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后,沈知梨顺路去买衣裳。
街道上人来人往,旧言尚存,谢家与沈家的事传得越发响亮,甚至连仙首都被卷入其中。
众人站队,有觉得郡主与仙首更配,又有甚者说郡主与谢家更配。
可惜啊谢家不在了,如今郡主也只能与仙首站在一起。
倒是惋惜声一片,这架势,若是谢家没亡,谢故白还在,哪有仙首的事,投谢家的票都能把仙首给埋没了。
鹤承渊登时变了脸色,阴霾密布。
沈知梨握住他的手,红唇微微一弯,仙首大人,生什么气呢。
鹤承渊没有说话,任由她握着。
沈知梨戳戳他,别生气啊,那是他们乱说的,我这不是和你在一块么。
宋安又看起了热闹,大小姐风流往事不少啊。
沈知梨怒瞪他一眼,闭嘴。
不要,我是能喝上谁的喜酒?要不你先给我买喜糖吧,省得到时候沈大小姐请来的旧人太多,我都没地方坐了。
沈知梨一巴掌扫他脑瓜子上,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宋安:你敢打我!沈知梨:我打的就是你,一张嘴胡言乱语,我哪有什么旧人。
宋安一副都懂的样子,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玩新鲜着呢,到时候腻了师兄就要坐旧人那桌了,到时候可得给我占个位,不然没地吃席。
宋安!再乱说我抽死你!沈知梨揪住他的耳朵,又拧又拽,疼得他嗷嗷大叫。
松手松手!啊啊啊啊很痛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九尺男儿能屈能伸。
沉默不语的鹤承渊突然来了一句,你算的作数吗?沈知梨脑袋没转过弯,松开宋安,疑惑道:算什么?他转过眼眸怔怔看着她,目光真挚认真,卦。
然而沈知梨大脑空白。
她算什么卦了?鹤承渊探究答案的目光太过炙热,沈知梨只得点点头应过去。
凝香安安静静跟在后面望着他们美好的一幕,止不住道:小姐……如今谢公子就在这,仍要选……仙首大人吗?阿紫不悦回道:小姐心悦谁自然就与谁在一起,谢公子已过去多年,又为何非他不可。
凝香:我……宋安:你什么你,什么时候把事情交代了,这才有你说话的份。
凝香: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
宋安冷笑道:呵,说没说,是真是假,你比我们清楚的多。
凝香噤声不言。
她不愿意说,沈知梨也不知如何逼迫,她把话咬的很死,真假难辨。
沈知梨也不理会她是否跟随,但王府是不会再叫她进去了。
鹤承渊路过一家衣裳店,拽过沈知梨,我给你买衣裳。
宋安立马凑过脑袋,这好事怎么能少了他,我呢我呢?我有吗?沈知梨横他一眼,你有什么?宋安:就你能有!就你能有!沈知梨对他吐舌头做鬼脸,就我能有,就我能有。
怎么了?宋安往她怀里塞了一件粉色兔子裙,那就给你吧,哼,我看师兄给不给你买,你买啥他肯定也要买啥,你觉得他会穿娘们唧唧的小兔子吗?沈知梨非要和他争个输赢,他为什么不会!他穿什么都好看!话音未落,她怀里的兔子裙被抽走,硬生生塞进一件幽蓝刺绣的蝴蝶睡裙。
这是?睡袍?她回眸瞧去,鹤承渊臂弯挂了件一模一样绣纹的衣裳,已经把钱结了。
……他转眸时,沈知梨急忙露出笑颜,我喜欢,蝴蝶裙……嗯。
连睡衣都要穿一样的吗……突然,店铺外传来一阵铁甲声,窸窸窣窣极为吵闹,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整齐的脚步声在衣铺前停了下来。
李相国声音洪亮,郡主,出来吧。
沈知梨不明所以走出去。
刑部吾卫将衣铺围的密不透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谈起李公子离奇死亡一事,听说这李公子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找着,李相国似乎放弃寻找儿子尸首,反倒把苗头转向永宁王府,多日来一直上奏折子,昨日批了下来,带着刑部侍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连王府都闯了也没找着人。
看热闹的不光街上百姓,铺子里的,酒馆里的,接二连三冒出头来,而就在他们未注意到的酒楼二层角落,撩开了一道帘子。
谢故白与杨邶正往街下瞧着,并没有露面的想法,与旁人一样,观察这场热闹。
沈知梨一袭幽蓝叠纱凤尾裙,飘逸灵动,衬着她肤色雪白,柔顺的发半束,简单钗着一根金簪,位于明媚的阳光中灵气耀眼。
只是这身衣裳与她身旁的仙首云烟绣纹皆为相同。
她不避讳在众人面前与他穿着相同的衣服,甚至无形间炫耀着她喜欢的人,就像当年追在他身后活泼调皮跑来告诉他找绣娘做了与他一样的衣裳一般。
她站在众目之下,将人护于身后,独自挺身而出,颦起好看的眉来,掷地有声,丝毫不怯。
李相国这是做什么?李相国:臣受陛下之命捉拿嫌疑重犯。
宋安剑握腰侧,拇指抵出一截剑锋,随时兵戎相见。
沈知梨就怕他与鹤承渊两人脾气爆燃,与刑部吾卫打起来,她一手控制一人,让他们莫要冲动。
她眯起眼,面不改色道:李相国,这可没你要的人。
李相国:怀淑郡主,你就是我要的人。
宋安的剑霎时出了半截,沈知梨摁住他的手,将剑压回去。
她对两侧的人小声提醒道:别添乱……鹤承渊脸色阴沉,刃刀已然转在指间,阿梨,松手。
鹤承渊他不敢把我如何,只是带回去问话,别担心。
放手。
他转过眸来,视线定在她的身上,坚毅又蕴含杀气。
沈知梨如今都敢警告他了,语气更冷一份,我再说一遍,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会给王府引来祸事,我去去就回,等君辞回来,你再拿令牌来牢中接我……沈知梨。
鹤承渊。
她不输一分,寸步不让,不许他轻举妄动。
李相国昂起头来,郡主,我找的不光是你,那天你的丫鬟和我儿动了手,我如今怀疑她就是杀害我儿的真凶。
沈知梨紧抿着唇。
那天大殿上,百官皆知,李公子死于胡刀,而胡人若是细查,君辞必将暴露。
现在这口锅硬扣在她头上,还不能不背了。
我一个人去。
!!!宋安蹙眉,沈大小姐,现在逞什么能?!那可是刑部,屈打成招,不是没可能,等大师兄回来再说。
沈知梨:你觉得他们为何一去多日?再者现在的情况,我不去,这帽子就要扣到他们头上。
李相国视线扫过,冷笑道:郡主,不知是哪个丫鬟啊?沈知梨:李相国有话要审,我一人去便可,与他人无关,李公子坠楼是场意外,酒楼众人都可证明,仵作也已把……李相国打断道:仵作死了,谁能证明他的话是真是假?也是怪事,我儿验尸怎得没有记录在册?郡主知道怎么回事吗?沈知梨攥紧宋安的手。
没有记录在册,是因当时藏起了尸体,还没来得及记录仵作就死了,尸体也被国师偷了。
李相国:臣找郡主多时,还没歇眼,若是郡主找不出丫鬟来,那就全部带走。
是我!凝香挤出人群,李相国要带走的人是我,那日李公子坠楼,与我家小姐没有半点干系。
没半点关系?你既是她手下之人,那就有关系!李相国手指微抬,对吾卫示意,带走!吾卫一瞬围了上去,宋安与鹤承渊更是忍不住,甩开她的手,站在她的身前,连手无寸铁之力的阿紫都站了出来。
沈知梨很是苦恼。
李相国道:郡主要反抗吗?要是刀剑碰上可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宋安眉角抽跳,你!!!李相国压根不把他放眼里,带走!沈知梨压住他们两个,走上前,等我回来。
吾卫霎时摁住她与凝香的肩膀,这力道她胳膊都快被卸掉了!沈知梨:别动我!我能走!鹤承渊手一伸抓住她旁边的两人,直接甩了出去,眸色森冷道:她说别动她。
李相国顿了片刻,对他倒是行了个礼,仙首大人,这是也要掺和一脚?鹤承渊:未尝不可。
李相国脸色僵硬,仙首可是身处于大昭之外,相和可助大昭蒸蒸日上,相对亦能让邪宗那般搅个底朝天,陛下本就不稳的江山,怕是会易主,倒时李家没了靠山,彻底没落,他忍辱负重熬多年,可就全白费了。
李相国笑道:不知大人与郡主是何关系?吾妻。
鹤承渊直截了当。
围绕的百姓,登时唏嘘一片,不一会儿谢家的声音彻底消失无踪,成了仙首与郡主的佳谈。
李相国嘴角抽搐,带郡主问话是陛下的旨意……鹤承渊:大昭只是个大昭,李家也只是个李家,她若伤了半分,尔等的规矩我看就该改改了。
李相国额间细汗布出,笑容僵硬,大人……放心,等问完话,我自会亲自护送郡主回府。
沈知梨凝李相国一眼,走吧,速战速决,我倒是要看看李相国要问什么话。
凝香跟在她身边,小姐……对不起。
沈知梨: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些事情还不打算说吗?凝香欲言又止,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