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顿了顿,抬了抬那磕的淤青的头,宣旨?这……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公公,凉凉地说道:不知道?看来刘公公也该告老还乡了,还是公公确实像女人了,要不朕直接赐个美人好了。
至于这位置,上次那个小六子不错。
刘公公闻言色变,直接抱住皇上的大腿,不不不,奴才哪有那个胆子啊,奴才服侍皇上多年,皇上还不清楚奴才嘛。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自己怎么看着皇上长大,怎么忍辱负重,怎么为了皇上出生入死,说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得了,把这差事办了,这位置还是你的。
看着刘公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上好心提点道。
那这旨?呃……看着皇上渐冷的神色,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奴才都明白,奴才这就去办,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嗯!应了声,点点头,满意地带着一众人等晃晃悠悠回宫去,留下刘公公一人在那无语凝噎。
这叫什么事啊?宣旨,宣什么旨,哪有什么旨啊?刘公公一头雾水,仍是想不明白,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他有些同情每天被皇上折腾的大臣们了,这滋味不好受啊。
宣旨,旨,皇上来灵秀宫,来了灵秀宫见了锦家人,然后,然后,啊。
刘公公一拍脑门,对了,皇上说这锦姑娘是后妃了,封妃,对对对。
刘公公一想通,顿时整张脸笑开了多花。
还没乐多久,这花就谢了。
这封妃不难,可封个什么位份呢,这四正妃只有一个位置了,可不能这么轻易给了。
皇上只是封一个吗,那其他人家的姑娘不是都回家候旨了吗,这是封还是不封,封什么好?刘公公一心揣摩着圣意,把皇上说的话,掰开了,揉碎了,反反复复琢磨了个透。
终于在那地方站了一个下午后,刘公公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走了。
众宫人不清楚内情,都道这刘公公的太监总管做到头了,没瞧见人家惹皇上不高兴了嘛,瞎站了半天都回不了神。
……这边,锦大夫人一改慈母的模样,对华裳训了起来。
说什么做人不能太想当然,别以为你怎么想的别人就怎么想。
不能没有戒心,因为你保不准别人有没有害人之心。
不能太天真,该有心机的时候就该有,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林林总总,总之就是让华裳以后自个儿小心着点,别这么容易就上了别人的道。
华裳低头听着,心里却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从第一天开始想起,第一天,林安瑶便闹事,闹得众所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般。
第二天,去前堂,这林安瑶一来就和自己搭讪。
回屋后,就来邀自己同游。
第三天,林安瑶如约前来,华姑娘意外前来,而后林安瑶甩开了众人,把自己引到亭子,而后推自己入水,之后又让皇上碰上,正好救了自己。
这些事,一环接着一环,若说不是故意,那也太巧了。
所有的事,似乎都是林安瑶一个人在算计。
这么想来,第一天的闹也是有目的的,是什么呢?把自己推下水,却正好算准了皇上回来,让皇上救自己,怎么也说不通啊。
那个华姑娘,看着不一般呢,她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林安瑶似乎有些针对华姑娘呢,她们两个是之前就认识还是进来之后就认识了?不对,进来才几天,她们说话之间透着股熟稔的味道,那不是才见过一两面人应该有的语气。
那就是说两人之前就认识了,那么这华姑娘在这次事件里,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那天,她来得很意外,应该不在林安瑶的预计之内,这也才能解释为什么这林安瑶要甩了她,甩了她才好办事不是?那就是林安瑶一个人在算计,那她算计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制造自己和皇上的相遇,还是落水这般狼狈的相遇,若是只是为了上位,可以有千千种办法让自己悄无声息地遇险,可是为什么非要捅到皇上面前,不会只是为了让皇上有个差印象,这样做的代价太大,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赔进去。
皇上看似也不是好糊弄的人,难保这场景不会落入他的眼中,即使没看见,不代表看不出来这里头的猫腻。
那么她做这些,不就是会让皇上对她有差印象?第一天就闹,闹得人尽皆知,而后让皇上对她有差印象,华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这林安瑶的目的了,可是这样值得吗?不怕最后罪及己身,祸及全家?还是她有什么依仗,却是自己不知道的?小妹,这做人呐,尤其是做这后宫的女人可不能心慈手软了。
这后宫可不像你爹爹的后院,没人找事……锦大夫人讲了半天,始终见华裳没个反应,慌了,这孩子不会又病了吧,小妹啊,这是怎么了?探了手过去,没发热,这才吁了口气。
华裳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三哥一副看穿的贼笑,就不免有丝羞愧,对着锦大夫人撒娇,娘,女儿没事了啦,不信,我这就下床走个几圈给您看看。
说着一边就作势要下床。
锦大夫人一把按住华裳,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好好躺着,一会儿让你那什么雪的给你炖点补品,可得好好补补了,这小脸都瘦了一圈了。
你别太宠着她了,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就是被你宠的,才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说出去都没人信这是我锦文宇的女儿。
锦大老爷一脸责备地看着锦大夫人。
锦大夫人刚想反驳,又想起这还有两个孩子在场,况且这也不是自家,于是起身对着锦大老爷欠了身,是,老爷说的是,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这不就在改了吗?锦大老爷看着自己的夫人服了软,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了想,才说:你这也是教?说了没两句,她还没听进去,你就又开始心疼了。
你不心疼?还说我宠,平时也不看看自己宠成啥样了,这下出了事,倒都是我的错了。
这些话,锦大夫人也就心里转转,面色不显一分。
爹,娘,小妹这不是才大病初愈嘛,要教也得等人把病养好了再说,不急于一时。
锦三爷说着便偷偷对华裳眨了眨眼睛。
华裳偷偷掩嘴笑了笑,不好辜负哥哥的美意,接着道:是呀,女儿这还病着呢,爹爹就饶过女儿吧,女儿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锦大老爷看着这略显苍白地小脸有些心软,但一想到这闺女日后就在这皇宫渡余生了,便又狠下心肠冷着脸道:来得及?都进宫了,还来得及,再这样下去,非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若是如此,还不如自己拿根绳子解决了比较好。
看着华裳瞬间黯淡的神色,心里颇有些不好受,你自个儿刚才也听到了,这宫你是进定了,进来了,也别再想着能出去。
你注定要在这宫里过完余生的,爹娘没什么好期盼的,只要你把自己过好了,就成了。
这次你不想说,不代表就没人知道,就当买个教训好了,以后好好待着吧。
说完,叹了口气,似乎一下子就把浑身的力气使完了,步履蹒跚地踱出了门口。
华裳看着仿佛一下子老了的锦大老爷,心中酸涩,张了张口想叫,却始终没有叫出口。
锦三爷过来拍了拍华裳的背,见华裳双眼通红的看着他,这才笑了笑,傻丫头,爹爹那是疼你,舍不得你啊。
不过,爹爹那是傻的,咱小妹是何人啊,定能过得好的,是不是?哥哥我还等着小妹给我个国舅爷当当呢,到时,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你可不能让哥哥失望了,若是被这里的女人欺负了,哥哥可不帮你。
看着前一刻还是个正经模样的锦三爷,华裳颇有些无语。
哦,对了,小妹,告诉你,若是那个皇帝欺负你的话,你只管告诉哥哥,哥哥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锦三爷凑近华裳的耳边低声道。
华裳瞪大了眼睛,刚想张口,就被锦三爷捂住了嘴。
华裳连连点头,锦三爷才放了手。
你们两个又在捣鼓什么,你妹妹才好,别去折腾她。
瞧你刚才说的话,你那是做哥哥该说的吗?哼!别带坏小妹,走!锦大夫人一把拽过锦三爷,而后回头对着华裳柔声道,小妹好好休息,先养好身子,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让你这个三哥想去,小妹只管养身子就好,娘亲明天再来看你。
锦三爷一听这个,忙转过身来,娘,您可不带这样的,我可不管女人们的事,这事别找我。
你还有理了,那是你妹妹,又不是其他女人。
你的女人还少吗?怎么不见你烦啊?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还少了?你不是还乐得享受么?怎么这次就不行了?锦大夫人一看这儿子就来气,连连数落,直把人逼出了屋子。
娘,那不是自己的女人嘛,这个,不一样的呀!声音渐远,还能模糊听到锦大夫人数落的声音和锦三爷越来越低的辩解声。
华裳见着他们都走了,有一丝寂寞和凄凉,不过一想到自己三哥那句话,华裳心里就澎湃不已,这三哥跟皇帝……三哥什么时候和皇上勾搭上的,这皇上还有被收拾的时候,想着想着,便把那一点伤感给驱走了。
……刘公公一路疾走,好不容易看到那白色身影,急急喊道:国师,国师,国师救救奴才呀。
这白色身影没有一丝停顿,继续往前走。
刘公公一提裤脚,撒着两小腿就跑,等抓着白衣袖子,才停了下来,国师,您一定一定得救救奴才。
纪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被抓住的袖子,心下一阵懊恼,哎!这袖子八成又被抓脏了,回去又得换身衣服,也不知这个月的月例还够不够?国师,国师,这你说咋办啊?刘公公擦了擦这跑出来的汗。
一身衣裳,一两银子,想想心疼,不如回去洗洗得了?可一想到这洗衣服,纪云这眉头就皱了起来。
国师,可是这事不好办?刘公公心下想,这下完了,连国师都没法子了。
纪云看了看刘公公,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突然伸手到刘公公面前,嘴里吐了一句话:一两银子。
什么?哦,有,有,有。
刘公公急忙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递到纪云手上,等着纪云为他解答。
这纪云一看到一两银子,这脸就笑开了,转身即走。
这刘公公蒙了,啥意思啊,拿了自己的钱不办事,那怎么行,追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