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承渊,你真的没有其他地方伤到吗?沈知梨眉头紧锁,站在一侧很是担忧。
方才那两阵轰然炸开,他用身为她结结实实挡下不少气波。
鹤承渊起身向雨帘处,冲洗他的刀,闻言侧首目光从上至下扫视,你到这来……沈知梨抬手止住他的话,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添麻烦对吧。
鹤承渊我刚刚可是救了你。
是你对我的身子不怀好意。
鹤承渊挑明道。
沈知梨怔愣,红唇挑起,走到他身前手指抵住他的腹部,逗趣道:那你呢?自从发现大魔头不杀她之后,在他面前是愈发的放肆了。
她的视线放在他手中的刀上,这次呢,她没有利用价值后,他还会不会杀她。
鹤承渊指腹停顿,刀在手心潇洒一转,雨水挥洒。
沈知梨心里咯噔一下,真要杀她啊!你你你,别拿那把刀碰我。
鹤承渊:???他的刀有这么脏吗,让她这么排斥。
沈知梨:……她还以为大魔头要对着她脑袋一刀,结果发现他只是换了个面,继续洗刀。
不杀她?真不杀啊?鹤承渊:方才你想说什么?什么时候?沈知梨一时没想起来。
挡在我身后的时候。
沈知梨:哦,那时候,我说我给你带了药。
就这一件事,值得你不要命孤身闯入邪宗?鹤承渊侧过身望着她,踏错任何一步…………都到不了你身边。
沈知梨语气轻松,笑道:我运气好,不过看来你运气比我更好,挂星灯夺魁,解药也喝了。
鹤承渊沉冷的眸子逐渐淡去,他转过身走进雨帘。
去哪?沈知梨追了上去,等等我。
他一声不吭走在前端,步伐不骄不躁缓慢沉稳,放慢了速度,沈知梨跟在他身后并不费劲,遇到陷阵时他会刻意停留,以便沈知梨对此有所观察。
踏出阴山没太久,很快围来一圈邪宗弟子。
沈知梨下意识缩到他身后,现在怎么办?垂死挣扎。
鹤承渊扫视一圈,冷笑道。
沈知梨两指夹住他背部的衣裳拽了拽,是说他们吗?几十名邪宗弟子列阵围堵。
鹤承渊:不然?你当心些,别受伤了。
鹤承渊倒是意外,菩萨心肠、怜惜万物的沈大小姐不是该说勿伤他们放条生路?沈知梨盯着这群人,瞳孔紧缩,没说过,速战速决,别受伤。
鹤承渊暴戾的眼眸含了丝笑意,领命。
刹那,他刃刀挥洒,旋飞而动。
骤雨拍打树叶,利雷破空,寒刀断雨。
他并没有主动深入敌阵,这种以身入阵的方式对别人而言或许是弊端,但他反倒有能速决的快法,这次不知为何,他与她的距离保持并不远,甚至能随时回身观察她的位置,和其他弟子的动向。
沈知梨为了不给他添麻烦,一步未动,他因是能记得住她的位置。
雨滴哗啦如断珠,少年在凌空旋身,衣摆上的暗绣提纹在雨势下划出冷厉银迹,甩出的水花更是如锋利的暗器般,杀气腾腾。
无人能近她的身,偶有漏洞,也会在冒出动了两步后,遭刀划颈倒下去,身子溅起无数泥水。
鹤承渊一刀刺入阵眼,轻易破阵,他下手果断,手起刀落,丝毫不脱离带水,他抓住最后一人的发,扯起他的脖子,刀轻易往脖颈上一割,血液喷溅,雨水砸下,他一把甩开此人丢进泥巴中。
几十人轻轻松松就这样解决了,鹤承渊借着雨水又开始洗刀。
沈知梨跨过尸体,小心走过去,计划不是……苏钰该来接应你吗?话音才落,齐刷刷的脚步踏水响起。
沈知梨马上做出反应,轻车熟路躲到鹤承渊背后。
朦胧雨间,看清来人,是药谷弟子寻了来,师弟!可有……事?!他们定睛一看,几十具尸体躺在地上,鹤承渊还有闲情逸致洗刀,这不显然没事吗……甚至还没过瘾似的。
药谷弟子视线往旁边看去,沈知梨从鹤承渊身后探出头来,给他们打了个招呼。
师妹!!!!!!药谷弟子看到她的瞬间,脑袋都要炸了!你跑这来做什么!!!出事了怎么办!!!宋安呢!不是让他护你周全吗!你!简直!不要命了?!这可是……孤山!!!邪宗啊!!!药谷弟子看着阴森森的林子。
幸好沈大小姐无事,不然怎么交代!药谷弟子你一句我一句,比这急雨还闹腾。
沈知梨晃动空荡荡的银壶,我来送药。
药谷弟子:孤身潜入!你可真是命大!沈知梨微笑问:方便的话……能送我出去吗?我还是不给你们添乱了。
她感觉自己孤身一人怕是没命再独自回到镇子里。
药谷弟子:苏钰已经开好路,在前方等着仙首,我们可以护你离开。
沈知梨:多谢……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鹤承渊拽住了手腕。
怎么了?鹤承渊:沈大小姐用完人就丢?沈知梨一头雾水,什么叫用完人就丢。
不是你说我老添乱吗?我现在原路返回,有师兄们护送,不会丢了小命的。
鹤承渊:他们和你说的没有危险?不会给人添乱?沈知梨:???嘿,他这个人真是奇怪,她待着说她添乱,她现在走,还说她添乱……药谷弟子猜测鹤承渊的顾虑,如今要包围宗山,一会儿将是混战,万一在回镇半路出事,分不出人手搭救,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师弟放心,后路已经清理干净。
沈知梨点点头附和。
鹤承渊毋庸置疑,语气坚定,危机四伏,跟我身边。
沈知梨:……他松开她,大步向宗山的方向去。
药谷弟子与沈知梨大眼瞪小眼,沈知梨无奈摊出两只手,给大家添麻烦了。
唉,师妹,你这……真是太不要命了,从镇里到孤山,几十里路,半路出现一点差池怎么办。
沈知梨跟上去时,便见灵气续燃火把,几宗弟子在鹤承渊对他敬仰拜礼,他站定在他们面前,听他们的汇报,确保万无一失没有纰漏,在她出现后,才转身边走边听。
苏钰见到沈知梨也是倍感震惊,沈小姐?!沈知梨只好道歉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本是和苏钰还有其他弟子走在一起,但越走她心里越是愧疚,是她未经深思熟虑,冲动行事,这里弟子都是各宗功夫高强之人,就她三脚猫功夫都不会,还得让他们分心时刻护住她。
沈知梨低垂着脑袋,道歉声就没停过。
忽然,走在最前端的人止步,浩浩荡荡一群人瞬时哑声,停下步子等待仙首之令。
鹤承渊凝起眉对沈知梨道:过来。
沈知梨左看右看,确定他在唤她,才跨着她的小银壶走到他身边,怎么了?要不我还是……站我旁边。
为什么?沈知梨呆头呆脑问,我没干坏事啊。
……鹤承渊睨视她道:你给他们添麻烦了。
嗯?沈知梨还是没明,雨水糊了视线,给你就不算添麻烦了吗?也算。
鹤承渊顿了一会儿,见她耷拉下脑袋,补充道:不算太麻烦。
嗯?沈知梨猛地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鹤承渊别过目光。
还没等他解释,沈知梨又不明所以的问:为什么?……不知道。
啊?我比他们强。
这沈知梨倒是认可,他护住她定然是轻松不难,跟着他能保小命。
偌大一个邪宗已被围的只剩宗山,百层阶梯上孤殿耸立,紧闭大门。
大雨倾盆中,沈知梨回忆起幻雾中的鹤承渊,上一世也是雨夜,他是如何携魔界万鬼踏上百阶,又是如何在这一层层阶梯上拾起自己的尊严。
从人人喊打喊杀,到带着咒骂,再到得到一切,走上至高无上的地位,用了二十多年……,他的那条路充满荆棘,由多年血肉筑成。
君辞带领的弟子已在这等待多时。
鹤承渊看了他一眼,便猜了出来,他为何站在这里未动。
赴死将军。
君辞:你如何知晓。
猜的。
此人身高十尺,壮大如熊,面目狰狞。
嗯。
鹤承渊轻描淡写,未注重这事,视线越过围在百阶前的邪宗弟子,盯住那扇紧闭的门。
刃刀在手心转动,灵气骤起。
赴死将军交给你,邪宗宗主归我。
君辞:师弟?他如何能在众人面前出手?按计划而言,是他杀入殿内杀了邪宗宗主。
而现在,却遇到一个莫名出现的赴死将军拦路,不然他也不会等在这里。
你知道!君辞神情不悦。
鹤承渊这副样子分明是知道邪宗里有个众人都没查出来的赴死将军!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孤身夺下邪宗宗主那颗人头!也知道赴死将军会拦住他的去路,把他困在此地,直到他们的到来!现在不是你算计我的时候!君辞平日冷静的面容上,有了丝怒气,尤其是看到沈知梨踏足于此。
鹤承渊:何来算计?他们都得死,至于那没用的赴死将军,师兄不出手苏钰也能将其灭了。
他眸光沉下,抬指微曲,身后四面八方的宗门接到指令,刀剑出鞘,向邪宗弟子杀去。
鹤承渊看向沈知梨,跟我走。
沈知梨也是茫然片刻,他要她一起踏上百阶,目睹他杀了邪宗宗主?为何?他想告诉她,他的选择?从此时此刻起,上一世坏事做尽的魔头改邪归正,弃魔修仙。
君辞抬剑拦在沈知梨面前,对向鹤承渊道:师弟不可意气用事!鹤承渊未答,深邃的眼睛穿过密集的雨望向沈知梨,似在等她的决定。
沈知梨压下君辞的剑,他会护好我的。
一声惊天兽吼,殿门打开,赴死将军身骑异马腾杀而出。
君辞:沈知梨!如果鹤承渊做出了选择,那么她就必须要见证他的选择。
没有目的,不知理由。
就像当初她从幽水城中站出说的那句,生死不论。
她的选择似乎连鹤承渊都感到一丝意外,她始终是不确定性。
怪异的情愫在心里攀升,他逐渐不再稳定,不再能步步精算,可他也知这样的不静的心,不该出现不能出现,那是一步险棋,失足万劫不复,他强压着试图掰回不可控的一切。
咚——!赴死将军击退数人!鹤承渊站在两级阶梯上,对所有事情不闻不问,只注视着她。
沈知梨选择踏了上去。
君辞此时也无空阻止,他飞身跃去,一把扶住苏钰的肩,让他稳住身子。
宗门弟子将邪宗压向一侧相峙,为鹤承渊腾出路来,沈知梨紧跟其后来到殿门前。
鹤承渊聚齐灵气轰然炸去,殿门大开,邪宗宗主面戴兽具坐于金座抬起头来。
殿外大雨瓢泼,殿内昏暗无光,鹤承渊挥手一抬,殿内烛光亮起。
邪宗弟子拦在他们面前,他淡淡瞧了眼,跨了进去,指尖轻抬,殿门关闭。
邪宗宗主:杀奴,鹤承渊。
鹤承渊眼中闪过阴狠,你还是那样自信,自以为能获胜,便是丝毫不躲。
他取出怀中的聚灵丹。
邪宗宗主神情大变,你夺到了!!!是啊。
邪宗宗主掌心死捏住扶手,兽具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鹤承渊望了眼沈知梨,交代道:背过身去,不要回头。
他要杀人了吗……太血腥暴力?殿中无雨。
沈知梨思绪空白,他原来是想让她来避雨吗?她倒是信任的背部对敌,转过身去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随手拿了个蜡,摁在地上切着玩,殿外的雨响不停,雷声震耳欲聋。
这雨若是真淋下去,她这小身板,三天出不了门,别说,这殿里烛火点起来后还算是暖和。
雷如战鼓,激烈敲击。
她的身后传来刀剑之声,并没持续太久,邪宗弟子接二连三,倒下之声与雷声重叠。
不久,她听见咕咚一声,何物在地上滚动,沈知梨背部一僵,背后发怵,但很快,他的声音响起,压下了她的恐惧。
鹤承渊手里的刀滴答滴答砸在地板上,雨声将其掩盖,他的面容攀上病态的疯狂,双眼猩红。
你的弟子,还是那般,无用。
邪宗宗主持剑而出,刀剑相撞,杀奴!如何?鹤承渊嘴角挂起毛骨悚然的笑意,疯癫又兴奋,他放出灵气,压迫之意令人感到窒息,他控制范围,沈知梨只感到了些微不适。
鹤承渊一刀将人斩了出去,他低垂眸子,淡淡笑道:你与我也过不了两招。
邪宗宗主:啊啊啊啊啊!!!!嘶吼之声,比雷声还骇人,沈知梨肩膀微颤。
没一会儿,她就在雨声里清晰听见软绵绵的东西啪唧掉到了地上,此后,她再也没有听到邪宗宗主的任何声音。
鹤承渊的影子在摇曳的烛光中拉长,疯狂不止,刀没入邪宗宗主血肉再拔出。
他溜狗似的,等邪宗宗主,气愤发狂,失去阵脚,把剑架他的脖子。
鹤承渊若无其事,瞥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剑,面带和善的微笑,腕部轻转刀刺入邪宗宗主手筋,用力一挑,将其断了,收到滑刀,刀向下飞旋,把邪宗宗主双脚脚筋挑断,邪宗宗主骤然跪在他面前。
他嗤笑一声,刀挑起他的下颚,拆去邪宗宗主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毁了半边,丑陋恐怖的脸,刀刃在他另张干净的脸上划了几道,邪宗宗主瞪着惊恐的双眼,颤抖不止。
他抓住邪宗宗主的脑袋转向金座。
杀烧抢夺,得来的金座,这金椅我可真是擦了不止百回!灵气波动,天上即将劈下的雷引来,破顶而下,金座炸了粉碎。
邪宗宗主挣扎无用,目睹象征他地位的一切毁于一旦!鹤承渊一把将人厌恶甩开,居高临下望着他。
早便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邪宗宗主张着血喷大口,血夹杂唾液滴在地上,趴伏在地上另一只手去摸索地上的剑。
鹤承渊余光撇见,却没做出行动,欣赏他的挣扎,欣赏他的恐惧,终于他握到了剑,死死握住,犹如救命稻草那般。
鹤承渊始终冷淡没有温度,眼底满是嘲意。
邪宗宗主看准时机,费劲全力扑身,可最后剑只是从鹤承渊的腿前掠过,未伤及一分,而他却狼狈的趴在地上,剑颤抖着,一只脚踩住他的脑袋,将他摁在地上。
鹤承渊手架在腿上,宗主,不如,从你引以为傲的金殿中,爬出去,让那些弟子看看你的模样。
邪宗宗主惊恐不已。
你不是早知道我们要杀你吗?多大的本事,怎么不跑,以为能赢吗!鹤承渊的笑令人胆寒。
他低沉命令道:爬出去,我就放过你。
那可是灯火辉煌的陈常山。
邪宗宗主在想握剑时,剑被人踩住,他的大脑以无法思考,只想离开这里,拖着身子往前爬。
待他爬到门口时,鹤承渊扬手一挥,殿门大敞,寒风携雨打进殿中,雷电交加,翻卷云层,攀爬天际。
电闪亮了邪宗宗主恐怖的面孔。
鹤承渊凝视他向外爬去,越过他曾经跪跨过的高坎,爬下他曾经留下长长血迹的百阶。
邪宗弟子得到控制,他们失去反抗之力,看着他们尊敬高捧的宗主是如此恐怖的面孔,是如此不堪的往下爬,一阶又一阶……君辞一剑断了赴死将军的脖子,放眼望去,鹤承渊背光而立,位在大殿之中,他的身后是数具尸体,雨帘在他眼前垂下,他就这般俯视一切。
邪宗宗主慌乱的望向四周奇异的目光,他想藏住自己,爬了一半后,唯一一只手失力,他忽然向下滚去,雨水冲刷着满阶血迹,往下流淌。
鹤承渊留给邪宗宗主的血,足够他爬完百阶。
邪宗宗主一路往下滚,终于到最后一级阶梯停了下来,他尚存口气,抬起头来,就见一双黑靴为于他面前,他目光顺着素布往上看,江无期手持利剑,垂头看向他。
很早以前,我便想杀你了。
他一剑落下,完好的那只手飞了出去!毁我药谷!夺我灵丹!!!江无期剑刃卡在他咽喉处,剑锋掠过,血液飞溅。
当啷!铃铛第三响!江无期抬起眸看向位于高台的鹤承渊,一向懒散顽固的人,竟俯身对鹤承渊作揖。
各山弟子听闻药谷二字,跟是敬了一分,众人纷纷对高台之人作揖,拜礼。
苏钰上报道:邪宗弟子已缴械。
鹤承渊:杀了。
众人微震,却又想到这些邪宗弟子往日可没对自己的同门师弟手下留情,刀剑出鞘,带着多年未报的恩怨。
沈知梨转首,银雷闪过鹤承渊修长的身影。
心中不由道:还是那样手段凶狠,但这才是他。
不论好坏,不论生死。
系统响彻在两人脑海。
「恭喜宿主完成除邪任务。
」「已获得人物碎片。
」「获得加倍好感度。
」「好感度结算,总增涨好感度8000点,自动兑换80点爱意值,目前爱意值负40点。
」「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将爱意值增涨为正数。
」「因剧情任务其一,未将其亲手解决。
附送好感度增加机会,扣除,此次任务没有附赠。
」「请宿主谨遵指令,方可获得好意赠送。
」「距离爱意值负数归0,开启正数记分,还差40点。
」「请注意,爱意值归0,仅可扣除40点,多余好感度不计数。
本次可达归0,略有遗憾,请宿主继续加油。
」沈知梨呆滞住。
系统说本次爱意值可达归0,是哪出了问题导致少了点数。
不过……沈知梨很快从这困惑脱离出来。
这增长数已经算很不错了,从各位数到十位数,现在竟然能到百位!沈知梨心里乐呵着,下次多找几条蛇咬鹤承渊,这样她就能帮他解毒了!这蛇毒还是得用她的方法才行。
你在笑什么?鹤承渊阴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没什么。
沈知梨从地上起身,活动了下腿脚,规规矩矩没有往后看,因为鹤承渊不让她看。
走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