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坛酒搬到府里,宋安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当宝贝,这下能赔师父酒,不会被逐出药谷了。
来来来,放这放这。
他指挥着众人摆满整整一个院子,随后又让药谷弟子挖坑把酒埋在阴凉处别坏了。
宋安一手抱酒一手捧灯,嘴角裂到太阳穴,趁着大伙都忙,他乐乐呵呵的往房中走。
沈知梨追到他门前,你偷酒,我要和你大师兄告状。
宋安吓一哆嗦,你烦不烦啊,就你话多,天天就知道告状。
沈知梨展开手心,那你把蝴蝶灯还我。
宋安把蝴蝶灯往后藏了些,什么叫还你,这是我的。
才不是你的!那也不是你的,是鹤承渊的!宋安护着蝴蝶灯警惕着她。
沈知梨:那你还给他,魁首是他夺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沈知梨双手抱臂靠在门框,我有什么想法?你想占为己有。
沈知梨:我不管,你要么还给他,要么我就和君辞说你偷酒。
宋安嘟囔道:那他都不要了……我捡回来,不就是我的了……沈知梨颇有威胁之意眯起眼,嗯?知道啦,知道啦,我一会儿给他亲自送去。
宋安摆手赶人,两手不得空便用脚关门,把沈知梨拒之门外。
诶,你!门在沈知梨鼻前关紧,蝴蝶灯没拿到……她要以什么理由去找鹤承渊,空手去吗……沈知梨往回走,路过忙碌的大院,弯弯绕绕拐到鹤承渊门前,犹豫后抬手敲了敲,里面金属刮蹭碰撞声停了下来,短暂安静后,沈知梨以为他要来开门了,站在门前理了理衣裳,等了又等……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小心推开院门,眼睛透过细窄的门隙往里瞟去,院子昏暗安静,他的房门紧闭着。
鹤承渊……无人回应,于是她偷偷摸摸走到他的门前,叩响门环。
我来……我来答谢你。
两手空空来答谢人。
也确实该答谢他,他屡次救她性命,她还没报答呢……不过……沈知梨犯了愁,她该用什么报答他呢……屋内安静无声,屋门虚掩没锁,沈知梨手指勾在门环上犹豫,左思右想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鹤承渊,我们去逛夜市吧。
没有回应。
你今日夺魁我们去庆祝一番。
还是没有回应。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就我们几个。
仍然……安静。
……宋安、君辞、阿紫…………你和我?水声哗啦一响,溅在地面。
他在洗澡???沈知梨推开门,挤个脑袋进去。
屋里点了一根火烛,在黑夜中炙热又神秘摇曳,映照在浴室垂下的白帘上。
她回头看了眼周围,又盯住浴室方向,浴室门向两侧推开,只靠长帘阻挡。
一扇门都没锁?他如今对药谷弟子这么放心了?她低声询问,鹤承渊……我说话你听见了吗?水声缓慢波澜之声源源不断。
是因为她的声音被水声阻挡他没听见,还是他不想去。
沈知梨叹了口气,算了今日确实玩的有些累了,明日他还要和君辞商议除邪一事,早些休息也好。
她悄寂无声,当作没来过,把门给他关紧,退了出去。
才跨出院门,就听水声像布拍打在地,这声音像是从水中站了出来,沈知梨还没思考是否回头找他,就见君辞停在她面前,沈知梨怔了一会儿,君辞?你找鹤承渊议事吗?今日会不会太晚。
君辞,我来找你。
找我?沈知梨反手顺便把院门带上,他猜到她来找鹤承渊了。
君辞:师弟歇息了?沈知梨点点头,或许吧,他不理我。
君辞给她递去一包药花袋,师妹今日玩疲了,我让枯草堂送了袋药花来,泡入水中可舒缓疲劳,师弟歇息便不打扰了,我送你回房。
沈知梨接过道:谢谢了。
不必,日后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咔嚓。
屋门在背后落了锁。
沈知梨与君辞皆回首看向紧闭的院门。
君辞:天色不早了。
两人并肩而行,君辞恍然想起某事,又问,师妹三次夺魁,都是何物?这问题把沈知梨问到了,她如何记得夺魁赢了何物……我……不记得了,许是不太重要之物。
是吗,不太重要……之物。
沈知梨驻足于门前,为何问我这事?君辞深不可测的目光浮出一抹遮挡的浅笑,师妹夺过几次首?怎得都忘了赢回来了何物。
三、三次吧。
沈知梨忽又响起阿紫提及过这事,怀淑郡主只夺过一次首,她对这些事一点印象都没有,究竟赢过几次,她也无从得知,于是又迅速改口,也可能是一次,时间太远,我忘记了。
君辞仿佛没将此放心上,眉目含笑,嘱咐道:或许是我记错了,师妹将花药放温水中,别泡太久当心着凉,早些歇息。
沈知梨点头应了声推门回屋。
君辞站在门口,盯着她的房门许久才转身离开。
……夜色沉静,众人各自回屋,一间内院窗被打开,黑影翻上屋檐……最后落在鹤承渊的院子里。
宋安一身夜袭衣,蹑手蹑脚推开鹤承渊熄灯的屋门,借着闯入的淡月瞧着里面的动静。
他将面罩一扯,用力把门一推,床上空空如也。
!!!果然!他就知道!他蒙好面容,关上房门,准备翻墙而出时,才爬上高墙,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站在院子外,他猛然转首,君辞负手而立眼底森寒抬眼看着他。
宋安心几乎漏了一拍,屋顶上的猴一动不敢动僵在那。
大师兄不会听不出他的脚步,该不会以为他是刺客,要一剑抹喉!他不敢动弹,生怕动一下,君辞误以为他要攻击。
宋安心里过了千百种理由,准备解释他这装扮,然而不等他先开口,君辞先道:手脚干净。
!!!大师兄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他放眼望去,苏钰孤身立于府后门处,似乎在等君辞,他亦是抬头对宋安微笑打了个招呼,随后飞出一张信纸。
……宋安接到手中,打开纸一瞧,正是太长宗暂住的驿馆。
万剑宗来了,看来没几日要发战了。
枯草堂可治诡毒的消息,指不定就是苏钰受命放出去的……诱太长宗来此,恐怕在万剑宗时各大宗主就已经收到集结的秘信,只有一个被废修为之人没收到——太长宗主。
所有人不约而同,从沈知梨被掳走那天开始,将太长宗算计成除邪的理由。
宋安不由感慨。
都不是好人啊!君辞抬步去与苏钰议事。
宋安则是翻出府外,潜入信纸所指的驿馆。
此时已过三更,灯火熄灭,唯有晃晃悠悠的河灯圈圈红光浮照深不见底的湖水,几个时辰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静无杂声,众人玩的疲惫,睡得自然也沉,何时有人夜里行凶自然也不清楚。
宋安跃至驿馆二层屋檐,蹲身来到一扇窗前。
当啷——夜风拂过,两条街外荡来微弱的铃兰风铃声。
宋安打开窗隙的手怔了片刻,向四周查看未发觉异样,回头之时,一抹浓厚的血味隔着衣布冲入鼻腔。
他眉头紧锁,缓慢推窗,血光而过,冷月下先入眼的便是一把银刃,刀尖的血滴滴落地。
这刀!待窗彻底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位于漆黑的屋中,泛起水纹的血河惊动悄然藏于薄云后的白月。
听到动静,那人微侧过头,披散的发上红带舞动,刺目的鲜血顺着他的侧脸滴下。
宋安呼吸一滞,紧忙扯下面罩,展示他英俊的面孔,解释道:是我是我,别误伤。
他翻身入内,点起桌上倾倒的半根烛,微弱的火光下,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
你动手这么快?!鹤承渊:我没杀。
宋安翻了个白眼,鬼信啊,他满脸是血,还不是他杀的。
是是是,按计划是邪宗动的手。
待他用烛火晃过去确认身份时,他才知道鹤承渊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入刀之法,与万剑宗下近水镇青楼中,他们二人为了躲避追踪,藏于假山后,遇见的那具红衣女尸,手法一模一样!宋安:是那个黑衣!持有药谷禁药的黑衣人!火烛往旁移去,太长宗主的死法与这些弟子不同,他抬首看向鹤承渊的刀。
……心中了然,这总是他杀的了吧。
鹤承渊漫不经心擦拭刃刀,来时路上可遇可疑之人?宋安环视一圈,一个屋子里面十多具尸体?他们不可能住一个屋子吧。
鹤承渊一眼看穿他的疑惑,示意他往桌角看,宋安蹲过去,用火光照亮一张染血的纸,上头写着可解诡毒,汇于房中碰面的时间是一个时辰前。
宋安:太长宗租下了整个驿馆?我倒是没遇见可疑的人,你来的时候黑衣走了?鹤承渊:我闻血味入屋时,他从旁屋的窗跃了出去,等我回身想追就瞧见屋中留了一人。
留了太长宗主?!他知道我们的计划?在旁屋等着我们来杀?鹤承渊: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