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好一切,粥粥指着一片残垣道:伊叔叔,你不是问我张先生吗?喏,这就是他家,。
话还没说完,小嘴便被伊不二一下捂住,拎上马才道:别说,这儿人多。
粥粥一下醒悟,立刻不言。
大眼睛四处一溜,见没人跟着,才略微放心。
两人走出村口,见外面广阔,一眼可及,粥粥这才道:刚才还好没人听见,否则要传出去,他们就会来杀了我。
伊不二轻笑一下道:教你学一个乖,练过武功的人耳力都特别好,你能听见一丈远的声音,他们能听见十丈的,你还没看见他们,他们却能听见你说话。
粥粥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忙道:可是那个海地的伴当不是说你是武林中很有名气的吗?他们如果在旁边,你能听见吗?伊不二见她怕了,揉揉她的头道:小心无大错啊。
你以后注意着点。
今天没人在旁边听着,并不是说明天也没有,以后说要紧话的时候一定要找空旷地方,知道了吗?粥粥忙应了,觉得这句话很要紧,不下于《三十六计》。
粥粥,你把刚才的话说下去,是不是那些杀人的人一来就找到张先生?粥粥点头道:是啊,我正在河里刚刚那地方摸螺蛳,冒出头来的时候见到四十只墨墨黑的马蹄,后来升高一点看见上面的人也是全穿黑的,他们敲门了后张先生出来,一脸生气的样子,我看见那群人怕怕的,就躲在荷花叶下面的水里不敢出来。
粥粥不知怎么地总觉得昨天的事情很怪,好像是与身上的这个油纸包有关系,不知道伊不二是不是也是为这来的,等下套套他的话看,如果这油纸包很要紧,就开个大价钱卖给他得了。
不过现在不能透露一点,否则被他知道了就没花头了。
伊不二听到这儿问了一句: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粥粥想到张先生以前说过得话:九句真话里面插一句谎话,望望人家最听不出端倪。
于是决定照着做:我没听,我吓进水里去了。
后来好奇,又升上来看,看到黑衣人走出来,说找不到东西怎么办?张先生这回没有跟出来。
我这才看到黑衣人是蒙着脸的。
小牛他们也好奇来摸马屁股玩,我也正想出水,结果一个他们叫大哥的人说不要留下一个人,不要留下一丝痕迹,他们就开始杀人了,我吓得又钻进水里,出来时候火都已经快烧完了,那些人看到再没有人,才一起离开。
伊不二听了沉默,心想,她嘴里说的小牛等来看好奇,说明那些黑衣人在里面没闹出什么响动,可见是落手很快就解决了张先生。
按说张先生应该是个功夫不错的人,难道那些黑衣人更胜一筹?但要不出响动地解决掉张先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也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门派功夫好到这等程度,换自己也做不到,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原因在。
粥粥见伊不二不语沉思,便问了句:他们是专门来找张先生的,而且是来问张先生拿样什么东西的。
那你来找张先生做什么?是不是也来拿东西的?如果你早一天来的话,是不是杀人的就是你了?伊不二看着粥粥,半天才摇摇头,道:不是,我与张先生有交情,听见说有人找到张先生了,我想着一定有人要为难张先生,想通知他叫他再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想还是慢了一步,谁叫张先生得了宝物也没与朋友打声招呼就躲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竟然住在这里,否则我也不用东问西问兜那么大圈子,延误了时间,没法救他的命。
伊不二心想。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与一个小孩子说那么多。
再一想也是,现在跟谁说话兜不保险,与小孩子说了她反正也不懂,说了等于白说,就当舒口气吧。
粥粥心想,张先生最宝贝的东西可不就是这个油纸包,原来还真是这个油纸包,忙怯生生地问道:那黑衣人怎么会没找到?张先生的家不大啊。
如果他们找到宝物,是不是就不会杀人了?伊不二心想这孩子问得幼稚,看来与她说了半天她是领悟不了的,那就再说下去吧,说了反正也是白说。
张先生多年以前得到一本武林中人垂涎三尺的宝书,那本书叫《避就真经》,是个前辈高人花一生心血编的武功秘笈,据说只要得到这本书,学会上面的武功,这个人就天下无敌了。
但是奇怪的是,一代一代传下来,只听说谁得到真经了,可那人却立刻消失不见,等真经再现江湖的时候,也没见有个武功盖世的人冒出来。
但是关于真经的传闻太诱人,只要听到有真经的消息,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找上去,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最近的这回就是你们村子的这些人了吧。
我看如果他们真找到张先生的真经,他们更要杀人,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与他们抢。
粥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宝物是一本书,看来油纸包里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了。
既然学会就可以天下无敌,粥粥心想,天下无敌啊,那是不是可以象花木兰穆桂英似地做女将军去了?那不是可以赚更多的钱了吗?既然如此,那是说什么都不能卖给伊不二的,一定得自己用。
而且决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否则搞不好也是被人象张先生一样咔嚓一刀杀了。
但是粥粥听了伊不二最后一句话很舒了口气,还好,杀人并不是因为她拿走张先生的宝物,否则她会内疚死的。
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其实是不可能有人练成的,你想啊,你得到真经了,那么多人找上你要抢,就是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了,别说还都是挥着刀来的。
即使是练成了也得给人杀了抢书,怪不得那些人没抢到书也要杀人,就怕别人比他们厉害吧?伊不二一听笑道:孩子话。
不过我倒是想出了个主意给你娘和张先生报仇。
我赶明儿告诉别人,说那帮蒙面黑衣人抢了张先生的真经杀人灭口,你说大家会怎么做?粥粥一听叫道:对啊对啊,人们知道真经在他们手里还不把他们杀了?那我娘和张先生的仇就报了,伊叔叔你真聪明。
粥粥心里暗暗补了一句:这叫借刀杀人吧?可是他们知道那帮黑衣人是谁吗?我都没看见。
伊不二笑道:凡人做什么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垂涎的真经人多,总有人发现蛛丝马迹的,即使最终没发现叫黑衣人逃脱了,那吓吓他们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粥粥点头称是,道:对,吓吓他们,最好吓死几个胆小的。
但是手却是下意识地碰了下怀里的油纸包,不知道自己拿这个油纸包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没有。
伊不二笑笑,心想:人家杀人放火都不怕了,能被你几句口水吓倒?孩子终究是孩子。
也是伊不二的轻视,才没看出粥粥的不安。
小孩子就这点占了便宜,粥粥以后回想起来,一定会更加体会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的妙处。
其实伊不二想的是他今天不慎在那里露了个脸,往后定是有闲语将他与《避就真经》联系在一起,那他就没好日子过了,不如先发制人,将大家的视线转移到那神秘的十个黑衣人身上,自己处身事外,更方便调查张先生死因,给友人一个交代。
不过伊不二也想到,如果放出十个黑衣人的风出去,难保会暴露粥粥这么个幸存者,自己又不可能天天贴身保护着她,需得给她安排个避祸的去处才好。
一念至此,伊不二便对粥粥道:粥粥,我带你去个很远的地方,避开这儿,省得那些恶人找到你,你看成吗?粥粥想到胸口硬硬抵着的书,想到昨晚那些蒙面人的凶恶,哆嗦了一下,道:好的好的,我还是躲得越远越好,不要让他们找得到我。
伊不二见她答应,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粥粥舍不得那群鸭子,而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不知怎么的,伊不二只觉得自己似乎挺喜欢这个小孩子的,象是从粥粥身上看到自己的过去。
他把自己熟悉的城市搜索了一遭,遍连夜奋蹄飞奔扬州城。
远处高岗上,海地与他的伴当各自隐在一课树边看着村口进进出出的人群。
那伴当习武出身,眼力自然不凡,见一匹白马驮着人出来,便道:王爷,这马上骑的人好像就是说一不二伊不二和他的小朋友。
看来他也是来趟这滩混水的。
海地轻叱道:陈四,出门不要叫我王爷。
陈四立刻改口道:是,公子,看来知道《避就真经》的人还真不少,不过都是偷偷摸摸地进出,也就伊不二艺高人胆大,敢骑着他出名的白马抛头露面。
然则他越是光明正大,疑心到他身上的人就越少。
不过我就是怀疑与他一起的小孩,伊不二倜傥不群,人物风流,但是那个小孩子虽然一般的锦衣玉食,但是举手投足却是透着股小家子气,叫人不得不联想到村里的这场屠杀。
海地背手不语,思索了许久才道:你说的那村子里的事是有人报官后,消息才散开来的,来的江湖人也是听了消息后才联想道《避就真经》的,可是我们了解的是伊不二早在早晨已经住店,难道是伊不二最早发现小村被屠?难道那个小孩子是伊不二清早进去带出来的目击者?虽然我注意到那孩子眼圈有点红,但是如果是个家破人亡的乡村孩子,断不至于镇定如此。
这事嘛,说象也象,说不象也不象,扑朔迷离得很。
陈四道:公子,是不是叫人查一下伊不二的去路?摸摸这个孩子的底?海地摆手道:不必了,我们人手有限,两年前先皇大薨,耽误我追到《避就真经》的线索,如今线索又毁于一线,算了,看来是老天爷指点于我,拿着《避就真经》的人都难以自保,又怎么可能帮到我。
不过伊不二是个人才,他的名气和声望我看不会普通。
不管他有无真经在手,我们不必非要用他办事,只要他与我们交好,那便是给江湖人一个风向,自然有不甘寂寞的人看出我有意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投到我们门下。
有些上不得朝堂的是,还真需要这些人出手。
陈四,咱们回去,从今天起调整方向,要从大处着眼,我们不要再一味盯在一本什么真经上了,一本书毕竟只是一本书,改变不了大局。
陈四听了心下佩服,他才跟了主子两年,可是这个年轻主子的心计手腕已经叫他这个老江湖自愧不如。
他跟在海地后面,问道:那,公子你看,后面是不是……海地笑道:我们送大哥一个礼物,前儿你不是说一个叫鱼龙帮的与崇高过往密切吗?你去做些手脚,叫进村探宝的人找上鱼龙帮去。
陈四忍不住一笑,这倒是个借刀杀人的绝好办法,多少人垂涎《避就真经》,鱼龙帮有得可头痛了。
他笑道:公子好主意,只可惜这个鱼龙帮太小,经不起折腾,不如我们目标直指辽西金矿的那些打手吧,那些可都是各地投靠来的好手。
海地一听,放声大笑:陈四啊陈四,难怪人家叫你九尾狐,果然想得周到。
嗯,叫它闹大,闹得不可开交,闹得包广宁捂不住,闹到父皇耳朵里,出动官府查封那两个金矿。
一切与我们无关,我们喝着茶作壁上观。
好主意,好主意。
我也连夜就走,避点嫌疑,陈四你留这儿打点。
交代清楚,海地,二皇子敬亲王崇孝,在另外两个高手的护送下飞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