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今日真是吓傻了,差点干了这蠢事。
这瘦子若是好人,丢他独自在外危险不明。
若是坏人现在就京的局势,放进去岂不危险。
更何况他注意到他们了,到时跟在后面遇上君辞的入成路子,会惹来麻烦。
宋安捂着耳朵,疼疼疼……松手松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瘦子:你们……也是赶京的吗?阿紫绽颜,淡笑道:是啊,但没想到村子出了那样的事,今夜也只能去凑活一晚了。
他们掉头回到村子里,宋安打死不进去,非要住村口的屋子,最后拧不过他,大伙便在村子口住了下来。
他们住在一间屋子中,沈知梨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床,招呼阿紫过去睡。
于是,她们二人便睡在床上,剩下几人本是选其他房间入睡,但宋安害怕,他非要抓着鹤承渊就着她们门外席地而睡。
夜深人静时,沈知梨翻来覆去睡不安稳,鬼祟之处会令她噩梦缠身,她轻轻翻身的声音被已入睡的鹤承渊察觉,他转眸看了眼她蹙起的秀眉,一时犯了愁。
这时,宋安不知何时惊醒,抓住他的手,师兄。
鹤承渊回首,后脑抵在墙壁,何事?宋安指向空空如也的身旁,瘦子不见了。
嗯。
鹤承渊淡淡回了一句,并不将此放在心上,一个瘦子千里而来,背个半人大的包裹,半路上就能将他压死。
前日就已看见傀儡师入村,今日还不入京,在外漂泊,等死吗?宋安恍然大悟,是个贼?看到国师离开所以入村收刮?那他不吃饭啊?桌上有饭不吃?他吃了,吃的锅里的。
这人倒是聪明,锅里的不易察觉,外头盛出来的官府查案,一看便知。
傀儡师作恶,陈常山三座村子的人全部消失,怕是这样才让他如此嚣张入村收刮钱财。
宋安恶笑道:那他完了,现在村子里可躺着一具尸体呢。
没过一会儿,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村子。
死人了!死人了!沈知梨从倍感窒息沉湖噩梦中猛然惊醒,在被窝里不受控制冷颤了下。
阿紫注意到她,覆上她的手背,小姐。
沈知梨翻身下床,扯下衣架搭着的衣袍,边套边往外来,发生什么了?鹤承渊迅速起身朝她去,为她将衣襟理好,顺手接过金簪束发。
宋安:估摸着是那瘦子发现赵小姐的尸体了,吓得不轻。
他有问题?沈知梨。
宋安没骨头似的,斜依在门框,估计是个贼。
沈知梨:其他可有疑点?宋安:没了。
两日没入京,肯定是把钱财藏到了林子里。
鹤承渊如今对伺候沈大小姐,十分娴熟,束发穿衣信手拈来,在她肩膀拍了下,她便知道好了。
沈知梨抬步便往外走朝婆婆的屋子去,他们几人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的瘦子,他的脚边掉了一地珠宝银两。
瘦子:死、死人了……沈知梨:你还真是偷了这么多东西,还不死心,现在还杀人。
瘦子一听,当即跪下,一时慌乱,舌头打结,我我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床上断气了。
他跪行而来,满脸惊恐辩解,我没杀人,我就是想要点钱,我就是要钱啊!我没杀人,真不是我杀的。
沈知梨瞄了眼过去,不是你是谁?是傀儡师!我……我那天见他入村了!你见他入村,然后紧跟进来杀人?没有!我是看他走之后,我才进的村……之前就有传言傀儡师杀人……整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了,我才来的……沈知梨:传言啊,所以这人要不是你杀的,村子里你真没见着人了?我……我来时……就只在门口看了圈……太害怕了,就没走这么深。
人在恐惧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因是不假,国师没再回京,这是为什么……他不就是为了要掌控太子吗,现如今怎么又离京了。
沈知梨:除了傀儡师,你还看见其他人了吗?瘦子急哭了,没了啊!真的没有了。
说罢,他目光在几人间晃了一圈,起身跑了。
往哪里跑!宋安上前要追,沈知梨把他拦了下来。
瘦子:我真没杀人,我真没杀人啊!宋安:就这样把他放走了?沈知梨瞥了眼旁边赵小姐的尸体,又往想跑远的人,他应是去翻自己的银子,跑路了。
所以不追了?没什么好追的。
宋安剑往咯吱窝一夹,装模作样两手抱臂,我知道了,你把赵小姐的事推过去,能把我们摘干净,他就算想说也不敢吱声,怕我们反咬一口,本就是个爱财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事丢了小命。
沈知梨凝他一眼,不予理会。
宋安又看向鹤承渊,非要讨个夸赞,师兄我说的对吗?鹤承渊也不理他。
……宋安高昂的脖子垂了下来,你们两个太没意思了,怎么说我也是你们师弟啊,夸一句怎么了?沈知梨冷笑一声,那你倒是喊句师姐来听听?喊师兄你倒是喊得起劲。
宋安抗议道:我为什么要喊你师姐,你比我厉害吗?你都不喊人,还想我夸你,想屁呢?那我也是功臣啊!听不见。
沈知梨两耳不闻甩甩头。
气得宋安恨不得掐死她。
阿紫为人善良,笑脸盈盈夸赞给他消消气,道:宋公子分析到位,小姐足智多谋心思缜密定是这个意思。
……宋安:你是夸我啊,还是夸你们家小姐呢。
阿紫低笑不语。
沈知梨:走了,现在回程,应正巧能遇上开城门。
宋安傲着张脸站定原位。
沈知梨余光撇见,怎么的?你不走啊,那你留在这里守着赵小姐的尸体,那你守着吧,等赵府来了,你也方便给他们解释一番。
这几个冷漠无情的人,真就扭头就走,把他抛之脑后,屋子里面阴森森的,脊背发凉,还有那口立着的红棺与尸体,整个屋子仿佛光都透不进来,瘆人得很。
他打了个冷颤,急忙跟上队伍。
然而,才刚跟上,他突然察觉异样,不对。
沈知梨困惑回头,怎么?宋安:这后院怎么有水?嗯?沈知梨疑惑低头看了眼,后院的泥巴地边确实有水迹,可他们当时所在的后院是影场,也就是根本没有踏足过真正现实中的后院,那这水迹究竟是谁的!鹤承渊:影场中有湖,附近因是有条废弃的护城河。
废弃的护城河?沈知梨疑惑不解。
宋安:是有一条,上游是京城,但当年先皇为扩城,繁华京城把河填上了,下游怕是还有水。
沈知梨若有所思,下游……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鹤承渊提醒道:影场中,湖上浮尸由下而上。
沈知梨:没错!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婆婆后院?除了傀儡师,还有谁来过?阿紫不解问道,可傀儡师,不是影场吗?宋安双臂交叠,昂首挺胸,大步往前,去下游瞧瞧不就知道了?这回总是我发现的吧,还不夸我?沈知梨笑笑,配合他鼓鼓掌,宋家小爷真是厉害,改日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小天才奖。
阿紫捂唇没忍住噗嗤一笑。
宋安高昂脑袋,哼,笑什么,是我应得的。
阿紫:宋公子说的是,公子是功臣。
宋安:你夸她那么多,夸我就功臣两个字?沈知梨替阿紫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风流倜傥,出类拔萃。
可以了吗?宋小少爷,比我多两个词够不?宋安嘴角难抑,翘起尾巴似的,满意。
沈知梨:……鹤承渊睨视,幼稚。
宋安:……他们沿着村外走,确实发现了一条缓流的浅河。
宋安为了再次邀功,整个人匍匐在地,观察地面痕迹。
鹤承渊则是到此没多久,就盯住了林子深处,他带着沈知梨朝那走去,一座破木屋出现在眼前。
宋安抓着一把湿土,从地上爬起来,喂喂,你们干嘛去?我马上就找到了。
阿紫:鹤公子似乎已经找到了。
宋安在河里涮了涮自己的泥巴手,甩着水跟上去,喂喂喂,等等我。
他们在木屋前观察了一会儿,沈知梨没发觉有哪里不对。
宋安正要闯进去时,里面传来咔吱脆响,登时利刃出鞘,他剑指声处,何人在里面!自己出来!不然我就杀进去!宋安虽是势气不输,但行动上可是寸步未进,师兄,他不出来!你上!给他点颜色瞧瞧,居然敢瞧不起我的威严!鹤承渊:……沈知梨压下他的剑,对里面道:也该出来了。
屋里静了一会儿,破碎的门从里打开,凝香从门里走出来。
小姐……沈知梨面无表情抬眸注视她,语气从未有过的冷漠,我该叫你凝香,还是阿紫?小姐……凝香头一次敛起开朗的笑颜。
她喊了一声,沈知梨仅是注视着她一言未发。
空气凝固,陷入悠久的沉静。
凝香:我……看你们许久没回……就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