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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假扮(auzw.com)

2025-04-03 05:14:58

一边筛选目标,一边做隐匿身份的准备,末日避难所建造的速度很快,方然的筹备工作却没那么迅速。

避难所本身,因为需求和寻常项目不同,几乎不需要庞大的生命维持和安保系统,才能在隐蔽施工的情形下,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内陆续完工,但即便如此,要立即启用这些避难所也一点都不现实,风险太高。

末日避难所的设定,一般来讲,肯定没考虑过在完工后立即启用,方然在规划项目时,已经尽量考虑到这一点、做了相应的安排,但在主体建筑刚刚完成后就启用避难所,仍然是一种很不安全的行为。

风险,根本上来自于避难所的隐匿性,并非每一座动工兴建的避难所,都能在长达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待机时间里,始终不被发现。

截至目前,按布朗教授计算机中整理的材料,末日避难所意外曝光的案例还极少,整个业界反馈上来的数据仅寥寥几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类社会形势的变化,可想而知,这种情形只会越来越多见。

和避难所的保证生存期限不同,方然的计划,对意外曝光的风险控制要求,是非同一般的苛刻。

避难所的曝光,对金主而言,不一定意味着完全的失败,因为很多不差钱的权贵,都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有些客户甚至会不惜代价、耗费巨资,在联邦乃至全世界范围内修建多达几十处避难所,拜完善的业界流程所赐,避难所即便曝光,也几乎没可能牵连出背后的主人,对金主而言,也只是一个备份稍有损失、顺便损失些钱财的小问题。

但是对自己将做的事而言,避难所一旦暴露,后果却是毁灭性的。

正因如此,在认真筹划隐匿身份这件事时,方然就特别留意到末日避难所的属性,选址和设计时,也格外注意避免一些不利因素,譬如安插避难所的建筑,会有较大的整体拆迁可能,或者会频繁接受改造。

甚至,对某些公共建筑,到处游荡、乱窜的外来者太多,也是不小的隐患。

完全按自己的意图,两座避难所先后完工、进入待机状态,目标人物的筛选也有了眉目,在点击鼠标、进入下一流程之前,方然踌躇了片刻。

计划周详,但真的要迈出关键一步,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然而哪怕再困难,终究,也一定要做;开始吧。

追寻永生,每一天都为此而拼命,方然最近的日程里,却夹杂了某些稀奇古怪、分明与永生不死毫无关系的内容。

譬如,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熟悉与掌握女孩的行为模式,以及心理特征。

西历1475年,二十二岁的方然已成长为一个风华正茂的英俊青年,以世俗眼光看去,不论身材、样貌还是气质、谈吐,甚或还有账户上的马克多寡,都几乎符合联邦绝大多数女孩的交往标准;但出于理所当然的原因,他对异性的认知,却和与异性的交往经历那样,一穷二白,仿佛一张白纸。

没时间,没心思,生命中每一天都在和死神赛跑,与奔跑无关的事,概莫能及。

过去的人生中,按这一法则专注于修行、拒绝任何干扰,方然的做法让他节约了大量时间,但是现在,为接近、诱导直至掌控目标人物的行为,他却稍显尴尬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一个很靠谱的渠道,去完成这样的任务。

目标人物,定位在条件类似的青年男子,那么相应的,诱饵,就非年轻女孩的身份莫属。

计划进行到这里,潜意识里,方然忽略了目标人物的某种取向可能,对此,他并无什么特别的考虑,仅仅只是出于概率的计较,而选择了去虚构一个年轻女孩的身份。

即便发现这对目标是失配,也无妨,更改目标不就得了。

对深居简出、社会联系薄弱的目标,在网络上假扮成一名年轻女孩,设法认识、接近,这对方然而言,显然已脱出了技术的范畴,而进入了女孩心理与言行这么一个他从未涉足、完全外行的陌生领域。

对这一领域,方然起初心生畏惧,也考虑过其他的行动策略。

譬如,既然是和计算机领域的目标打交道,随便利用一下自己的专长,虚构出it中人的身份,那就容易得多;但是相应的,能迅速引起目标人物注意、进而影响其行为的概率,也会低得多。

一边是极难入门,一边是效果欠佳,综合起来,方然逐渐明确了思路,站在一个罕有社交的男性角度,他确信,假扮女孩身份的真实难度,会比看上去低得多,计划成功的概率也会比假扮男性接近目标高得多。

一句话,就算他自己不懂女孩,深居简出、沉迷于网络世界的目标人物,对女孩的真实认知又有多少呢:根本寥寥。

要蒙骗这样的目标人物,其实,他根本无需完全、彻底的仿冒成一名现实世界的年轻女孩,而只需要对照宅男的内心期望,投其所好。

一旦想清楚这些细节,相关的准备工作,方然就不再望而生畏。

相反,在很粗糙的勾勒出一幅宅男的梦中情-人特质描摹后,他就有条不紊的对这一角色进行细化,同时,花费大量时间去做铺垫,以便在一旦确定目标人物后,能迅速而高效的替换掉若干身份识别信息。

这一切的最终目标,形式上,是要将两人在联邦社会管理体系中的身份,彼此对调;继而,他就能以目标人物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身份信息的调换,乍一看来,难度似乎不比从头开始、完全捏造身份容易多少,但方然的计划,也并非百分之百、毫无遗漏的对调所有信息,事实上这根本就做不到,而是从一些关键性的、往往只有法医才关注的信息着手。

至于其他的纷繁芜杂,有朝一日被怀疑时,只要那顶替着方然身份的家伙,根本没法开口辨白,就没关系。

第162章 第一六〇章 身份(auzw.com)调换身份信息,这样做的工程量、难易度,视动机的不同而会有极大的差别。

同时,也和目标人物的数据暴露程度,密切相关。

在谋划这一切时,首先审视自身,方然在周密调研后松了一口气:长年累月的执着于永生,几乎完全塑造了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过去若干年来,虽然频繁与联邦医疗机构和公共服务机构打交道,但经过逐一排查、确认,自己尚未在样本不断扩充的联邦身份辨识信息数据库中留存关键信息。

特别是,目前尚由民众自行决定、不具备强制力的基因测序数据,还没有暴露。

基因测序,乃至基因,虽然是十年、二十年前就进入民众视线的生命科学概念,但时至今日,一般民众对其的了解仍十分有限,对半公益、半商业性质的联邦身份辨识信息收集行为,也颇多抵触,其中摇旗呐喊的某些组织,无意中倒帮了方然的忙。

就他自己而言,显而易见,任何身份信息的泄露都伴随着风险,尤其是基因测序。

基因,一切盖亚生命的本质特征,以遗传物质作为载体、并通过复杂的生化过程决定、控制生命的特质和行为,对人而言,同样具有重大的意义,原则上讲,人的一切身体特征和行为特质,都受到基因(遗传密码)的影响,即便这种影响,目前尚无法完整、精确的找出对应关系,仍然有巨大的应用价值。

譬如说,对一些较罕见的遗传相关疾病,由于病例稀少、导致医生临床经验有限,经常无法对疑似病例做出准确的判断,更难以做到有针对性的治疗,在基因测序技术成熟、积累足够的数据后,则可以借助这一技术,快速、准确的进行诊断。

又譬如说,医学界早已发现,某些致病基因的存在,与疾病的发生之间有一定相关度,基因测序可以发现这些已知的基因缺陷,从而提供了预防、监测的可能。

好莱坞影星安吉丽娜*朱莉,就曾借助基因测序(检测)发现了高危基因,进而通过切除乳腺的方式规避乳腺坎瑟;同样的,还有pear公司联合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患病后也接受过全基因测序。

但是在这儿,方然考虑个人身份信息泄露的风险时,则不甚关注其医疗、健康方面的应用,他担心的,是有朝一日被怀疑冒名顶替时,会被基因测序技术识破。

一个人的基因,除极少数罕见情形外,在配子形成时就完全被决定;终其一生,(几乎)不会改变。

与生命科学领域的方兴未艾研究相比,基因测序应用于身份识别,在技术层面的难度要低得多,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基因测序在实践中的费效比、和民众对这一技术的本能般抵触,这种技术会更早应用于大规模的身份调查活动,譬如抓捕嫌犯,或者确定谁才是贵重物品真正的主人。

在过去的几十年,人类掌握的基因测序技术,不断演进,时效性越来越好,费用则越来越低。

从人类文明的第一次全基因测序尝试——多国合作的人类基因组计划,耗资十余年、十二亿马克才得到完整的基因测序结果,到不久前bgi公司推出的新一代基因测序服务,单次全基因测序只需三至六小时即可得到结果,费用则低于1000马克。

费用从1,000,000,000到低于1000,显然,基因测序业务的爆炸性增长,即将到来。

但是和欣欣向荣的测序业务相比,人类基因测序数据的应用,如果聚焦在医疗领域,目前还不是十分的成熟。

甚至于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检测机构,会拿到截然不同的健康风险评估数据,无所适从。

这方面的原因,方然没有很深入的探究过,归而总之,在于人类的基因、遗传密码,原则上就没有一个百分之百、堪称完美的样板,反映在实践中,往往是多种有差异的基因,作用完全一致,多种有差异的基因,对疾病的产生,又有十分微弱而难以独立分析、量化的潜在因果联系。

说白了,和一般人的想象不同,某种基因——某种疾病,这只是极其罕见的理想情况。

更常见的情形,则是某些种类的基因,可能略微增加某一类疾病的患病概率,为此,理论上可以从生活习惯,环境接触和预防医疗等方面加以规避。

然而事实却是,自然降生在盖亚的无数人力,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基因能做到完美无瑕、毫无缺陷,每一个人所拥有的这独一无二之三十亿碱基对,都含有大量缺陷和潜在致病因素,要把所有这些因素都找出来,并有针对性的预防,根本就做不到。

更不用说,以生命科学领域多年来的一点一滴积累,时至今日,对人类的二十三对染色体上,每一具体位置可能出现的若干基因型,每一种可能的基因型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完全正常,还是勉强可用,甚或代表某种潜在的疾病隐患,已知的样本容量尚有限,即便动用巨型机,也难以联立分析出有价值的结论。

但不管怎样,如果抛开人类社会的长远危机,单纯展望未来,基因测序的普遍进行,则是可以想象的一种大趋势。

非但如此,将基因测序应用于身份识别,难度显然远低于临床医疗。

要鉴定一个人的身份,如果有确定是此人留存的基因检测数据,或者可检测的生物学样本,那么,只消简单粗暴的比较当前采样检测结果与历史数据,是否以极高的概率重合,就可以很有把握的断定其身份真伪。

这时候,显然无须知道基因测序结果的涵义,而只需比较两份数据是否一致。

这种身份辨别的手段,方然想了又想,也没有规避的办法。

想一想也是,倘若有成熟的技术,能极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基因,那么对基因稍加改动、用于治疗,只会更加容易;但人类目前掌握的技术,却只能对人体特定细胞中的基因稍加编辑,效果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