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黑化小师弟

2025-04-03 05:26:04

……新任什么?谢轻逢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陵无心和崔无命又沉默了。

谢轻逢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崔无命道:半年前。

谢轻逢匪夷所思:他不过才元婴期, 你和左护法已经化神期,七殿主人也都是元婴以上修为,你们那么多人,连一个藏镜宫都守不住?且不说七殿主人野心勃勃, 就算谢轻逢死了, 就算窝里斗也不可能退位让贤, 让一个年轻的七弦宗弟子管束他们,是何等的天方夜谭?退一万步,谢轻逢还没死呢。

崔无命道:可他闯入藏镜宫, 强占宫主之位时, 修为已是合体期……属下无能,守不住宫主之位。

谢轻逢:???什么期?原著这个时候季则声最多也才化神期, 还是开了金手指和男主加成,怎么突然就到合体期了?合体期下一重就是大乘期,他要再睡两年季则声怕是真要称霸修真界了!他才站稳, 却觉两眼一黑, 崔无命立马上前扶住:宫主息怒, 他虽强占了宫主之位, 但门内教众都不服管教, 怨言颇多,只是碍于他的威势才隐忍不发,如今您醒来, 如何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待您身体痊愈, 我们再杀上藏镜宫, 手刃季则声, 夺回宫主之位!谢轻逢道:这个不急。

崔无命又道:还有一事,属下百思不得其解, 藏镜宫周围是百里魔林,非我教教众,断断不可能孤身一人穿过魔林还安然无恙,属下当时也是考虑到此,才带着宫主避世疗伤,谁知却被季则声杀个措手不及。

宫主,藏镜宫内部一定出现了叛徒,而且此人身份不低,说不定就在七殿主人之中。

谢轻逢:……哦,该死,那张穿过魔林的地图是他亲手交到季则声手中。

他先前以为自己修复金丹只需三个月,待季则声穿过魔林来到藏镜宫,看见自己金丹开裂,又受他一剑,必定会心软下来,到时就算有千般误会万般无奈,也能一一说来。

谁知他一觉睡三年,醒来竟是天翻地覆,就算他平时多稳重多运筹帷幄,此刻心中也是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容我想想。

他陷入沉思,一语不发,旁边二人自然也不说什么,该煎药的煎药,该锯棺材板的锯棺材板,良久,西陵无心才端着药碗过来:把这碗药喝了。

说起药,谢轻逢才想起一事,伸手一探胸口,却是摸到了一颗完好无损的金丹,心想终于有件事是没翻车的了,心中稍稍宽慰,便道:本座伤已好全,这是什么药?西陵无心道:固魂养元的药。

谢轻逢心乱,不疑有他,接过喝下,又道:你小妹的伤势如何?听他问起,西陵无心一顿,双膝落地,贴地拜下:她经脉复原,寿命延长,已能重返仙途,多谢宫主。

谢轻逢先被穿心,后又坠崖,现在金丹复原,又捡回一条命,必定是有西陵无心一份力:是你以身犯险,倾力救她,何必谢我,我还要谢你。

西陵无心叩头谢完,又直起身来,恢复冷淡神情,面不改色:你才复原,这几日就留在此地,多观察些时日。

谢轻逢那还有心思留在这里观察:不成,我要去藏镜宫。

西陵无心瞥他一眼:若是还抱着回去和季则声重修旧好,成双成对的心思,我劝你还是算了。

谢轻逢一顿:此时此刻他必定恨我入骨,若再不去,他这辈子都怕是不会原谅我了。

西陵无心又道:你坠崖那日,季则声怒急攻心,昏死过去,我借用花护法的身份,无人怀疑,又担心他的心魔,故而安置你之后又回到七弦宗替他查看伤势,谁知他才醒来,就一个人跑到百丈凌峭,呆呆坐着。

陡然听到她提起季则声,谢轻逢一时怔愣,半晌才道:当时情势紧急,他想留在七弦宗,我就佯装与他决裂,反目成仇,替他洗清嫌疑,如今想来,此举只会让他恨我更深。

西陵无心点点头:你坠崖之后,他受打击颇深,不信你死,直到某一日,他来到你坠崖之处,毫无预兆,一跃而下。

西陵无心彼时正端着熬好的药到处找人,见别院无人,就耐着性子去了百丈凌峭,果然看见季则声一个人呆呆坐在栈桥上,怀里抱着同尘剑,看着桥下的万丈深渊。

听见脚步声,才慢慢转过头来,眼底漫上赤色,又似隐含泪光,只是夜色昏暗,西陵无心瞧不太真切,再看时,季则声已经转回了头,看着无尽深渊,喃喃自语:你骗我负我,又同我决裂,还要抛下我。

你说欺人者百倍偿还,你用性命相赔,是铁了心要和我恩断义绝,死生不见是不是?师兄,你好狠的心。

他呆呆说完,却是上前一步,紧闭双眼,下定决心一般,自谢轻逢坠落之处一跃而下。

那孤傲玄衣远不如白衣显眼,一坠入夜色,便顷刻如同雨滴入海,再难分辨,西陵无心眼睁睁看着他跃下,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

季则声坠崖身死的消息一出,七弦宗上下俱是五味杂陈,为保门派名声,对外只声称季则声在与藏镜宫主决斗时受了内伤,无力回天,伤重而死。

谢轻逢坠崖是早早安排好的,西陵无心早知他不会死,可季则声已有死志,百丈深渊,必定尸骨无存。

她懊恼之下只能离开七弦宗,尽心救治谢轻逢,谁曾想季则声坠崖两年半后,一位无名无姓的合体期高手横空出世,只花了三天就穿过魔林,杀上藏镜宫,强夺宫主之位。

他从百丈凌峭出来后,修为暴涨,性情也大变,他恨你入骨,接手藏镜宫后就命教众四处寻找你的踪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陵无心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说出,却见谢轻逢神情越来越冷,只能道,我们躲在棺材铺,也是担忧他找到踪迹。

谢轻逢听她细细说来,却觉揪心不已,若说季则声坠崖时还对自己存有几分顾念,那如今必定是心已冷透,唯留余恨。

好在就算剧情乱成了一锅粥,季则声的男主光环也还在,秉持了主角坠崖不死,还能狠狠升级的作风。

要是季则声身死,他才真的不知该如何。

取我的剑来,我要回藏镜宫。

崔无命一听,登时道:宫主,你才刚醒,不妨稍等些时候再……谢轻逢打断他: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他说罢起身,自己披上外袍,又去取一旁的佩剑,谁知才碰到剑柄,却是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佩剑似有一股吸力,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

谢轻逢只听耳边扑通一声,脚边登时倒下一道白影,竟是这轻轻一碰,他神魂出窍,肉|身直接倒下了。

谢轻逢:……好在大乘期的神魂强悍,离了体无碍,他看着地上那具娇弱的身体,不由道:谁又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见瞒不住,西陵无心只道:你金丹和心口剑伤痊愈后,神魂常有不稳,总是莫名离体,不知是何缘故。

谢轻逢:……难道是他的魂魄和原主的身体不契合,那先前为何没有反应?具体情况我会再仔细查探,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先用固魂锁锁住神魂和身体,避免发生魂魄莫名离体的情况。

谢轻逢想了想:这个容易,固魂锁就本座的寝殿里,让崔护法去取一趟便是。

崔无命道:这个……谢轻逢现在的心脏已经强大到可以能接受任何意外了,瞥了他一眼:又怎么了?崔无命道:宫主息怒,您的寝殿现在是季则声在住,他已昭告全教,谁敢踏进一步,就砍谁的双脚。

谢轻逢:……好啊,把师兄的手下和门徒都撬走了不说,就连寝殿也要霸占。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那我亲自去。

他下定决心,西陵无心和崔无命再怎么劝阻也无济于事,何况谢轻逢的寝殿内有禁制,想要取固魂锁非他不可,故而只能另想办法。

少顷,崔无命抱着一个黑衣纸人进来,这是个折中的法子,将谢轻逢的神魂附在纸人上,随他一同去藏镜宫,留西陵无心在棺材店看守肉身,也稳妥些。

谢轻逢心说也行,见崔无命将那纸人摆好,神魂进入,纸人瞬间醒来,他动了动手腕,理了理衣摆,发现这具临时变化的身体竟同活人一般无二。

这纸人是个少年人的模样,故而他附身化形,也化作了少年,只是眼尾上挑,唇角带笑,虽不刻薄,但却带着几分邪气。

宫主,这纸人做的身体虽和活人一般无二,但毕竟是假的,切记不要沾水才好。

崔无命一五一十交代完,就和谢轻逢往魔林而去。

不过半日,二人就到了藏镜宫校场,平日里在校场上决斗比武杀人寻仇的都安分下来,只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低声下气的,崔无命带着谢轻逢穿过校场,直奔正殿。

各殿主人今日惯例议事,只是都战战兢兢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隐有苦态,贪殿主人不仅戴着义肢,如今两条腿也打上了石膏,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由手下推着,看样子这群手下也被季则声好好收拾了一顿,最悠然的居然是花见雪,居然还有心情看书。

崔无命才带着谢轻逢进来,各殿主人登时两眼放光,七嘴八舌道:崔护法,你来了——找到人没有?崔无命看一眼谢轻逢,又坦然自若地摇摇头:没有。

众人又开始唉声叹气,这半年来,他们被季则声压着,什么都不能干,天天都在找谢轻逢的下落,要是有异议,就会像贪殿主人一样被活生生打断两条腿。

尊主呢?崔无命左右环顾片刻,却不见季则声的影子,不由问道。

嗔殿主人连蛇都玩不动了,懒洋洋地躺在座上,随手指了个方向:在后殿。

我去看看,崔无命给谢轻逢使了个眼色。

你去吧,小心别也被打断了腿。

当年七弦宗一战后,众人皆以为藏镜宫主同左右护法坠崖而死,欢欣鼓舞好几天,然而季则声孤身杀上藏镜宫,却见左右护法都活得好好的,故而将他二人囚禁起来,审问了三日,让他们说出谢轻逢的下落。

花见雪无妄之灾,自然吐不出什么来,崔无命拼尽全力护主,只道当时谢轻逢坠崖后并没有按照约定与他们汇合,想必谢轻逢被一剑穿心后身死,尸身落入百丈凌峭下的江水之中,尸骨无存。

季则声当时听完怔愣许久,一言不发地离开,过了四五日,左右护法就被放出地牢,倒是没再提起谢轻逢坠崖的事,只是派崔无命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谢轻逢此来突兀,崔无命未免季则声生疑,故而只说他是派来伺候季则声的手下,此刻他端着一盘葡萄跟在 崔无命身后,身边也是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听说要给季则声送水果,个个脸拉得老长,谢轻逢不明所以,只道:我见你一路唉声叹气,怎么,这位‘宫主’当真如此厉害?那少年道:那是自然,你不知道他有多难伺候!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脾气,上回他推倒了屏风,还让我们所有人把脸蒙起来伺候他!上上回有个不长眼的为了讨好他,送了套绣银线的白衣给他,谁知他一怒之下就把衣服烧了,脸色黑得吓死人。

这个宫主比上个宫主还难伺候,我的命真苦呜呜呜……谢轻逢边听他说,更觉诧异,季则声的性子一向最柔软,能当面团捏的那种,如今听着少年描述,却像换了个人,比之原著那个阴狠毒辣的邪尊更胜一筹。

原著的邪尊好歹头脑清醒,可现在的季则声却像是已经疯了……想到此处,他不由皱起眉头,心下越发沉凝下来。

藏镜宫,后殿季则声从睡梦中睁开眼,手里还握着一块随身玉佩。

玉质上乘,触手生温,也是三年前仙首会偶得的一件上乘储物法器。

自从来到藏镜宫,他一直睡不安稳。

偌大的寝殿,周围却一片死寂,唯有榻上红帐,桌上金箔,还有琉璃雕成的灯,那飞蛾看见灯火,不停地撞上来,翅膀的倒影拉得拉长,落在朱红的地毯上,更像舞动的鬼影,说不出的诡谲风雅,也说不出的孤寂。

他不明白谢轻逢以前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就算躺在榻上,盖好被子,却还是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怎么也驱不散,就算再奢靡华贵,也像一座冰冻三尺的冷宫。

他闭目养神许久,方才恍然一梦,如今醒来,却觉得这寝殿中说不出的冷,理了理衣领,离开床榻,握着玉佩,又慢慢推开了寝殿大门。

季则声不喜欢旁人服侍,故而服侍在后殿的人都已经被遣去别处,只留下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这几个月来,一直是他们二人尽心侍奉在侧,不曾出过差错。

他来到藏镜宫半年,除了教训那些不长眼的,还有吩咐人寻找谢轻逢的下落,其他时候几乎不和人说话,眼见那两个少年迎上前来,一人扇风一人递茶,他顿了顿,装作不经意道:你们以前服侍他,也是如此?二人哪里听不出来这个他是谁,心中一紧,心知季宫主对那位的滔天恨意,日日恨不得将谢轻逢碎尸万段,担心迁怒,立马曲膝半跪,说尽谢轻逢的坏话,以表忠心:谢轻逢心狠手辣,对属下等更是极尽刻薄,日日虐待我等,比不得宫主您仁慈宽厚……属下愿永生永世,一辈子追随您!御下严苛……倒像那么回事,季则声不知他二人的小九九,追问道:哦?如何极尽刻薄?一人道:谢轻逢在时,每每留我们陪侍到深夜,有时候竟是昼夜不歇,待天亮时才得解脱,我等出门时,已是腰酸背痛,眼睛都睁不开了……谢轻逢是个不要命的主子,经常彻夜不歇修炼,翻阅典籍,查看地图,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就要在一旁研磨扇风,跟着翻书查阅,替他抄写有用的典籍。

相比之下,现在这个宫主虽然阴晴不定,却从不使唤他们做很多事。

他觉得自己聪明绝顶,骂了旧主又夸了新来的,既洗清了嫌疑又表了忠心,简直一箭双雕,谁知他说完,却不见季则声的笑容,只看着他神情一点一点冷下去,十分骇人:昼夜不歇?二人不知又触了这位宫主的什么霉头,只能垂着头,哆哆嗦嗦地称是。

关于藏镜宫主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什么无情无义的淫|魔,男女通吃,强取豪夺,用双修来提升修为……季则声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他总觉得谢轻逢性情冷淡,应该不至于此。

可细细想来,七弦宗外,山门初见,谢轻逢就说过藏镜宫主是个断袖,最喜欢年轻俊美的男子,他初来藏镜宫时,就见满殿侍奉的属下,皆年不过二十五,样貌清秀,性情和顺,他一气之下遣走了大部分人,如今问起这两位少年,却是证实了他心中猜想。

谢轻逢原来真的如传言所说……果真如此……他握着手里的玉佩,越想越气,如今回头细想,却原来初见时,谢轻逢就已什么都说了,不过是因为自己年轻俊美,所以才诸多轻薄留情,处处关照,还骗他说只喜欢他一个……他只觉得喉咙发痒,噎得说不出话,半晌他才慢慢收敛情绪,抱着一点点希望道:他时常都要你们……伺候么?另一人点头道:日日如此,有时候两个人伺候就成,有时候却是四五个一起都不够的。

季则声一愣。

两个还不够,他还敢四五个?!真是岂有此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淫无耻,这么不要脸的人?!两个属下垂着头答完,一抬头,却见这位季宫主黑着一张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捏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咔咔作响。

二人不明所以,明明辛苦的是他们,可宫主缘何发这么大的火气?还是说新来的宫主比较体恤下属,见不得他们受苦?那还是这个宫主好一点,二人又想。

恰此时,崔无命带着一干人等过来,谢轻逢就在前方,正好看见季则声和两个属下说话,只是脸色不好的样子。

甫一靠近,却听咔嚓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从季则声手中直直飞出,砸在地上,还不待看清,就听见季则声怒骂。

谢轻逢这个贱人!谢轻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