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尴尬的美梦

2025-04-03 08:04:06

我必须去那里,得汶大声喊着,我已进入东跨院了。

为什么你去那儿呢?得汶迅速向上看着,爱德华·穆尔叉着胳膊站在那儿瞪着他。

不好意思,可我并没有听到敲门声。

得汶说。

门是开着的。

训练中的年轻夜间飞行的力量是没那么精明的———尤其是当他手中摆弄那些肮脏的地狱里的恶心东西时。

爱德华做了个表示厌恶的表情。

拿掉那东西。

得汶叹口气,他已得到他能从魔鬼那儿得到的一切了。

回到你的地狱去,他说着,蝎子从他的手上消失了。

他转向爱德华·穆尔,对方对他的魔法似乎毫不在乎。

我想格兰德欧夫人已把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

得汶说,和我的所有魔力。

爱德华点点头,得汶发现他圣诞前夜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眼睛里闪动的温情不见了,逐渐地向得汶流露出邪恶的神情。

她也告诉我,她猜你已经偷偷溜走和罗夫·曼泰基会面去了。

爱德华对他说。

得汶对于爱德华指出他的错误什么也没说。

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对于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很好奇。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得汶。

可如果你和曼泰基在一起感到乏味了———他生气地咬紧嘴唇,带着痛苦和愤恨说,那个凶手想破坏这个家族。

现在那并不重要。

爱德华愤怒了,当然很重要了。

曼泰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可怜的克拉丽莎,不管什么时候想起她被淹死———得汶打断了他,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家族面临的危险比罗夫·曼泰基严重多了。

爱德华扬起一只眉毛,显然他被这话激怒了,我想你指的是魔鬼。

是的,得汶严肃地看着她,那就是我说的我要进入东跨院的原因。

有人想让那入口打开。

爱德华嘲讽道:看,得汶,那晚的事发生后,我检查了大门。

它还关着呢!得汶变得不耐烦了,就因为它还关着,并不意味着它永远都那样。

你知道伊泽贝尔那叛徒是谁吗?爱德华转动着眼珠说,所有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的故事都让我烦。

哦,她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坏的一个。

像杰克森一样,她利用地狱里的魔鬼让自己十分有权力。

她于1552年被当成女巫烧死了。

现在她回来了。

爱德华笑了起来,是曼泰基告诉你的吗?不,我亲眼看见的,我刚才看见她———在东跨院!爱德华又笑了起来,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我们已经确信那是不可能的。

哦?你和格兰德欧夫人老是那么说。

但你放弃了你的权力,你怎么能阻止伊泽贝尔为所欲为呢?在这件事上,你得相信我,得汶。

得汶摇着头,我认为我不能那么相信,爱德华。

我老是被告知这里是安全的,什么都是安全的。

然后,就有些恶心的四脚爬虫爬进我的窗户,抓我的喉咙。

爱德华·穆尔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至于那件事,有个简单的解释。

你还在练习魔法,那会惹出一些小东西,我姐姐不让你做任何小魔法的把戏,我刚才看见你把魔蝎送回地狱了,为什么就不把这该死的东西踩死在脚下呢?得汶皱起眉,我不想弄脏我的地板。

你是个性急的年轻人,爱德华向他微微一笑。

这让我想起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

爱德华,请带我去东跨院,让我看看大门是锁着的。

爱德华叹口气。

你怕我了,得汶说,我从那个疯子手里救了你的儿子。

爱德华嘀咕着。

得汶不确定那是否能够打动爱德华·穆尔。

他冷漠的一句话我不想要他仍盘绕在得汶的脑海。

可怜的亚历山大,要和这样的一个父亲在一起。

但爱德华让步了,好吧。

不要告诉阿曼达。

她只想让自己为她的家做事,我们谁也不想那样。

突然,一只老鼠跑过去,穿过爱德华的脚。

他不自主地喘着粗气。

该死的东西,他嘀咕着,我已经跟阿曼达说过,我们应该给这个地方找一个消灭老鼠的人了。

得汶忍不住笑了。

他不知道当消灭老鼠的人遇到一窝长着爪子、带刺的舌头和尽是骨头的头的魔鬼、而不是田鼠和耗子时,会怎么办?他们转身进入楼下以前的一个休息室,那里肮脏的枝形吊灯仍挂在天花板的中心。

西蒙告诉过他,这是艾米丽·穆尔的私人客厅。

她在这里为她残酷的丈夫———那个疯子流过多少眼泪?可能眼泪还在这里。

就在这屋中,那是使她作为最终离开魔鬼岩的重要决定吗?可现在,没有时间探究这些事情了。

前面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一个小的内部会议厅,没有窗户。

得汶相信那曾是侯雷特·穆尔私人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的图书室。

他想读贮藏在这里的书,他知道爱德华不会答应。

罗夫有许多书他已看过,可这些是侯雷特自己的书,得汶只能想像那些书里可能有什么知识。

爱德华,他们进屋时他说,让手电筒照照这儿。

爱德华遵从了。

得汶给他看墙上的画像,手电筒照亮了画像的脸。

它是一个酷似得汶的画像,穿着二十世纪三十年风格的背心和灯笼裤。

像你认识的任何人吗?得汶问。

爱德华挪动着手电筒从画像到得汶又挪回来。

我记得这画像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挂在这儿了。

他停下来,它的确像你。

我承认。

对于它是谁,你有什么想法吗?没有,爱德华说。

得汶相信他说的。

爱德华把手电筒的光朝着房间的尽头照去。

这时,有一股热浪向他们袭来,就像一个电暖气开着最大的风。

把脸扭过热量最强的地方,得汶觉得胃疼,这就是魔鬼们生活的地方,那东西一直在我的生命周围出没。

远点儿的墙是魔鬼世界的入口,占一半面积的金属门和一个坚硬的钢栓牢牢闩住了大门。

得汶听着,他能听见门后的抓刮声,魔鬼们说着快要自由的悄悄话。

你看见了吗?爱德华说,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怖,仍是闩着的,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得汶也想出去,非常想———但他强迫自己留在这一会儿。

他从爱德华手里拿过手电筒,自己一点一点地看着这屋子,光线掠过能掀盖的书桌、地板上的书、箱子里装满有关夜间飞行的力量知识的书。

但他没看见蝎子样的东西,也没发现伊泽贝尔这个叛逆的痕迹,地板上的灰尘保持着原样。

可是她在这儿,得汶说,我知道的。

声音为他确定了:伊泽贝尔叛徒在这儿,在这个房间里,拼命地想打开入口,去利用里面生物的魔力。

可声音也证实了得汶已经感觉到的,如果她以前在这儿,她现在走了。

可她在哪儿了呢?我们走吧,得汶。

爱德华声音极度颤抖地说。

得汶叹口气。

爱德华从他手中抓过手电筒,回头走向休息室。

甚至没等得汶,就匆忙回到走廊。

还是被封着,那也是全部麻烦的所在。

他们回头走下楼梯,朝着房子的主要部分走去。

你还希望你有魔法吗?得汶说,那样你就不会这么恐惧了。

爱德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对着得汶,我不害怕,他辩解着,得汶从他眼神里能看到他在亚历山大眼里看到的同样的挑衅意味,一种凌人的骄傲和固执的傲慢。

得汶只是耸耸肩,我可没想侮辱你。

爱德华发火了,你该明白。

我从来没走过我父亲的夜间飞行力量的传统之路,甚至也没像阿曼达做的那么多。

他停下来,回想着,或者罗夫,哦,他把那里看得多么严肃,作为一个受训练的监护人,他是多么骄傲。

他发出表示厌恶的声音。

我只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你不明白吗?明白,得汶承认,我能明白。

我已发现,所有正在受训的夜间飞行的力量都很烦,他们都在谈论高尚的行为。

就像一个小男孩想找些乐事。

他笑着。

我父亲从不让我用我喜欢的魔力。

我常想成为我们学校的顶级球员,或者跳下悬崖四处飞起来给我的朋友留下深刻印象,可是没那么做,那样不会有任何乐趣的。

除非你真正需要,否则力量是不会起作用的,那不是用来炫耀的。

爱德华冲他做了个鬼脸,哦,曼泰基教你教得不错,你的声音都像他的了。

他沉漫在回忆中,罗夫也没做错,他在我父亲的眼里是个完美的年轻人。

因为,他十分留心。

他实际上关心所有夜间飞行的力量的胡作非为,关心所有的关于善行和光明的废话。

胆小鬼,你可以问问我。

我父亲的所作所为似乎他宁愿罗夫成为他的儿子,而不是我。

得汶什么也没说,他们继续向前走。

实际上,当他们锁上身后东跨院的门时,爱德华说,至少我为放弃我们的魔力没有一点遗憾。

他笑着说,我觉得我不会成为一个好魔法师。

那是为什么?他笑了,因为我不想用魔力,为我自己赢得什么。

财富、女人、特权、管理,我喜欢现在的一切,那已足够了———想像一下如果我有了夜间飞行力量的魔力我会是什么样。

他微笑着,很大程度上是冲自己而不是冲得汶笑,哦,我绝对会成为一个叛徒。

可能不会有杰克森叔叔坏,可还是一个叛徒。

行了,得汶说,至少你是诚实的。

那么,记住,这件事对我姐姐要只字不提。

得汶答应了,看着爱德华走开,他唯一的感觉是他也是快乐的,爱德华·穆尔不是个叛徒,这个家族里有一个叛徒就足够了。

第二天在上学的车上,塞西莉还是不和得汶说话。

伯爵恩用他的卡迪拉克送他们去学校,塞西莉不悦地坐在后座。

和塞西莉的交往得汶感到很累,于是一句诚恳的早上好之后,他没再做进一步的努力争取与她和好,他感觉到他的冷漠更加激怒了她。

到了学校,得汶立即找D·J。

他不在这儿,当他们站在他们的橱柜旁边时,马库斯告诉他,他通常是在这里,可现在他坐在停车场的车里高兴地听着古典音乐。

得汶承认,通常D·J会迟到,你觉得近来他有点莫名其妙吗?马库斯傻笑着。

对于D·J很难讲,他听七十年代的摇滚,一周就洗一次头发,他的最后一个穿孔的地方他不能给我们看。

得汶笑了,不,不是那样怪异,那是正常的怪异。

我是说像他的行为,哦,生气还是有点凶。

马库斯点点头,没错,他看起来喜怒无常。

从圣诞前夜以来,他真是很爱发牢骚。

我在乌鸦绝壁碰见他了,他和爱德华·穆尔的未婚妻出去了。

马库斯做了个鬼脸,莫嘎娜吗?那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晓得,我跟她聊天儿,她只是不假思索地说她是单纯的想进城游玩。

可我认为对D·J来讲不只是这些。

我问他去哪儿了时,他表现得很怪诞,责怪我嫉妒他了。

马库斯平视着他说:你是吗?得汶惊呆了,你说什么,你疯了吗?她比我大八岁,而且她要和爱德华·穆尔结婚了。

马库斯把胳膊叉在胸前,还有塞西莉,你忘了提她。

得汶脸红了,当然,当然,还有塞西莉。

他没告诉马库斯他每夜都梦见莫嘎娜,他对这些梦感到很尴尬,感觉像个傻孩子暗恋一个比他年长的女人。

他正努力把精力集中在魔鬼可能会发起的新一轮进攻上,这时他还梦见莫嘎娜·格林。

他爸爸说他估计他十几岁的荷尔蒙会使他有点疯狂。

他来到历史班的课桌后的时候,还在想着他爸爸,爸爸真的只死了几个月吗?那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得汶又用他的戒指看见爸爸了,这使得汶涌起一股新的悲哀。

我要能和爸爸说话就好了,真实地和他聊聊,不像我在那种情况下所做的那样。

我想让他来这儿,和我一起,以肉身的形式,就像以前那样,我有太多的话要和爸爸说。

爸爸能帮我理解,我为莫嘎娜所做的愚事。

我可以对爸爸讲任何事情。

马驰先生?他迅速抬头看了看。

魏斯白先生隐约出现在那里。

我问你个问题。

得汶哼了一声。

他有点太忙了,都没法做作业了。

对不起,你能重说一遍吗?我问你,对于亨利·都铎的王位来说谁是主要的竞争人?他突然想起他在罗夫的家里读的书,用罗夫的话是,她极想凌驾于国王亨利八世的王位之上。

伊泽贝尔这个叛徒。

得汶不假思索地说。

魏斯白做出了不悦的表情。

我———我想起我在什么地方读过有关她的事情。

他的老师冲他扬起一只眉毛,不在这儿,不,无法读到。

得汶在椅子上的手向后缩了缩,不,我想不是那样。

还有人能告诉我吗?有人可能做他们的阅读作业,而不是整夜坐在那儿看传奇小说!得汶怒目而视,没错,罗克要是开始和魔鬼搏斗就好了。

一些淌着鼻涕的同学猜测正确答案———爱德华·沃威克的伯爵———得汶努力听着课程讲义剩下的部分。

毕竟,他们学习了一个学期的时间,他实际上也学到了一些重要知识。

下课后,他走近魏斯白先生,你确定从未听说过伊泽贝尔这个叛徒吗?我在某处读过她想得到亨利王位的书。

老师叹了口气,我认为我在英国都铎王朝的知识方面是个专家,马驰先生。

我从没碰见过那个名字。

所以,只是任你……他走向书架抽出一本很大的书,这绝对是亨利八世的记事。

你明白,有更多人是冲他的统治而来,还不单是砍掉他妻子头。

他查阅索引时得汶等着。

我找到的唯一叫伊泽贝尔的是卡斯特尔·伊兹贝拉,她当然不是叛徒,魏斯白先生一下子合上书,他们来的时候她和卡斯丽克一样好,恰是这个女人让哥伦布去的美洲。

现在,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得汶叹口气嗯,应该是吧。

如果你遇见的文章说的和那不一样,得汶离开教室后魏斯白喊着,我应该欣赏一下。

得汶只是傻笑,他多想把夜间飞行的力量的历史书带来,把它们推倒在高傲的魏斯白面前,那一定会动摇他以前的想法。

在回家的路上,塞西莉还是不理得汶。

得汶一直希望D·J出现,他们好都去吉欧家,他想告诉他们伊泽贝尔的所有情况,可D·J一整天都没来。

他们的车一开进乌鸦绝壁的长长的马路上,他去哪里的谜底就揭开了。

那里,就在门前,停着D·J的红色卡麦罗。

他在干什么呢?塞西莉叫着,跳下伯爵恩的车推开前门。

他疯了吗?D·J!他们看到他正扛着硬纸板盒子下楼。

D·J?塞西莉又喊起来:你在这儿干吗?我帮莫嘎娜拿她买的东西。

你为了那个不上学?莫嘎娜此时出现在走廊楼梯的平台上,哦,D·J,你真是个美男子,多谢你到城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别客气。

他傻乎乎地冲她笑着说。

就把它和我房间的剩下的东西放在一起吧。

好的,好的,长官。

塞西莉转向得汶说:你能相信吗?哦,得汶说,你现在是在和我说话吗?莫嘎娜发现了他们,于是下楼朝他们走去,得汶,塞西莉,她说,学校怎么样?塞西莉在楼梯脚下与她相遇。

你和D·J在干吗?她查问着。

莫嘎娜看上去吃了一惊,我只是———哦,他帮我———他给我从城里弄点儿东西。

为什么不自己去弄呢?莫嘎娜挤着笑,她对塞西莉进攻击性的问话显得很吃惊,我不认路,她说,我也害怕在陡峭的路上开车。

爱德华舅舅知道你和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度过了一整天吗?嗨,得汶来到她身后,冷静点儿,塞西莉。

我冷静不了!她转过身瞪着他。

你不能看穿这阴谋,我能,她又转向莫嘎娜,我可不买你立马装来的甜蜜和妩媚的表演的账,也不买你假声假笑的账,别以为我不会告诉我舅舅,你是如何与D·J鬼混在一起的。

说完,她越过莫嘎娜向楼上跑去。

她不是那意思,得汶结结巴巴地说,她只是———莫嘎娜眼里涌出泪水。

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阿曼达,塞西莉,亚历山大,他们都讨厌我!她用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嗨,嗨,得汶用胳膊搂着她,把她送到客厅,他扶她坐在沙发时,她还在失控地哭着,他坐在旁边,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丁香?得汶想。

我来这儿我希望自己能适应,她努力控制着呼吸,可每个人都讨厌我。

我做什么了?我不讨厌你。

得汶对她说。

她看着他,眼睛又红又肿,睫毛膏被泪水冲成一道一道的条纹沾在脸上,得汶,为你感谢上帝!她用胳膊搂着得汶让他靠近自己。

得汶通过她的肩膀,发现D·J正瞪着他们。

怎么了?D·J问道。

塞西莉刚才说了些关于搬东西的难听的话。

得汶说。

莫嘎娜抽回身子,擦着眼睛,可能是我错了,我让你帮我。

她对D·J说。

错了?没错,他匆忙走向莫嘎娜,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说,莫嘎娜,别听塞西莉的,她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

喂,嗨,D·J,得汶说,别又开始骂塞西莉。

你知道什么,得汶?D·J的声音带着卑贱和屈辱,我能摆平这个,现在我在这儿安慰她,你可以走开了。

得汶感到怒火在上升,你?我是先在这安慰她的,我是那个———你是已经干了什么的那一个?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们三个都抬起头看。

爱德华·穆尔站在门口。

哦,亲爱的,莫嘎娜站起来向他跑过去说,他用胳膊抱住她的全身,这些男孩只是安慰我,他们人都那么好。

爱德华怀疑地看着他们,安慰你什么?没什么,莫嘎娜说,我与塞西莉的一些无聊的误会。

我的外甥女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了吗?如果是的话,天哪,我要找阿曼达谈谈,而且———哦,不,不,莫嘎娜恳求着,别那样,我不想让你那么做,让塞西莉陷入烦恼中,我想让她喜欢我。

我想让她接受我。

好了。

爱德华说,显然,他对在得汶和D·J面前说这些感到不太自在,他领着莫嘎娜离开走廊,朝图书室走去。

两个男孩对视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

我想我们是朋友。

得汶终于说话了。

D·J说:是朋友。

你不必那样做。

你的所作所为好像是我在和你争莫嘎娜。

D·J走向大玻璃窗,向外望着悬崖的下面,我承认我把她的事儿搞糟了,我的行为像个笨人,他猛地把手掌攥成拳头,看见穆尔先生把她带去,我就像被宰了一样。

D·J,对你来说她太大了,再说她已经订婚了。

他的朋友冲他摇摇手,我们之间有故事,我知道,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我明白,她对我有感情。

得汶感到自己的嫉妒荒谬地增长着———他想着马库斯今天早晨提出的尖锐问题,探究那件事。

为什么我这样感觉呢?我关心的是塞西莉———那么,为什么我有这种感觉呢?我变得和D·J一样被莫嘎娜勾去了魂儿吗?看,D·J,得汶说,让你的头和肩膀保持水平,别失去理智。

甚至魔鬼扑向你时,你也要稳住,你得知道,你所想的是不可能的。

D·J扮着怪相,他用两手捂住耳朵,像是要把中间的头压碎一样。

我感觉有时像发疯了一样。

D·J说,我真的喜欢她,得汶,比我以前喜欢过的任何女孩都喜欢。

嗨,老兄,会好起来的,得汶说。

D·J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转过去,可怕地流着泪,跑出了房子。

得汶听见他的车发动了,尖叫着驶去。

我得把精力集中在这儿,得汶告诉自己,我不能陷入与莫嘎娜上演的肥皂剧。

我有一个叛逆的夜间飞行的力量要去打败———或者是爸爸给我看的那情景,塞西莉脸朝下躺在血泊中,可能是真的。

下了楼,他发现亚历山大在游戏室里,他注意到,这孩子最近成熟了。

上次一个叛徒设法打开地狱,亚历山大的生命最先处于危险之中,得汶觉得最好检查一下这孩子。

嗨,兄弟。

得汶说。

亚历山大正在椅子里看喜剧书。

嗨,他回应着,勉强地抬起头向他致意。

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男孩只是耸耸肩。

我听你姑姑说,她正和学校商量,看来你几星期内就能开始上学了。

得汶到乌鸦绝壁以前,亚历山大曾上过一所有名的学校,可他把自助餐厅的窗帘布弄着火了,他被开除了。

那之后,男孩只是在房子四周游荡,看喜剧书,吃很多杯形蛋糕,还被吸到地狱的嘴边。

最后来格兰德欧夫人做出一个最好的决定,送他到地方的乌鸦角的公共语法学校。

我想我讨厌这件事儿。

亚历山大说。

得汶在他身边俯下身,没必要。

我讨厌当一个新学生。

我也是,可对你来说结果还不错。

看我交的朋友,D·J、马库斯、艾娜……亚历山大只是又耸了耸肩。

有东西在激怒你吗?得汶说,是什么?什么也没有。

好了。

我想我们不该再互相保守秘密了。

亚历山大放下喜剧书,看着得汶的脸。

我讨厌她。

他坦白地说。

谁?得汶问,其实他心里明白是谁。

莫嘎娜。

为什么?亚历山大,她人不错,她会成为你的朋友。

她要把我父亲从我身边抢走。

得汶摇摇头,不,她不是那么想的,她想你和一起组成一个家庭。

亚历山大只是丧气地跌回沙发,他没再说什么,似乎得汶不能理解他。

得汶想起什么了。

你爸爸回来,你经常见他吗?亚历山大没回答。

我觉得你们几个要去波士顿———绝不能,亚历山大站起来,我根本看不到他。

得汶知道这是问题的症法所在———这是这孩子如此憎恨莫嘎娜的真正原因。

如此强烈地相信和想念父亲之后,亚历山大却受到他所崇拜的父亲的冷落和忽略,所以很容易归罪于莫嘎娜,可得汶认识到,爱德华·穆尔本身的自私才是真正的原因。

亚历山大站起来走向窗口,我想知道我妈妈在哪儿,我要给她写信,告诉她别跟爸爸离婚,那样他就不会要莫嘎娜了。

得汶来到他身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很同情亚历山大,他懂得父亲的爱是多么重要。

直到现在每件事情得汶还要本能地信任爸爸。

他父亲和亚历山大的父亲恰恰相反———专心做好事、关爱体贴,有同情心———尽管最终他不是得汶的生身父亲,可他作为一个父亲,远比爱德华·穆尔所做的让人信赖。

嗨,亚历山大看着窗外下面的东西说,那是罗夫的车吗?得汶看了看,没错,是罗夫的车。

他在这儿做什么呢?一定很重要,得汶想。

他一定是来这儿给我带消息来了。

他想私下见见罗夫,可这想法立刻就落空了。

亚历山大大喊一声,跑出游戏室,跑向楼梯。

亚历山大认为罗夫是相当酷的,尽管这孩子不能回忆细节,得汶确信亚历山大知道在从那个疯子手里救他时,罗夫扮演了重要角色。

嗨,等等,得汶在他身后喊着,别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这儿了。

可是太晚了,当他们出现在平台上俯视客厅时,他们看到和罗夫已经遇到了家庭的又一个成员。

爱德华·穆尔拿着一把手枪,笑着直对准罗夫的头。

去年我就该这么做了。

他说着扣动了扳机。

得汶尖叫起来。

《邪魔女巫》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