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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挂星(12)

2025-04-03 05:26:02

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鹤承渊总是避着她,早出晚归根本见不到人,今日邪宗那些事也该处理完了。

沈知梨蹑手蹑脚,去开他的院门,发现门又锁了!她蹲在门前又拽又撬折腾了半天,硬是打不开。

……至于吗,防她防到这个地步,从那天用夜鸣香被他发现后,防她和防贼似的。

没过太久,越战越勇的沈知梨拖来个梯子往墙上一架,拎起裙摆爬上屋顶。

院子里的一切没有动过,就是遭雨水冲的有些混乱,烛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在屋里的鹤承渊,早便听见院子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窸窣声,随后门锁被拽响,她琢磨了半天没打开,最后泄气,对着院门踹了一脚,安静一会儿后,以为这人识好歹,离开了,结果她偷偷摸摸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咯吱。

屋门打开,鹤承渊站在门前,抬头一瞧,就见院子墙檐上趴着一个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

鹤承渊:……沈知梨:……她还没翻下去潜入房中呢。

不过也总算是逮着他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鹤承渊。

她全然没有做坏事的脸红心跳,反倒笑嘻嘻给他热情打了声招呼。

结果这人不领情,淡淡扫她一眼,打开院门,当着她面从门洞走了出去。

诶诶诶,等等,鹤承渊。

沈知梨目睹他头也不回走了。

正想爬下去追上他时,梯子从旁滑倒,砸在地上,她唯一下墙的路没了……走在前方的鹤承渊闻声脚下一顿。

一连几日的雨,屋顶湿滑不稳,容易失足摔下。

待他回头时,那人还挂在墙上,笑脸呵呵的对他挥了挥手,指了下地上的梯子,想让他帮忙架起来。

鹤承渊站于原地,还没做出决策,余光便撇见了一道不远处的人影,他转过目光,与君辞撞上视线,不知在旁看了多久。

君辞与他相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走到沈知梨所在的墙沿下,仰头望着沈知梨。

上面危险,师妹不该爬这么高。

他展开双臂道:下来,我接住你。

沈知梨犹豫道:你将梯子帮我架好就行。

君辞不容置辩道:砖瓦湿滑不稳,容易失足。

我会接住你。

沈知梨放眼望向鹤承渊,也不知为何在做出行动前会下意识看向他,他一动不动注视着她,没有前来的动作。

师妹。

君辞催促着又唤了一声。

沈知梨低头跃了下去,君辞将她稳稳托在怀里,放她落地后,他询问道,可有受伤?沈知梨摇摇头,没有。

下次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

我知道了。

沈知梨还是忍不住掀起星眸注视鹤承渊,他仍然冷漠抛来目光。

君辞顺她视线看去,语气柔和道:师弟如今是仙首,繁杂之事较多,几日未歇息。

听闻不久前师妹给师弟买了不少衣裳,明日庆宴,我也该去购一件,师妹若是今日闲闷,不如随我一同前去。

沈知梨:明日庆宴?怎么又没人告诉她……君辞:是,除邪剥去一大要害,这几日忙于将邪宗掠夺之物归还各宗,今日彻底处理完,明夜便是宴席。

他们向府门走去,路过鹤承渊时,沈知梨还是忍不住问道:鹤承渊,一起……哪知,本是要出府的鹤承渊转头回了大院。

沈知梨一头雾水,……她到底哪让他不开心了,对她忽冷忽热爱答不理的。

君辞:走吧,师弟许是累了。

沈知梨长叹口气,与君辞出府买衣裳。

鹤承渊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鹤承渊在院门前驻足,屋子前的木梯倒在一侧,他的院墙并不矮,足有两个她高,地面还有彻夜大雨未干的水迹,砖瓦亦是湿潮,瓦沟的水流下。

他侧身向另一间屋子走去,敲响屋门。

宋安睡眼惺忪抱着他的枕头,平日高扬的马尾如今披散在肩,长衫拖地,眯眼打量站在门外的人,他揉了下眼睛,确认没看错,颇感意外。

鹤承渊?!你来找我睡觉吗?脑瓜子还没转过来,他侧过身,压着门给他腾位,进来吧。

话都抛完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说得如此自然。

鹤承渊:……宋安呆滞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发现鹤承渊气压及低没有动作,他才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但迟钝的脑子还没跟上,不是来找我睡觉?那你找我做什么?鹤承渊:明夜宴席。

好,所以今天的觉还能睡吗?……除了睡觉没有别的了吗?鹤承渊忍耐地继续道:你有适合的衣裳吗?我……有啊……宋安嗅到商机,及时止言,改口道:……可以……没有。

鹤承渊回身离开,抛下一句,买衣服。

宋安两眼一亮,你请我吗?嗯。

宋安嘴角不自觉上扬,瞌睡都醒了,怀里的枕头往床上一抛,以神速洗漱,睡衫都懒得换,抽了条腰带就追了上去。

立马谄媚讨好道:师兄人真好,我可以多选几件吗?嗯。

这么好说话!!!买完衣裳能去吃饭吗?嗯。

!!!吃完饭能去喝小酒吗?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山云阁的衣铺里,君辞换了几件衣裳都不合心意,最终在沈知梨的劝说下选中一件水蓝波涛纹,矜贵内敛,气质斐然。

君辞面如冠玉,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孤傲之色,因活跃的浪花纹,而显得温文尔雅不少。

他对此甚是满意,正要付钱时,余光瞥见门前立着的两道身影。

宋安撑膝喘着粗气,胳膊挣扎抽动两下,对鹤承渊道:十多家店了,你到底要找哪家。

他抬眸看向店内,沈知梨正与君辞谈笑,似乎没注意到他们。

君辞惋惜道:上次没给师妹买到衣裳,不如师妹去选件喜欢的,明夜宴席可穿。

沈知梨:明日宴席,我也能去吗?自然,师妹已是药谷之人,庆宴为何不能去?那不是宗主庆宴吗,她只是个小弟子,小弟子都算不上,挂个空名罢了。

沈知梨婉拒道:不用了,上次那件黄裙我很喜欢。

对了,之前你还送了我许多胭脂和首饰,我还没回礼,这件衣裳虽不及你送的千分之一,但多少能回一些。

君辞低笑道:师妹要送我买衣裳,怎会拒绝。

于是门口两人就见沈知梨掏出鹤承渊送的钱袋,取出鹤承渊给她的钱,给君辞买了件衣裳。

沈知梨还愉悦地说自己挑选的准没错,一扭头就见到了门前立着的二人。

……笑容一下僵住,默默把钱袋收了起来。

大师兄和沈大小姐也在。

宋安手肘抵了抵鹤承渊的胳膊,点评起来,你别说,沈大小姐眼光真不错,这衣裳很是衬我家大师兄,往日他那青衫虽是有点色,但那纹路死板的很,这件就很不错,别说他喜欢,我也喜欢。

喂,我要件类似的,给我买……君辞看向鹤承渊,语气温和关心道:师弟今日不忙吗?沈知梨:鹤承渊,我上回给你……她话才说一半,鹤承渊扫了君辞一眼,板着脸甩过头又一声不吭走了。

???沈知梨脑子凌乱。

嗯?又走啦???她还想问买的衣服是不是不喜欢……他怎么不穿,需不需要再买一件。

宋安思绪打结,追上鹤承渊,诶诶诶,师兄你不是买衣服吗鹤承渊大步流星往前走。

宋安本来找衣裳店就找了几条街,他还以为鹤承渊不喜欢那衣裳店,现在看来是来找人的。

好家伙,好巧不巧,遇上沈大小姐拿他的钱送礼。

完了,那他的衣裳岂不是也泡汤了。

喂喂喂,鹤承渊!你去哪?我衣服还没买呢。

我这衣服还买不买啊,不给我买,我可要倒戈去找我大师兄了。

前面的人还是没止步。

那饭还吃不吃啊!酒还喝不喝啊!喂喂喂!!!你把我骗出来,我早饭都还没吃呢!我快晕死在大马路上了!你要扛我走,给我收尸吗!鹤承渊!!!给我住脚!!!宋安扶着老腰,上气不接下气喘气,喂,我真的走不动了,我要死过去了,鹤承渊!!!他在大街上吼来吼去,小爷陪你这么久,你现在弃我于不顾!你简直没有良心!你再走我就不跟你了!我走了啊我走了啊!我调头走了啊!人群里的背影走的那么决绝。

你以为谁跟着你呢!我可是枯……他轻咳一声,止住了话。

这几嗓子引来周围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宋安回头看,他已经追了几条街,大师兄也没跟来,影都没了,也没留他,他还打扰他们逛街了,着实多余啊。

没办法,只好继续跟上前面的人,他小跑两步,鹤……鹤承渊骤然回头盯着他,面上乌云密布。

宋安立马止言,小声道:……师兄啊……我……饿…………时隔不久,宋安手里多了两个包子,塞住他叭叭不停的嘴。

宋安:……说好的大餐和漂亮衣服……变成了敷衍的两个肉包子……我就吃这个啊。

鹤承渊:嗯。

宋安叹口大气,你这漫无目的,在这逛什么?鹤承渊横扫向他。

宋安:好好好,散步散步。

他难得‘忍痛割爱’递给鹤承渊一个肉包,你吃吗?鹤承渊漫步在喧闹的人群里,宋安叹息安慰道:哎呀,你是沈大小姐的侍从,但是她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吗?她可是怀淑郡主,虽说你现在是仙首,两人身份对等,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身份比她要厉害。

他吃完肉包,两根手指油滋滋的,准备拍鹤承渊身上,被他一个眼神打回,于是在自己身上抹了抹,才拍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安抚道:但是吧,她好像把你当侍从。

那侍从……怀淑郡主最不缺的就是侍从……那个……偶尔拿你消遣一下……那,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鹤承渊:……宋安啃了口肉包,继续道:沈大小姐对你这个‘下属’算好的了,她不是给你买了一堆衣服吗?那衣服提的我重死了。

鹤承渊眸色沉下,她带你给我买衣服?宋安咕咚咽下一口哽人的包子,不……不然呢?不然谁给她当苦力,我一个大药堂的堂主干苦力活。

你碰了。

啊……啊……我,你……额,那么多东西沈大小姐扛不动啊。

宋安小心观察鹤承渊的神情,万一被知道他蹭了……是不是小命今天要交代在这,我……那个,你该不会把她买的丢了吧。

嗯。

宋安:……丢……丢了好啊,被知道他蹭了,小命估计也丢了。

……次日夜里的庆宴,醉仙楼包了场,气派热闹,歌舞升平。

宗主相互寒暄,江无期懒散疏离的很,他若不是为了那两口酒,这场合压根不会来。

于是这些宗主便将目光锁定在君辞这个未来的药谷宗主身上。

君辞带沈知梨进来时,这帮宗主一窝蜂涌上来。

君辞公子年少有为。

呦,这身衣裳着实好看。

着实是见到什么都要扯上几句。

君辞:师妹特为今日庆宴赠送于我。

宗主你一言我一语,沈小姐眼光独到,这身衣裳穿别人身上,真是穿不出味来。

君辞简单答几句,怕沈知梨站久了累,几位慢聊,我先带师妹入座。

宗主:好好好。

众人看着两人背影,沈知梨与君辞说话时,他会特意偏头附和。

郎才女貌,般配至极啊。

对对对,般配,甚是般配。

仙首。

身后有人传来敬声,众人纷纷回头,让出条道来,已入座的宗主连忙起身,皆是拜礼。

沈知梨刚坐下,左看右看所有人都站着,连江无期和君辞都站着,就她坐得舒服。

她一抬眸就与走来的鹤承渊对上视线,但很快他又移开了。

他依旧身着沉色,衣袍随他步伐飘逸。

他没穿她送的衣服……等她不合群想站时,鹤承渊已经跨上阶梯,坐上主座,他轻抬手腕,众人拜上最后一礼,便入了座。

而这时,沈知梨刚理好被勾住的裙摆,在一众人坐下时,她噌一下站起来,如旱地拔葱似得迷迷糊糊杵在那。

才偷拿起鸡腿的宋安一个哆嗦,别过头来,你干嘛?要和师兄干架啊?沈知梨环视一圈,望向鹤承渊时,他眼底的波光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无踪。

她的位置和宋安安排在一处,他们两个来蹭饭吃的编外人员坐在近门的位置,而君辞与江无期紧挨着主座。

沈知梨低头坐下来,我怎么感觉鹤承渊嘲笑我了,他刚刚好像笑了,但是我坐下之后,他又不笑了,你看到了吗你老眼昏花了吧。

宋安放眼过去,鹤承渊还是那副对这仙首之位一点兴趣没有的死面孔。

他不想坐,给他坐坐多好……做仙首以后就让师父给他敬酒,让他把好酒全部贡献上来。

心里的笑,直接贼眉鼠眼挂在了脸上,下一刻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沈知梨:你鬼笑什么?他们都看过来了。

宋安抬头一看,安静的大殿里,就回荡他的奸笑。

……丢人现眼。

两个人默默把头埋下去。

宋安:分明是你引来的目光。

是你的奸笑。

众人对鹤承渊敬过酒后,这庆宴就算正式开始。

起初还是典雅弹奏两曲,助各宗主互谈,结果没过多久,几十位头戴簪花,身着轻逸舞衣的舞姬入了殿,赤足点地,脚踝与腰际的铃铛清脆悦耳。

身姿曼妙,舞姿妩媚。

沈知梨吃了两口花酥,停下来,望向鹤承渊,他百无聊赖望着那些女子喝茶。

……她手肘抵了下旁边狼吞虎咽大吃大喝的宋安,你怎么不看姑娘跳舞。

宋安抬头随意瞟了眼,左边女子气虚,右边女子风湿。

说完又低头塞吃的,顺便叮嘱沈知梨一句,不要总是赤脚,容易染湿寒。

……她让他看病了吗?沈知梨一把夺走他的酒,咬牙切齿道:姑娘不好看吗?宋安:我的酒!都洒出来了!沈知梨皮笑肉不笑,都看姑娘,你为什么不看?你有病吧沈大小姐,你看大师兄看了吗?他忙着应酬那些老宗主。

你看师父看了吗?他忙着喝他的酒,生怕酒长腿跑了。

那鹤承渊为什么看了!沈知梨眯起眼道:那不是还有人看了。

他们看了关我什么事?你又抽风了?宋安伸手去夺酒,被沈知梨拿走。

鹤承渊转过目光,目不转睛盯着靠门桌子边两个人打打闹闹,把宋安和她丢那,就是怕她闷了,结果现在不是去闷,是玩开心了。

沈知梨余光瞟到什么,侧首看去时,鹤承渊又转过了头。

她怎么老感觉有人盯着她……沈知梨把酒丢回给宋安,面前的美食也不知为何,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注视着鹤承渊。

那股被盯得发毛的灼烧感消失了。

这些姑娘不用想就知道是送给他的。

鹤承渊面无表情坐在主座上,美食摆在面前,也是毫无胃口,余光扫向沈知梨的方向,淡淡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她灌了好几杯酒,甚至还拉着宋安举杯,双颊通红。

然而等沈知梨望过去时,鹤承渊及时捕捉她的动作,别过了头,为自己添酒,等她移开目光,他望着酒,终究是放弃了醉人的酒,端起使人清醒的茶。

沈知梨抓起杯子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那些姑娘家就长的这么好看吗!再说了宴席有必要找一堆姑娘来跳舞吗!都要舞到他面前了!!!沈知梨一把抢过宋安的酒,往自己杯里倒。

宋安诧异道:沈大小姐这么厉害?比我还能喝?诶不对!这是我的酒啊!你抢我的做什么!他伸手去抢她的,发现她那一坛已经空了。

把酒还我!把我的酒还给我!沈知梨两只眼睛撑得圆鼓鼓的。

姑娘的纱袖甩到鹤承渊桌上了!太不文明了!这还能吃吗!甩他胳膊上啦!!!!!!撒手!勾他酒壶上了……姑娘给他倒酒了!!!不知是不是酒冲上脑,沈知梨感觉自己胸口堵着一股气,脑子像架在火上烤,整个人又热又烦躁。

有宗主献殷勤道:这可是从山云阁找来最好的舞姬……沈知梨觉得乏味极了,全是各个宗主的彩虹屁,耳边吵得人不清净。

宋安:酒酒酒……她把酒往桌上一摁,独自起身朝外走了。

喂,你去哪?宋安本是要追上去,晃了晃手里的酒坛,还有一部分,他选择留下来把酒喝完,别浪费了。

主座上的鹤承渊蹙起眉头,舞姬的薄纱在他桌上扫来扫去,本来就没食欲,现下更是没了胃口。

舞姬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再抬眼时,宋安旁边的位置空了。

他不由滞住,而这时君辞起身跟了出去。

舞姬在一旁甩着铃铛,俯身倒酒,那双手甚至要勾搭上来。

那宗主还在自顾自道:仙首,这可是花魁……话音未落,鹤承渊觉得耳边吵的烦,一把刀就这样架人脖子上了,顿时殿里鸦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滚下去。

宗主:仙首……鹤承渊:需要我,再说一次?舞姬本还想勾搭一二,霎时花容失色,收起薄纱,连滚带爬离他八丈远。

江无期低笑一声,视线扫过宋安与君辞空荡荡的位置,打圆场道:修仙之人,清心寡欲,大伙继续继续,把铃铛拆了,靠边蹦去。

他抬手指挥道:蹦跶啊,蹦起来蹦起来,本就是为了庆宴,开心最重要,要蹦也要选对人不是。

对了,再上两壶酒来。

大伙也是察言观色,不敢私动。

鹤承渊凝视江无期,他醉醺醺举起空的酒坛晃了晃,鹤承渊才微抬下颚示意他们继续,给江无期送酒。

沈知梨来到醉仙楼的小池塘边,寻了个清净地,拾起根小木棍专注戳鱼玩。

脚步声停在她身边都没注意。

君辞:师妹乏了吗?沈知梨吓了一跳,木棍脱手,差点脑子发昏栽下去,君辞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胳膊,伸手入水帮她把小木棍捡起,甩了甩水递回给她。

多谢。

君辞与她蹲在一块,喝那么多酒,蹲着容易出事,尤其是小溪边。

沈知梨侧头过去,君辞的目光映着柔月,浅浅勾起眼角,你不是也喝了吗?蹲着也容易出事。

君辞低笑未答,师妹怎么出来了?沈知梨托腮道:不喜欢……小鱼好玩吗?还行。

师妹喜欢?谈不上喜欢,就是解闷。

夜风扇动柳树,垂枝搅乱溪面,倒映的月色波光粼粼。

许久后,君辞才道:师妹可知师弟并没有失忆,他记得你们在余江发生过的一切。

或许没有失忆,或许失忆记起。

沈知梨搅着水旋涡,小金鱼误入旋涡,转了两圈,晕乎乎的找不到方向,她脑子里的阴霾一下烟消云散,剌着水给小鱼指方向,心情也好了些许,知道。

知道你为何……因为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要。

欺骗也好,利用也好,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在他手里活下去,后面也是为了给他治眼解毒。

药谷也有心收他,剩下的不过都是顺其自然,他信不过任何人,他有他自己的方式,既然如此,其实目的一样,剩下的也不是很重要了。

君辞:师妹不喜欢这地方,不如我们回去,宗主庆宴确实乏味。

他命人送了些吃食去府里。

宋安喝完酒后还不见沈知梨和君辞回来,坐着没意思,他也起身走了。

他走没多久,江无期也喝得烦,这些宗主有一搭没一搭来他旁边念经。

江谷主啊,禁药原来是场误会,这傀儡师肯定是受邪宗指使,幸好啊误会解开了,邪宗和傀儡师都除了。

是啊是啊,江谷主来来来敬你一杯,日后我等便与谷主……江无期听得脑袋大,开始攀关系了,他最不喜欢处理这些事,起身就走,你们慢喝。

谷主,谷主?江谷主?药谷的人全走了,把鹤承渊一个人丢在这。

江无期回到府里就发现,这还有个畅快的局,宋安拿着铲子在院里挖啊挖。

哈哈哈,快快快,趁师父不在,快!咱们喝了,哎呀,早知道你们在这喝这么开心,我去那瞎凑什么热闹。

哈哈哈,师父他不在……江无期抄起棍子站在他身后。

啊啊啊啊啊!!!师父!师父你你你你!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宋安像个踩脚的兔子,蹦半尺高,跟见鬼了一样,酒都抛飞了。

幸亏江无期眼疾手快,接到手里,不然一坛好酒就毁了。

好啊!混小子!为师来这么久不拿出来,现在还想偷喝!宋安掉头就跑,两条腿跑再快也没江无期甩的棍子快,那棍子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屁股上。

嗷!宋安捂着屁股闪到屋里,躲到君辞旁边寻求庇护。

沈知梨已经两眼冒星了,傻呵呵的嘲笑他。

药谷弟子凑在一起喝得不亦乐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比乌烟瘴气的庆宴舒服多了。

宋安喝高了,拉着几个药谷弟子开始载歌载舞,非说没有姑娘跳舞,他就给大伙舞一个,他跳的比那些姑娘跳的好多了。

舞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师兄弟跳的没他好,把人掀出去,取出他之前买的铃铛腰带,绑在胳膊上,挽起剑花,少年的高马尾肆意飞扬,铃铛收扬有劲。

被遗弃的鹤承渊刚入屋就瞧见了他们一派祥和的模样,香醇的酒香在屋子里蔓延,一个两个顶张红脸,腿脚不利索,东倒西歪,秀剑花抢一朵花瓣都掉光秃头的大红花,非要当魁首。

阿紫在下头晕乎乎的拍手捧场。

沈知梨眯起眼一瞧,好几个鹤承渊在眼前晃动,她扬起唇来,君辞,你怎么变成鹤承渊了?鹤承渊止步望过去,沈知梨旁边坐着君辞,他难得失态,喝得有些多,安静坐在她旁边给自己倒酒,酒都倒歪了,撒在桌子上。

沈知梨迷迷糊糊,两眼迷离,手指错位指向鹤承渊,还在嘀咕着,鹤、承、渊……君辞变成鹤承渊了。

鹤承渊顺她手指方向转过头,后头两个人你追我赶,……究竟是君辞还是鹤承渊,给我摸摸脸我看看,我一摸!就知道了!嘿嘿,摸摸……她要把夜鸣香撒他脸上!宋安闻声来,一把将鹤承渊勾走,拉到他的位置上去,师弟!我!就是你的兄长!不对,我是师父!趴桌上的江无期噌起脑袋,谁!谁喊我!……没人应答,他又一头栽下去了,抱着酒坛子,睡一会儿爬起来喝一口,靠着慢慢滑落,又睡一会儿,又喝一口。

宋安粘在鹤承渊肩膀旁,浓烈的酒味往他身上喷洒,师……不对,师兄,那宗主庆宴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主持大局了?来来来!喝酒!今天我请你!喝!鹤承渊:……他轻易掰开他缠着的胳膊,把人甩到一边,不喝。

在一堆酒里找到壶茶也是不容易,他坐在一帮酒鬼中闲情逸致喝着茶,视线不受控制锁住沈知梨。

他克制移开,可过一会儿,又不自觉粘了上去。

越是如此,茶便越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越发的清醒,越发的失控。

沈知梨喝得烂醉,君辞给自己灌了几杯茶清醒几分后,又给沈知梨倒茶。

沈知梨握起茶杯,眼前重影叠叠,她没接稳,茶水泼洒而出,失手倒在了君辞的新衣服上,留上深色难以洗净的茶渍。

对不起……我……锁住沈知梨的视线,微不可查轻扬。

这还没亮一会儿,就因接下来的画面暗下去了。

沈知梨脑袋一歪,君辞急忙接住她,她就这样倒人怀里了。

鹤承渊扬起头将茶一饮而尽,脑海里是今日入殿时,那些宗主谈论的,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一对佳人!几个字轻轻松松填满了他的脑海,令他沉闷,脑子发胀,酒熏如同带刺般毫无阻碍扎满全身。

宋安:喝酒喝酒。

不喝。

鹤承渊把人推开,继续灌茶,君辞搀扶沈知梨回屋,离开了他的视线,鹤承渊屁股才抬起来,就被宋安摁了下去。

宋安翘起只眼,看着那两人,这不是好时候!!!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也不忘给自己的大师兄制造独处机会。

放心,放心,大师兄不会是那种……嗝……乘其不备的小人。

他给鹤承渊奉的酒被退回,本是想拍自己胸铺保证,结果忘了手上有酒,下意识就用另一只勾上鹤承渊脖子的手拍鹤承渊的胸膛,呦……我胸口这么结实了哈哈哈哈哈…………鹤承渊脸黑下去,一掌掀飞他。

耳边清净了,独坐一桌,茶是闷了一口又一口,心里是越来越难以平复的暴躁。

失控的感觉,令他气恼。

许久都不见君辞回来,将近一个时辰了!此地酒味太浓,又吵又闹,耳根不清净。

鹤承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起身离开。

门前时,君辞正巧从沈知梨的房中走出回了他自己的房,脚步虚浮,领口褶皱。

宋安爬在地上,伸直胳膊,两腿在地上原地扑腾,师兄啊!呕……没过多久他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来着,转头又去喝酒了。

鹤承渊看了眼沈知梨烛光熄灭的屋子,沉默了会儿,心里怪异,脚步往那走了两步,又被抑制住,回了头,箭步如飞甚至有着一丝逃离之意,返回自己房中,关闭了所有门窗。

她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走向衣橱,打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她送的衣裳,他愣了一秒,看向另一个关闭的柜子……柜子早已被他分了类,他原先的衣服在旁边柜中。

原来他也有一件玄色波涛纹的睡衫……比君辞还早拥有……窗外电闪雷鸣,有了下雨的趋势,屋子里昏暗无光,独留一扇大敞的窗,院外是满地倒着的烛盏,这样的夜又吵又寂,如此杂乱。

电光闪亮屋子,沐浴完半靠在床头的人,低垂头注视手中那把锋利的刃刀,仿佛凝固在那,鬓角的发被风拂动,他抬起眸来,眸色低沉,暗不见底,下颚绷紧,周围笼罩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忽然,一道利雷而下,白光骇人,在夜色里不安定,它劈中府里一颗老树,声势浩大。

这个时间,整个府里仅剩唯一清醒的人,可也是最不清醒的人。

一团乱麻,茶酒交杂萦绕心头,彷徨就像一张拽他入湖底捋不顺,扯不掉的网。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目的是什么,可越清醒越迷茫,于是究竟要什么他自己也不再知道。

矛盾不清,杂乱不明。

玄色身影离开了屋子,波涛纹随蔓延在云际的紫电不断翻涌。

院子里已经安静,雷声都轰不醒。

咯吱——房门打开一道缝,悠长的影子拉进屋里,电光石火闪在乌云滚滚间,背后风声呼啸,他的发与衣摆被掀起,像有股无形的力,把他推进屋内。

光照之处,一瓶夜鸣香摆在显眼的位置。

他怔怔盯着,一双眸子戾气深重。

一个时辰……床榻上的人蠕动,被子窸窣。

长腿跨进屋子,反手将门关闭落锁。

他手背推开飘动的纱幔,床上的人脸泛红晕,皱着眉头,雷声震入房中,她瑟缩揪着被褥埋住口鼻,睡得不安稳,不知是不是做噩梦。

身影在她床边愣了很久,直到又一道雷将他炸醒,刀冒寒光,意识回归,他不悦颦起眉头。

万劫不复……是他不可踏错……这个从不会动摇的答案……停顿了……他曲起条腿跪架上床,俯身不敢再多迟疑,迅速把刀抵上她的脖颈。

很坚定……这一刀下去,她就会没命,那么所有不对劲,所有波动,所有失去控制的都将回归原位,都将消失无踪。

雷声轰鸣,风声躁动,最适合杀人抛尸的夜晚,他的刀顿住了。

突然,皱着眉头做噩梦的人因刀凉,动了一下。

心脏猛得揪住,手比大脑快一步,略显慌张无措收回了刀。

跪在床沿的膝刚往回退了些,逃离之势还没生出。

忽然,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伸出爪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扯就把人拉上了床。

雷声与咣当脱手的刀不约而同响起,纱幔惊动飞舞,窗外大雨因声而落。

鹤承渊心悬在半空滞住,大脑一片空白。

沈知梨扒住他,往他身上不满足蹭去燥热的酒熏,嘴中含糊不清呢喃道:就摸一下嘛,给我摸摸。

碰到鹤承渊后,她紧皱的眉头解开了,嘴角都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的发铺散在他身上,一手攥着他的手腕,柔软的身子就这么压了上来,另一只手抱在他的背后,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松散的领口被脑袋钻开。

鹤承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木讷盯着天花板,还没回过神来。

一股淡香传入他的鼻腔。

她沐浴了!鹤承渊拧起眉,当下便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怒意,去掰她的手,才把人扒开,她又贴上来,嘟囔着。

摸一下,摸一下嘛鹤承渊……声音掺着酥麻的酒味,软绵绵好比揉纱,绕着人扯不开。

……鹤承渊停止掰她的手。

原来不是做噩梦,是因为没摸到他而犯愁。

沈知梨昏昏沉沉一把掀开被子,把人往被子里拖。

我的我的……要……摸摸……给我摸一下……她的手在他脸上胡乱摸着,一点点往下探进他的领口,穿过衣裳把人抱住。

沈……知梨……鹤承渊没来由的燥热,肌肤相触,她手心触的地方像火灼,滚烫的吓人。

电光从窗户缝隙闪亮屋子,借着光线,他骤然发现她脖子淡淡的红迹,于是直勾勾盯住,直到又一道电来,才确定那是铁链所扯的伤。

两道电闪,相隔明明很近,却是熬人。

骤雨冲刷,噼里啪啦敲击。

沈知梨抱到人后,眉头舒展,恨不得钻人骨头里去,她用力把人揽入怀中,他的唇就这样猝不及防贴上她的锁骨,因她睡的不老实,领口早已敞了一半。

鹤承渊心跳漏了一拍,拽住她的胳膊动了两下,试图挣脱,然而她的力道加大紧箍着他,他的掌心包裹她的小臂,却是怎么推……都推不开……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若隐若现淡淡勾人的荼蘼花香比夜鸣香更容易蚀骨乱心。

鹤承渊贴在锁骨呼吸加重,主动凑了过去,碰触她的脖颈,脉搏在唇瓣跳动,他张开唇下意识想咬,却在落口刹那,将其轻轻含住……雨滴催促。

不知足停留于此,他吻过她的伤痕,像淡酒侵蚀神经,昏昏沉沉,又像花香绕耳,逐渐沉沦。

他松开她的小臂,搂住她的腰肢,一点点往上厮磨留下属于他的痕迹,热气喷洒在脖颈,沈知梨觉得痒便扬起头来,这更方便作恶了,他蹭到她的耳后嗅够淡香,逐渐上瘾,鼻尖滑过耳垂,吻上她的眉眼,再到脸颊。

她嘀嘀咕咕呢喃着,他望着她垂下的眼睫,又将目光移向她蠕动的红唇,短暂停顿后,闭上眼在她勾笑的嘴角落下温柔的一吻。

他做出了选择,甘愿沉沦于此,万劫不复,生死不论。

鹤承渊……腰还疼吗?幽黑的眼底,潭水搅动,鹤承渊:不疼。

她会关心他的伤……下一刻不安分的脚,一点不客气往他腰上一架,把他缠住,怕他跑了似的,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沈知梨调整舒服的姿势,抱住他的脑袋,摁到锁骨下抱着睡,下巴枕在他的发端。

鹤承渊:……她平稳的呼吸响起,想必这个姿势让她觉得舒服……外头雷声截止,雨滴助眠,由她去了,抱着她埋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