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遇妹妹!你运气不行啊!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看着转到自己面前立刻停下的酒瓶,江绮遇眯着眼睛笑开,落落大方地应下:我选,真心话。
好!而那组局的人似乎也是喝嗨了,见状立刻对她抛出一个略显暧昧的问题:绮遇妹妹有男朋友了吗?——这问题一出,所有人皆是一阵哄笑。
大家也都没有恶意,纯粹是想逗一逗这个说话十分有趣的小姑娘。
而江绮遇却没有像大家预想的一样红了脸,似乎是没太听清那人的问题,又跟着重复了一遍:男朋友?对啊,坐在她身边的短发美女一脸八卦地挤了挤眼睛:绮遇这么漂亮,一定不是单身吧?话音落下,周围几位活跃气氛的高手就开始起哄。
......可江绮遇闻言只是笑而不语,她缓缓转移视线,越过场中气氛火热的众人。
目光定定落在门口某个研究门把手比开锁师傅还认真的男人,突然话锋一转:祁......总,这是要走吗?——被她这么一提醒,众人才纷纷转头去看门口那宽肩窄腰身长腿长的高挑背影。
乔景深瞥了他一眼,转头对自家妹妹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他从小就这样,喝不了酒也不喜欢这种氛围,能坐十分钟就是给我面子了。
说完,又转过头去,对在门口罚站似的背影道:走吧祁逾,我就不送你了。
......祁逾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动作一反常态的磨蹭,沈驰逸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两人发小多年,对彼此多少还是比较了解,于是,他试探性地开口:要不,你留下来一起玩会?这话刚说完,沈驰逸旁边的红裙女人就捂着嘴打趣:沈驰逸,你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祁总对这些游戏没兴呃......只是她说着说着,声音却逐渐消失,脸上的调笑也转变成了错愕。
......在场众人几乎全都一脸惊讶的看着那分明已经走到门口,却转身复又折返回来的男人。
这是几个意思?这大少爷,对酒桌游戏没兴趣也不用转头回来掀他们桌子吧?......顶着众人齐刷刷的惊愕目光,祁逾不疾不徐地在桌前站定。
低头淡淡扫了一眼桌上凌乱的酒瓶酒杯,他一脸坦然对同样震惊的沈驰逸开口:行吧。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给他腾出一小块没有酒渍的干净空间。
待祁逾一脸矜持的入座,大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放不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沈驰逸主动开口破冰:那咱们,继续?继续,继续!闻言,那一开始活跃气氛的男人一拍脑门,又高声对江绮遇笑道:一打岔差点给忘了!绮遇妹妹,刚才那轮你可不能赖账啊!......而江绮遇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坐在对面却始终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的男人。
唇角微勾,神态坦然道:男朋友嘛,当然有。
——她这一句话,再次将祁逾冷下来的场子点燃,众人纷纷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看向她:叫什么?我们认识吗?高不高?帅吗?就连一旁的乔景深也瞪大了眼睛,跟着打听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妹夫:有你二哥帅吗?大家都忙着八卦,谁都没有注意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水杯的力道陡然紧了紧。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手的主人屏住了呼吸,面上仍是一脸兴致缺缺,耳朵却猛地竖起。
......怎么回事?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世界线女主吗?怎么会有男朋友了?不对!她有男朋友了,就证明她也许也跟自己一样,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意志。
是个好消息。
明明在心里想着好消息,某些人握在水杯上的手却愈发用力。
......江绮遇本想刺激刺激祁逾,却在话说出口时转念想到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记得自己。
现在的祁逾,别说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就是知道她离婚带着三个娃,估计也只会淡淡夸赞一句铿锵玫瑰。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八卦着她的男朋友,江绮遇只能有些懊恼的随口敷衍:他啊......不是本地人。
工作?保安队长,就是看大门的,整个地下停车场都归他管。
怎么认识......工作的时候,以前做过保洁。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把在网上信口胡诌的人设搬到现实,却在众人心中引起了惊涛骇浪。
尤其是乔景深。
他越听笑容越淡,自己在心中脑补了一出:《豪门千金流落在外靠保洁打工为生,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遇见一个又穷又丑的保安,得到一点小恩小惠就以为遇见了此生挚爱》的戏码。
在心里悔愧交加的同时,对江家人的恨意又深上了几分。
比起乔景深,祁逾心中的震撼也不遑多让。
......一个保安?她喜欢保安?什么品味?那刚才在门口,她说认识一下......难道只是单纯的互相认识一下,并没有搭讪的意思?是自己想多了?她真的喜欢保安?喜欢保安什么?制服控吗?......就这样,大家各怀心思的继续着游戏。
江绮遇一直期待着能轮到祁逾,自己好暗戳戳问他几个问题打探一下敌情虚实。
可整整一晚上,大家都喝得七荤八素,那酒瓶愣是没往他的方向转一下。
两个小时后。
部分成双成对的都已经先走一步,只剩几个喝大了的躺在沙发上等家里司机来接。
酒桌上,大家虽然一直在起哄,但却没让江绮遇喝多少。
她酒量又好,此时也只是微醺,并没有醉的太厉害。
给乔家司机发了定位,让他来接此时已经不省人事的乔景深,江绮遇晃晃悠悠的起身,想去厕所洗把脸降一降温度。
只是她可能有些高估了自己,猛地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眼看就要直愣愣地向后栽过去——电光火石间,男人身体比脑子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单手揽过纤细腰身,他低头猛然撞进她清亮的眼神。
——被有意无意回避了一整晚的视线终于对上,江绮遇冲眼前的男人咧开嘴角,晃了晃手机:帅哥,加个微信吗?......我没有微信。
也行,那亲一个吧,我看到你有嘴了。
【第257章 这是一场真正的绮遇(梦境篇)】半小时后,A市中心商业区,寸土寸金的小区高档小区内。
一辆牌照为【京A·886SB】的黑色迈巴赫停在A栋地下停车场。
祁总......赵瑾梗着脖子不敢回头,只能用眼神余光不断瞟向后视镜:到了。
......一阵静默过后,车厢后排突然传来男人冷硬的声线:嗯,你先下班吧。
闻言,赵瑾也顾不上避嫌立刻转头:祁总,需不需要我帮......不用。
抬手打断他的话,祁逾接过车钥匙。
顿了顿又低头看向那在座椅上蜷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女人,冷哼一声,眉头紧蹙:既然这么喜欢在车里睡,那就让她睡个够。
说完,冷冷扫了一眼那欲言又止的赵瑾。
待他不情不愿的下车后,自己也毫不留情地开门、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祁总......赵瑾有些担忧地往车里看了看,顶着压力再次开口:要不我还是把这位小姐叫醒问问她住在哪里吧?在车里睡一晚上,这......冷冷看了满脸担心的赵瑾一眼,祁逾似乎根本不担心车里那人的死活,语气漠然:车没锁,她醒了会自己打开自己回去,用不着你操心。
扔下这句话,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向电梯走去。
......看着在眼前无情阖上的电梯门,赵瑾幽幽道: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家……虽然严格来说不是他主动带的,也根本没回家。
但确实是第一次。
他上前,敲了敲迈巴赫后座的车窗,等了许久还是没收到回应,又碍于老板的命令,便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很快,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再次归于寂静。
常亮的昏暗灯光透过车窗玻璃,盈盈弱弱地落进那辆已经熄了火的迈巴赫后座。
......兀的,小小的静谧空间里陡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原本正在酣睡的人羽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
江绮遇速度很慢地眨了眨眼,脸上表情平静又淡然。
半小时前,她脑抽说完亲一下就干脆故意装醉,死缠烂打跟着祁逾钻进了车里。
其实原本在刚才他下车时,她就可以继续装醉接着缠上去。
但她没动。
至于为什么没动。
她想,可能懒癌犯了,又或者迈巴赫的真皮座椅实在太舒服,也有可能是玩了一晚上真的累了困了。
总之,她没动。
只是闭着眼睛听见他用拒绝孟婉玉时一般无二的语气说:‘既然这么喜欢在车里睡,那就让她睡个够。
’当时,江绮遇在心里想:嗯,确实是这小子的性格,刚才在会所那会没真动手扇她,就已经是给足乔家面子了。
乔家比孟家面子大点,但不多。
所以她的待遇比无骨鸡爪好点,但也不多。
她不知道这场所谓平行世界的梦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或者会不会醒。
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江绮遇一贯在任何地方都想让自己过得悠闲自在。
人际关系方面亦是如此。
谈恋爱嘛,跟交朋友一样,合则来不合则散。
就像你喜欢爬山,也不一定每座山都要登顶。
她不是祁逾,没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毅力,虽然向往高山,但更喜欢脚踏实地,安稳自在。
所以即使知道穹苍之上有着天下独一的风景,但相比起步履蹒跚着屐登山,她还是更愿意如履平地自由自在。
于是,在这封闭狭窄的车厢内,她扪心自问,这个风景就非看不可吗?其实不是的。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哪会有人事事顺心呢?所以,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养老院的选址,以及那20个一米八25岁八块腹肌男护工的人选。
呼——想明白这些,江绮遇再次长出了一口气,从真皮座椅上爬起来暗自嘀咕:果然,还是男护工香......说完,她就探着身子伸手去够车门把手,准备放下红尘打道回府。
可就在这个时候,与她正面相对的后车窗玻璃突然毫无预兆的自动开始下降。
随后,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
——江绮遇仍保持着伸手去够门把手的姿势,像是被眼前这略显诡异惊悚的一幕吓到。
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微怔扬着头愣愣看他。
而车窗外,那进电梯后根本没按楼层,等赵瑾离开自己又偷摸溜出来,一言不发守在车旁视觉盲区站了二十多分钟,最后终于逮到她露出马脚的祁逾。
则缓缓勾起唇角。
男人眼神中隐隐含着一丝得意,竟意外冲淡了他一贯待人的漠然与倨傲。
看着那装睡被自己抓包的女人,语气难掩悦然:就知道你是装睡。
......凝滞的空气在这一刻开始流通。
祁逾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已然越了大界:你......刚想开口,下一刻就被那几乎是从车厢里弹射而出的娇小身影撞进怀中。
以往令他引以为傲的反应力在这时失效,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人接住。
——待呼吸间尽是淡淡酒香,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又被那该死的世界意志所控制。
像是被她身上灼人的温度烫到,祁逾下意识松了手。
却又在江绮遇手脚攀不住他,眼看就要滑落在地时咬着牙将人拎了起来。
江绮遇!感受到自己的腿弯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稳稳托着,江绮遇攀着男人的脖颈笑得一脸狡黠。
两人视线平齐,距离近得过分:祁逾,这可是你自己回来的。
你猜错了......而男人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样亲昵的距离,下意识偏过头去,视线飘忽:我根本没走。
可他这个动作,却让江绮遇更加直观的看到了那还在嘴硬的人红到几乎快要烧起来的耳廓。
借着被三分醉意放大的情绪,她探头贴上去,微凉唇瓣与灼热耳垂一触即分:祁逾,我喝酒了。
——感受到男人猛然僵硬的身体,江绮遇脖子微微后仰,几乎是强取豪夺地,用双手扳着他的脸面向自己:你酒精过敏。
祁逾被她捧着脸,一双俊眉紧蹙:……你威胁我?她继续大胆靠近,近在咫尺的唇要落不落:那你怕不怕?……......这一刻,空气静默。
他耳畔呼啸,听不到半分杂音,唯余胸腔激荡,震耳欲聋。
祁逾想不明白,眼前这从未曾见过的瑰丽景象到底是什么。
是世界意志为了迷惑他而营造出的虚无幻象,又或者,这是一场真正的,绮遇。
他分不清,而那些自以为是的清醒与防备,也在她清澈的眼神中尽数溃败。
祁逾听见自己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