第104章

2025-04-03 04:40:09

火车在下午不到三点的时候, 逐渐靠近了他们第一个换乘点,老水过来找她,说已经安排了人帮忙卸货, 搬下这趟车, 等五点多她那趟车来的时候, 再帮她搬上去。

江心点头说好, 从包里把那张货运单拿出来,捏在手上,老水看了单子一眼,带着她往最靠近货运厢那头走,让同事等会儿多多关照她, 就自己先去忙了。

老水走后, 江心也转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霍明霍岩则是被她用两个软绳子绑住了手腕,牢牢系了个结,两个孩子也紧紧地扒着她的手没放开,江心挪了挪身上的包袱, 看了看外头围着要挤上车的人,把孩子牵住, 手心都出汗了。

车停了,车门一开,江心抱起两个孩子, 身上扛着两袋行李, 艰难地从挤上车的人流中间, 用力推扯下了车,衣裳皱了, 头发也乱了, 好歹是冲了下来, 两个孩子估计被这么拥挤的人吓着了,一直双手抱住她的腰,一声不响。

到了空地上,江心把孩子放下,理了理三人的头发衣服,来不及和孩子多说两句,就马上走到专门管理货运的列车员那儿,排队拿自己的东西。

这个站上下车上货下货的人都多,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许杏林一共给她装了十五个箱子,装着工艺品的那个,他在边上画了两条黑色不明显的竖痕,她自己另外还有两个巨大的麻袋。

列车员拿着江心的单子点数,恰好老水也过来,和他同事打个招呼,后头又叫了两三个挑夫一样的汉子,让他们把箱子先搬到站台:五点前你们再来一趟。

搬货工有个领头的,身形又壮又厚,一个巴掌仿佛能把江心母子三人给拎起来,一挥手,就让人搬东西。

江心有些发怵,不过在陌生地界,身边还有两个要她顾着的孩子,她只能打起精神,一副全然不怕的样子,站在站台上,还让趾高气扬地让他们摆放整齐些。

那领头的看她一下,也没说什么,吆喝着自己的弟兄搬货。

江心就好奇了,老水是新庆人,一口地道的新庆口音,他是哪儿认识的这帮人,不过现在她让自己什么都不要问,这是人家的门路,多问多错。

等货搬好,老水也要准备走了,他得跟着火车一直跑到终点站,过来和江心打个招呼:江小妹,这帮人都信得过,你饿了就带两个孩子出去吃点儿东西,趁还有时间,让他们帮你看会儿就行。

江心就摆手:不行不行,我得自己看着。

谢过老水一路的照顾,江心又有几分抱怨说,原本不知道你在这趟车上,不然我就早和你说了,还操什么心。

害我回去之前,还特意让我哥带人来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儿了。

老水一听,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家里兄弟多就是好啊。

我不能和你多说了,火车要开了,咱们有空就在新庆见。

哎,好。

江心让他先好好工作,说回头会和侯三提起这趟他的帮忙。

老水上车,火车开走,那几个搬货的人也陆续离开了,江心就带着两个孩子松了下来,坐在那几个木箱上,有几分占山为王的意思,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煎熬,那几人要是敢上来抢她东西,她必须顾着两个孩子,就真是束手无策了,不过幸好这是个大站,人来人往,她相信这帮人也不敢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

可下个站是小站,两天两夜,谁都不知道在人少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

失策,这回是她没有计划好,都怪她太急了,还是得想办法解决这种担忧。

有人见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坐在那几个木箱子上吃东西喝水,还有上前搭话的,问她买这么多东西,去哪儿,江心就说这是给单位买的,她和自己爱人是同个单位的,这回出去买东西顺便接孩子,她爱人有事情耽搁了,晚一天才能到。

那些和她一样等车的人借她一个箱子坐坐,逗逗两个孩子。

江心和一个平头小伙子攀谈起来,那小伙子也是探亲,不过跟江心不是同一个方向,他得等到晚上七点多,小伙子是从镇上来的,在城里吃饭喝水都要花钱,他舍不得,就干脆早早来火车站了。

江心看了他一下,问他识不识字,知不知道邮局怎么走,那小伙子就点点头,江心见那几个搬货的人不在,就迅速给他写了张纸条,凑过去,小声说:你帮我发个电报,拿着邮局的回条来找我,我给你一块钱跑腿费。

那小年轻一看字条上的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让她哥到下个站接她,他看这大姐一身热汗,腿上趴着两个睡着的小孩,自己守着一堆东西,确实不好走开,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大姐,我帮你跑这一趟,你真会给我一块钱?对,发电报估计也要一块钱,你先拿着。

回头再找我领钱。

江心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给小伙子,我看到邮局回条才能给你,没有回条就不行,我就当你私吞了我这一块钱。

那小伙子拍胸口:放心吧大姐,我去去就来,你等着。

小伙子跑出去帮她办事了,江心看着周围等车的人,或坐或站或依靠在不牢固的铁栏杆上,四点多有趟火车到站,江心又看到那几个搬货的人来帮其他人搬东西,不过看着是结现款,跟她不一样。

那几个人还过来和江心打个招呼,说他们就在外头,等着她的车来呢。

江心一副看不起他们的脸色,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等会儿你们看火车进站,来就行了。

那几个人走开,江心把两个睡着的孩子搂住,继续跟条警犬似的看着四周,今早火车上那条细缝可把她给搞的心慌意乱又草木皆兵起来。

半小时不到,那平头年轻人跑回来,气喘吁吁的,手里还捏着一张崭新手写的邮局回条,江心接过条子,让他坐下,拿了一块钱给他,小伙儿高兴,跑一趟又不费事儿,还能赚一块钱,这大姐要是还有事情让他去办就好了。

时间好不容易容易熬到五点,火车还没到,晚点了半小时,江心等得脖子都长了。

火车进站有声响,把两个睡眼惺忪的孩子吵醒,见他们俩儿还是一副困顿的样子,江心从水壶里到出水,给他们擦脸:等会儿也得跟着妈,千万不能跟陌生的人走知道吗?说着又紧了紧手上那两根软绳子。

知道了!这么多人,小孩儿也怕自己被挤到,怕归怕,倒是粘大人粘得紧紧的。

那几个挑夫又来了,领头的那个竟找她要钱,否则就不帮她搬货,让她一个人女人去扛,江心咬牙,老水不是说他负责这一段路途转运,回头和侯三要,不用她给钱吗?她忍着火:你要多少?至少十块!那领头的朝着江心伸手。

江心:那你收水哥也收十块?她把老水搬出来。

那领头的果然犹豫了一下,他本来就是见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想欺负一下她,结果她抬了水哥出来,他就顿了一下。

你现在帮我搬上去,我给你两块,你买点儿吃的,跟你这帮兄弟打打牙祭,我也不和水哥说这事儿。

江心看出来他对老水有点顾忌,自己也退让了一步,这些都是地头蛇,人高马大的,不能得罪死。

那平头小年轻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出来说:大姐,你给我两块,我全帮你搬上去!江心冷冷的地看小年轻一眼,这年轻人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这帮做苦力功夫的人,肯定是常年盘驻在火车站的,自成派别规矩,别看现在稽查队联防队查得严,可哪朝哪代都有公家扫不了的边角,他冒出来抢人家生意,等会儿被人拉出去一顿揍都是轻的,怕的是把命都丢这儿,于是开口训斥他:有你什么事儿?滚远点儿!那年轻人目瞪口呆,自讨了个没趣,亏他还觉得这大姐大方,竟这么善变。

那几个扛货工也让他滚远点儿:小子毛都没长齐,敢和我们抢生意!还下狠力推了他一把,把人推得踉跄两下,年轻人这才有几分害怕,背起自己的行李跑了。

江心还是和那领头的说话:怎么样?两块钱,干不干?大家都是水哥的熟人,痛快点。

话是说的大义凛然,一副我知道你底细的模样,但双腿在宽大的的确良裤子里颤抖,两个孩子也都下了力气抓她的手,把她抓的发痛,霍岩都把她的手腕抓出血了,谁都不敢说话。

那领头的阴笑一下,招呼道:兄弟们干活,今晚多两块钱,多吃个馒头!等货一件不剩地全都搬上了货车厢,江心从列车员手里拿到单子,才一连不情不愿地掏了两块钱出来,给那领头的。

这一段是卧铺车厢,不像硬座车厢人多,她带着孩子很快就上车了。

火车开走的时候,她还趴在窗口,看货车厢真正关上门,她的货一件不少,车要往外开了,这才大大地喘出一口气,可是这口气刚喘匀,一转头就看到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她,霍明霍岩刚刚估计被几个人给吓着了,只是现在毕竟比原先胆子要大一些,没当场哭出来,可也会好奇,刚刚的人是谁,怎么这么凶恶?妈,他们是坏人吗?江心带着霍明霍岩看过好几场电影,她现在对好人坏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凡是粗声大气的全是解放军叔叔要打的坏人。

江心怕吓着她,又不想把自己的惊恐情绪传递给两个小的,就亲亲他们的额头:不是,只是说话大声而已。

又列举了家属村几个说话大声的邻居来安抚他们。

两个小的半信半疑,但好歹没再问江心,就是老靠在她旁边,三人跟连体一样,无论是上厕所还是睡觉,全在一起,挤得又闷又热,江心想挪一挪都不行,那两个晚上就算是睡着,霍明霍岩也不肯把手上的绳子解下来。

不过霍岩趴在卧铺上玩儿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我以后要长得跟爸一样高,等我学会打拳,妈就不用怕坏人了。

霍明也说:对,爸说要对妈好。

我们长高了,跟爸一样打拳,专门打坏人!江心有点想哭,她还以为自己的恐惧伪装得很好呢,没想到两个几岁的孩子都感受到了,她抱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被这姐弟俩儿的话给感动了,没白养他们,还会说话安慰自己。

妈就等着你们保护我啦。

虽然不能洗澡,江心还是带着他们去洗手间,用冷水给他们擦了擦手脚擦腋下,一起换上干净的衣服,火车越往南,天儿就越热了,大家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是一身汗。

火车哐当往前开,江心因为忧心,始终睡得不踏实,新的货运单依旧被她缝在了里衣里,好在卧铺车厢是单独的,零星乘客,能买到卧铺车厢的都是有点儿来头的单位,大家不认识,都不说话,到站了就下车。

连着坐这么久的火车,江心其实很困顿,但是她时不时就拧拧自己的手臂,总算熬过了这一趟的两夜,清晨又在一个小站停了会儿,卧铺车厢无人上下,两个孩子醒了,江心让霍岩看着弟弟,一定不能乱跑,自己才在床上小睡了一小会儿。

中午时,车停站,是个小站台,再换一趟车,坐个两夜三天,就能回到新庆火车站了。

这回可没有老水帮她安排搬货的事情了,她在电报里是让小哥到这儿来接她的,希望小哥赶得上,赶不上她就自己搬,也不是不行,就是得分神看着霍明霍岩。

车停下,果然还没见到江淮,站台小,空空荡荡的只有个小小的值班室和一根矮矮的电线杆子,连块完整的水泥地都没有,好就好在这个站台小,不像刚刚的站台大,人多口杂,不怕有拐子。

江淮没来,也没办法,江心牵着两个孩子下车,去货运车厢,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在旁边给霍明霍岩画了个圈,不让他们离开这个圈儿里,如果有人和他们说话,自己马上就能看看到。

她自己则一袋一袋,一箱一箱地往下搬东西,别说腰压弯了,就是两只手都破皮了,列车员看不下去,帮了把手,好一会儿才把那十几个木箱子搬下来,江心一头一身的汗,对那热心的列车员谢了又谢,给他一把糖:同志,你叫什么?我写信去你们办公室,让你们领导表扬你!那列车员拿着几颗糖,腼腆地笑笑:不用客气,我们一颗红心,也是为人民服务。

列车开走了,车站上只剩江心母子母女三人,远处有个值班室,里头隐约能看到人,估计是工作人员,江心看了看手上的票,得等到晚上九点。

没一会儿,霍明霍岩闹着要尿尿,江心四处看看,没人,太阳大,她也不能离开这批货,就找了个空地,脱下他们裤子,让姐弟俩儿拉尿。

天儿热,小站台上连个遮日头的地方都没有,她拿出两件衣服,挡在三人头上,又猛地让他们多喝水,把放了几天的果子拿出来给俩儿孩子吃,有些后悔,说不定听霍一忠的也好,九月份再回娘家,真不该这么热的天气带小孩出来,万一中暑生病了怎么办,她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去养的两个孩子呢。

妈,咱们要等到晚上的车才能到外公外婆家吗?霍明的头几天没洗,头发已经一绺一绺地耷拉在头上了,江心看不顺眼,拿了梳子又帮她绑了两根羊角辫,头发还是油,好歹整齐些。

对,还有三天就到了。

江心就给他们两个讲新庆的事情,又讲了自己和她爸是怎么认识的,路过龟陵的事情,那时候妈也怕你们不喜欢我呢。

妈,我最喜欢你了!比喜欢爸还喜欢!霍岩立即表白,一双出汗粘腻的小手抱住江心的腰,也不嫌她身上馊,妈你最好最好了!小伙子嘴还挺甜。

那我比弟弟还要喜欢你!霍明不服输,大太阳底下和霍岩吵起来,霍岩就和他姐闹起来,疲累的江心哭笑不得,这精力可真好。

妈,那我们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吗?这姐弟俩儿不打架了,又停下来问江心,他们都以为新庆是跟家属村一样,住的是小院子。

不,我们住招待所。

原来你爸也在那儿住过。

江心想起糖厂筒子楼那一房一厅,多站两个人都嫌挤得慌,她自己现在也是做人媳妇当人家妈的人,更明白大嫂万晓娥的心情,如果只是住一天,大嫂大概不会有意见,可要住半个月一个月,一个大人两个孩子,那可就真是太惹人嫌了。

江心忍不住想,她和这个世界的羁绊已经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贴近这些细致的生活,和丈夫孩子心贴心,也更加顾虑其他人的感受,尤其是对她好的人。

太阳越来越大,临近中午两点最热的时候,三个人都有些蔫儿,江心看了看旁边,有一面矮矮的破墙,太阳西移,开始有点儿短短的阴影,站台还是没有其他乘客,她就牵着两个孩子去那段影子里坐下,隔着十几米看着那批货,又担心这批巧克力会不会被晒化了。

江淮赶到的时候,跟水里捞出来一样,这时太阳已经要往西挪了好大一截了,也不知道小妹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没有,这是出了什么事非要他亲自单独来接人?他一接到电报,立即就找局里同事给自己开了介绍信,和家里说要去接欣欣,衣服都没收拾,大哥江河还说要给他一起去的,一转头人就不见了,追都追不上他的步子。

江淮先是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嫌火车慢,又下车坐了两天船,才将将在她下车的这日赶到,否则按火车的速度得明天一早才能到,他从河边下船,发现到火车站没有车,只能靠两条腿,一路跑问路,一路跑过来,一个多小时,顶着六月的太阳,跑在满是尘土的路上,停都不敢停下,喘得跟条狗一样。

江心正眯着眼,两个孩子体温有些高,脸都热红了,两个壶里的水都要没了,正急着要去哪儿装点水,弄点盐巴,给他们喝点盐水。

突然!车站就闯进来一个高瘦的个子,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她在墙根底下坐着,用手遮住眼前,站起来,惊喜地喊了一声:小哥!小哥!江淮喘着大气,听到这一声小哥,回头,见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逆着阳光,只看到三个小黑影,还没等他走过去,江心就牵着两个小的小跑过来了,哥!是我!欣欣!一年没见了,虽然平日里成天写信发电报,仿佛人在眼前,但哪有见到真人实在,江淮喘着气,抱了妹妹一下,两人身上都臭臭的,过了一下,江淮发现腿边有人在用力推他。

不要抱我妈!霍明霍岩有两人四只手都在推江淮。

两个孩子都被江心教导过,除了她和霍一忠,谁想抱他们亲他们两个,都不行,只有爸妈才能亲近他们,在家里时,霍一忠和江心成日抱来抱去的,他们看习惯了,就不许别的人抱他妈。

叫小舅舅!江心放开江淮,让两个小的叫人,他是我哥,可以抱一下我。

小舅舅!霍明抬脸叫道。

舅舅好!霍岩又跟拜年似的,团手作揖,看得人发笑。

妈说可以抱一下,霍明霍岩才松开推江淮的小手,抬头看着这个满脸笑意的瘦高个儿叔叔。

你就是那个和我们在电话里讲话的舅舅吗?霍岩认出了江淮的声音,一双眼睛看着他。

对,是我。

你是姐姐霍明,你是弟弟霍岩。

对不对?江淮蹲下,气匀了些,用手擦擦头上的灰尘和汗,一脸笑,他对孩子向来有耐心。

是,我是霍明/霍岩!两个孩子朝着他张开手,又回头看看江心,意思是,舅舅可以抱吗?抱一会儿就好,别让舅舅太累。

江心这才解开自己手上绑住他们俩儿的绳子,小哥来了,她就放心了,小哥你们去那阴影里坐会儿,我去值班室问问有没有水。

江心在值班室装了两壶凉水回来,一个让江淮喝,一个让两个小的喝,她才走开一会儿,江淮就和两个小孩儿混熟了。

欣欣,你这俩儿孩子好玩,也不认生,童言童语的,回去可以和平平一起,那闹起来可把屋顶给掀了。

爸妈都喜欢小孩儿,估计睡着都能乐醒了。

霍岩被半抱在江淮怀里,喝着水,竟还拿了一颗咬过的糖出来分给这个刚见面的小舅舅。

这小铁公鸡,除了给江心分享过吃的,连霍一忠和霍明都要不到他的糖呢,小哥倒是会哄孩子。

江心笑笑,回娘家真好,爸妈和哥哥都在,欢迎她,还连带着欢迎两个不是她的孩子,也就只有家里人才能真正做到这样包容了。

爸妈好吗?她最关心这个,他们知道我什么时候的火车吗?都好。

他们都说要去车站接你,爸和大哥还特意请了假。

江淮让她也坐下,去年你就差不多这时候离开家的,爸妈难受了好一阵,到冬天才缓过来,你一个月前说要回来,他们在家囤了好多吃的等你呢。

江心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坐了这么多天的火车,她脸色不好,减去了那阵被杀人越货的忧虑,又开始对江家两老有愧疚,她这是远嫁的女儿,平日里想见个面都难:是我不好,让爸妈操心了。

别说这个,你过得好就行。

江淮见不得自己妹妹难受,和她说起江平,平平现在开始学写字了,我看大哥大嫂想早点送他去上学。

为什么?江心问,摸摸霍明的脑袋,他比霍明还小一岁吧?大嫂估计怀孕了。

江淮笑得眯眼睛,和江心有几分相似,爸妈说了两句,但还不到三个月,不能往外说,就没和我讲,但是我偷听到了。

江心的笑容更大了:这可是好事儿!什么是怀孕了?霍明这好奇宝宝,就没有她不想知道的事儿,是和来顺婶婶一样,肚子会变大的吗?这你都不知道,是会变出弟弟的!家里经常来家属村的嫂子婶婶,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没有避着孩子,俩儿孩子估计听谁说过,就知道怀孕是会产生一个比他们要小的小孩儿的,可惜妈说她不喜欢养这么小的孩子,不然他们也会有弟弟妹妹的。

就你知道!霍明伸手去推霍岩,你还不是听黄婶婶说的。

妈,猪八戒丑八怪姐姐又打我!霍岩从江淮怀里跳下来,边告状,边和霍明动起手来。

都停下!江心拉开两人,批评道,姐姐,不是说了,不能推弟弟的吗?还有你,弟弟,不能打姐姐脑袋!霍岩有几分力气,打起人来控制不住力气,有一回拿着棍子把霍明额头敲起了一个大包,拿鸡蛋滚了好几天才消下去,那天霍岩可惨了,被霍一忠脱裤子打红了屁股,哭了一下午,那叫一个凄惨,整夜都不理他爸,只跟江心好。

江淮看着这三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家里现在就平平一个,还没这么热闹的情况,看着两个孩子窝在欣欣身边,你拍下我,我拍下你,碍于妈在旁边,看妈脸色行事,不敢大打出手,又觉得小妹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