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离开后,君辞没过太久嘱咐她早些歇息也走了。
沈知梨与阿紫简单聊了一会回了房,泡在浴桶里翻着那本人丁册。
鹤承渊为什么不让她拿出来,难道是有其他东西在里面?她双臂高举,水流顺着细腻的肌肤哗啦啦流到水面,册子在手里翻来覆去也没看出来哪有端倪。
现在系统任务也开启了,这任务到底又要怎么完成,不然扣除200点爱意值,她要小命不保了。
沈知梨一个脑袋两个大,册子往旁边随意一丢,滑入浴桶蒙头泡澡,手往发端一摸才发现,金簪不见了!吓得她猛然从水里蹿起。
遭了,她忘找鹤承渊要回来了,肯定又要生气。
算了算了,明日再说。
她简单泡了个澡,收拾一下后回床睡觉。
今夜也不知怎么的,许是宫里恐怖的一切在深夜里无限放大,又仿佛因灵魂缺失遭邪祟的原由,被缠上令她沉入梦魇。
从先皇瞪着双眼滚下高台,死不瞑目。
再到李公子的尸体,酒水变血,活傀儡,还有大火与绝望的嘶吼。
所有凌乱的画面,围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又醒不过来,意识混沌。
不过这使人发怵的感觉没持续太久,一股强大又独特的气息从上至下包裹,将所有的阴霾赶跑,隔绝在外。
她的身体下意识对此依赖,勾住了他,温暖在她冰冷的脖颈处游走,发丝因推开剐蹭脖颈。
温柔沉溺逐渐在徘徊中失控,熟睡中的人被迫仰起头来,她抱住在她身上作恶的脑袋。
她太依赖了,如同湍急河流中抓住的浮木,五指嵌入他的发间,捧在脸侧的手掌理去她贴在清丽面容上的碎发,她不自觉对温暖的掌心蹭了蹭。
这一举动,令脖颈处痴迷的吻短暂停滞,随后指腹轻轻抹去她噩梦滑下的泪水,吻滑至耳畔,呼吸炽热又沉重,他想拉回理智,可理智早在撩开纱幔见到她的刹那就已崩碎一地。
沈知梨于他而言,就是勾人魂魄的妖精,她喜欢他的身子喜欢他的面容,可他不知道、不确定、不自信,抛开这些她喜不喜欢他这个人。
虽没满足,但他试图让自己清醒,离开情雾缱绻之地,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离开时,忽然,一只小手轻车熟路翻过他敞荡的领口,摸上他的紧绷的肌肉。
鹤承渊:……本就不稳固的理智,彻底垮塌。
他闭上双眼,溺毙其中,舌尖将耳垂勾入唇中,厮磨着。
沈知梨利用完他噩梦退散,又或许是力道未控制,咬疼了她,小猫般的哼吟从唇缝溢出,有了些抗拒,脑袋想躲,可她的手仍然不安分继续在他胸口摸索,甚至越来越往下。
这人不许他碰,只许自己作坏,凭什么?鹤承渊吻上她的眉眼,滑至鼻尖,顿了许久,他睫毛轻颤,眼底水雾漫延注视着她,睡梦中的人白嫩的肌肤染起红晕,抗拒的哼吟从微张的丹唇中透出。
利用完他就不想要他了……总是这样……她的手往他腹部探去,紧绷又滚烫的肌肉在她手中忽然瑟缩。
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清冽的气息与荼靡淡香缠绵,逐渐化成温热的水雾弥漫在呼吸间,他不再满足于浅尝,他想要再多一些……于是撬开红唇……像一杯忘乎所以、醉生梦死的烈酒侵蚀脑海,纷纷扰扰抛之脑后,他只想要她。
沈知梨的手在他小腹打转,结实的腹肌青筋暴起,仿若藤蔓在她手心蔓延,噩梦早已消散,唇火辣辣的疼,他咬了她,他想要她记住她,血丝渗入二人之间,在口腔扩散。
沈知梨脑袋被扣住,她有些不适,困倦早已不见,她迷迷糊糊转醒,手指在近在咫尺时刹住,身上的人亦是感受到她气息不对,骤然停了下来,放开她的唇,扬眸,两双眼睛在微光点点点黑夜里撞个正着。
她的手掌一瞬感觉温度飙升,沈知梨没回过神来,呆滞眨了两下,确定她身上正趴着一个人……偷……吻她?鹤承渊当即一慌,耳根的羞红爬上耳尖,浑身更是肉眼可见迅速升起抹红,轻轻一碰就要滴出血来,下意识生出逃走的心。
他慌忙起身,两人本就姿势微妙,这一动,青筋在沈知梨手里滑过,指尖是彻彻底底碰到了……沈知梨脑袋发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鹤承渊身子僵硬片刻,抓出她的手,别过眼去,翻身下床,仓皇而逃。
他挥开床幔,拢好衣裳,白色纱幔飘舞,正要抬步离开时,手腕被人一拽。
沈知梨虽大脑还没回复运转,但手已经不由自主把人抓住了,两人就着这个动作僵持住,飞舞的纱幔平静下来,将他们隔绝开,只有她的手紧紧握着他。
她对他身子的痴迷程度,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就这般尴尬的场景下,她的指尖还要伸入袖中剐蹭他的血管。
鹤承渊:……想甩开,却又难甩开。
鹤承渊……沈知梨的声音轻软黏绵从柔纱内传出,气息尚未平稳,酥酥麻麻挠在他的心中,没说完的话更是让一向镇静的人,虎躯一震慌了神。
陪我……睡。
鹤承渊喉咙滚动,难以克制,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做恶梦了……害怕。
她的语气略带祈求。
似乎只有碰触到他,那些邪祟才能挥去。
……沈知梨怕人转身离开,怕噩梦再次缠身,她几乎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偷亲完我就打算这样走了吗?她见人不说话,抚了下微肿的唇,终是犹豫后不想强迫他,他们之间……关系很是黏糊不清,她有些乱了,从一开始只想做完攻略离开,到如今爱意值抵达正数后的怪异心动,他已挑明他有记忆……上一世的痛楚环绕眼前,大魔头对她从不怜香惜玉,她只是他发泄情绪扯断翅膀的囚鸟。
可这一世的少年又好似不同,他对她不算坏,会冒死救她性命,会在失控时求她快走,会给她留条退路,会用鲜血维持她冰冷的体温……他说,她是他养的雀鸟,非困于笼中,也非栓住腿脚。
任务在身,她注定于他产生纠葛,只是不知会不会重蹈覆辙。
她不确定,也害怕赌,握住他的指骨慢慢松力,终是没想明白。
手彻底松开的瞬间,鹤承渊反手握住了她,他挥开纱幔,将发愣的人扑倒在床,吻上她的唇,他知道她喜欢他的肉身,于是主动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带她抚摸每一寸地方,勾上他的后颈。
热烈的吻像暴风雨轰烈急促,如锤敲的雨点震耳欲聋,席卷脑海,冲刷泥污,洗刷顾虑,溺毙于此,甘愿沉沦。
他拇指顶起她的下颚,强势撬开她的唇瓣,直到将所有呢喃吞腹,将所有呼吸灌喉。
克制与理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沈知梨五指嵌入他的发中,呼吸不畅,眼泪滑落,鹤承渊放开了她,吻去她的泪,什么也没说,只引她迷离,诱她沦陷。
带到她已然不知身在何处时,他低沉魅惑的嗓音在耳际响起,阿梨……沈知梨恍然片刻,破碎的画面如被河流冲入脑海,不是粗暴,不是凶恶,是他轻声细语唤的一声又一声阿梨。
你说的感情不好……他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改了言,……不打算对我负责吗?她静声未语,抓着他不断在她脖颈吸吮亲吻的脑袋。
他哄道: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吧。
沈知梨面色潮红,双眼迷离,迷迷糊糊应道:好。
鹤承渊扬起唇来,圈住她的腰肢,吻过她的脖颈、锁,修长的手指扯开腰间的织带顺势滑入,再进一步时,沈知梨突然拽住了他,身体颤抖,有些抗拒与恐惧。
吻如春风夹雨细点红梅,密集又轻柔。
他安抚了会儿,她才有所松懈,她对这事仿若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于是只好打消原先的念头。
暴戾的大魔头对她收起锋芒,耐心又温柔,甘愿臣服于她,低身埋首,只为逗她欢喜。
沈知梨蓦地捂住双眼,心震如鼓,声音发抖。
鹤承渊……你……别……乱……亲…………最后他是如何放过她的已然不知,虽是没到那一步,但床已经没法睡了,鹤承渊窝在她脖子蹭了蹭,阿梨和我走吗?鹤承渊……不舒服……要洗澡……沈知梨喉咙灼烧般干哑,断断续续蹦出几字。
他哄道:那……去我房中洗澡吗?……沈知梨没了挣扎的力气,自是拧不过他,浑身发麻,缩在他怀里,与他一同泡入了浴桶中,只不过是在她的屋内,她实在难受难忍,鹤承渊索性就在这里洗了。
她贴在他脖颈,水纹波动后劲未退轻微发颤,哼唧两声。
鹤承渊手中一顿,这声音令他未散的热度又冒了起来。
你……让它……走开……她不满道。
……抱歉。
他在她脖颈吻了吻,以答歉意,她满身都是红梅印,鹤承渊不由低笑,继续为她清洗。
笑什么?沈知梨恼羞成怒,想反抗。
没什么。
鹤承渊讨好似的用脑袋蹭她,细声低语道:阿梨喜欢这里。
肯定而非疑问。
鹤承渊!沈知梨双颊绯红抓住他的手,不许他再乱动,你都在说书人那看了些什么东西!我觉得说书人写的挺好的,阿梨这不是很喜欢吗。
下、下次……不要亲那个地方……为什么?阿梨很甜。
食髓知味。
沈知梨捂住他的嘴,一双邪魅的眼满含情愫望着她,手才抬了一会儿,她就没力气了,鹤承渊捧起她的手,在手背虔诚一吻。
他问:现在,感情有好一些吗?她被热气染的两颊红扑扑的,勉、勉强……没事……鹤承渊脑袋一低,张嘴来了口。
沈知梨扬起脖颈,揪住心口前的脑袋。
他抬起水雾荡漾的眸子,望着她,现在呢?沈知梨咬着唇道:好……好多了。
这回答还不满意,再次低下去,无论沈知梨说什么,他都不放过她。
算是又一次被吃干抹净,真是没一点力气挣扎了。
鹤承渊圈着她,拿起被她丢旁边的人丁册,沈知梨就这样目睹他在她的名字边,挤上了他的名字。
床没法睡了,去我那吧。
他笑着吻在她的耳垂。
鹤承渊,你故意的吧。
是你让我留下来的。
……我让你留下来睡觉,不是让你……睡我……鹤承渊轻笑,区别在哪里?阿梨?我的身子好摸吗?……沈知梨默默收走没力气,也要在他身上占便宜不安分的手。
鹤承渊抱着人从水中起身,为她擦干净水,又带人去衣柜前选了件与自己类似的睡袍给她套上。
他的房中,沈知梨被丢在床上,翻过身去,刚穿好的衣裳又给扒了,鹤承渊……他的吻落在她的后背,随后拿起药来给她后背上药。
沈知梨话堵在喉。
从后门出去时受伤的吗?鹤承渊指腹摸着冰凉的药膏抚上她后背的伤口,许是吻的原因,她并不觉得太冷,温度刚刚好。
沈知梨:嗯,撞到烛架了。
他以为这人上完药就安分了,谁知,他在她腰窝吻上了臀,嗤笑道:确实肉多。
鹤承渊!!!沈知梨如脱水的鱼,跳动两下就用完了全部力气,他圈住她的腰,手臂一翻轻轻松松将人翻转过来。
她记得之前在万剑山,他大半夜的跑过来咬她,疼得她直嗷,生气到下次让他饮血咬屁股,屁股肉多不疼……他竟然记到了现在。
原来从那时起……或许更早,他就这般放肆翻入她的房中了……怎么了?方才在屋子里忍着一声不出,现在又有劲吼我了。
你在亲哪里?!鹤承渊最后在那处亲吻了一次,才舍得放过她,阿梨很凶。
……沈知梨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掀到旁边,别乱动。
知道了。
……他规规矩矩躺着一侧,注视着她,等她去抱。
沈知梨:……大魔头……今天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她靠过去将人揽入怀中,你去我那做什么?给你送簪,身体不想要多习武,日后怎么办……唔……话都没说完,沈知梨一把搂紧他,贴在自己怀里,阻止他继续往下说,金簪分明放在你房中,你就是去做坏事的。
鹤承渊笑而不语。
二人安静许久,鹤承渊以为她睡了,她细声细气的声音从头顶而来。
谢谢你……没有强迫我……鹤承渊身子僵硬,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就像不知道她为何恐惧,就像已有无法遗忘,无法抹去的伤害,他没有问她,而是在她唇上轻轻吻过,反将她抱住,为她拢好薄被,没多久她呼吸清浅,恬静熟睡。
翌日,天已亮了许久,府里一向松散睡到何时起就何时起,无人打扰睡眠,倒是来了个讨厌鬼打破宁静。
宋安一来,直奔沈知梨的房间,站在门口狂敲门。
起床!!!起床!!!都几点了!太阳晒屁股了你不知道吗!另间房的沈知梨对此置之不理,翻个身继续睡,没一会儿后头的人靠来抱住了她。
宋安在外头手都要敲断了,始终无人给他开门。
阿紫与凝香都被吵醒了。
阿紫:宋公子,沈小姐昨日许是累了,不如让她多歇息会儿吧。
凝香打了个哈欠,你吵什么啊,睡个觉都不安稳。
这时,院子里聚集了许久人,沈屹州、钟叔、还有君辞都闻声而来。
沈知梨睡眼朦胧,还没醒,鹤承渊拨开她的发,在后颈落吻,阿梨,今日要去哪?哪都不想去。
阿紫的家人不找了吗?对哦。
沈知梨混混沌沌睁开眼,坐起身来,松垮的领子一下滑到肩膀下,鹤承渊垂眸望着她满身痕迹,和线条流畅光滑的肩膀,俯身而下,在她肩膀又不瞒住吻了一道。
她就像是戒不掉的毒,吻能当饭填饱肚子。
他给她整理好衣服,不然他觉得脑袋发懵的人,能就这样松松垮垮挂个衣服开门。
外头还热闹着,沈知梨头发乱糟,他没整理,打开门的刹那,阳光刺眼闯入屋子。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齐齐朝着望来,宋安滞了两秒,在自己面前紧闭的房门,和沈知梨所在之处,来回望了几眼,确定自己没敲错门。
随后宋他尖锐的声音炸响。
沈知梨!!!你跑谁房里睡去了!!!啊啊啊啊啊!!!鹤承渊懒洋洋走到她身后,倚在众人一眼可见的门框边,双手抱臂盯着宋安。
宋安瞪着双眼,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尤其是她身上的痕迹,肿了的嘴,还有乱糟糟的爆炸头!沈知梨!!!你怎么跑人家房里睡去了!沈知梨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你一大早猴叫什么。
沈屹州上前去,鹤承渊立即作揖道:永宁王。
沈屹州扫他一眼,没说什么,盯住沈知梨,你这回要对人家负责了吧。
脑袋还没转过弯来的沈知梨,呆滞点点头,还困着。
沈屹州:钟叔!去选日子!宋安:???什么日子?!杀人放火吗!君辞:皇叔,现在世局不稳,郡主的婚事怎么能随意办。
沈屹州若有所思,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永宁王府正处危险中,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婚事自然要风风光光。
钟叔啊……再等等吧。
鹤承渊眸色暗沉下来。
沈知梨慢半拍,什么?什么婚事?谁的婚事?凝香小声道:你的。
你的?我的?什么!我的!等等,尚早!沈知梨惊醒过来。
鹤承渊咬牙切齿道:沈知梨。
这个人果然!又利用完他就不要了!!!沈知梨尴尬一笑,我……凝香道:殿下已经说暂时不办了……小姐,你到底醒了没啊。
沈知梨挠挠头,哦哦哦。
她忙抚上鹤承渊的手,别生气别生气。
沈屹州招呼鹤承渊,小鹤,你收拾一下同我来,聘礼我先让钟叔给你送去。
聘礼???沈知梨脑袋卡壳。
给谁?给鹤承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鹤承渊脸色阴沉,若是不是在众人面前,他怕是要甩开她的手了,沈知梨心里发怵,缩起脖子,大魔头还是那个大魔头,她默默把手松开,提起裙摆,脚下生风闪进自己的房间。
进屋一看那凌乱的床铺,和杂乱的浴室,昨夜的一切记忆犹新,身子没来由的滚烫泛红,赶紧换衣梳洗。
推门出去时,院子里只有沈屹州几人消失了。
宋安叉腰耸立在她眼前,你说!你又干什么了!居然跑他房间!你自己没房间吗!!!我看你房间是被炸了还是怎么的!说罢,他就要冲进去,沈知梨慌忙拦住他,男女有别!怎么看女孩子的闺房!你怎么不跟他有别!跑人家房里去!宋安指着鹤承渊的屋子大吼。
沈知梨:那……我和他的关系……不在这个概括内,他是上…………上王府人丁册的人。
她注意到旁边的凝香,止住了话。
他在上!宋安。
沈知梨吓了一跳,这个蠢货乱吼些什么东西,她一把扯住他的耳朵。
让你闭嘴听到没有!不然今天不陪你逛街!宋安:我忙了一晚上!你说不陪就不陪啊!凝香这时道:小姐今日要出门吗?沈知梨点点头,嗯,这个人让我陪他去逛街。
凝香遗憾道:我……没法陪你去了,不然他们看到我,会给你找麻烦……沈知梨笑道:没事,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凝香眼睛一下亮了,好!沈知梨瞪着宋安,走了!去不去!宋安:去!凝香瞧见阿紫,阿紫姑娘也去吗?沈知梨回眸道:嗯,我顺便带她回忆一下城中,宋安买东西,也需要个帮手提。
凝香:那小姐外出当心。
没事的。
他们走到门口时,鹤承渊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光手中多了两袋银两,衣服还换了一件墨蓝色。
沈知梨一低头,自己穿得正是一件蓝裙,连衣摆上的绣花纹都一样。
……他给她一袋银子,去买吧。
宋安眉梢一挑,师兄!我的呢!鹤承渊:她与我一间房,有何不妥吗?边说目光边扫向一旁的君辞。
宋安噎住,盯着银子犹豫又望向面无表情的君辞咽了口唾沫,含泪摇头。
沈大小姐说了,男女有别。
鹤承渊附身在她耳畔,声音却是众人可听,阿梨不打算说些什么?我的名字,不是在永宁王府的人丁册上吗?宋安目光在几人间游动,脑袋都快甩断了,???!!!他这一时不知道该震惊这句话的哪几个词。
阿梨?!他的名字?!永宁王府的人丁册!君辞:永宁王府那本旧册丢失多年,人流变动,待世态平稳后,因是会换本新的。
鹤承渊低笑一声,站直身来,另一袋银子在手心抛玩两下,看了宋安一样,又放回君辞身上,是吗?已在册子的名字,无论去留否,都会在新册子上。
好了好了,这街还逛不逛了……沈知梨紧忙打断这诡异的气氛,在她拉住阿紫往前走时,鹤承渊将另一袋银两塞入她的怀中。
一袋给宋安买,一袋自己花。
谢谢。
鹤承渊嘴角勾起,眼中闪烁微光,阿梨,不必说谢谢。
沈知梨:……大魔头中邪了吧……她赶紧拉着阿紫跑路。
阿紫打趣道:鹤公子总算表明心意了吗?沈小姐呢?有何想法。
沈知梨:我能……有什么想法。
阿紫:听他们所言,永宁王府的人丁册该是个重要东西,名字写上去就抹不掉了,换新也在上面,若是离府也只是划名罢了。
你很清楚?沈知梨顿了片刻,若有所思,青楼中也有这个东西吗?阿紫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清楚。
她倒是从心底对他们的事感到高兴,也不知为何,她总希望沈小姐能找到一生值得托付的人。
沈小姐,鹤公子瞧起来很开心,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明白,我还想要两颗喜糖呢。
沈知梨清清嗓子,还是那句话,那个……尚早。
系统播报声响起:「好感度结算,总增涨好感度1000点,自动兑换10点爱意值,目前爱意值正11点。
」嗯?!一晚居然涨了1000点!这……咳……鹤承渊在听见系统声后,一双眼睛望眼欲穿盯住她的背影,墨篮纱裙自由飘舞。
阿紫眯起眼笑道:沈小姐想到什么了?脸红了。
沈知梨磕巴道:什、什么都没有。
宋安追上她们,跑这么快做什么!你给我过来!他一把薅住沈知梨拉进店中,疯狂宰她,豪气死了,对着店小二就是一副小爷有跟班的骄傲样,指着衣架上五花八门的衣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不要,剩下的……他沉思一会儿,大手一挥,都要了。
喂,给钱。
沈知梨不情不愿拖着步子去给他结账,宋小公子,要不然……凭什么我叫你沈大小姐,你喊我宋小公子!不公平!……沈知梨假笑道:宋死猴子,我把钱袋给你得了,你自己买……不行!你这种人!不守信用!还有我是宋大小爷!???沈知梨: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东西?宋大小爷?我喜欢!你管我!总之你今天就是我的跟班!我要什么你买什么!宋安亮出他的保命命牌,一双包扎臃肿的手。
沈知梨翻了个大白眼,是,宋大小爷。
宋安把包好的衣裳,往她怀里一丢,沈知梨还没提上,就被鹤承渊抢先拿走了。
阿梨昨夜累了,我帮她拿。
……沈知梨欲言又止,话哽在喉,话没错,但哪怪怪的,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宋安:我这是给沈大小姐拿的。
鹤承渊看着他,我拿有何不可吗?宋安收起脖子,也……也没有。
小二重新递衣服给他时,他顺手又往沈知梨怀里丢去,这次还在半空就被君辞接到了手中。
沈知梨:……宋安:……到最后,他买的所有东西都落到了另外两位手中,别说这感觉比沈知梨拿还要让他舒爽。
真是做了一天小爷,高抬着下巴,两根手指一指沈知梨就去给他付钱,东西根本不用拿,自有两位去抢。
宋安心里炸开花了,这小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只不过到最后,沈知梨实在累的要歇息,找了个糖水店坐了会儿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买来的东西全塞在他自己怀里了,也就大师兄可怜他,帮他拿一些。
起初还想再坑她一把,继续买,到后来沈知梨兜里也没钱了,君辞给他付了一些,鹤承渊也给他付了一点,东西堆积在怀中,宋安逛不动了,安分守己。
沈知梨:宋大小少爷,你要不把东西拿回去放着吧。
不要!那你们慢逛,我陪阿紫去附近看看……旁桌突然响起谈论声。
喂喂喂,听说了吗!新皇上位了!听说了!这大昭啊,自从谢家亡后,从此一蹶不振,唉……可惜了,忠臣啊!谢家三代都为大昭卖命,最后得来个什么,不得好死啊!一张叛国破纸定了罪。
这人说的激动,手还在桌上拍了两巴掌,茶水都掀翻了,可见打抱不平的怒气之大。
这要是以前,哪敢谈起谢家,谈起都要掉脑袋啊!与他同行之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摇摇头惋惜道:想当初,谢小公子与郡主从小青梅竹马,两人时常上街游玩,给难民百姓施粥,小小年纪就已懂得心系民生。
都说以后是对佳人,十里街的邻里都说他们二人大婚当日,非要去带上厚礼,凑个热闹沾沾喜气……可惜啊……谢小公子还没长开十来岁一个小毛孩,持剑随父上战场,就为了赢来一颗荼蘼花的种子,凯旋之时,百街喝彩,他倒是心系郡主,在永宁王府用一颗种子种了满院。
我不认为谢家叛国。
不认为又如何呢,先皇疑心重,这谢家前几辈本就是开国大将军,他就生怕谢家反打,不光分散兵力,博了兵权,最后谢老将军亡故后,没两年,就败了一场啊!谢将军就败了一场!一场!千百余场战役中,就败了那么一场,失了座百人空无的边城,就被降下抄家大罪,我看这是先皇谋划,军被先皇扣下,千人守城,敌军上万,友军失信……可惜了,一段佳话,碎得一塌糊涂,郡主若不是为了那匹谢小公子生前的战马,如何会费尽心思赢下那场千灯魁首,听说那兔子灯还是她研究大半年,亲手制作。
马也可怜啊……最后跑出永宁王府,被官府之人杀了,就在郡主面前。
自那之后,郡主就像变了个人,刁蛮任性蛮不讲理……小小年纪在那破酒家,奢靡饮酒,谁都管不住,永宁王棍子都打断好几根了。
沈知梨听着他们谈论之事,默然许久,呆呆望着。
从今日上街开始,有关谢府与永宁王府的事就源源不断,入风灌耳,哪都有人议论,说的最多的无非是谢小公子与怀淑郡主那段自幼的娃娃亲,城里百姓都心生欢喜,都对这两人感到惋惜,他们在众人的期盼与祝福中长大,却在最后成了一段永久封存不可提起的往事。
若是先皇驾崩,谢家恐怕永远不会被提起,等他们这一辈离去后,谢家永远会被遗忘,创造大昭辉煌盛世,杀来百姓安居乐业的谢家,死在大火纷飞,血流成河那日。
娃娃亲?鹤承渊聆听许久,只得来三字,这就是你说的时候尚早?宋安咬了一半的饼从嘴里掉了下来,敏锐觉察氛围不对。
桌上几人齐刷刷看向沈知梨。
沈知梨:我……呵呵……我也不知道啊……君辞:兔子灯是师妹亲手制作?兔子灯又是什么定情信物吗?阿,梨?鹤承渊审视着她。
……沈知梨恨不得找个缝隙把自己埋进去。
娃娃亲……定情信物……完了……大魔头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他起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
诶诶诶,鹤承渊……沈知梨正要追上去,手又被君辞牵制住。
……她这是出来一趟遭了什么祸事。
君辞,我先去找鹤承渊……君辞:师妹,阿紫要寻亲,我们也就只有几日时间,等陛下那边安置好,到时危机四伏,就不可再在城中随意走动了。
娃娃亲这事……师弟年幼,心智不熟,让他独自散心,他倘若真心喜欢你,自然想得通,会回来的。
阿紫亦是僵在那里不敢动,她挤出抹笑来,我其实没事,沈小姐不用顾虑我,回京寻亲一事,本就不报太大希望。
君辞:由师弟去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小公子,这是他心里必须要跨过的一道坎。
沈知梨望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已没了他的身影,他这一生气掉头就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她终是留了下来,阿紫说有条街她倒是有些熟悉,于是几人便朝那边去。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穿梭不息的街口,阿紫却泛了难。
沈知梨:你昨日来过这吗?没有,我说昨夜在河灯放灯时,摇曳的火光令这条街在我脑海里闪过,放完灯凝香说太晚了,我也就没说这事,没来查看了。
沈知梨:那就在附近走走,要是想起什么来,我们就走进去。
好。
走了两条街口后,沈知梨突然一顿,左望一条巷子,青砖灰瓦,一条略微古旧的老巷子,晃眼一过,她也觉得熟悉。
取出怀里的永宁王府人丁册,站在街道口翻阅,京烟十巷……找到了……凝香。
宋安探过脑袋来,望着她手指的那一栏,凝香,三口,祖母与弟弟?他回头望了眼街道,距离永宁王府并不远。
她那日不是说她是个孤儿吗?人丁册出错了?沈知梨:人丁册是不会出错的。
阿紫困惑道:沈小姐是发现什么了吗?沈知梨:我也不确定,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他们几人往里走去,停在一座屋子前,人丁册只记录了巷子名,并没有确且记录哪户人家,毕竟十多年买卖地契宅子在多数,有所改动也属正常。
只是面前这座屋子,长得奇怪,才让他们止住了步伐,说是奇怪,不如说是……废墟中的一堵有顶的墙,挤在夹缝中。
屋子各被两侧旁邻霸占,从修新房,只剩前后两堵破旧的墙还顽强挤在那,只有展开双臂那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