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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破月来作者:秋李子楔子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夏天的天,变的可真是快,白天还阳光万里,吃过晚饭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来。
边在电脑跟前刷论坛边听着外面下雨声的花弄影心想,还好自己是在屋子里面,闻着屋子里弥漫着炖牛肉浓郁的香味,想起明天早上老公吃牛肉面时的那种馋相,房间里不时传来女儿和老公嘻嘻的声音,弄影的嘴角不觉往上翘。
雨下的越来越大,打在雨棚上面,听起来不由让弄影有些心惊,不禁又想起那天,那个让她撕心裂肺的雨夜,同样是瓢泼样的大雨,暗沉沉的天,惊雷滚过,闪电划过,映出的是一张缩在商店檐下苍白的脸。
有什么好看的?弄影的背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弄影的回忆,随之,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
不需转身,弄影就知道是他,自己宝贝女儿的老爸,王蟾。
尚未回答,他已经搂着弄影的肩膀挤坐在了椅子上,右手覆盖住她握鼠标的手,嘴里在说:我也来看看我老婆的秘密。
弄影往后靠去,果然,老公的怀抱是最温暖的,半闭着眼睛说:还不是一些八卦,宝宝睡了啊?收回了握鼠标的手,把弄影整个圈在怀里:这丫头,折腾了一小时才睡着,你看我满头满脸的汗。
弄影轻笑,抬头在他颊上印了一吻,半带撒娇的说:看看,今天是谁说的,要带女儿的,这才一会,就受不了了。
王蟾一笑,没说什么,温暖的怀抱,让弄影也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老公收紧了手臂,气氛一霎时变得有些暧昧,他轻轻吹着弄影的耳朵,说:我们进去休息吧。
夜里,王蟾已经睡着了,弄影却全无睡意,许是外面越来越急的雨声,让弄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靠向王蟾,王蟾顺手揽住了我,这温暖的怀抱,让弄影一阵安心,朦胧中她陷入睡梦中。
仿佛过去的一切,又浮现在她眼前。
找工作那时候,弄影比现在年轻,做为第一批被完全推向市场的大学毕业生,弄影在奔波了两个月后还没找到工作,这让一向顺利的她,难免也有些泄气。
这天又白跑了一天,等回到宿舍,弄影已经是又累又饿,随便泡了碗方便面,垫了肚子,弄影准备上床睡觉了。
门咚咚地被敲响了,还没说话,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宿舍楼舍管,弄影急忙起身叫了声:阿姨。
阿姨看着弄影,笑着说:小姑娘,你们宿舍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了?弄影心叫一声不好,照往常的惯例,七月份毕业生都统统离校了,这次自己因为找工作,还在宿舍住着呢,都八月了,还没等她说话,阿姨又笑着说:学校也体谅你们,让你们又住了一个月,不过现在都八月了,九月新生就要入学了,你们还是收拾一下,二十五号之前一定要搬走。
说完也不等弄影说话,就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回头对弄影说:倒有个办法,看能不能和隔壁几个宿舍的人凑在一起,去租间房子。
说着就出去了,弄影这下全又泄气了,坐回凳子上,这学校不让住的话,工作又没找到,到哪去?门这时又被推开了,进门的是宿舍除了弄影之外,还没找到工作也住在这的陈梅,她比起弄影来,更是疲惫,早上化好的妆,这时全都花了,盘好的头发也全披了下来,进门后就瘫坐在凳子上,哀号道:这该死的工作,为什么轮到我们就不包分配了?弄影拍拍她:不包分配也好,省的学我们这行的,去下什么车间,那才叫哭都哭不出来。
陈梅撑住脑袋,叹气地说:弄影,你情况怎么样?弄影皱眉看她:找不到,要我的待遇太低,待遇高的要工作经验。
陈梅伸出手拨弄着弄影的头发,皱着眉说:你出门的时候也打扮下。
弄影看看自己,红色衬衣,黑色裤子,黑皮鞋,扎个马尾,不出格,都没什么破烂的地方,陈梅笑了:弄影,人靠衣装,你也要稍微化个妆什么的,你这样,一看就刚出校门的小女生,肯定很压价。
弄影看着陈梅,眼睛茫然地看着对面的镜子:这都快没地方住了,还衣装呢?陈梅啊的叫出来:学校真的赶我们走了?弄影点头:刚才舍管来过了,25号之前。
陈梅愤愤地说:这什么破学校,辛苦上了四年,连工作都没有不说,还不让我们在这住,什么象牙塔,简直狗屁。
弄影拉一下陈梅:没办法,新生要进来。
陈梅正准备继续说,BB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赶快起身下去回电话了,弄影看着她的背影,也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咬牙花了两个月的生活费买的BB机,只是上面除了时间之外,什么显示都没有,弄影仔细看了三遍,还是没有多余的信息,把BB机收好,继续发呆。
陈梅一脸兴奋的推门进来,上前就把弄影从凳子上拉起来,高兴地说:弄影,我找到工作了,高兴吧。
看着一脸兴奋的陈梅,弄影也不觉为她高兴,陈梅半天才平静下来,拉着弄影说:走,我们出去吃点好吃的去。
说着也不等弄影答应,就拉着她出去了,两人来到平时常去的小饭店,要了几个菜,陈梅嚷嚷着来了瓶白酒,弄影拦住她:别要酒了。
陈梅边开酒瓶边说:懒得高兴,再说,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喝到中间,陈梅见弄影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拍了拍她说:没什么,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工作也是会有的。
弄影也笑了,是,郝思嘉的名言是怎么说的,无论如何,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第二天,弄影看着找到工作还在呼呼大睡的陈梅,也没忍心叫醒她,自己悄悄地起床,整理一下,重复一样的事情,去找工作,梳好头,换好衣服,虽然只是把红衬衣换成了蓝衬衣,弄影照照镜子,感觉脸色比昨天还是好了很多,正打算开门,陈梅从蚊帐里伸出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一只口红:给,擦上这个。
弄影接过,虽然不想擦,但还是打了点点,陈梅从蚊帐里伸出个头:嗯,这个状态很好。
弄影关门之前,回头笑了下:好了,为我加油。
陈梅的手握成拳,加油。
走到宿舍楼下,阿姨看见弄影出来,叫她说:同学,现在你们宿舍只剩你一个了,要抓紧。
弄影哎了一声,摇摇头,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去找工作,这时BB机开始在口袋里跳动起来,弄影抓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难道是通知自己去上班的,弄影的心狂跳起来,就往舍管在的值班室里面冲。
只说了句:阿姨,我打个电话。
也不等她答应,就抓起电话拨了起来,一声,两声,三声,等待音在弄影耳里听来,显得如此漫长,终于有人接电话了,云杨制袜厂,自己投过这个单位吗?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对方的回答还是让弄影很满意,八百的工资,中午包顿饭,考虑到她们都是外地的,可以提供两人间的宿舍。
放下电话,弄影也能体会到陈梅昨晚的兴奋,她有点飘在云端上的感觉,转身看着在旁的阿姨,弄影笑着说:阿姨,我找到工作了,今天就可以搬了。
说着付了钱就走了。
陈梅这时候端着梳洗用具正打算去洗脸,看见弄影一脸兴奋地冲上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笑着说:找到工作了。
弄影点头说:是,就是在的有点远,在城郊了,不像你,在市中心。
弄影在宿舍里整理行李的时候,陈梅洗漱好回来了,见弄影在整理,奇怪了:怎么,你现在就要搬?弄影点头嗯了一声:对方提供宿舍。
陈梅喔了一声,把身上的睡衣换掉,用梳子梳着头发,对弄影说:我本来还打算一起合租呢,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弄影转身去看陈梅,见她虽然话语平静,脸上的表情却很伤悲,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说:好了,还在一个城市里面,不像她们,大部分都回家了,那才叫天南地北。
陈梅点头:相处了四年,现在就这样散了,实在是。
弄影拍拍她:好了,今天中午我请客,我们俩不醉不归。
陈梅脸上扬起笑容:好,不醉不归。
吃完中午饭,稍微休息一下,弄影和陈梅收拾好了行李,就下了宿舍楼,一路走来,看着空荡荡的楼,连日忙着找工作,弄影都没时间追忆过往,走廊里只是回荡着她们两的脚步,弄影眼睛不由有些发热,转头去看陈梅,感情历来比她外放的陈梅,连眼里的泪花都能看到了。
下了楼,和阿姨打过招呼,交回了钥匙,弄影再一次转身看向宿舍楼,别了,我的大学生活。
初遇伤感归伤感,生活是生活,和陈梅告了别,弄影提着行李到了袜厂,难得奢侈地打了个车,出现在面前的袜厂,其实就是个大院子,和门卫沟通过,门卫奇怪地看着弄影,嘴里啧啧感叹:没想到我们这个地,还有大学生来,招了那么多天的人,连中专生都没看到几个。
说着就打电话给办公室,让他们来领人,弄影打量着面前的院子,中间是栋五层高的楼,估计就是车间什么的,旁边散落着几栋小些的房子,说实在话,面积不算小了,只是找工作的,眼睛总是盯着外企,再不行也要国企,难怪私企招不到人呢?弄影在思考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风风火火地从前面走过来,老远看见弄影就笑出声:还说等你打电话,我们派个车去接你呢,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不错,是个好姑娘,不娇气。
中年女子的热情也感染了弄影,见中年女子还要替她拎行李,弄影忙阻止道:阿姨,我来好了。
中年女子笑的更开心了,也不客气,就带着弄影到了办公室,这个时候,弄影才知道,中年女子就是云扬制袜厂的副总,也是老总的妻子,扬顺梅,弄影心里暗叫一声好险,如果只看杨顺梅这身朴素的打扮,谁也只会当她是个一般的员工。
杨顺梅把弄影交代给办公室主任,自己就走了,办完手续,把宿舍钥匙给了弄影,指点了宿舍在哪,主任也就忙自己的去了,弄影拿着钥匙,提着行李,正式成为了云杨制袜厂的一员。
弄影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不过总经理出差去了,她刚来,没什么事情,就在办公室里面帮忙整理资料,云杨招的人很多,问过了办公室的周姐,弄影才知道,因为老板的儿子,云翔,要从美国回来,据说和老板提的条件就是要重新打造一个新的工厂,老板两口子忙着找人,上新生产线,还要维持生产。
说到这里,周姐撇嘴不屑,一个从来都没干过这行的,只知道套理论,谁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弄影一边听着周姐抱怨,一边想,年轻人和老人想法有冲突是再正常不过的。
弄影发现,杨顺梅每次听到有大学生来报道的时候,都跑的特别快,等到见到有人让杨顺梅拎着行李,自己跟在后面,听到杨顺梅是老板娘的时候,满脸的震惊的时候,弄影才明白了杨顺梅的想法。
等了一星期,老板云良终于出差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新员工开会,这是弄影第一次见到云良,他黑红的脸膛,结实的身材,虽然做生意也十多年了,手下除了这片厂,还有个做外贸的公司,穿的也是一身名牌,但没剪掉的商标随着他讲话的时候手的摆动,让人明白,他属于先富起来的那类人。
云良在上面吐沫飞扬地讲的高兴,弄影听见有人小声嘀咕说:不就是个洗脚上田没多久的农民,运气好罢了。
弄影转头去看,是比自己晚到两天的王建,他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听说是实在找不到工作,才到这里屈就的,工资也比弄影高了两百,看见弄影看他,王建露齿一笑,做出一副英俊潇洒的样子,弄影转头的时候,云良已经讲完了,让大家自由发言。
这种场合,是王建最喜欢的了,他口若悬河般,从公司的过去讲到未来,虽然说空话有点多,但是还是能吓唬到人的。
云良听完,点头说:不错,其他人还有话吗?别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不说,这更让王建得意,云良点了下弄影的名字:那个很奇怪的姓的女生,你来讲下。
弄影听到自己被点名,心里不禁嘀咕,谁让自己什么不好姓,偏姓了花,姓花也罢了,爷爷是个解放前的秀才,最推崇的就是张先那句,弄影出生的时候,听说是个女儿,花爷爷眼睛一亮,直接就取了花弄影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她的名字不知道被同学们嘲笑过多少次了,说她这个名字,在古代还差不多。
只是老板点名,弄影不好再坐着,稍微想了一下,弄影还是指出了刚才王建发言里面的漏洞,看见王建有些变色的脸,弄影虽然心里感到高兴,只是刚工作就得罪同事,总是有点不好。
散了会,弄影留在后面帮忙收拾办公室,王建推门进来,见弄影在和周姐她们收拾办公室,吹了声口哨说:花弄影,别收拾了,都下班了,再说,还有这么多人呢?弄影被他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她皱了眉说:工作还没完呢,怎么就走了。
王建碰的关上了门,嘴里说:收拾也没加班工资。
就走了。
弄影继续收拾,周姐在旁边说:这个小王,能力是有的,却也太看不起人了。
弄影听她抱怨,也没说话,周姐又继续说:小影,这人追你的话,可别答应,这种人,一看就飘的很。
弄影边洗着茶杯边说:我还小呢,不急。
周姐笑了:不小了,我有你这么大,儿子都一岁了。
云良回来后,弄影的工作就步入了正轨,每天收拾资料,替云良准备各家合作公司的情况,虽然和在大学里面学的东西,大相径庭,弄影还是干的很卖力。
过了十月,这天早上才一上班,给云良泡好茶,打扫下他的办公室,正在嘀咕怎么云总还不来,只要不出差的时候,云良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在车间转一圈后,就回来的,从来不会迟到。
周姐手里抱着一大把的鲜花进来,招呼弄影过来一起插上,弄影边插花边问周姐,云总去哪了?周姐笑着说:去上海接儿子去了,小老板今天到,老板两口子都去了,昨天走的时候,吩咐买点花来插插,说让喝了洋墨水的儿子不觉得土。
弄影这才明白,难怪今天来上班的时候,见车间内外,打扫的比平时更干净些,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周姐笑着说:一定是老板他们回来了。
话音没落,就听见云良的大嗓门:儿子,快过来看看你的办公室。
随即,一行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除了老板夫妇和厂里的司机,那个没见过的就是云良的儿子,云翔了。
这是弄影第一次看见云翔,这样温润的男子,即便在很久以后,弄影想起来,唇边也会有笑,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内心并不似外表一样,但那瞬间的美好,已让她记住一生。
因为这是弄影二十二年的生命里面,第一次心动。
云翔见办公室里面,除了自己认识的周姐外,还有个年轻女子,虽然愣了下,还是点头说:你好。
醇厚的男中音让弄影一下子红了脸,不由低下了头,暗骂自己不该发花痴,弄影深呼吸,抬头,笑着对云翔说:你好。
云良笑着说:来,儿子,这是新到不久的花弄影,我的助理,当然不久就是你的了。
云翔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没说,弄影已经完全镇定,站直身子,轻轻欠身,对云翔说:你好,我叫花弄影,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说着伸出了手。
云翔扬了扬眉,也笑着说:你好,我叫云翔,合作愉快。
说着就握上了弄影的手。
杨顺梅在旁边乐呵呵地说:儿子,弄影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他。
云翔皱眉,小声地叫了声:妈。
云翔的手,大而厚实,非常温暖,弄影的脸不觉又红了,心烦意乱的她没注意到杨顺梅说了什么。
洞房三个月后,新房,已做新娘的弄影,看着眼前的一切,红红的龙凤喜烛,新房内是红被套,红枕头,床头挂了结婚照片,照片上,自己身穿一身白纱,靠在云翔身边,看着看着,弄影低下头,唇边又露出幸福的笑容。
特意过来做伴娘的陈梅看见了,促狭地笑道:瞧瞧,这幸福的样子,都让人羡慕。
月影打她一下: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嫁人,你以后还不是要出嫁。
陈梅扳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神秘地问道:验过货没有?感觉如何。
弄影一下子羞红了脸,伸手去掐她的脸:大姑娘家呢,这种话也亏你好意思说出来。
陈梅往床上一倒,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都是结婚的人了,再说,男人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吗?弄影也躺下去,用胳膊碰碰她:怎么了,一下子变的这么伤感?陈梅坐起身,把有些乱了的头发扎好,笑着说: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虽然她一直笑着说话,但是弄影还是觉得她话里有点点凄凉,正准备安慰她几句,新房门被推开,杨顺梅笑着进来,见她进来,弄影急忙起身,杨顺梅拉着弄影的手,笑得嘴都合不拢,弄影想称呼人,只是叫惯了杨总的她,怎么也叫不出来那声妈。
杨顺梅发现了,拍拍她的手说:不要急,日子还长,慢慢适应。
陈梅是个自来熟,笑嘻嘻地说:阿姨,你还有没有儿子了?杨顺梅奇怪了,看向陈梅:怎么了?陈梅搂着弄影的肩,笑着说:有阿姨这样的好婆婆,挤破头也要嫁进来。
杨顺梅笑了:小陈,你这样嘴甜的姑娘,只怕赶苍蝇都赶不完。
陈梅笑的更开心了:阿姨,弄影才是我们宿舍最有人缘的呢,温柔,体贴,家教好,孝敬长辈,我除了生了一张嘴,别的连一半都赶不上她。
说的热闹,外面传来声音,好像还有人撞到墙壁上,旁边有人在说:小心,别又撞上去。
杨顺梅听见了,微皱了眉:阿翔那小子,准是被人灌醉了,我出去看看。
话还没落,伴郎就扶着歪歪倒倒的云翔进来,杨顺梅上前接过儿子,埋怨说:怎么喝那么多。
又嗔怪伴郎:你们也是,不帮忙挡着点酒。
伴郎是云翔初中时候的同学,他抹抹额头上的汗,领带都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长舒一口气说:阿姨,我们也想挡的,只是那些敬酒的说,一来贺阿翔新婚之喜,二来云杨制袜厂明天正式改名,这才喝多了。
弄影这时候也顾不得害羞,帮着杨顺梅把云翔扶到床上,杨顺梅看看这个样子,拍拍弄影说:我们出去了,阿翔就留给你了。
说着就带头退了出去,最后出去的陈梅还顺手把门带上。
弄影看着云翔,虽然说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可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公务,私下接触,连十次都没有。
想到这,弄影再想起陈梅刚才说的话,脸一下子红的像发烧一样,只是也不能让云翔就这样躺在哪里。
脱鞋,脱掉云翔身上的西装,再解开领带,弄影已经忙出了一身的汗,不过不时碰到的云翔的身体,让弄影发现,云翔虽然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还是有肌肉的,弄影不由盯着他胸口处露出的肌肤在想,不知道云翔有没有小老鼠?云翔这时动了一下,弄影吓的差点跳起来,随即又想,这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云翔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睁开眼睛,弄影镇定一下,问他:你醒了,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云翔盯着弄影,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把弄影看的有些发毛,正打算又说什么,云翔直起身子,手伸向弄影,弄影反射性地往后一让,云翔笑了:别害怕,我只是让你先去把妆卸了,衣服也换了,穿这么一身,难受不难受。
弄影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敬酒时候的红色礼服,头上不知喷了多少啫喱,梳起来的高高的头发,再加上脸上的浓妆,刚才还一直忘了这些,现在云翔提醒了她,她忙起身下床,找鞋的时候,笑着说:你不说,我还忘了呢。
竭力地想表现地自然些的弄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鞋子,云翔这时候笑了,指着进门的鞋架:那不是有拖鞋,快去换了。
一步一个指令的弄影忙光着脚下了床,穿上拖鞋的时候回头一望,高跟鞋不好好地摆在床前吗?她暗骂自己笨,云翔示意弄影上前,摸摸她的脸说:不用紧张,记得从现在起,我们是夫妻了。
说到夫妻两个字的时候,云翔稍微有些不自然,弄影自然没有听出来,只是他这样一说,还有这么亲密的动作,弄影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直起身子,结巴地说:我…先去洗澡。
说着就冲进了浴室,放水的时候,弄影一直暗骂自己,紧张什么,这个男人从此之后,就属于她花弄影了,别人谁也抢不走,吸气,呼气,卸妆,冲凉,换睡衣,弄影拿着睡衣看了看,吊带,透明度很高,长度只到自己臀部下去一点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趣内衣吗?研究了半天,弄影还是一咬牙,穿上就穿上吧,外面这个男人,要和他过一辈子,什么样子不能见到。
快速换上睡衣,弄影连在镜子里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云翔这时候已经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弄影看着他这样,收住脚步,轻轻走到床边,云翔也没睁开眼睛,只是嘟囔了一声:睡吧,都累了一天了。
说话时候,还用手掀开个被角出来,弄影上了床,躺到云翔身边,灯熄灭了,只有那对红烛还在高烧。
很久之后,弄影才小声地问:这个,我们不做那个吗?云翔没料到弄影会这样问,翻身面对她,摸摸她的脸说:都太累了,对身体不是很好。
弄影点头,看见云翔的眼睛在烛光辉映下,一亮一亮的,大脑一时短路,说出一句:这个,我是第一次结婚,所以不知道。
云翔笑了,他把弄影抱到坏里,轻轻地拍着她:这个,我知道的。
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包围住了弄影,弄影深吸一口,云翔身上的味道很清爽,甚至有很阳光的感觉。
不过云翔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亲了亲弄影的额头,就放开她说:睡吧,都累了一天了。
弄影虽然贪恋他的怀抱,却不好再说什么,听他这样一说,自己也很疲劳,瞬间就沉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弄影习惯地去摸床头的闹钟,正在奇怪,为什么今天闹钟没响?一双手把她的手抓住了,弄影这才睁开眼睛,她的新婚丈夫正含笑看着她说:弄影,起床了,该去见爸妈了。
看见云翔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再看见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更重要的是,蓬头垢面,眼角还有眼屎,急忙掀开被子下床说:好,我这就去。
进了浴室,弄影从镜子里面看自己,还好,就是没有梳洗,脸色有些不好,别的都很好,眼角的眼屎,恩,仔细看了,好像不多。
弄影边梳洗边想起以前同宿舍的同学们在卧谈会上讨论,结婚以后,该怎么适应早上一起来,见到平时光鲜亮丽的另一半,不事梳洗的样子,还是宿舍的老大说的最合理:一个爱你的男人,是不会在乎你眼角的眼屎的,而只会注意你早上起来时候,迷人的容貌。
弄影想到这,不由腹诽,这样没洗过的脸,怎么能叫迷人?云翔在外面敲了敲门:弄影,好了没有。
弄影忙用毛巾擦擦脸说:好了。
云翔打开门,把她衣服递进来。
弄影接过,说了声谢谢,关门的时候,听见云翔说了句:以后,别这么客气。
弄影换好衣服,出来对云翔说:等急了吧?云翔看着她的脸,摸了摸她的唇,皱眉说:你别涂口红了,你素面很好看,特别是早上醒过来的时候。
一句话说的弄影心花大开,她看着云翔,问道:真的?云翔摸摸她的脑袋:我不会骗你。
两人出去见了云家父母,满心欢喜的弄影吃了汤圆,叫过爸妈,收了云家二老给的改口红包,正式成为云家的一员。
婚后生活婚后的生活对弄影来说,是全新的,几乎完全不一样的环境,除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又多了一大家子人,幸好和公公婆婆在结婚前也算熟悉,再加上弄影的适应能力很强,蜜月还没满,她就叫爸妈叫的很顺口了,闲着的时候,陪着婆婆去做保养,和婆婆那群好朋友们学各种东西,茶道,花道,以及各种能够提升品位的东西。
弄影这才知道,自己以前在电视剧和小说上看的富家怨妇的生活,离自己实在太远,打发时间的东西实在太多,只是都需要金钱支持。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这四年里面,云杨制袜厂已经改名为云杨集团,除了各式袜子,外贸甚至房产都已经开始涉猎,云良看见云翔如此能干,自己也退居二线,在家享起清福来。
或许是为了弥补幼年时候,自己没学多少东西,云良花了大把的钱,请老师来给自己上课,还玩起了古董,虽然常常被云翔嘲笑为花钱太厉害,都不知道被假古董骗了多少钱去,云良反训自己儿子每周雷打不动去打两次高尔夫,再加上球具,来回费用,还喜欢喝法国来的红酒,这些崇洋媚外没有文化的东西烧钱,不过是给人家乱忽悠。
他收集古董,那才是真正中国人的品味,有历史有年头,他哪有烧钱,这家里摆得满满的可不都在嘛,而且还是升值保值的,不像儿子,钱掉水里还能听个响,他的钱烧得连个响都听不到。
每次遇到这种时候,弄影婆媳都埋头吃饭,不发表意见,云翔每次都说不过父亲,也只得闭嘴吃饭,云良看见儿子这样,得意了,高兴地哼起调子,摩挲起自己上周新买的周鼎来,还对全家唯一支持他的弄影说:看看,这才是好东西,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好东西,可不能流出国门了。
说着还撇一眼云翔,不屑地说:就那傻小子,打什么高尔夫,喝什么红酒?那红酒有我们的茅台好喝吗?弄影忍住笑,云翔装作没听见,匆匆放下碗就说:走了,约人打高尔夫的。
接着看向云良:爸,您这个,不是周鼎,说不定是上周人家才造出来的鼎。
说着不等云良反应过来,就打开门走了。
云良反应过来,开了门,冲着云翔的车屁股喊:败家子,那高尔夫有什么好打的?杨顺梅一直是稳坐钓鱼台的,这时放下碗,对云良冷笑一声:哼,就你,被那些假古董都不知道骗去多少钱了,阿翔他去打高尔夫,好歹还能谈生意,给你挣来买古董的钱,要像你这样,哼。
云良见老婆也开始跟着唠叨,忙把周鼎小心地放进书房,出来的时候,对杨顺梅说:好了,我去走了,约了人去看乾隆时候的粉彩。
说着换好衣服就出门了,杨顺梅答应一声,招呼弄影说:我也走了,去学昆曲去。
弄影笑着送婆婆出了门,保姆来收拾了屋子,整个屋子又只剩下弄影了,看看公公买回来的古董大钟,已经报一点了,自己也出门吧,约了陈梅,陪她去看家具。
出门,开车出去,她的座驾是辆小巧的POLO,弄影历来不喜欢太大的车子,学会开车后,拒绝了云翔要给她买的雅阁,而是买了这辆。
到了和陈梅住的楼下,打了电话,弄影就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四月的天气,正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时候,弄影没有开空调,把车窗摇下来,让风吹着头发,心情越发舒畅。
陈梅下了楼,伸手从车窗外面敲了下弄影的头,弄影懒懒地看她一眼:别弄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陈梅从另一边开了车门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说:童心你都不懂?弄影挂上挡,踩下油门,从后视镜里看陈梅一眼:小姐,别让我提醒,你已经过了二十七了,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
陈梅往后一仰,哀叹地说:天啊,花弄影同学,你能不能不提醒我这个悲惨的事实?弄影唇边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不能。
陈梅翻个白眼:得了,你不就比我小四个月吗?小四个月也是小。
弄影边注意前面对头的车,边继续说,陈梅靠近弄影一些:哼,比我早结婚四年,现在都没孩子叫我干妈?弄影同学,你这四年都干什么去了?一句话倒提醒了弄影,她结婚四年了,一直没有怀孕,因为公婆都没催过,再加上事情多,弄影也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陈梅见自己无意说出的话,让弄影沉默了,用胳膊拐了弄影一下:喂,你别告诉我,是你家云翔不行吧?陈梅口无遮拦的还是和原来一样,弄影在心里只翻白眼,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陈梅伸手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
弄影把她的手往下一放:我还在开车呢。
心里已经打了主意,等过段时间,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陪陈梅看完家具,已经是太阳偏西了,陈梅请弄影吃饭,弄影也不客气,方向盘一打,就到了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
陈梅看着菜谱上的价钱,不停地咂舌:一份家常排骨要八十八,够我吃一星期的排骨了。
弄影喝着店里送的果汁,斜眼看向陈梅:少装,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快点菜。
陈梅瞪弄影一眼:哎,对已经腐化堕落的某些同志,我们需要拯救。
弄影踢了陈梅一脚:你以为在上政治课呢?陈梅快速点好菜,这才对弄影说:花同学,就算要报复我中午说错话,也不至于这样吧?弄影看她一眼:我什么时候像你这样小气?陈梅哼了一声,问弄影:你家的太后,最近怎么不拉你出去了?弄影眼睛看着这里面:她最近迷上了昆曲,请了什么传字辈的女儿来教,我去过一次,欣赏不来,她也没有强求。
陈梅凑近一些:太后还不错,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弄影白她一眼:你以为是电视上演的,一不顺心就砸钱出气的那些?我婆婆她们,学的东西比我还多,花道,茶道,厨艺,装扮,化妆,色彩搭配。
陈梅看向弄影的打扮,长发顺服地批在脑后,米色的夏奈尔当季春装,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一块彩色的丝巾搭在衣服上,让整体多了些俏丽,点头说:嗯,你是比以前看起来优雅多了。
弄影白她一眼:就知道取笑我。
这时菜上来了,陈梅也不和弄影继续说话,尝了口排骨:确实,比外面二十八一份的排骨好吃。
弄影打了碗汤喝,对她说:一分一分货。
陈梅笑着说:不过,我还是宁愿自己买排骨回来做,能吃一星期。
说说笑笑,吃完饭,陈梅结了帐,弄影把她送回了家,自己这才回去。
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人,保姆听见她的脚步声,出来接她,弄影边换鞋边问:爸妈他们回来了吗?保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都叫她沈嫂,笑着说:云哥和杨姐还没回来,说要回来晚点,阿翔倒回来了。
这是云家少数不同的习惯,保姆不叫先生太太,说实话,弄影想到,要是真的被叫少奶奶,自己只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弄影听说云翔回来了,唇边露出笑意,对沈嫂说:那我上楼了。
进了卧室,卧室的地上摆着一口箱子,云翔正在收拾东西,弄影看见不是平时云翔出差的那口小箱子,上前问道:要出远门?云翔点头说:嗯,这次要去美国,参加个经贸代表团去的,大概要半个月,所以就多带点东西。
弄影哦了一声,上前收拾起来:怎么都没听说?云翔也让开她收拾,坐到床边说:今天打高尔夫的时候,听说的机会,基本是临时才挤上的,所以有点急。
弄影听到云翔话里面满是疲惫,再转身看他,他坐在那里,脱了眼镜,用手揉着眉心,弄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上前替他按摩着肩膀,小声地说:出去要自己注意身体,别太拼命。
云翔点了头,起身去洗澡了。
邂逅云翔第二天就走了,弄影已经习惯他的出差,也习惯了自己找事情来做,打发这些时间,婚后不久,她就没继续上班了,虽然弄影心里有些不大情愿,只是云翔一句,自己工作忙,让她多陪陪爸妈也是好的,弄影也就乖乖听话,回了家庭。
只是云家二老,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弄影陪着婆婆去学了几次茶道,花道,昆曲后,就感到自己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杨顺梅看出来了,也没勉强她再跟着自己去,闲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弄影开始学厨艺,学女红,裁衣刺绣打毛线,她都学,当日最重要的,还是多学几门外语,英语,法语,日语,弄影学的是不亦乐乎,全没有那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现在四年下来,她的各方面能力已经有了大大的提高,早不是当年刚毕业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了,连陈梅都说,看来这豪门不是每天逛街血拼就能混好的啊,算了,生性疏懒,不喜欢努力的她,还是打消嫁豪门的念头,自己在身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弄影有车,公婆又不管她,云翔出差去了,陈梅抓了弄影的差,陪她去看家具,定首饰不算,嫌本地的选择不是那么多,选了星期天,约上弄影开车去上海挑衣服。
弄影自然答应。
两人到了上海,恒隆广场上下都走遍了,还是没挑到合适的,两人又转战淮海路上的伊势丹,陈梅又经过一番精心挑选,才挑到婚礼那天的敬酒服,弄影又挑了几样配套的小饰品,买单的时候,陈梅磨不过弄影,还是让弄影买了单,陈梅提着衣服,不好意思的说:让你来陪我,还让你掏钱,真是。
弄影边把卡收进钱包里,对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说,你结婚,我送你套衣服,这是应当的。
陈梅白她一眼,提了售货员送来的衣服,笑着说:要普通的东西,也就算了,这里外算起来,都八千多了,早知道你要送,我就挑套便宜点的。
弄影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你结婚就这一次,尽尽心。
陈梅瞬间就笑开了:好,不敲你也是白不敲,走吧,请你喝果汁去。
说着就把弄影推进里面的一个茶室。
两人要了东西,各自坐好,商场里面的茶室,味道怎样不去说他,环境还是不错的,听着音乐,聊着天,逛街之后这样坐坐,也是一种享受,弄影边想,手边悠闲的用吸管搅着果汁,看一眼自从坐下来,就接到未婚夫电话,在那里讲个不停的陈梅,脸上满是幸福的光,弄影皱皱鼻子,算了,看在她要结婚的份上,不取笑她了。
调头往外面望去,从电梯里下来了一男一女,女的身材娇小,长发披肩,身上是一条很简单的碎花裙子,不时仰头对男人说着什么,而那男人,弄影的心直往下沉,穿着海水蓝的衬衣,袖口松松地往上挽,脸上的表情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放松,不时伸手出去扶住那女子的腰,那种动作,轻柔而宠爱,不是别人,正是云翔。
弄影还怕自己看错了,使劲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弄影有那么一瞬,想追出去看看,只是想到这是在公共场合,再说还有陈梅,万一只是自己看错了呢?她在那心乱如麻,陈梅打完电话,收起电话才发现弄影脸上阴晴不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面,吓了一跳,拉了她一把说:弄影,怎么了,看到谁了,哎呀,你怎么哭了?弄影转过头,用手一抹脸,才发现手湿湿的,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泪。
想告诉陈梅,又怕自己看错了,笑着说:没事,刚才有沙子进眼睛了。
陈梅坐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脸:我看看,这又不是北京,哪来的沙尘。
吹了吹弄影的眼睛,关切地问:好了吗?弄影不想让好友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拍了下她的肩膀说:好了,刚才眼泪就冲出去了。
陈梅几口喝下自己的果汁,抓起弄影:走吧,我家太后现在在我家里坐着呢,要谈什么聘礼问题,他打电话给我要我找办法呢。
聘礼,觉得这个名词出现的很突兀的弄影看向陈梅,陈梅点头:我妈就是这样说的,说这嫁女儿,现在没媒人了,但是呢,聘礼什么的,也该给点,我家还准备了嫁妆。
说着陈梅摇头:天啊,我做我妈妈女儿都快三十年了,怎么不知道她还来这手。
弄影也没说什么,出了商场,到门口的时候,弄影不由四处看了下,想能不能再看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对,还有,弄影心里面还有万一,是自己看错了呢,云翔按日程,现在还应该在美国,后天才回来,怎么可能出现在上海?陈梅见弄影四处张望,捅了她一下:看什么呢,拿车往这边走。
弄影哦了一声,去车库拿车,陈梅坐上车,就嘀咕个不停:弄影,当初云翔娶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聘礼什么的?弄影挠挠头,当初她和云翔结婚的时候,因为决定的很快,而高兴女儿能嫁入富裕人家的父母,自然也没说过这些,嫁妆没有,聘礼,花家也没提,只是自己结婚后,云良给了自己一笔钱,让自己给父母在家乡买了套房子,剩下的,云良没说,弄影交还云良的时候,云良笑着说,就算给自己的私房钱吧。
也就这么过来了,这些,弄影还真的从来没想过,陈梅见弄影半天不说话,叹气说:知道问你也是白问,云家这么富有,聘礼哪是我们这些穷人赶的上的。
弄影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收起思绪,安慰她说: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伯母应该有她自己的主意,你回家好好问问,别想那么多。
陈梅叹气:只能这样了,哎,结婚真麻烦。
弄影笑笑,继续开车,陈梅坐直身子:弄影,我看你结婚的时候,也没这么麻烦,怎么轮到我,就成这样。
弄影踩下刹车,半转身面对陈梅,拍拍她说:我结婚的时候,因为赶的急,很多事情都简化了,不像你那么隆重,再说,准备时间长点,细节也更好些。
陈梅哀怨地说:我宁愿什么都简化了,你不知道,除了我家这位太后,他妈妈更是个规矩多的。
天啊,我怎么摊上这样的两个妈。
弄影安慰了她几句,继续踩油门,开车,其实,能为自己的婚礼忙碌,也是种幸福啊,这是弄影藏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忙碌过了,就觉得,结婚不是一场梦了。
弄影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幕,心越发往下沉,自己结婚以来,一直没思考过的问题这时也浮现在脑海里,就是,为什么云家要娶她,她容貌只算中等,学历马马虎虎,脾气虽然好,但是好脾气的人不是没有?再说,云家是独子,本应是找另外一家富商,进行强强联合的婚姻,为什么要找自己这么一个什么都平平,几乎是乏善可陈的女人呢?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再联想到,自己婚后这四年,虽然和云翔可以称为相敬如宾,可总觉得缺点什么,客客气气的答话,就连夫妻生活,都一板一拍,开头自己还害羞,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时间长了,也觉得不对了,每次云翔和自己,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亲吻,拥抱,抚摸,进入,完事后各自去洗澡,之后就穿好睡衣,各自睡觉。
从来没体会过书上那种□的感觉,每次弄影都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他工作忙,或许是很累,还有孩子,每次云翔都把避孕措施做的万无一失,他是独子,不可能不想要孩子吧?弄影越想越不对劲,真相好像就在眼前,但是自己就是触摸不到,陈梅碰碰她:弄影,想什么呢,怎么停了?弄影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车停在路边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踩错了,把刹车当油门踩了。
陈梅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别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就好。
弄影哼了一声,继续上路。
摊牌弄影把陈梅送回家,看着陈梅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上了楼,弄影心里不由好笑,调头,回家,想到回家这个词的时候,弄影不觉有点徘徊,那里,真的是自己的家吗?想起中午看到的,弄影把车停在路边,慢慢想了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整个趴在方向盘上?想哭,好像没有理由,想打电话问云翔,拿出电话又放进去,如果云翔真的在美国的话,现在他还在睡觉,弄影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自己居然不知道,出事之后,往哪里去?找谁去说?这时车窗的玻璃被敲响了,弄影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挡人家道了,抹一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把车子发动起来说: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
耳边传来声音说:弄影,我不过就是问问,你回家不,正好把我捎回去。
弄影转头一看,原来是沈嫂,忙把副驾旁边的门打开,笑着说:沈嫂,我没注意。
沈嫂麻利地坐进车里,边系安全带边说:我回家了一趟,正准备从这里坐公车回去,就瞧见你的车了。
弄影哪有心思敷衍她,只是笑了笑,就开车往云家走,沈嫂是个爱说话的,弄影之前也知道,不过今天沈嫂的话,听在弄影耳朵里,就跟噪音没什么区别,幸好路不远,不过一会就到了,弄影把车开进车库,沈嫂边下车边说:这阿翔也快回来了,你们夫妻什么时候生个孩子出来,也好让我有点事情,要不然,我在云家,真是闲不住。
弄影听到这里,突然想到,笑着问道:沈嫂,你在云家几年了?沈嫂皱了下眉,想了下:七年,不,八年了。
说完沈嫂就看向弄影: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弄影把着方向盘,沉吟了下,笑着说:没事,我就想问问,之前阿翔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沈嫂笑开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来的时候,阿翔已经去美国了,也没见他带回来过。
说着沈嫂伸手拍拍弄影:你放心,阿翔就和我弟弟一样,绝对是个好孩子。
弄影唇边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好孩子,都三十多的男人了,谁知道呢。
沈嫂说完就对弄影说:我先进去了,有什么东西没有,我给你提进去?弄影回过神来:不用了,也没买什么。
沈嫂也没说什么,就进去了。
弄影坐在车里,仿佛只有这里,才足够安全,车库里很静,云翔常开的那辆奔驰,静静地停在旁边,弄影看着车子,不由想,这里离上海也是很近的,他有没有开着这辆车去会过那个人呢?两人有没有?想到这,弄影觉得头疼如裂,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直在想也不解决问题啊。
这时电话响了,弄影从包里掏出电话,刚按下接听,陈梅兴奋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响起:好了,全说妥了,还真要感谢我家老头,要不然,我家太后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弄影轻笑着说:解决了就好。
陈梅在电话那头笑了:早知道他能摆平,我多逛逛不好?弄影笑她:去,是谁在路上着急了一路,现在倒怪起他来了。
陈梅哼了一声,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她未婚夫叫她的声音,陈梅急忙说:好了,不说了,要陪太后去吃饭了,你吃过没有?接着也不等弄影回答,就说了声再见,匆匆挂了电话,弄影看着已经没声音的电话,摇头,找陈梅说出自己的疑问,看来也不行啊。
是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竟然连一个谈的来的朋友都没有了呢?难道真的是在家里太久了,脱离社会?但是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学习,出去应酬的时候,也极为得体,谁不夸云太太优雅美丽大方呢?这时电话又响了,看了下,是家里的电话,弄影也没接,应该是沈嫂喊自己吃饭吧,开了车门,弄影提了包下车,从车上的镜子里看见自己垂头丧气的样子,弄影理理头发,对着有些变形的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没事,天塌不下来。
进了家门,还在客厅就闻见一阵饭菜的香味,弄影放下包,挤出丝笑容来,脚步轻快地走进餐厅:好香,沈嫂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沈嫂摆好碗筷,这才转身对弄影笑着说:云哥杨姐都不在,今天特意给你烧了回锅肉。
弄影虽然是江南人,大学四年在同宿舍四川妹妹的带领下,也喜欢吃辣椒,只是嫁进云家来,他家都不能吃辣,弄影也只有趁不在家吃饭的时候,去四川饭馆解下馋。
弄影笑着说了声:谢谢沈嫂。
坐下问道:爸妈去哪里了?沈嫂端起托盘出去:云哥又去看古董去了,糟蹋钱啊。
弄影笑笑,拿起碗筷吃了起来,扑鼻的香味,再加上在上海的时候,也没有吃饭,差不多饿了一天了,弄影吃的很香。
吃完饭,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墙上挂着的大幅婚纱照片,虽然经过了四年多,但在弄影的精心照料下,还是和新的一样,弄影脱了鞋,站到床上把照片拿下来,轻轻地抚过照片里云翔微笑的脸,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个时候,弄影才发现,云翔在照片里面,虽然微笑,但是,唯独不是今天中午,弄影看见的那种表情,那时候,他脸上写着的是幸福,而不是照片上这种,有些例行公事般的笑。
弄影抱着照片,颓然地坐到了床上,难道云翔和自己结婚是被逼的,但是,谁会逼他,况且,和自己结婚,对云家又没有什么好处?自己一无钱二无貌,反而是自己嫁进云家,被同学说成是灰姑娘一样。
腿上传来的阵阵酸麻,提醒弄影,她这个姿势,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该起来活动活动,弄影站起身来,把照片挂好,拍拍手,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要等云翔回来,现在,还是保持原状吧。
云翔按照预定的时间回来了,他回来那天,弄影出去练瑜伽了,等到家的时候,云翔已经坐在客厅里,和云良在说话,看见弄影进来,云良眼睛一亮,招呼弄影过来:快过来瞧瞧,这乾隆年间的粉彩,就是不一样,瞧这颜色,多鲜亮。
弄影招呼了云翔一声:回来了。
云翔点头:嗯,今天中午到的,刚到就发现,爸爸又买了个假古董在这里炫耀。
云良是最听不得儿子这样说的了,立马吹胡子瞪眼睛起来:什么假古董,这次有专家给我鉴定。
说着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张证书,伸到云翔的眼睛下面:瞧见没有,这有专家鉴定。
云翔看也不看那证书,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这种证书,广东那边,十块钱一大叠。
云翔一巴掌拍在儿子脑后:你这臭小子。
杨顺梅从书房里出来,边擦眼镜边说:阿翔,别理你爸,他啊,是嫌你赚钱的速度太快,替你使劲花呢。
云良转身对还在看那个粉彩笔洗的弄影说:还好弄影支持,要不,就被你们娘儿两欺负死了。
杨顺梅白丈夫一眼,坐到儿子的旁边:那是,弄影可是你看中的儿媳妇,不过弄影对我可是很贴心的。
说着杨顺梅拉住弄影的手:我有这个媳妇,连儿子都可以不要了。
弄影只是笑笑,云翔无奈地叫了声妈,也没说什么。
陪着两老吃了饭,饭桌上,还是和乐融融,弄影强自压抑住当场问云翔的心,一直等到吃完饭,回到他们的房间,云翔把行李拿出来,边整理边拿出一个包说:这是给你的,爱马仕新出的包包。
却不见弄影伸手去接,云翔感到奇怪,抬头笑着问她:怎么了?弄影看着云翔,深吸一口气:阿翔,你为什么娶我?过去云翔愣了下,坐到弄影身边,拍拍她的背说:怎么了,突然想起问我这个问题?都老夫老妻了。
弄影并不想往日一样,云翔的安抚并没有起作用,她转身看向云翔,眼睛直直地看向云翔,如此专注的眼神让云翔有些无所适从,他轻咳一声,用手掩饰地摸了下嘴: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云翔的回答提醒了弄影,什么叫有人说什么了?如果的确没什么的话,云翔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弄影还在思考的时候,云翔认为弄影已经被他安抚好了,起身伸了个懒腰,拿了睡衣进卫生间说:我先去洗澡,累的很。
弄影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说了句:前天,我在上海看见你了。
话语虽然很轻,云翔的脚步还是一滞,他转身看向弄影,弄影的脸上毫无血色,眼里面好像有泪,云翔心里长叹一声,这样的日子,难道弄影又愿意吗?给她一切好的,唯独不给她爱情,这对她是不是又公平呢?夫妻俩对视了半天,弄影的泪越流越凶,云翔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云翔转身向卫生间走去,弄影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阿翔,你告诉我实话,好吗?云翔定住脚步,看着妻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爱上她,但是心告诉自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什么勉强。
弄影看着云翔的脸色,心又开始一点点往下沉,她放开了手,长叹一声,对云翔说:好了,你去洗澡吧。
云翔看着弄影,见她颓然地坐到了床边,心里想安慰她,却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白说,推开门进了卫生间。
弄影一直听到云翔在卫生间里面开水龙头的声音传来,才用枕头蒙了头,无声地哭了起来,自己是如何陷入这步田地的,自以为的幸福,难道仅仅只是假象,弄影不敢去想,如果这一切都入她所想,自己该怎么办?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改变现有的生活?云翔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弄影整个脑袋都蒙在枕头里面,身子还在轻轻抽动,云翔知道她在哭,坐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
弄影抬起头,云翔叹气,她满脸都是眼泪,走进卫生间去拿了条毛巾出来,递给弄影,弄影接了过来,擦干净脸,云翔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抱到自己怀里,拍了两下,弄影被云翔抱在怀里,有一煞那,她以为,或许真是自己看错了。
可惜的是,云翔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全部想法,云翔沉吟了良久,或许他的本意是安慰,但听在弄影的耳朵里面,犹如霹雳一样,云翔说的是:弄影,我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弄影从他怀里直起身子,看向云翔,一字一句的问他:你的意思,你不会去玩弄感情,那么,你的感情,是给她还是给我?云翔被弄影这话,问的方寸大乱,他想解释,只是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确从来没有爱过她,也的确没有玩弄过她的感情。
弄影看着云翔不自然地把脸转向了一边,垮下了肩膀,有什么好问的,知道答案又怎么样,最起码的一点,现在可以肯定了,云翔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而唯一剩下的疑团就是,他为什么要娶她?而这点,问云翔是问不出来的。
弄影站起身,走过云翔身边,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你快点睡吧,不早了。
云翔被弄影的这个转变惊了一下,只是一阵睡意袭来,云翔打了个呵欠,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都一点了。
弄影出来的时候,云翔已经睡着了,弄影坐在床边,看着云翔,曾经弄影认为,能看着云翔安静的睡觉的时候,自己就很幸福,现在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其实也不算少。
云翔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句:快睡吧,不早了。
弄影嗯了声,绕到另一边上了床,没有丝毫睡意的她,数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数到眼都酸了,还是睡不着,转头看看云翔,曾经,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而现在,弄影摇头,一个不爱着自己的人,是出于什么理由来拥抱自己?如果每次都是不情愿,那么对云翔来说,岂不也是不公平。
想到这里,弄影自嘲的笑笑,如果不是自己爱着他,又怎么会帮他着想呢?只是不知道,这份爱,伤的是自己还是他。
弄影在层层思绪下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云翔已经上班去了,弄影躺在床上,实在不想起床,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继续想着自己的问题,该想个什么办法,才能问出原因呢?这时门被敲响了,随后门被推开,杨顺梅的笑脸出现在弄影面前,她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弄影赶快掀开被子下床,拿起梳子梳头说:妈,不好意思,我起迟了。
杨顺梅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笑着说:没事,我不是催你起来的,只是想问问,常去的服装店打电话来,说有新的夏装,想不想去看看?弄影转过身,见婆婆一脸笑容,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最起码,公婆对她很好,自己也从来没遇到过传说中的婆媳争吵,弄影笑着说:妈,那你下去等我会,我一会就好。
杨顺梅点头,推门出去了。
弄影收拾好,和杨顺梅两人开车去了常去的店,婆媳两人在店员的推荐下,挑了几套夏装,收拾好东西,刷卡付了帐,弄影提了东西和婆婆走出店。
杨顺梅就被人叫住了:这不是二嫂吗?都多久没见面了。
弄影婆媳都停下脚步,弄影就看见一个金光闪烁的人走过来,说金光闪烁,还真的不夸张,头发高高盘在头上,用两把金梳固定住了,脖子上戴着指头粗的项链,手腕上戴了两对金手镯,手指头上各戴了四个镶各种宝石的金戒指,连她穿的什么衣服都没看清楚,弄影一下愣住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跑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暴发户打扮的人?杨顺梅拉了有些呆的弄影一下,笑着迎上去说:小素,都有四五年没见面了。
说着拉了下弄影的袖口:叫三婶。
弄影乖巧地开口叫人。
三婶眼都笑咪了,弄影看着三婶那像调色盘样的化妆,越发感到奇怪,这人是谁,怎么这种打扮,以前也从来没听说过?三婶和杨顺梅寒暄了一阵,拉住弄影的手说:这是阿翔媳妇吧,长的真俊。
说着也不等弄影回答,就转身对杨顺梅说:这娶媳妇,就要娶中国人,以前阿翔带回来那个日本人,就是看着没福气。
弄影还没办法消化这个消息,杨顺梅已经拉了她的手说:是,她三婶,有空到我家去玩,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三婶点头,婆媳两就先走,杨顺梅见弄影还有些呆愣愣的,笑着说:这是以前一起做过生意的,那时候刚开始做生意的人不多,就这样叫起来了,只是她老公后来有外心,她闹了场,离了婚,就带着分得的财产到外面做生意了,几年才回来一次。
弄影嗯了声,回头看了三婶一眼,杨顺梅笑着说:其实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又受了别人的气,才故意打扮成这样的。
受气,弄影有些奇怪,杨顺梅笑了:她这个毛病,我们都说过很多次了,每次都喜欢穿的不好去看东西,遇到不恭敬的,就第二天故意这样打扮来,她还乐在其中。
弄影这才明白,笑着对婆婆说:难怪呢,刚才我还在想,怎么这个年代了,还有人这样打扮。
解释完了这边,弄影又想起三婶刚才说的,停下脚步,杨顺梅奇怪,叫了她一声,弄影心里,早转过千百个念头了,咬了咬下唇,弄影终于开口问了出来:妈,刚才说的那个日本女人,是怎么一会事?杨顺梅一愣,随即笑开了:那个,是阿翔和你结婚前,在美国谈的一个女朋友,谁没有点过去呢?话是这样说,弄影皱眉细想了想,问婆婆:妈,那她长的什么样子?杨顺梅皱眉: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只是比你矮,比你瘦,别的,都忘了。
接着杨顺梅拍拍弄影的背:那都过去了,你只要记得,阿翔现在的妻子是你就好。
纠结这话和昨晚云翔说的那句话,同样让弄影浑身冰凉,她停住脚步,看向杨顺梅,杨顺梅被一向顺从的弄影这样看,有些发毛,挽住弄影的手说: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再去看看。
说着就拖着弄影进了一家首饰店。
虽然有店员的热情招呼,弄影也强迫自己,保持笑容,但是所有的话压在一起,让弄影的头越来越痛,杨顺梅挑了两对手镯,看见弄影的脸色越来越白,把手镯交给店员包起来,关心地问弄影:怎么了?不舒服吗?弄影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说:妈,我没事,只是头有点痛。
杨顺梅点头:可能是刚才风吹着了,回去你不用开车了,我来开吧。
弄影点头,付账,拿好东西,去取了车,婆媳两人上了车,杨顺梅开车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杨顺梅见弄影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说:弄影,别多想了,我们对你怎样,你也清楚,过去的就过去了。
弄影把眼泪憋回去,小声地说:妈,我知道,你和爸都对我好。
杨顺梅麻利地把车停进车库里,叹气地说:我和他爸,是真的把你当女儿的,要是当初阿翔他妹妹还活着,也和你一样大。
云翔的妹妹,这是弄影第一次听到的,她看向杨顺梅,杨顺梅提起往事,也有些伤心,摇头说:那时条件不好,才四岁的时候,他爸开始学做生意,我在家忙里忙外,不注意,她就掉下水塘,淹死了。
弄影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情,看见杨顺梅一脸的伤心,自己也跟着伤心起来,她拉住杨顺梅的袖子:妈。
杨顺梅用手擦擦眼泪:不提了,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走吧,你不是头痛,早些休息吧。
说着开了车门,弄影提着大包小包,扶着杨顺梅走进家。
弄影回到卧室,躺了下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妹,难道云良夫妻,是想把自己当女儿养,那和云翔不就是兄妹,这样一想,弄影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
也就能解释,云家为什么要娶自己了。
想啊想,或许是昨晚睡的不好,今天逛了半天也累了,弄影闭上眼睛着了,睡梦中总是迷迷糊糊,好像身上发凉,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云翔的眼睛,弄影没有完全清醒,她眨眨眼睛,迷茫的问:你是谁?云翔愣了下,伸手去摸弄影的额头,自言自语的说:没发烫啊,怎么说胡话。
弄影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掀开被子下床,或许是躺的时间有点长,脚有点发软,下床的时候,差点绊到,云翔上前拉了她一把,弄影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泪又流了下来:阿翔,你有爱过我吗?云翔看着弄影,这个一直以来,在他心中都无限放心的妻子,爱,他谈不上爱她,只能说不排斥,弄影看云翔在发呆,推开他来扶自己的手,用手擦了下泪水,摇头说: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不爱我。
云翔见弄影情绪不稳定,伸手按住弄影的肩膀,叹息说:弄影,多的话我也不想说,只是这样过,不也挺好的?挺好,弄影抬头看向云翔,云翔看着她的眼睛,虚虚地说:其实,不谈什么爱不爱的,你的日子过的并不差。
弄影被这番话弄的哭笑不得,是啊,是不差,在很多人眼里,的确不差,不需要上班,就可以锦衣玉食,在金钱方面,云翔一向大方,只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弄影思索的时候,云翔叹气说:弄影,我知道你有些想法,但是没必要说出来,我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什么爱不爱的,太虚幻了,你是爸妈都选定的儿媳妇,我会好好待你的。
弄影抬头,几乎是冷笑:阿翔,因为你不爱我,所以就可以践踏,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你。
弄影话还没说完,云翔举起一根指头封住了她的嘴:嘘,知道了也别说出来,弄影,或许等很多年后,我可能爱上你,但是现在,恕我不能。
弄影直愣愣地看着云翔,这个她第一次见面就爱上的男子,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四年的男子,这个在她心目中,永远都是温润似玉的男子,此时用那么柔和的口气说出如此伤人的话,难道自己在这四年里面,不过是做了一场梦?云翔看着弄影,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来,每天都要辛苦地维护和弄影之间的和睦相处,他也有些累了,说出来,感觉轻松了很多,他转过身,伸手去开门,快触到门边的时候,转头对还坐在床上流泪的弄影说:好了,我下去告诉爸妈,你不舒服,就不去吃饭了,只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提这个问题了。
语气依然温柔,包括关门的动作都一样的轻柔,这是云翔引以为傲的教养,弄影认识他快五年来,还真的从来没见过他发火,之前弄影一直认为,这是个难得的好脾气的男人,但是现在看来,不和自己发脾气,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外人,和外人在一起,当然要温文有礼了。
弄影直挺挺地坐在床边,正对着床边的镜子里,映照出了她的面容,苍白失神的面容,眼睛浮肿,长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脑后,弄影想大叫,想发火,却不知道为什么叫,为什么发火,难道这四年的婚姻生活,已经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这时电话响了,弄影接起来,才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陈梅就大叫起来:弄影,你怎么了,嗓子怎么那么干?弄影有一瞬间,想告诉好友,自己和云翔婚姻的真相,但只是一瞬,又安慰自己,告诉了不过徒添烦恼,咳嗽一下,笑着说:我没事,可能是喉咙有点干。
陈梅也没多注意,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说:要订酒店了,结果我们挑的日子,挑的酒店,说已经满了,能不能让你家云翔给我们帮个忙,给酒店打个电话,看能不能给我们匀出个大厅来?要照平时,弄影一定会开陈梅几句玩笑,然后答应下来,但是经过了这么一折腾,弄影觉得自己连和云翔说话的心情都没有,见她不说话,陈梅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我知道你家云翔忙,不过我结婚也只有这一次,当然想办的好一点了。
弄影打断她的唠叨:好了,我等会去问她一下。
陈梅听她这样说,高兴了: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忙的,我先挂了。
弄影看着已经发出挂断提示音的电话,摇头笑笑,陈梅这样的生活,自己之前还有些不在意,现在看来,也很幸福,两个人像燕子垒窝一样,一点点把家安置好,这样的体会,不知道会不会有。
云翔这时推开门,见弄影的脸色好了些,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通就好。
弄影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把陈梅的话告诉了云翔,云翔笑着说:等我去打个电话,尽量通融一下。
弄影嗯了一声,云翔拍拍她的肩膀:别这样,我知道这方面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已经得了你应得的,又何必这么的纠结在这些上面呢?弄影看着云翔,长长叹气,自己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状态?陈梅筹备结婚的步伐,随着非典的到来让人们人心惶惶之后,开始慢了下来,幸好本地没有发现什么案例,只是对云翔的生意有些影响,云家二老的生活,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有弄影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她在思考,当撕破了婚姻最后的一张遮羞布的时候,自己和云翔,该何去何从?胶着弄影之前在外人眼里看来十分幸福的生活,自从那张遮羞布撕破之后,让弄影开始有些无法忍受,而她和云翔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有有了轻微的变化,除了在父母和外人面前,背地里,两个本应该很亲密的人,独处是连句话都没有,弄影再没问起,那天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云翔之前的恋人,也不想知道,云翔和她之间,有过什么故事,又为什么没结婚。
由于是非典期间,云翔连借口出差以避开弄影的机会都没有了,两人之间也很默契,一在别人面前,就夫唱妇随,等回到卧室,云翔自觉地去睡沙发,连话都不说几句,弄影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她有些窒息,难道自己要等到云良夫妻都去世了,再来提离婚吗?现阶段的话,看来云翔是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
但是挽回?他们之间,有过爱情吗?那么,既然没有爱情,又谈何挽回,更不要提什么重新开始,弄影苦苦思索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套句言情小说上的话,弄影的人生,从那天开始,由彩色变成黑白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改变这一切,继续婚姻,云翔是不会亏待她的,诚如云翔所说,除了爱情,什么都可以给。
放弃婚姻,那么,弄影将要面对的,是众人的反应,而弄影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一定能说服大家,弄影被这些问题弄的睡都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失眠,她迅速地瘦了下来,如果不是和公婆一起住,只怕她连饭都不想吃。
这种情况,引起了杨顺梅的注意,沈嫂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弄影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就告诉了杨顺梅,再联系到弄影最近不是很好看的脸色,杨顺梅就进卧室看弄影去了。
弄影正躺在那里,托名睡午觉,其实一直都在想心事,看见婆婆进来,弄影急忙坐起来:妈,您坐。
杨顺梅坐到梳妆台前,看了看弄影的脸色,弄影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奇怪,再一看弄影的长发,黯淡毫无光泽,杨顺梅用手理了下弄影的头发,笑着说:这非典闹的,连美容都不敢去做,瞧你这脸色,这头发,都成什么样子了,走吧,妈带你去做个SPA。
弄影当着婆婆的面,怎么好说出实话,只好下了床,换好衣服跟着婆婆出了门,弄影边开车边听杨顺梅在那说:商场里面人好少,看来大家都被吓怕了。
弄影只是笑笑,杨顺梅叹气,到了常去的SPA,大厅里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人,瞧见她们婆媳进来,经理忙迎上来,笑着说:云太太,都好久没见了。
杨顺梅笑着说:这不是非典闹的,连门都不敢出,这里生意怎么样?经理叹气说: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你们是第二拨客人,这段时间,就赔吧。
寒暄几句,云家婆媳就进去做SPA,先做了个脸部美容,替弄影做美容的,也是个熟人了,笑着恭维弄影:云太太,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皮肤还是这么好。
弄影要在平时,也会笑着和她们说几句,只是自己最近心浮气躁,哪还有心情和她们说话,只是嗯嗯几声,美容师修长的手指在弄影的脸上灵活的动作,不时评价一下,到弄影嘴这里的时候,惊讶地说:云太太,这怎么长了那么多的座疮,看来最近一定上火了,我给你拔一下。
躺在美容的地方,周围是淡淡的香气,或许真的有安眠作用吧,弄影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沉,等醒过来的时候,美容都做完了,美容师在旁边笑着说:云太太,正准备叫您呢。
弄影掀开被子,下了床。
这家美容院的鲜花牛奶泡浴,是有名的,弄影进去的时候,杨顺梅已经泡在那里,和旁边桶里的女的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两个按摩师正在帮她们做按摩,弄影和婆婆打了招呼,就到旁边的桶里面泡了进去。
和杨顺梅聊天的女的笑着说:大嫂,你这个媳妇,今天仔细看了,真文静,又孝顺。
正闭着眼睛享受的弄影睁开眼睛一看,好像这人不认识,杨顺梅看弄影一眼:这就是三婶,那天见过的。
弄影仔细一看,没有了那调色盘一样的化妆,头发被毛巾包住的三婶看起来年轻不少,看起来保养的不错,弄影忙叫了声三婶,三婶笑着答应了,又在那 和杨顺梅聊了起来,弄影听了一会,觉得无趣,还是闭着眼睛泡在里面。
做完了,换好衣服,休息一会,三婶要拉着杨顺梅去吃饭,杨顺梅推辞说:不好吧,这不是非典吗?三婶叱了一声:怕什么,这不每天都在通报案例,这边不都没有的说,再说,怕东怕西,活的多没意思。
杨顺梅笑起来: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三婶甩甩头发,她一头浓密的卷发这时披在脑后,一身合体的职业装,让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些优雅,和那天见到的金光闪闪的女子,有很大的区别。
她神采飞扬地说:人活这辈子,自己过的而不痛快,有什么意思?该吃吃,该喝喝,就算明天死了,也对得起自己。
弄影听见她这样说,不觉有些触动,活的轻松一点,不去想很多东西,是不是就快乐地多呢?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如此潇洒。
杨顺梅笑了,拍三婶一下:现在说这些,当年什么样子,难道我没见过?三婶侧头想了想,笑着说:那时候年少轻狂,以为爱情就是一切,现在想想,不就是那么回事,没有了他,我过的更好。
杨顺梅笑而不答,一直到坐到三婶找的一家潮州菜馆,杨顺梅喝了口茶水,才对三婶说:其实他和我打听过你,好像有些后悔吧。
三婶眉头一挑:他的后悔,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个人,不过就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插曲。
杨顺梅拍拍三婶的手:这样想也好,不过他过的不是很好,九七年不是东南亚经济危机吗?对他影响很大,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起色。
三婶听了,也没说话,见杨顺梅还打算继续往下说,打断她说:大嫂,你的意思,我也明白,终究是原配夫妻,能帮就帮,只是怎么说呢,以后做生意,要遇到了,也就帮一把,别的不能了。
杨顺梅听她说完,点头说:小素,你真的是变了,变的很彻底,记得二十年前,你是个多害羞的姑娘。
三婶抬起手:大嫂,也别说那么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你当初劝我的那句话,除了男人,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很精彩的事情,真的,真的谢谢你。
弄影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看着面前在谈话的婆婆和三婶,弄影感觉到,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看婆婆了,总觉得她没读多少书,只怕也不是什么很懂道理的,做她媳妇四年来,自己对她很恭敬,但是内心总有隔阂,今天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弄影不由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幼稚,不懂如何看人。
后面的谈话,就很简单了,两个长辈谈的,不过就是这下非典结束后,什么样的生意会更好做些,她们对房地产都很感兴趣,弄影听了一顿饭,只听到三婶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都买了房子,而且不止住,还有商铺等等。
弄影做过一段时间的财务,迅速的计算了下,这位三婶,每年的房租收入都在百万以上,难怪可以闲着到处跑。
吃完饭,告了别,在回家的路上,弄影不由好奇问婆婆:妈,这个三婶,难道以前不是这样的?杨顺梅笑笑:她比我小了几岁,结婚的时候,和老三也是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九一年吧,老三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手上也有个几百万了,好的不学,学人找情人,对了,那时候还不叫二奶,叫第三者。
弄影正听的入迷,笑着应了声。
杨顺梅叹气,继续讲下去:其实老三也不想离婚,不过小素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再说,也迷过琼瑶,更是受不了,最后闹了天翻地覆,离了婚。
说着杨顺梅叹气:她刚离婚的时候,老三分了一半的生意给她,她也不想打理,我们几个,就常去劝她,这才走出来。
弄影静静地听着,不由去想,挣开束缚如果能让自己开心,为什么不去做呢?裂痕到家时候,云家父子都不在,只有沈嫂坐在客厅看电视,顺带等门,见她们婆媳回来,说了几句,弄影知道云家父子都一起出去应酬了,心里有些放松,不知道为什么,弄影现在不想见到云翔,这个本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
回到房里,洗漱了,弄影躺下,一直绷紧的神经,现在开始放松了,见到三婶那般的飞扬自如,弄影不由心生羡慕,只是,自己和三婶不同,弄影如果离了婚,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即便云家愿意给自己点财产,但是,弄影睁开眼看看周围,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优裕的生活,有没有勇气走出去,还是个问号。
在弄影东想西想的时候,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云翔走了进来,随着进来的,还有股淡淡的酒气,云翔是个很节制的人,就算有应酬,也从不喝醉,每想到云翔的一条好处,弄影的心就越发往下沉,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云翔都是个好丈夫,英俊,多金,温柔,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面的最佳男主。
陈梅曾经对弄影说过这样一句话,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当时的自己是骄傲的,自满的,但是,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自己能完全忽略吗?弄影看着洗漱后躺到沙发上的云翔,虽然关了灯,但今晚的月亮很亮,弄影没拉窗帘,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卧室,恰好照在云翔的身上,他睡姿很端正,双手握在胸前,发出轻轻的呼声,弄影不由下了床,走到沙发面前,静静地看着云翔。
云翔在睡梦中感觉到了,眨眨眼皮,睁开眼睛,弄影看向他的眼睛,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朦胧,云翔看见是弄影,笑了一下,含糊地说了声:睡吧,看什么呢?说着就又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弄影心头一阵冲动,开口说:阿翔,我们离婚吧。
云翔在半梦半醒中,下意识地答应了声:好,弄影说出口之后,觉得心里轻松了些,见云翔答应了,虽然知道这只是下意识的答应,还是接着说:那好,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
说着转身打算回去继续躺着,云翔本来就是在朦胧中,听到她后面那句话,才坐起身来,好奇的问:去办什么手续?弄影本来已经掀开被子,打算躺下了,听见云翔坐起来问,一字一句地对他说:离婚手续。
云翔手捏成拳,轻轻地打了额头一下,站起身来,坐到弄影旁边,严肃认真地说:你是不是没睡清醒,在梦游?弄影看着他,目光清澈,夫妻俩互看了一会,云翔点头说:好好,就算你不是在梦游,但是你以为,离婚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吗?弄影长舒一口气,对云翔说:阿翔,我不想知道你和那天我碰见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娶我,反正,从你的话里,不就是父母之命,只是,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一个你不爱的妻子,还要在外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云翔一怔,他认识弄影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听弄影说过这么长的话,回想当时,自己的父母不同意自己和纯子的婚事,云良还气得大喊,就是死也不会让一个日本女人进自己家门的,无论自己怎么说,纯子已经是持美国护照的了,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她,连自己的故土都很少去过,但云良还是不愿意,说服不了父母的他,本来打算偷偷结婚,造成即成事实的,谁知道云良不放心,派了个下属到美国来,日夜盯着他,处于这种高压状态的他,只好和纯子暂时分手。
等到回了国,父母见他不排斥弄影,趁热打铁,就让他和弄影结了婚,如果,没有在上海遇到纯子,时间久了,说不定,自己也会爱上弄影,只是。
想到这里,云翔不由感慨,造化弄人。
见坐在那里的弄影,又有些要掉泪的感觉,云翔伸出手去,替她擦了擦泪,闷声说:弄影,要不,我们要个孩子吧。
弄影听到这句话,就像被一盆冷水从有浇到脚,浑身冰凉,她抖着唇,看向云翔,云翔也被自己说的这句话吓到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呢?自己之前,不是一直认为,只有相爱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才值得庆祝,所以,和弄影之间,一直都做了很好的避孕措施。
弄影见云翔尴尬地把脸别向一边,心里越发的悲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她直直地躺下,拉过被子,对云翔说:好了,晚了,都睡吧。
云翔应了声,摸了下脸,自己这是怎么了,说出的话,都不像自己平时说的,抬眼看眼窗外,月亮越发明亮了,难道真的是月亮惹得祸?云翔苦笑,下床拉好窗帘,躺回沙发上。
这一晚的谈话,在夫妻之间,好像那种胶着的状态,开始慢慢地融化,两夫妻独处,也开始会说几句话,虽然是很简单的互相问候,如果,没有那个电话,弄影在很久之后想起,是不是她和云翔之间,有可能走下去,可是,生活没有任何的假设。
那天早晨的事情,到现在都清晰的浮现在弄影眼前,和平时一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这时云翔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号码,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大家,还是接了起来,只说了几句,云翔的脸就突然变色,他扔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对云良说:爸爸,我要出趟差。
云良放下报纸,皱眉说:去哪?云翔已经起身,对他说:我要去趟香港。
香港,这下连本来吃完了,在说话的杨顺梅婆媳都停下了,杨顺梅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对云翔说:你去香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那里现在是是非之地?云翔这时已经方寸大乱了,耳边只是回荡着纯子在电话里的哭声,他耐心地对妈妈说:妈,我只是去几天,再说,现在防疫措施做的好,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云良也站起身:不许去,别以为我不知道,香港那边现在也没有要紧的公务,你着急赶去见什么人?云翔见父母都反对,看来不说实话是不行了,他一咬牙:爸妈,你们别拦我,纯子现在在香港,出了车祸,我过去把她接回来。
说出实话还罢,云良气得一拍桌子:不许去,走出这道门,你就不是我儿子。
云翔现在可不是云良一吓就害怕的,他转身耐心地对云良说:爸,你不让我娶纯子,我就没娶,就算是朋友,这样的忙也应该帮吧?云良见儿子回嘴,指着他说:好好,翅膀硬了,会顶嘴了。
说着指着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弄影说:当着你媳妇的面,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弄影从一开始,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们说什么在争什么,都和自己无关,自己,不过是这场戏的一个配角,见云家一家三口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脸上,弄影站起身,打算说些什么,不知是因为最近演戏太累,还是因为面具被撕破,弄影张张嘴,还没说什么,一阵头晕目眩,就晕了过去。
弄影这一晕过去,吵架的也不吵了,杨顺梅忙把她扶起来坐下,使劲掐她的人中,沈嫂递过来开水,弄影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杨顺梅不由心里一阵不自在,如果当初不是实在喜欢弄影,恰好她的生日和自己已经死去的女儿是一样的,也不会让弄影嫁进来,只是,本以为这是对她好,谁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长情的,反而害了她。
杨顺梅想到这里,不由一阵心酸,也掉了几滴泪。
云良看见这样,更是生气,指着她们婆媳对云翔说:你看看,你妈你媳妇,都这个样子,你还非去不可吗?决裂云翔长叹一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长发披散在背后,这时已经满眼是泪的弄影,再看看这时已经脸红脖子粗,气得好像随时会发作的父亲,以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母亲,颓然地坐下,五年前自己不能让父母接受纯子,五年后也是一样的。
看着云翔一脸痛苦的模样,弄影的心一阵绞痛,她捂住胸口,蹲了下去,杨顺梅先发现了,上前扶起弄影,关心地说:弄影,没事吧?弄影对杨顺梅摇摇头:妈,我没事。
云良也关切的问: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弄影被公婆关心的话,说的心中更痛,再看向一脸茫然的云翔,悄悄擦擦眼泪,挤出丝笑容对公婆说:爸妈,我没事,回房躺躺就好。
云良见媳妇这么懂事,不由叹气,杨顺梅也叹气,上前拉一把云翔。
云翔被母亲拉这一把,醒过神来,看向弄影,见她强忍住泪,欲落不落的样子,眼前浮现出另一张面孔来,个子小小的纯子,每次和自己吵架后,也是这样,强忍住泪水,想起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纯子,云翔的心就疼一分,只是,面前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家人。
云翔也叹气,上前拉住弄影,和她一起上楼,云家二老看着他们小夫妻上去,云良叹气:阿翔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弄影这么好的媳妇。
杨顺梅把他扶了坐下,也叹气说:要是,他们真的离婚了,还。
云良握握妻子的手,宽慰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它去吧。
弄影和云翔回到卧室,弄影跌坐在床边,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弄影觉得头疼的像要裂开一样,云翔碰了碰她的手,递给她一块热毛巾,弄影接过,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碰到云翔手指的时候,弄影突然想到一句,爱,不需要说抱歉,那么,爱,自然也不需要说谢谢了?云翔把毛巾给了弄影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弄影接过毛巾后,也没用毛巾去擦脸,只是不停地把毛巾打开,又折起,重复好多次,云翔正打算开口问她,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弄影,像被开水烫到的猫一样跳起来,直直地看着云翔。
云翔刚拿出电话,看了眼号码,是纯子打来的,刚按下接听键,看见弄影看着她,眼神里写满的是绝望,云翔挂断了电话,上前把弄影搂在怀里,安抚地拍拍她,弄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云翔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哭,风吹进屋里,吹起白色窗纱。
云翔看着在风中不断旋转的白色窗纱,听着弄影撕心裂肺的哭泣,想起当初和纯子分手的时候,纯子也是这样,在他怀里不停地哭,没想到时隔五年,自己又让另一个女人这样哭泣,只是,现在的心情比当时更为复杂,世事难两全,云翔心里叹到。
弄影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停下,云翔扶住她的肩膀,正打算说话,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云翔一时卡壳,弄影挤出一丝笑容,小声地说:接吧,说不定是急事。
云翔深吸一口气,拿过电话,上面的号码显示又是纯子打来的,他看眼妻子,弄影叹气,想起妈常说的一句话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想,徒伤身体,不如直接把话挑明,就在这一线间。
见云翔看向自己,弄影开口说话,只是嗓子就像被毛刺卡住一样,说话的时候,感觉特别难受,虽然这样,弄影还是说:你接吧,一个电话,改变不了什么。
云翔按下接听键打电话来的是纯子的朋友,说纯子进了手术室,临进去之前,要她们打电话给他,如果出不来,说到这里,纯子的朋友停了一下,继续说:如果出不来,纯子说,叫你不要记得她。
云翔听到这样的话,心急如焚,挂了香港的电话,就马上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订最快的一班飞往香港的机票。
秘书虽然感到奇怪,但是老板的话,还是不敢不听,云翔挂了电话,正打算收拾行李,转身才看见弄影站在自己身后,弄影哭了一场,或许心头的积郁之气抒发了许多。
看着云翔接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化,弄影在心里叹气,自己和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终究无法走进他的内心。
云翔转身看见弄影,她现在和刚才不一样了,双眼沉静,眼里的镇定,是云翔很久都没看到过的,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和平时不同,只是这时的云翔,没心情去探究,他双手扶在弄影的肩头,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云翔的电话响起,秘书打来说,已经订好了两小时后飞香港的机票,云翔看眼时间,从这里去机场还要一个半小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拿了平时出差常用的一个小包包,云翔就开门走了。
听着他关门的声音,弄影坐回床上,看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自己,弄影叹气,这样一副衰败的样子,连自己看了都厌恶,拿起梳子,弄影打算梳理下自己,想起云翔那句等他回来的话,弄影不由苦笑,难道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是扯掉了自己在云家父母面前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会重新做回妻子这个角色吗?这时门被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杨顺梅,弄影笑着叫了声妈,杨顺梅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弄影面色平静,叹气说:阿翔他,还是去香港了。
弄影也没应声,杨顺梅看着弄影低垂的侧影,弄影的线条,是温润的,柔和的,自己当初一眼看见这个有礼貌的姑娘就喜欢上了。
私心里一直想的,能做自己媳妇多好,看云翔和她接触的时候,比对别的姑娘要融洽些,私下去过弄影家,弄影父母都是老师,家教又好,人口简单,这样人品好,家教好,身家清白的姑娘,自然是儿媳的上上人选,和云良商量了,云良也称赞,再加上找了个大师算过,弄影是极旺云家的,问过云翔,云翔也不排斥这个姑娘,趁热打铁,就让弄影进了云家的门。
弄影嫁进来这四年多,杨顺梅说实话,也是把她当亲女儿看的,现在,看着弄影由于知道了纯子的存在,而消瘦下来,她也不好受。
弄影梳好头,见婆婆一脸怜惜的表情,心又重新变的柔软,她拉起还在发呆的婆婆的手,笑着说:妈,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杨顺梅叹气:你爸爸去公司去了,他说,这次要把阿翔赶出公司。
弄影倒笑了:妈,打电话给爸,叫他别耍脾气了。
杨顺梅说出这话,不过就是宽慰弄影的话,见弄影这样说,顺水推舟地说:你爸也就是说说,这么多年,公司离开阿翔,还是不行的。
弄影微笑,杨顺梅看着她的笑脸,觉得有些怪怪的,只是怪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半天才说:弄影,你怪不怪阿翔?弄影半天才说:妈,他没爱过,我又有什么可怪他的?杨顺梅拍拍她的手:弄影,苦了你了。
如果弄影看着婆婆,在没发现之前,她一直把婆婆当做亲妈一样的看待,这个时候,听见婆婆这样说,弄影脑子里不由闪出这样一个念头,这一切不都是公婆造成的吗?如果不是他们让不同意云翔和纯子,自己也不会陷入这场婚姻中。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弄影暗自骂自己,路是自己选择的,怪别人做什么?杨顺梅看着儿媳的脸上,神色变化莫测,心里在猜,她只怕也是在想这些,轻轻的握住了媳妇的手,弄影回过神来,对她说:妈,我没事,只是该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杨顺梅听到弄影这样的话,稍微愣了一下,她看向弄影,虽然哭的眼皮都是肿的,但是表情比前段时间要坚强的多,杨顺梅暗自在想,弄影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她要做什么决定,只怕自己也拦不住。
她握住弄影的手:弄影,阿翔的事情,的确是我和你爸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只是,一想到,她是个日本人,心里就不舒服。
弄影使劲眨眨眼睛,把又要出来的眼泪眨回去,笑着对婆婆说:妈,我明白,只是我和阿翔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
杨顺梅见她这样说话,把准备要说的话,又咽回肚子里,站起身来说:那好吧,你休息,只是,我和你爸,都希望你们能走下去。
弄影笑笑:妈,我知道,谁结婚也不是为了离婚。
杨顺梅点点头,轻轻地带上房门。
弄影等婆婆走了,长嘘一口气,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对媳妇再怎么好,始终,儿子才是他们生的,弄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怎么说,公婆对自己,也没有半点挑剔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也不能那样想,要多记好,少记坏。
只是,弄影心想,如果和云翔离婚,自己对父母要怎么交代,父母对云翔这个女婿,可以说是十分满意,想到这,弄影拔下头发,哎,怎么这么难处理。
想起云翔临走时,说的那句等他回来,弄影心里不由冷笑,他以为他是谁,难道还想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吗?只是,这些话,该去向谁说呢?弄影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想,她想大叫,想摔东西,却怕楼下的婆婆听见,弄影坐直身子,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那么一折腾,里面就是个面色苍白,头发乱七八糟,眼睛还红的就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一样,弄影对镜子里的自己做个白眼,梳洗,化妆,总要收拾的能见人,然后再出去逛街,总要有别的什么可以排解压力的方法。
打了陈梅的电话,约她出去逛街,弄影就开始收拾自己,把头发梳顺,在脑后绾成个髻,换了套浅红色的连体套头裙子,亮一点的颜色,会让自己心情好点,只是换衣服的时候,弄影才发现,上个月买回来的,合体的夏装,现在穿在身上,已经宽大了许多,弄影不由叹气,难道这就是所谓,为伊消得人憔悴吗?换好衣服,画个流行的彩妆,看着打扮完全的自己,弄影点头,嗯,这样一收拾,果然有精神了,拿了包,弄影就下了楼,楼下客厅只有沈嫂在打扫着,听见脚步声,沈嫂转过身来,本来以为,看见的会是个憔悴的弄影,却被看起来容光焕发的弄影吓了一跳,弄影对她笑笑:沈嫂,我约了陈梅逛街,就不回来吃饭了。
沈嫂点头,弄影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妈去哪了?沈嫂继续擦着茶几,也没抬头:接了个电话,说要去参加什么课,就走了。
弄影笑笑,开门出去。
和陈梅见了面,陈梅见了弄影,啧啧地道:你这是做什么?知道的说是你来逛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参加什么晚宴。
弄影看看自己的打扮,和平时也没多少区别,正打算开口问她,陈梅已经挽起她的手,指着她的脸说:你看看,花这么浓的妆,我认识你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十年,弄影用手理一下头发,就要十年了吗?时间真快。
陈梅嘴里面是唠唠叨叨的,脚下也不闲着,扯着弄影不停地转进小店,嘴里不时说,这个拿回家摆怎么样,那个摆在床头一定很好看。
弄影和陈梅逛了几家店,才醒过味来,捶一下陈梅:什么你陪我逛街,明明是你自己,买这些小摆设来了。
陈梅摸着一块丝巾,回头白弄影一眼:这叫瞌睡碰上了枕头,谁让你先打电话。
弄影白了回去。
出了店,陈梅哀叫着:这多少天没逛街了,今天走的脚都痛了。
看见旁边有个茶室,弄影把她往那边拽:你也太经不起锻炼了吧?怎么才这点点路,就受不了?陈梅坐到位子上,才抬起脚:看看,穿这十厘米的细高跟,我没摔断脖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弄影好奇:怎么逛街穿这样的鞋子。
陈梅大大地吸了口橙汁:还不是他说的,说婚礼那天,要穿高跟鞋,为了我那天不受罪,要从现在开始锻炼,要不,谁高兴穿。
弄影笑笑:他也是为你好,怕你结婚那天不美?陈梅拄住下巴:哎,结婚真麻烦,我现在深刻怀疑,等不到结婚那天,我双脚都残废了。
弄影轻轻打她一下:瞎说。
陈梅把吸管拿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凑到弄影跟前说:他预备给我买个钻戒,你说,去哪里买比较好?听见钻戒的话,弄影不由愣了下,盯着自己手指上那只结婚钻戒看了起来,那是三克拉的D色FL钻戒,据说是云良去荷兰考察的时候,带回来的裸钻,总共有两颗,一颗五克拉的给了杨顺梅,另外一颗,就是自己手上的这颗了。
如果要离婚,这枚钻戒,只怕自己也要取下。
见弄影看着自己手上的钻戒发愣,陈梅摇一摇她:好了,我们平头百姓,买不起这值一套别墅的东西,预备买个一万左右的,你说,去哪买?弄影回过神来,笑着说:不是有去香港出差的机会,去那买吧,要便宜些。
陈梅点点头,两人也是很久不见了,陈梅不停地和她讲些婚后的憧憬,弄影看着满脸幸福的好友,心里不由有些苦涩,自己当年,何尝不是如此,同样怀着憧憬,陈梅讲到一半,见弄影心不在焉,抓住她的手说:怎么了?是不是嫌我太吵?弄影白她一眼:要嫌,也不是现在。
陈梅笑笑,靠到椅背上,伸个懒腰:结婚真累,我都准备四个月了,还没准备好。
说着看向弄影:哪像你,什么力气都没出,就准备好了。
弄影笑笑,看向陈梅,一直绕在心里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陈梅,如果你结婚后,发现他忘不了以前的女朋友,你怎么办?陈梅皱起额头:不会,我可是他的初恋。
弄影说:如果,假设。
陈梅想了想:这也要看情况吧,如果是没什么瓜葛了,我相信,时间长了,我们会很好的,如果。
陈梅想了半天才说:如果,他们之间还有来往,很亲密的来往,那肯定是离婚了,我的心很小,容不下这样的事情。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弄影压在心上很久的一块石头,仿佛可以去掉,是,谁的心都很小,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婚姻之外爱着别人。
陈梅见弄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拍拍她的手: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