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系统会是什么呢……他的任务失败,杀死的是她,那她是不是反过来。
鹤承渊将袖里的药往深处藏了些,下意识还是想要掌握主权,并未收她的药。
你自己吃吧,总是添乱需要人救,你比谁都需要。
鹤承渊……抱歉……沈知梨没在劝说,将药吃了下去,我是不是又误你的事了……他说的不无道理,她一直在添乱,甚至乱了他的计谋,他一直都有记忆,一直都没失忆,他想要利用药谷之术助自己吸收魔核,所以在万剑宗的近水镇里,毫不遮拦说出他与黑衣人在余江的红桃林交过一次手……她在幻雾见过他吸收魔核的模样,想来今日他是做此计划,只不过,被她打乱了,药谷封脉针能减少痛苦,为赶来救她,甘愿承受,这一世。
一个假装失忆,一个假装不知,或许这一世顺其自然相处,也……未尝不可。
鹤承渊,谢谢你……沈知梨站在红桃树下望他半晌,可这人始终不答一句,低头专注满捧红桃,那艳色仿佛令他瞧入了迷。
她转身离开,想去周围看看有无危险。
鹤承渊余光撇见她转身,目光追随着她,顺便将药吃入嘴中,他以为她只是树边转转,却发现她在朝雾里走去,浓雾即将分隔两人,他起身大步上前,满怀的红桃落地。
去哪?沈知梨:你怎么跟上来了,我想着让你休息一下,先探查周围情况……又打算添乱让我找人?……我没打算添乱,未想走远。
迷雾乱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乱眼我会走失对吧。
沈知梨打断他,回身走了两步,手腕被人一拽,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扎进某人结实的胸膛。
她茫然片刻,鹤承渊垂下头来埋入她的颈窝,往里蹭了蹭。
沈知梨呆滞片刻,手覆上他的脑袋轻揉,怎么了这是……软唇贴上她紧绷的脖颈,她就猜出了一二,今日熬的药他未喝,此般怕是毒发了。
最后一次……嘶……下嘴就不能轻点吗……得到她的回应,话音未落,鹤承渊迫不及待张嘴就咬了下来。
再喝几次药毒就彻底解了……啊!……轻点,轻点,轻点……等等……别再逮着她薅了,血都快流干了。
这话没让他冷静下来,反倒像发疯了似的,将人往树杆上一甩,强逼而上,更是想将所有的血吞食入腹,一个伤口不够又咬出另一个伤口,攻势强硬,谈不上半点温柔,除了勉为其难在她麻木的伤口上哄骗似的吻两下。
起初沈知梨还能忍着那般痛,可后面她实在疼痛难忍,鹤承渊对她不客气,她也不甘示弱五指揪住他的头发,两人仿佛暗自较劲,直到最终她败下阵来,手软绵绵搭在他的肩膀,失血过多两眼冒星,腿脚发软差点跪下,有力的胳膊及时拖住她的腰肢,身高差距太大,她被托起,踮起脚尖也难触地,甚至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真是属狗的……终于他心满意足在她脖颈吻了几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酸涩的泪流入唇间,令他微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失控了,顺势沿泪吻上眼角,另一侧便用指腹拭去,单掌可控的腰软绵绵的,松开就要倒在地上,他曲身托住她的膝窝单手将人抱了起来。
沈知梨懒得骂人,安静趴在他身上。
鹤承渊单手持刀,余光微晃,红桃树上挂着一颗银铃,很是熟悉,铃面画有符咒,铃中无芯,他颠了两下胳膊,沈知梨迷迷糊糊问道:做什么?伸手。
沈知梨的目光瞥去就瞧见了那颗小巧的铃铛,虽然伸手可摘,抬手她是没力气了,默默伸出手心,鹤承渊掷刀,刀光飞旋,斩下那颗树枝,再接住回旋的刀。
红桃飘落中,铃铛稳稳当当落到她的手心。
又是那颗铃铛,这铃有何用啊。
既出现,便留着。
知道了。
沈知梨往怀里随意一塞,趴回他的肩头。
轰然一响,四周桃树炸开,雾里桃花满天,横枝乱飞,他飞身而起,扣住她的后脑,往后闪了几步,落地时脚如踩入个水洼,水液溅起,低头一瞧是血河!鹤承渊蹙眉道:抓紧我。
没力气。
沈知梨勾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肩上两眼一闭,天塌了都不想管。
鹤承渊:……黑色鞋靴踏在血河中,漂浮在血面的桃花随水波起伏,细线吊起红桃树里的尸体,鹤承渊的刀旋在身旁,在尸体靠近前断其之命。
他们穿梭在林子里,耳畔响起轻鼾,鹤承渊怔住不由放慢脚步,缓步而行。
从旁一具傀儡破雾而出,利爪朝沈知梨肩膀抓来,鹤承渊余光闪烁侧身挥刀,以身对敌,一刀斩了傀儡的手,再将人一脚踢远,抛刀穿身,傀儡腐血炸开,刃刀功成身退回到他的手中。
肩膀睡着的人因他动作颠簸脑袋歪到一侧,他收回到,手在衣侧蹭去血迹才将人头扶回脖颈处。
远处的迷雾传来对话声。
大师兄,这傀儡师死了。
宋安检查傀儡师半晌,才最终确定君辞将其毙命。
阿紫身着喜服,不安攥着衣袖,多谢……二位公子……君辞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伸出掌心。
是他方才揭了她的盖头,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阿紫明眸荡起涟漪,公子搭救……我……君辞目光自始至终锁定在她发端,面无表情道:簪子。
啊?对……阿紫反应过来,连忙取下银簪放入他手中,公子我……不等她的答谢,他握着簪子转身离开。
宋安抬手挥雾走到君辞身边,师兄,影子傀儡师虽死,但雾还没散,沈大小姐她……就在此时,雾端显出一道喜袍身影,怀里抱着一人。
……和师弟……君辞转眸看去,冷厉的眸骤缩,银簪死死嵌入他的掌心,血丝悄无声息染红了银花。
宋安见两人都身着喜服,般配的很,方才傀儡师播报的一切他们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从拜堂到入洞房,那可真是……,不敢再细想,鹤承渊单手将人抱着,没心没肺那人靠人肩上睡得真是香啊,脖子上的红痕更是说不清的暧昧。
师兄……这……他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吞咽唾沫,还没组织好安抚语言,君辞已经抬步上前了,甩下的冰碴子冷得他直哆嗦。
君辞停步在鹤承渊面前,二人身高相近脚踩血河,屹立在慢慢飘落的红桃中。
鹤承渊眼尾勾起,师兄挡路了。
君辞则道:沈小姐有劳师弟照顾,我会带她回去。
他伸手靠近,却遭刃刀横拦。
这话说的,听着怎么那么怪,宋安唾沫是咕咚一下又一下,滚动不止,不对,气氛不太对。
鹤承渊重复道:师兄,你挡道了。
君辞仍然寸步不让,沈小姐此番随我来陈常山,没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待她醒后,我会给她赔个不是。
鹤承渊低笑说:你哪位?我以命相救,师兄这是要来抢功?你要给她赔不是,正巧她要因救命之恩答谢我,师兄既然有心,不如你将这意放我头上,代她给我赔个不是。
坚硬的银簪在君辞手心断成了两截。
鹤承渊收刀越过他,大步离去。
宋安大气不敢喘,这馊主意还是他出的……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欲哭无泪……谁知道英雄救美的戏码玩脱了啊,完了完了完了,小命危险。
阿紫对宋安拜礼道:多谢公子搭救……救什么救……谁来救救他啊!真是要命了!这鹤承渊消失一天了,不好好消失突然冒出来做什么!还在关键时候截胡……他可真会选时间。
公子,公子?阿紫手在发呆的宋安眼前挥动。
君辞也越过他走了。
宋安别过头去,晃得他脑壳晕,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走了。
阿紫跟在他身边,公子,我……你什么你。
我无处可去,沈小姐说过段时日要回京,让我与她作伴……住住住,那你就跟着她先住下吧,黑衣这次见到你和我们一起,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不出现也麻烦,药谷夺了仙首,掌握实权,待除邪计划开启他们亮明身份,再挑出傀儡师,禁药一事就能借此盖过,只是这黑衣究竟是谁,来无影去无踪属实难查,这番一闹,他怕是有所警惕,轻易诱不出来了。
……沈知梨这一觉雷打不动,彻底睡死到天荒地老,第二日午时才隐约转醒,她翻身抱紧被褥脑袋往里缩了缩,嗅了两下……嗯?味道不太对……怎么有股沉夜爽风的淡木感……她猛然惊醒,转头往屋子一晃,差点把脖子闪了,扯着脖子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屋子,这布局,这床榻……她在哪她在哪!她在鹤承渊的床上?!!!等等,她昨天干嘛了?怎么回来的?怎么爬上的他的床?她干了什么她干了什么?她不会色迷心窍!对他用夜鸣香了吧!!!她对他干了什么?她半夜醒过吗?不对……她咋睡下的……她不会对鹤承渊……该不会把人给硬上……那可太好了!那身子……诶,不对……不对不对……什么太好了……大魔头有记忆啊!沈知梨脑袋发懵,对着脖子一通乱摸。
幸好幸好,脖子没断……四肢健全,眼睛完好,舌头没割,耳朵也在,心肝脾肺,身上没洞,都还在都还在,手也包扎了。
那她怎么跑他床上来了……难不成!她梦游了!沈知梨急忙把被子给他捋平,当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提起鞋子蹑手蹑脚准备溜之大吉。
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大魔头可千万别发现啊……心里百般哀嚎祈祷,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准备往外观察敌情,才把脑袋挤出去,一道灰影从头打了下来,她顺着鞋靴上望,正对上鹤承渊那双邪眸,吓得她愣了几秒,默默缩回脖子将门关上。
关门后,屏气凝神,一溜烟跑到窗前,准备翻窗,窗打开刹那门也推开了,正背两股冷风将人吹得拔凉。
沈知梨缩着脖子,架在窗台上的脚,翻也不是,收也不是,背影以一种奇怪的螃蟹姿势僵在那。
她还是继续装不知道他记忆这事吧,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有记忆……装着吧装着吧,不然要是知道她要杀他,她肯定脑袋不保了……门口阴森冒了一句质问,去找谁?嗯?去找谁?她找谁啊,怎么问这句,问她去哪她都能编啊。
沈知梨灵机一动,收回脚拍了拍踩脏的窗台,转过头来,干笑道:我帮你开窗透气。
当、当然是找、找你。
鹤承渊双手抱臂斜依于门框,一副看透的神情,轻笑说:是吗?找我何事?我……我可以解释。
嗯。
我、我是刚翻窗进来的……哈哈……哈……嗯。
鹤承渊目光扫了下门,又意味不明锁住她手上的鞋。
沈知梨被他盯得发毛,蹲下身穿鞋藏到裙子里去,我那是……怕吵醒你,所以那什么翻的窗……没想到你起这么早啊……午时外头的太阳大的能煎熟鸡蛋。
鹤承渊又将目光盯上铺整齐的床。
沈知梨慌忙扯开话题道:那什么,我来找你,是想说我饿了。
鹤承渊眉梢微挑,所以?你喝我血的报酬是不是该兑换了。
嗯。
那、那就明日吧,我、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事的,我那什么,要收回报酬。
鹤承渊拂袖而去,走前抛下一句,过来,洗手吃饭。
啊???……沈知梨与鹤承渊坐在他屋前的小院子里,盯着满桌菜欲言又止。
其实……我能不吃的,要不这报酬我抵消吧,就当作你在红桃林救我……一码归一码,吃。
……这满桌黑漆麻黑的东西!她吃什么啊吃!连谁是谁都分不出来,怎么吃啊!这满桌子菜长一个样,连盘子都熏黑了。
看出来了……他不打算一刀了结她,他想要毒死她。
他做饭的标准是什么?不成灰就行?这和灰有什么区别吗?不如烧成灰她兑水一口闷得了。
沈知梨犹犹豫豫,用筷子戳入一块黑饼,还没用力夹起来,就碎成了渣。
她就不该让他做饭,上辈子好奇,好奇心害死猫啊!千古流传的金句不是没有道理!鹤承渊……其实吧……他眉梢高昂,傲着张脸,怎么看起来对这顿饭很是满意的样子……鹤承渊高挑尾音,嗯?沈知梨筷子悬在半空,再三犹豫,夹起一块黑团,这、这是什么?萝卜。
萝、萝卜。
沈知梨嘴角抽搐,哈……哈,我不爱吃萝卜。
那就吃这个。
鹤承渊筷子在一盘黑中扒拉了两下,翻出一坨未知物。
这……这又是什么?排骨。
啊?沈知梨鼻子往前嗅了嗅,扑面而来的酸味,酸得她眉头打结。
怎么了?这盘菜叫什么?糖醋排骨。
……沈知梨:其实吧……我不喜欢吃醋……那就试试这个。
他又开始在一堆废墟里翻找。
沈知梨眼泪在框里打转,就不能不吃吗,这又是什么?红烧排骨。
……这几盘黑炭有什么区别……她那筷子都在颤抖,肚子偏在这时因半天未进食,自然反应咕噜一叫,她感觉对面的人更兴奋了,为了报答她恨不得掰开她的嘴给她全灌下去。
沈知梨:其实吧,我不喜欢吃排骨。
话音落后,对面一股低气压来,她的筷子戳在盘子里抖个不停。
那你要不……介绍一下……这些……美味……佳肴。
茄子炒红薯。
鹤承渊筷子敲击盘沿。
第一道菜就给沈知梨大大滴震惊,是她孤陋寡闻了吗?茄子炒……红薯……这两炒一起,不是下毒吗!下、下一道。
黄瓜炖苦瓜。
啊?!沈知梨颤抖的筷子差点脱手,默默收了回来,虽然要遵循不浪费食物的美德……但她实在是下不了嘴……鹤承渊对他满桌子的碳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正在这时,救命恩人宋安来了……他站在桌子前悬着个屁股,这要是以往,肯定一屁股毫不客气坐下来,吃吃喝喝了。
沈知梨两眼泪汪汪,你来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宋安对着满桌子黑碳,摸着下巴沉思许久,终于冒出一句,你们还有这癖好,吃……唔?沈知梨手忙脚乱捂住他招祸的嘴。
你唔唔唔……找唔唔唔唔唔……你说什么?哦哦哦,我听到了听到了,你说阿紫找我有事?宋安摇头甩脱她的手,溢出两声,是大师……唔……唔???好好好,我知道了,君辞说阿紫有紧急的事找我是吗?宋安点头,沈知梨捂住他的嘴还是没松,给人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鹤承渊眼眸幽暗,冷冰冰吐出二字,吃饭。
沈知梨非常繁忙,一手逮住宋安,一手抓起鹤承渊,肯定是很着急的事,一起去一起去。
不让他一起去,她怕是要在这小院子立碑了。
……最后几人围成一桌,坐在了君辞院子里……菜香诱人,色香味俱全,满桌佳肴。
沈知梨:……她偷瞄了眼鹤承渊森寒的脸,又紧忙收回视线,拿着筷子的手蠢蠢欲动,又不敢动。
听她解释……她真不知道,这边也喊吃饭啊……结果,拉出来做挡箭牌的阿紫还不在这。
一桌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两眼冒火看菜,这顿饭……真的不会掀桌,甩人脸上吗。
之前的鸡腿老被宋安抢走,这一次君辞在氛围凝固的环境下,夹起一块鸡腿放在了沈知梨碗中。
沈知梨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这是什么?断头饭?君辞薄唇微勾,声音温和,师弟让我将给沈小姐赔不是之意,放你头上,这饭就当是疏于对你们的照顾赔礼道歉了。
沈知梨:何、何来歉意……君辞微笑道:这点歉意自然不够,明日我带沈小姐在陈常山逛逛。
这……不用……君辞不允反驳,语气坚硬,要的。
宋安闻着饭香早受不了了,他把头埋得极低,偷鸡摸狗似的夹菜扒饭,恨不得吃完立即下桌。
这两顿饭怎么偏偏凑到了一起,莫非……沈知梨默默转过头,犀利锁住宋安。
宋安感受到几道刀光剑影,顿时僵住不敢动弹,手悄悄把饭碗往怀里藏。
君辞给鹤承渊夹了块鸡翅,师弟救沈小姐有功,沈小姐在谷中吃了我几月的饭,你还未尝过吧,不妨试试。
沈知梨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想起每次去吃饭,院子里都点着熏香,她回到四方观就遭鹤承渊那个狗鼻子闻见了。
他可有记忆啊!怎么说她以前也是他养院子里的鸟……跑人家那沾一身味……没杀她,他真是忍小事谋大局……她默默低下脑袋,抓起鸡腿和宋安作伴,两个人埋桌子下啃鸡腿。
桌上,鹤承渊似笑非笑道:有劳师兄了,师兄倒真是个好厨子。
埋头的两人不约而同咕咚吞咽。
君辞:能做得出饭自然算得上是个好厨子。
鹤承渊眼眸暗了下去,笑意不减,这倒是,想必师兄是没握到趁手的兵器,这红林中才慢了一步。
沈知梨吃得满头大汗,这阴阳怪气的……她还是不冒头了。
一旁认真扒白米饭的宋安仿佛置身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忍无可忍掐住他的大腿一拧,疼得他半声低嗷硬咽了回去。
宋安眼泪拌饭,两眼充血瞪着她,我可是从一堆……沈知梨从牙缝挤出几字,你闭嘴。
宋安委屈吧啦,续完后话,……救了你。
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那你们马车……他及时止话,脑海里闪过鹤承渊凉飕飕的话,要是听到就没命了。
宋安摆头,打死不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啊?什么?他催促着沈知梨,快快吃饭,一会要掀桌了。
果然是你。
沈知梨气得牙痒,咬住一口鸡腿肉,撕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