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梨从说书人屋里出来,在零零散散几人的街道上晃了一眼,鹤承渊不知道去哪了。
她转身计划回府,天暗的很快,她行在街道,巷子里窜过一抹黑影,她定睛一看,正是那躲在巷边的瘦子。
环视一圈,确保他没在看别人,才发现他在等自己。
于是她走了过去,瘦子哆嗦着,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很是慌张。
你有话要说?瘦子:郡……郡主,上回在村子里,你们问我还有没有遇见人……沈知梨:你还遇见了谁,阿紫那天说你总盯着她。
瘦子不安搓了搓衣摆,我……那天,我本不想惹事,所以……我确实看见他们所说的那个疯婆子了……她拿着画像疯疯癫癫的出了村,随后不久傀儡师就进村了……我那天夜里……没进城,就……就看见她自言自语坐在河边,嘴里叨叨着什么孙什么的……不知道后来是不是回村了,还是、还是落水了。
沈知梨凝眉,这事你与谁说过?那个……那个叫阿紫的姑娘。
沈知梨:!!!难怪阿紫今日消失不见了!沈知梨事觉蹊跷,狐疑道:除了她还和谁说过。
瘦子:没了没了……不可能,你在这里守着我,不可能只是告诉我阿紫出城一事!瘦子:真没了。
他哆哆嗦嗦明显是受人旨意,绝不可能只是良心过不去将事告知于她。
瘦子爱财,沈知梨取出一颗金豆子,晃在眼前,你告诉我你同何人说了,又是谁指使你这般做的。
瘦子两眼睛看直了,没人指使我,但……除了和阿紫姑娘说了外,还和仙首大人说了……沈知梨诧异道:仙首?!他去救阿紫了?瘦子:不、不是,我与仙首大人说的是……郡主出城去寻阿紫姑娘了。
!!!沈知梨震惊道:你胡编乱造了什么东西?鹤承渊轻易信了?!是因为担心她吗?所没有一丝犹豫出了城。
是谁要暗算他?!遭了!沈知梨着急道:你何时与他说的?!瘦子打颤,两个时辰前……地理位置呢?我说不知道……沈知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让他出城?目的是出城?!阿紫在哪?村子?瘦子:护城河……下游……沈知梨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指使的你!瘦子: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若不是良心过意不去,也……也不会和郡主说这事了。
再过半刻钟城门就要关了!沈知梨把金豆子丢给他,去京烟十巷……她骤然顿住,不对……现在情况不明,若是让宋安也出了城,他恐怕也会遇到危险。
瘦子手忙脚乱借那颗小豆子,郡主要说什么?我……我保证办到。
算了没事……沈知梨马不停蹄往城门处跑,总算是在关城前最后一刻赶了出去。
她往村子方向狂奔,一刻不敢停歇,天际轰起惊雷。
闪亮整个森然的林子。
沈知梨不知鹤承渊去了何处,只能先去下游找阿紫。
然而,雨滴与震雷落下时,摆在眼前的只是一具浮尸。
沈知梨呆滞在岸边,雨滴砸在河面炸开了花,河中之人一袭紫衣,柔软如云轻盈的纱裙漂浮水面被雨滴捶打进水中。
雷声滚滚狂风怒吼,猝不及防拍进她脑海之中,一切都发生的太过意外……她竟然不知作何反应,身裹送葬还未褪下的素衣,孤身立在倾盆大雨之中。
河中浮尸随浪花拍打,像世间万物中一片不起眼的枯叶,脆弱又无法引人注目,在孤寂的雨夜悄无声息死了……沈知梨沿岸绕过,停在阿紫的身边,费力将人捞起来,翻过身确认她的身份。
阿紫的发丝糊在脸上,身子已被河水泡的冰冷,手心死死拽住泡散的画纸。
沈知梨剥开她的发,为她将面容理干净,露出苍白的脸。
她到死也没想起来逝去的记忆,她不断寻找……坚强不息的生存下去,可最后还是死于寻亲的路上……沈知梨坐在大雨中,望着躁动的湖面掀起层浪。
今日,是凝香的头七……阿紫死了……婆婆也许早就不在了……他们在骗阿紫……骗入京城……在她望见希望时,断了她的气。
沈知梨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空洞呆滞,任由大雨倾盆冲刷自己。
消失已久的系统突然冒出来。
「请宿主注意,任务靠近。
」什么任务?!对了……上次寿宴开启的任务,一直没有播报。
「请注意:距离本次剧情任务完成,还剩最后一个详细任务。
」「完成本次任务可获得1000好感度加成,任务失败将扣除200点爱意值,爱意值抵达负300点,将原地抹杀目标人物/宿主。
」「请注爱意值正数11点。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获得奖励兑换最终任务。
」「完成剧情任务即可附送一次增加好感度的机会。
」「祝宿主好运。
」任务靠近?什么任务靠近?忽然,一串急促的踩水声穿过骤雨响了起来。
沈知梨警觉,往声源处望去。
幽黑的暗林风雨席卷茂盛的树叶。
她迅速做出反应,将阿紫的尸体藏在心里桥洞下,转身向半山腰的破木屋去。
待她藏在柜子后时,踩进水洼的脚步声陆陆续续停在河边,那般不速之客在周围简单环视一圈,因大雨遮挡视线模糊不清而查看不仔细。
他们似乎没查到想要的东西,于是分散开排查。
急促的雨声里传来交谈声,她所在之地位于茂密的巨树后。
那两人的声音隐隐约约飘来。
谁放出的消息说杀奴出了城?你管他谁放出来的,总之肯定是出了。
你又知道?他近日在京名声大噪,有消息说他来了京城,肯定是了。
不枉费我们追到这里,京城进不去,出来还不能杀了他?!沈知梨:!!!到底是谁一直想要他的命,听他们对话,借刀杀人?!那两人继续道。
要为师父报仇!一个杀奴,他还坐上仙首之位了?!复宗!沈知梨:?!复宗?这是!邪宗余孽?遭了!他们定然做了埋伏!喂!师兄……那有个木屋……过去看看。
沈知梨屏气凝神,缩在柜子死角,尽量把自己藏在暗处,拔出头上的簪刺。
压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木屋,停在了屋前,刀剑出鞘。
咯吱——雷电从门缝闪进破败的屋子,黑影在地上拉长。
身影跨了进来,腐朽的地步咔嚓出现刺耳的脆裂声。
风声呼啸,咚!摇摇欲坠的窗脱了框,白光闪电劈进房中,将整个木屋点亮。
沈知梨这处的暗角,因窗的丢失,再无可藏。
谁!邪宗弟子大唤了一声。
一人携剑飞速入内,沈知梨抄起一旁的椅子砸了过去。
杀了她!是当初救走杀奴的人!就是她引起的这些事!沈知梨大口喘息,心提到了嗓子眼,趁被砸的邪宗弟子不备,她迅速朝近窗跑起。
还没等她跃上窗台,邪宗弟子的剑对着她劈下。
寒光乍现——电闪雷鸣。
刃刀在雷电中旋飞入内。
沈知梨踩上窗台,还没跃出去。
身后的邪宗弟子接连倒下,刃刀重重嵌入她身边的木墙上,鲜血沿着锋刃缓缓滴下。
她骤然愣住,回头望去,一只风尘仆仆染满泥浆的黑靴踏入屋中,紧接着他身着幽蓝花的玄袍入内。
鹤承渊……你没事……鹤承渊也在见到她的瞬间明显松了口气,却忍耐着不露一丝神情。
他定定看着她,似在查看她的伤势。
沈知梨从窗台上下来,朝他跑来,一头栽进他湿漉漉的怀里,将人抱住。
鹤承渊垂眸望着她,眼底掀起难以克制的波澜。
沈知梨:你可有受伤?鹤承渊静默,抬手将刀收了回来。
你跑出来做什么?阿紫死了……鹤承渊瞳仁一震,握刀的手猛然攥紧。
他最终起手在她后背轻拍安抚。
沈知梨:这些是邪宗余孽。
嗯。
沈知梨把她经历的事一字不差全与鹤承渊说了。
……有人暗算你,利用邪宗借刀杀人。
是听到我出城了,你才不顾一切出来的吗?鹤承渊默了会儿,不是。
沈知梨仰头看他,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谎言,也不信我的解释吗?下次再听到瘦子那样的谎言,不要轻易冒险。
鹤承渊掰开她环住的手,低沉道:瘦子的谎言……婚书呢……沈知梨反手握住他,拉着他往外走,我先带你走,阿紫的尸首等明日安全后再来,邪宗恐怕有针对你的陷阱。
下次生气不要掉头就走,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很难找你。
最重要的是,别轻易为我冒险。
鹤承渊一言不发,跟着她的步伐闯进雨夜。
沈知梨:你去找了很多地方吗?我听瘦子说你比我早两个时辰出城。
他做事稳重从容不迫,可如今下摆与鞋靴沾了满满的泥浆,该是匆忙赶来。
鹤承渊突然止步,沈知梨回头问:怎么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晚点回去我和你解释。
他阴鸷的目光盯着树丛,拉她拽了过来,站我身后。
沈知梨顺着望去,怪异的树阴森森的,树枝摆动不一,非风雨拍打,像是有人站在树上。
人……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