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加重 欲望幻境

2025-04-03 05:28:49

这话说得很奇怪。

他两条腿那么长把车厢全占满了,她不坐膝盖还能坐哪?连翘先是沉思,然后眉头紧锁:不坐这里,你该不会……不会是要我坐你脚上吧?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啊!陆无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思路,如鲠在喉:你……我怎么了?连翘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反而怨气更重,搞清楚,这回是你发作好不好,我已经够迁就你了,你还拿起乔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不会屈尊降贵坐在你脚上的!陆无咎摁了下眉心:……你爱坐哪儿坐哪儿。

连翘:?还威胁起她了是吧?我偏要坐你膝上,我看你能把我怎么办,还能吃了我不成!连翘刻意重重一墩,来了个泰山压顶。

你能不能轻点?陆无咎不快。

连翘也生了气:我哪里重了,不过是坐坐,你的膝盖能有多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不可理喻。

陆无咎微微屈膝盖住褶皱,索性闭上眼假寐。

你才是莫名其妙。

连翘也气闷得不行。

等两人彻底坐定,马车这才向前奔去。

然而,一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晰。

陆无咎的气息明显比寻常要热很多,连翘被吹拂得脸都红了,她有点想让他控制一下,转念一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于是干脆打开车窗通通风。

奇怪的是,窗外大街飞驰而过,却没有一丝风进来。

连翘咦了一声,又伸出手试了试,依旧没有。

不可能啊,纵然再闷,马车跑得这么快也不会一点风都带不起来。

连翘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算问问驾车的车夫怎么回事,然而车帘一掀开,她话却卡在了嗓子里。

——马车前面竟然没有人!但是,没人驾车,他们的车究竟是怎么在大街上飞驰的?八成,是那个东西来了!不好!连翘一把拉住缰绳,然而手刚触及,那缰绳却化作了一条手腕粗的尖吻蝮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缠着连翘的手臂窜过来,一口tຊ就要咬在她的脖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身后劈过来,瞬间将那蛇斩成两段。

于是连翘刚拔出的剑生生憋在了手里,她回头气道:谁让你帮忙啦?陆无咎收手:不识好歹。

争吵时,那断成两截的蛇却突然从断裂处又冒出两个蛇头,噌地腾起来往上窜,分别朝他们咬去。

两人立刻飞身跃起,冲破车厢,又一剑劈下去,两条蛇才被斩断。

然而,紧接着,两处断裂处又冒出四个蛇头,继续朝他们扑来。

连翘人都傻了:怎么越杀越多,没完没了是吧?陆无咎见状掌心忽然凝起一朵烈焰,然后借着剑气一挥,霎时火焰向四面铺开,群蛇像飞溅的火星一般四散,被彻底烧成了灰。

连翘生平最怕蛇,她跳着脚躲开残尸:好恶毒的手段。

陆无咎擦了擦手:比起蛇,我觉得你更应该看看周围。

连翘顺着目光环视一圈,差点骂脏话:不是,这怎么回事?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大街竟凭空升起了四面的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一块一块往上垒砌,好似要把他们圈住。

连翘不过呆滞了眨眼的工夫,这墙已经垒到她的腰了。

这能忍?她立即飞身跃起,试图在墙砌好之前飞出去。

然而她跃得愈高,这墙也升得愈快。

连翘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猛得一窜,那墙也瞬间窜的更高。

转瞬的功夫,两边竟然已有百尺。

但不高不低,那玄色的墙却始终跟她齐平,就好像是故意一样。

连翘终于力竭,不得不飞身而下。

一落地,那墙也跟着回落,最终停在了寻常院子的高度,四四方方地将他们框起来,好似一个高大的囚笼。

这是什么鬼东西?连翘不信邪了,既然飞不出去,那她打破总行了吧?然而她用尽全力一剑劈过去,那墙却纹丝不动,不但不动,隔了一会儿,又原模原样地反弹回一道同样凌厉的剑气。

连翘猝不及防,毕竟是她的剑招,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比自己更厉害,于是尽管用了全力仍旧不能躲开,千钧一发之际,后颈突然被人拎起,只听铺天盖地呼啸剑气险险而过。

差点划破她的脸!连翘心有余悸地摸摸双颊:连这么漂亮的脸蛋都能下得了手,这肯定是个究极邪门的东西!陆无咎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究极定义。

连翘又后怕:喂,这怪东西这么邪门,你怎么不动手,难不成是想坐收渔利?陆无咎不咸不淡:动手?这是幻境,你是想把自己耗死?连翘不解:什么幻境?陆无咎惜字如金:崆峒印说到底也是一个印,既然是印,你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吗?连翘又不傻,她回道:印章当然是拿来盖的,可这和幻境有什么关联?陆无咎凉凉道:怎么没关系,你也说了盖章,那么,盖章后的那张印记和这个印本体又是什么关系?连翘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从上车起就进入了崆峒印根据这个镇子印出来的幻镜里,所以这面墙就像印章一样,你对它做什么,它就会像盖印一样原原本本地印出来反弹回来?难怪呢,我无论如何都飞不出去,反而差点被自己的剑招伤到!陆无咎薄唇微微一抿:还不算太蠢。

连翘怒了: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无咎没再理她,只是摁了摁眉心,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连翘差点忘了,这才过了半个时辰,情蛊还没解完呢,难怪他没精力跟她吵架了。

可这人嘴硬的很,宁肯靠在变幻出的椅子上休息,也迟迟不开口让她过去。

于是连翘也扭头装作没发觉,她正欲查探破境之法时,突然幻境中凭空升起一阵雾气,四散弥漫,遮云蔽月。

连翘揉了揉眼,透过流雾,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陆无咎变成了一块牌匾,靠在了椅子上。

她呆住了,又揉了揉眼,绕到他面前再三确认,没错,的确是一块匾。

连翘瞠目结舌:你你你,怎么变成一块匾了?陆无咎似乎有些疲惫,眼也没睁:你整日胡言乱语什么?连翘眼睁睁听着熟悉的冰冷腔调从那块匾上传出来,连不耐的尾音都一模一样,也难以置信:真的,上面还写着四个金灿灿的字——天下第一。

陆无咎大约觉得太荒唐,总算睁开了眼。

谁知,当看到眼前的连翘时,他目光顿了一顿,训斥的话霎时也卡在嗓子眼。

连翘凑过去: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眼中的我也变了?许久,陆无咎才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

连翘还是头一回碰见这种事,她头都大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眼里的对方都变了,还变成了这么奇怪的东西?沉吟片刻,那块匾开口道:应当是这幻境的缘故,这幻境是由身处其中的人心境生成的,像盖章一样,会将碰到的人幻化成你目前从他身上最想得到的东西。

你对\'天下第一\'执念太重,所以你眼中的我自然也就变成了这样。

不信,你看看那匹马——连翘打眼一看,那马正凑过来咬着她的裙摆啃,好似把她当成了一颗硕大的草。

当然,她眼中看到的马,也变成了飞马,肋生双翅,传说中能飞上九霄的那种。

连翘扶着额,这幻境也太奇葩了,这不是活生生地把对别人的欲望外化吗!尤其还是被陆无咎指出来。

她确实惦记他抢了自己的天下第一,但想归想,这天下第一幻化成牌匾,就这么水灵灵地竖在她面前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连翘摸了摸鼻子,又好奇起来:那么,你眼中看到的我是哪几个字?陆无咎抿了抿唇,语气平淡:没什么。

连翘恼了:你是不是不敢说?陆无咎挪开眼神:你能不能别乱想。

连翘哪里肯放过他:你虽然其他方面还不错,但我的控水之术无人能及,让我猜猜,你现在从我身上最想要的是‘控水之术’吧?陆无咎无动于衷:不是。

那……是‘宗主之位’?我将来可也是要轮值宗主的,你该不会是这么早就觊觎起这个了吧?陆无咎似乎很是头疼,头疼中还有一丝烦躁:说了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翘猜不出来,心里很是郁闷。

不过,转念一想,陆无咎不愿说,也许是因为他看到的是好词,比如讨人喜欢人缘变好呢?毕竟,连翘在这方面可是公认的!他一定是嫉妒了,又不好意思,才不肯说出来。

连翘窃喜,于是大发慈悲原谅了陆无咎的回避,甚至心情舒畅地主动走过去。

你情蛊还没解吧,这样吧,我发发善心,继续坐到你怀里,替你解完。

毕竟陆无咎现在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块匾嘛,坐在一块匾的怀里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这块匾却很不情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不用。

连翘哼哼唧唧:逞什么强,你死了我也是要死的,不过……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一块斜靠在椅子上的匾,实在太长了,我没法坐,你往上靠靠,这样我可以正面坐上去,刚好还能靠着休息。

没想到陆无咎却拒绝得更果断:不行。

连翘纳闷了:你在我眼里是匾,我在你眼里也是匾,两块匾摞在一起又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多事?陆无咎神色冷淡,交叠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青筋微隆。

因为蛊毒发作,现在他最想从她身上得到并不是控水之术之类的东西,所以在他眼里连翘其实也不是一块匾。

实际上,她就是她本身,而且不知道为何,不着衣物,只有四周缭绕着几缕流雾遮住身体。

故而,她的提议简直不堪入目。

连翘还在逼问,陆无咎十分头疼,又无法宣之于口。

他阖了阖眼,只语气冷硬地丢下一句:不行就是不行。

这下可惹恼了连翘。

她眉毛一拧:好啊,一块匾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今天还非要坐了,不但坐,我还要坐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