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家小小姐康复的消息一早就传遍了锦府,各房自是纷纷前来庆贺。
这流香苑是一天比一天热闹,而流香苑的主人华裳是一天比一天郁闷。
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可这些夫人们就没一个能让她省心的。
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屁孩,至于吗?华裳很想朝他们吼一句,我还是个病人,即使痊愈了,也还是个病体初愈的孩子,我要好好休息,我需要充足的睡眠,谁给我清净啊!不管华裳心里怎样呐喊,即使她真的抗议,那些热情的婶婶、嫂嫂们也会让她闭上她那抗议的嘴。
华裳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一切应酬自然还是锦大夫人在打理。
可是即使是这样,华裳也很怨念。
因为她必须要端坐着,接受各房夫人们的庆贺,偶尔给点微笑,回答下是,证明自己真的已经康复。
坐了一天的华裳,浑身僵硬,恨不得这身子不是自己的,动也不想动,直想就这么躺下去好了。
锦大夫人送走了客人,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小女儿耷拉着脑袋,全身瘫软地坐着,顿时有点心疼,可是转念一想,就硬逼着自己一脸严肃地对华裳训道:小妹!你是世家之女,不是平民之女。
站、坐、行、卧,都要不失大家风范,否则丢的就不单是你自个儿的脸,而是宣都锦家的脸。
华裳听着锦大夫人教训自己,知道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可怜兮兮地抬头,巴巴地望着锦大夫人,无声的在说,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真的累了,就这一回,就一回!锦大夫人自是不愿太过为难自己的女儿,见她知错,就收起了那教训人的姿态。
怜爱地摸了摸华裳的头,叹了口气道:娘亲也没办法啊,小妹你要知道,娘亲这是为你好。
说着就让在边上伺候的人下去,自个半揽着小妹在怀里,轻声说道:以前你那么调皮,娘亲也不好大肆管教你,这府里沉闷的紧。
既然大家都宠着你,那你闹闹为这家里添点活力也好。
也幸亏你行止有数,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说着语气一转可是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既变得懂事乖巧服管教,那娘亲自是再不能放任你了。
以前大家宠着,即便日后不能嫁入名门世家,为你招个婿也并不是难事。
这样,也不至于人家欺负了你,你也能继续这么无法无天地过着。
可现在,娘亲就不能再为你招个婿回来了。
看这华裳疑惑的表情,锦大夫人接着道:人人都道你康复了,变得端庄娴静,是个大家闺秀了。
名声已经出去了,那么求亲的自然会来。
能跟咱们家攀亲的会差到哪去,不是世家大族便是皇亲国戚。
这样的人家,哪能允你胡来?华裳点点头,可是仍是不解:那为何一定要嫁出去,别人来求亲,不能不允吗?锦大夫人笑了笑,不允?这不是你爹娘就能做主的,即便老太爷疼你,他也不一定就会认可你招婿了。
看着仍是不解的华裳,锦大夫人知道孩子毕竟还小,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继续说:你可知世家婚姻是干什么的?那是结两姓之好,是两个家族的联姻,也是我们世家存在的基础。
所以大家族是不会轻易放任自己的姑娘不嫁或者招婿的。
华裳明白了,说白了点,就是有资源不利用那是浪费,不利用反而招个回来啃自家的资源那是傻,一般人不会干的。
以前你那样子,谁都不会对你有什么期待,只期望你好好的,别惹祸就行。
你要是真嫁出去,我和你爹还怕你给家里招祸呢。
看了眼已经明白的华裳,锦大夫人更是把话都说明了。
华裳幽怨地看了自家娘亲一眼,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嘛。
娘亲可不是说着玩的,你要好好想想。
以后啊,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你已经八岁了,不早了,该学的都要学起来,那些已经迟了的,不求精通,也要能说得上,总之我们锦家的女儿不求为家族添光,也决不能为家族抹黑,明白了?看着自家娘亲郑重其事的样子,华裳也认真的道:娘,我都明白了!锦大夫人一副看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看华裳,越看越满意。
如今这女儿是真合她心意,以前那个虽也讨人疼,可偏偏老是让她头疼,现在不一样了,她决定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灵国闺秀典范。
想着日后的情景,锦大夫人未免有点热情澎湃,立马就想打造,可是看着一脸疲惫色的华裳还强撑着端坐着,就感觉自己操之过急了。
好歹女儿也才刚好,绝对不能再病下了,所以想了想就对华裳道:小妹先好好休息,这几天也累了,学习什么的不急,娘亲会为你安排的,你就先休息几天。
又叫了在华裳身边伺候的珍珠等人,吩咐了一通,就准备跨出门去。
临出门还突然想起了件事,吩咐华裳道:小妹啊,这几天也别尽玩耍了,之前你那字也是该好好练练了,可就这样能拿得出手的,可不能再落了下去。
说完就走了。
华裳已经预见自己悲催的人生了,之前还有点期望,可在听到锦大夫人的一番话后,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通通抛除了,还是想着怎么当个称职的世家姑娘的好。
之前不是没想过继续做之前的华裳,可是华裳自认为一个人还是没办法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所以还是安安分分地当个名门闺秀比较妥当。
毕竟抗争需要太大的勇气和努力,承担的风险也太大,华裳自认为自己还是没那勇气和本领的。
可是这大家闺秀似乎真不怎么好当呢,想想锦大夫人让她先休息两天的原因,不就是怕她受不了训练,给累趴下了吗。
还有锦大夫人那眼里兴奋的光芒,直刺得华裳那小心肝扑通扑通挑个不停。
刚想松口气,结果就说要自己好好练字,就这两天的休息也要被剥夺,华裳顿时觉得自己的未来是暗淡无光的。
不多想,想也没用,先好好休息再说。
叫了珍珠过来准备膳食,她已经饿了很久了。
看着装在盘子里的几样吃食,华裳顿时郁闷。
这都是在干嘛,帮人做工也要让人吃饱饭啊,可是看看,看看,这盘里装的那是菜嘛?那是艺术品!本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华裳不敢抱怨东西太少,也不敢吃得过多,只好每样拣着吃了点。
可是这样吃过来,华裳根本没吃饱。
其实就平常来说,那是吃得饱的,可是就华裳饿了一个下午,不,准确的来说,是饿了一整天的肚子来说,那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不让自己饿得难受,华裳准备早早地休息,少浪费点能量,睡着了就可以感觉不到饿了。
看着华裳要休息,珍珠便劝道:小小姐,您现在刚吃完饭,还是先别睡了,一会儿囤了食,那可就难受了。
翡翠也道:是呀,小小姐,夫人吩咐了让小小姐练练字,小小姐不如写几个字,也好打发下时间。
琥珀敲了下翡翠的头,胡闹!也不怕坏了小小姐的眼睛!转而恭敬地对华裳道:现在天色还不是很晚,小小姐要不到院子里坐会?珍珠一脸的不赞同,小小姐,如今才三月份,这天啊还是有点冷的,现在您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到时别吹了冷风,冻着了。
还是在屋里吧?不如奴婢给小小姐读书可好?华裳一听到读书就头疼,读一般的书也罢了,可偏偏是那些训导女子的书,名字还很好听,叫什么《女华》。
华裳觉得这书一点都不适合用来消磨时间,用来催眠还差不多,可是现在问题是她们不让她睡,所以还是出门吧。
于是招招手,让珍珠和翡翠两人去准备着,自己和琥珀、玳瑁两人去园子里走走。
珍珠虽不同意,可也没法子,只好嘱咐琥珀、玳瑁两人好好伺候着,自己准备妥当了就来寻。
玳瑁本就不喜在屋里,听珍珠要念什么书,直觉头大,于是忙不迭地答应,好早早出门。
琥珀较之玳瑁更为细心,出门前为小小姐披了披风,做好了保暖工作才出门。
玳瑁倒是等不及了,连连喊:小小姐,快点,外面就快黑了。
琥珀忙着呵斥玳瑁,华裳倒是笑笑地看着玳瑁的样子。
玳瑁见华裳不生气,更是大胆,连连对琥珀瞪眼,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华裳一时没忍住就轻笑出声。
琥珀恼了,理也不理仍在瞪眼的玳瑁,直接护着小小姐就走。
经过一番折腾得华裳终于可以回房休息安寝了,临睡前让珍珠把明天要练字的东西备好,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