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沫三年来第一次与他坦诚相待, 而且在听到他的解释前就先选择了相信。
陆云和的心里百感交集,为姜沫的选择喜悦,又为事情的真相而替她感到难过。
你知道了多少?知道了一部分, 纬廷哥让我端给陆伯伯的那碗汤被下了药。
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一直瞒着我?她终究是知道了。
陆云和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汤里下的是柄乙化桐, 市面上没有流通的烈性药,50微克就足以致死。
好在送诊及时, 义父在医院抢救了一晚上后死里逃生。
当时陆纬廷已经偷了公章,正要跟一家私人企业签订全面长期合作协议。
那家企业之前经过风控部门评估,是高风险企业, 陆纬廷要结束跟丰钠以及其他原料、地面销售、宣传公司的合作, 直接由那家企业承包集团全链条的业务。
这太危险了, 等于对方随时可以掐住集团的喉咙,断了集团的后路。
我跟义父一直反对他签约,没想到他会做出下药偷公章的事情来。
后来的事情你都亲眼所见了,就不用我赘述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 仿佛将迷雾吹散开。
姜沫轻轻问道:他下药的事情为什么一直瞒着我?陆云和:陆纬廷这事涉及商业秘密,当时并没有公开审理,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下药这事义父选择了瞒下来,他入狱的罪名并不包括这一项。
姜沫眼眶一热:他是为了保护哥哥?陆云和深深看了姜沫一眼。
姜沫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略一思索问道:你想说什么?陆云和握着姜沫的胳膊按着她坐下, 像是下定决心般语重心长道:如你所说, 他确实是顾念父子亲情所以瞒下来。
但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你。
毕竟……毕竟那碗汤是我端过去的。
姜沫补充道。
陆云和缓缓点头:他不希望你因为这事背上污点, 更怕你恨陆纬廷, 而集团处于危急之际, 更不能爆出这种毒害亲人的丑闻。
当时他刚抢救回来, 整个人还很虚弱, 硬是拉住我说,帮帮他,保护你,保住集团。
他说当年你母亲要抛弃你时他没有勇气开口留下你,他一直很后悔内疚。
现在陆纬廷已经是你唯一看重的亲人了,他不想再夺走你留恋的亲情。
这件事情不能让你知道。
姜沫的心里是一片冰封的荒原,这么多年来死气沉沉。
此刻,那些寒冰好像在一点点融化掉,冰水汩汩往下流淌,流过冰层下深埋的种子,种子破冰而出野蛮生长,长出一簇花田。
姜沫睫毛颤了颤,眼眸里映着白炽灯的光,水盈盈的。
陆云和怕她难过,轻抚她的头发:纬廷他太急着成功了,所以用错了方法。
抛开这件事情,他对你还是很用心的。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姜沫拉下他的手,纬廷哥这些年一直瞒着她下药的事情,利用信息差欺骗她为他做事。
那份她奉为信仰的亲情,正是他利用她最好的工具。
其实陆纬廷对她的利用也并非没有一丝马脚,只是那些蛛丝马迹都被她刻意忽略了。
姜沫望着陆云和的眼睛,他的眼眸总是澄澈如天空,如他这个人般坦荡干净。
姜沫的内疚涌了上来:他一直想要扳倒你,这些年在狱中,SKY集团的那些股票都是我帮他从散户手里收来的。
还有……我嫁给你,也是他授意的。
这番坦诚,接下来陆云和要怪她,要跟她离婚她也不会有二话。
姜沫站起来,诚恳道:对不起,我们离婚吧,我可以净身出户,需要赔偿的话,我也……下一秒,姜沫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个怀抱像海洋一样,广阔,深邃,足以容纳她所有的情感。
把你赔给我吧。
陆云和用力拥紧她,控制在一个不会让她感到疼,又不让她离开的力度。
沫沫,你听好,三年前是形势所迫,义父对我有恩,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刻我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但自始至终你都在第一位,在义父之前,在集团之上。
陆云和的语气柔和,像涓涓细流走过蜿蜒河道:无论你嫁给我是出于什么考虑,我娶你只有一个目的,我要你。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姜沫心里一股暖流经过,温暖春风吹过心里的花田,花香四溢。
她抬起手回抱住他:好,不离,不弃。
从此以后,她们携手与共,风雨和彩虹都同享。
对了,姜沫忽然想到了陆纬廷的话,纬廷哥跟我说他下的只是安眠药,他说是你陷害他。
你说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曲折是我们不知道的?陆云和沉吟:当时医生下了诊断,义父中的是一种名为柄乙化桐的急性毒药,不会有假。
但从常理推断,事到如今,陆纬廷没必要再骗你一次,纸已经包不住火了。
嗯,当时他跟我说的反应我认为不会有假,他是真的觉得你用了什么手段在陷害他,他恨你恨得咬牙切齿的。
可能有什么细节被我们忽略了。
这种药市面上没有流通,我再找人去查一查。
姜沫点头。
陆云和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带我妈去隔壁市见慕慕,她很多年没见到女儿了,迫不及待。
你这两天有安排吗,没有的话一起去吧,刚好让她见见嫂子。
姜沫眨了眨眼:这两天是没有行程安排。
不过这次就算了,你们一家人重逢相认一定有很多话说,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陆云和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错话了,我们是一家人。
姜沫深以为是地点头:对,说错了,该罚。
说着抬手弹了一下陆云和的额头。
你说错为什么是我挨弹?我错了就由我老公受罚啊。
姜沫理直气壮,你有什么意见?陆云和笑了:不敢。
那你这两天自己在槐城会不会无聊,要不我给你定个机票你去附近旅游,放松一下?不了,我……姜沫眼珠子骨碌一转,干咳两声,嗓子痒,我去医院看看。
我叫家庭医生过来。
陆云和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姜沫连忙阻止:不,你这资本家别老折腾人家,来来回回多麻烦。
这不就一小事吗,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就好了。
陆铭佑还在医院里,顺便去看看他好了。
不过姜沫要面子,不想让陆云和知道。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陆云和看了姜沫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得去槐城医院,那医疗资源好。
姜沫眼神游移:有道理,虽然有点远,不过冲着那数一数二的医疗水平还是得去一趟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而姜沫却度日如年,在医院给陆铭佑洗水果,整个人一个劲走神,不知道陆云和在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过去三年还没觉得这么难熬,现在两天就想了他千千万万遍。
陆铭佑在床上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扬声喊道:沫沫,怎么了?姜沫回神,连忙关掉水龙头:没事,水果有点脏,多洗了一会。
姜沫从洗手间出来,将切好的水果递给陆铭佑,他拿了一块,先递给她:来,你吃。
谢谢爸。
姜沫随手接过咬了一口,头依然垂着看着手机里的对话框,要怎么才能勾引陆云和来说话又显得不那么刻意呢?陆铭佑手微微颤抖:沫沫,你叫我什么?啊?姜沫迷茫地抬头,看到陆铭佑眼眶微红,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叫了一声爸。
其实,在跟陆云和谈过之后,她发现她这些年忽略的还有父亲。
也许很多年前在抛弃她这件事他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这些年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姜家,陪伴着他。
他有在尽力弥补了。
亲人之间也许不需要太计较对错。
原谅他,何尝不是放过她自己呢?姜沫深呼一口气,露出释怀的笑:爸爸啊,苹果要快点吃不然就氧化了。
好,我吃,我吃。
陆铭佑眼含泪花,将苹果小块塞进嘴里,真甜。
慢点。
姜沫轻声嘱咐。
手机振动,微信视频通话提示音响起。
姜沫垂眸,看到陆云和的头像框出现在屏幕,又在屏幕反光中看到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忍不住呸了自己一下,看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姜沫板起脸,按下接通键。
陆云和的脸出现在屏幕:沫沫,我下午回来。
这么快啊,不多待两天?姜沫嘴硬着,心里却疯狂吐槽他,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哼。
陆云和:慕慕是有让我和母亲多留几天。
我说不行,沫沫还在槐城等我回去。
我跟她说过段时间来槐城见见嫂子,顺便看大秀。
看陆云和的表情,这次会面挺顺利的。
姜沫也为他高兴:那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到时候带她坐前排看秀,顺便给她当讲解!陆云和浅笑:好。
不过沫沫,你嗓子没事了吗,怎么看你背景还在医院?咳嗽问题至于住院吗?咳咳咳,这不是还没好吗?住院省得跑来跑去。
这样,我看你住的还是VIP病房?陆云和明知故问。
姜沫搪塞道:VIP病房服务好嘛,反正房间充足,我一个人住,调养一下身子也不错。
话音刚落,镜头外响起一把声音:沫沫,给我把纸巾递过来。
……拆台你真是第一名呢父亲大人。
陆云和笑出声:你这VIP病房男女合住?不过这声音很是熟悉呢。
陆铭佑挤过来,将自己塞进镜头:云和,是我。
姜沫干笑:这不正巧呢嘛,就……就编不下去了!陆铭佑拿过手机,思干儿子心切的他跟陆云和寒暄了好一会都没舍得放手。
姜沫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狠狠啃着水果。
陆云和瞥见镜头边缘的姜沫,笑了:爸,你身体虚,该休息了。
让我跟沫沫再说会话吧。
陆铭佑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持着手机太久了:好好好,看我这不懂事,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姜沫接过陆铭佑递过来的手机: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陆云和:之前要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我约了陆纬廷面谈,在槐东的月光咖啡厅,我直接过去。
一听到这事,姜沫立刻直起身子:那我也去。
正文完立冬之后, 气温骤降,风像刺客一样一不留神就窜进衣服缝里,令人感到刺骨的冷。
姜沫头戴针织帽脖子围着围巾, 她在风中裹紧羽绒服, 羽绒服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显臃肿,下半身裤子修身显出高挑偏瘦的身材。
姜沫推开月光咖啡馆的大门, 风铃叮叮当当响,咖啡馆里养的花与香水糅合成奇妙的香调,沁人心脾。
咖啡馆内的座位以花、藤条为隔断, 陆云和坐在里头一个较为清净的角落, 正对着门口。
他是特地选这个位置坐的, 一眼就能看到门外进来的人。
他朝姜沫挥手。
姜沫看见了,闷在围巾里的嘴唇扬了扬,走过去时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十分轻快。
陆纬廷坐在陆云和对面, 姜沫朝他点了一下头,没有一丝犹豫地坐在陆云和旁边。
陆云和指了指放在她面前的咖啡和小蛋糕:按你的口味点的。
蛋糕你看情况吃,吃不完我来。
姜沫摘下帽子解开围巾, 脱下外套,陆云和接过她的东西放在旁边空置的位置。
好。
你们讲到哪了,继续, 不用管我。
说着她用小勺子搅拌咖啡, 雕花被搅开, 杯子里出现一个小漩涡。
陆云和将桌上的资料推向陆纬廷:这是当时的诊断证明, 还有专业机构对那碗汤的化验结果。
结论是义父那天晚上确实是中了柄乙化桐。
陆纬廷:演戏演久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真面目是什么了, 那毒药是你下的, 用来陷害我!陆纬廷朝姜沫说道:沫沫,那是父亲,再怎么样我都不会给他下毒的。
我下的只是安眠药,你相信我。
姜沫看着他放大的瞳孔,他在用力地盯着她,等待她的反应。
可惜她不会再动摇了。
姜沫垂眸,继续搅拌着咖啡。
陆纬廷见状,恨恨地看向陆云和:你是不是跟沫沫说药是我下的,让她站到你那边?她手上是有一些集团的股份,你很需要那些份额吧。
陆云和正视他:我不会觊觎她的东西。
他转头,握住姜沫的手:糖融了,可以喝了。
即便在跟陆纬廷紧张对峙,他也没有错过姜沫的状态。
噢。
姜沫回神,喝了一口咖啡,甜度适中,咖啡醇厚,是上好的咖啡豆磨的,瞬间提了精神。
陆云和再次看向陆纬廷:柄乙化桐市面上没有流通,要购买必须通过特殊渠道。
我找人查了一下,确实没有你的购买记录。
陆纬廷觉得自己赢了,露出不屑的笑容。
陆云和继续说道:但是我找到了另一个人的购买记录,这个人你也认识。
陆云和将记录资料推到陆纬廷面前。
资料上写着购买人的名字,这个名字三个人都很熟悉——詹云满。
姜沫和陆纬廷都怔了。
过了三秒,陆纬廷才喃喃道:药是他给我的,他跟我说,只是下点安眠药而已,不危害身体的。
等把合同签了,我就有了实绩,父亲看到结果也不会再怪我,集团就是我的了。
难道他给我的不是安眠药?陆纬廷眼圈气红了:我不信!我跟他合作对你造成威胁了,你只是想挑拨离间我们。
姜沫:哥,你也知道药是他给你的。
那天晚上除了做饭的阿姨,你和你端给我那碗汤,并没有其他人在背地里接触食物。
只能是詹云满在给你的药动了手脚。
陆云和沉着道:当年做饭的阿姨早就辞职回老家了。
我让黄秘书去请了她过来,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当面问她确认。
陆纬廷嘴唇颤了颤,他开始怀疑自己了,这些年他恨极了陆云和,难道他恨错了对象?不,不可能!陆云和看出他的微表情有了变化,继续道:我看你出来后和他走得挺近的。
我猜一下,你们是不是打算在SKY大秀上面动手脚?他说服你跟他合作的条件,一定是扶持你上位当集团总裁吧。
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当我真的被拉下马之后,他会不会把总裁之位拱手让你?月光咖啡馆的沙漏缓缓往下流淌,陆纬廷沉默了。
***那天之后,陆云和私下里和陆纬廷又见了几次,是避人耳目的那种会面,特别神秘。
姜沫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能猜到他们应该在计划着什么。
商业上的事情太复杂,姜沫不想参与,只跟陆云和说她手里的股份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拿去用。
陆云和听到的时候笑着揉她的头发:不用,你的还是你的,我的就是你的。
姜沫开玩笑:那我不是随时可以篡位当总裁?你开心就好,姜总?姜沫在心里过了一把当总裁的瘾,笑倒在沙发。
但她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不想当SKY集团总裁了。
因为太!忙!了!陆云和要么在公司加班,要么在家里加班。
这不,休息日一整天都抱着电脑处理公务,吃完晚饭连话都没聊两句就坐在书房开着笔记本加班,连他盛装打扮的妻子姜小沫都视而不见。
姜沫看着自己买的漂亮性感睡衣,忽然有点挫败。
她安慰自己,算了,再等等,还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十点多,陆云和依然一步都没有踏出书房。
姜沫看着镜子里全妆的自己,又气又急,再怎么工作狂也不能连着24小时工作吧!她的妆都快脱了!姜沫打定主意要纠正他这个坏毛病。
她奔向书房,看到陆云和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心里冷哼一声,气势十足地走过去按下他的笔记本屏幕,钻到他怀里:陆云和,不许加班了,你抱着笔记本怎么抱我?虽然是抱怨,语气却十分娇嗔。
她本来就是撒娇来的。
她以为这样陆云和应该骨头都酥了直接投降。
没想到他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随即语气宠溺又无奈:沫沫,我在直播。
姜沫仿佛晴天霹雳,愣住了,反应过来立刻从他身上下来,躲到镜头后面。
陆云和缓缓打开笔记本屏幕,节目的画面恢复了,上面的弹幕快速滚动着,铺满整个屏幕——【不是说他俩貌合神离,商业联姻?】【上次直播不还说毫无兴趣,我看性趣挺高啊!】【好像磕到了。
】【抛开事实不谈,陆总工作狂人设不倒。
】【她都那么说了,快抱她,我们要磕CP了!】连线阶段刚好告一段落,陆云和整了整微皱的衣领,状似云淡风轻:今天先到这吧,家里的小猫在闹腾。
弹幕炸开了锅:【等一下,陆总你不是猫毛过敏吗】【请问你家猫姓姜名沫吗】【这只猫会走T台吗】【甜度超标,KSWL】陆云和无视这些弹幕,手指抬起,优雅地切断信号,关闭麦克风,摘下耳机。
姜沫委屈巴巴地双手扒拉在桌子边缘看他,真的像只大型布偶猫。
陆云和朝她伸手:抱?姜沫点点头,麻溜地钻进他怀里。
陆云和垂眸,入目一片雪色:睡衣不错。
他嗓音微哑,眼眸渐深。
卧室的灯光熄灭,月光流淌进大床,天气寒冷,开着暖气,姜沫在床上,浮沉之间出了一身香汗,望着不断在眼前晃的天花板吊灯,姜沫心想,这睡衣下次不能穿了,费腰!***SKY大秀即将开始的前一天,一大早陆云和被一个紧急电话召回了公司,说是詹总发起了紧急股东大会。
姜沫被吵醒,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没事的,你继续睡。
陆云和穿着衣服,柔声安抚她。
姜沫看着他的背脊:我也有公司的股份,我有资格参与哪些大事。
而且,我想陪你一起去。
陆云和一顿,转过身来:好吧。
***一进入SKY集团大楼,姜沫敏锐地感到今天的气氛明显不一样。
陆云和牵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大会议室已经坐满了股东,连平时甚少露面的几个股东都找来了,看得出陆纬廷和詹云满下了功夫。
来的路上听黄秘书汇报,这个会议其实十多天前就筹办了,也通知了,只是特意瞒着陆云和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是个鸿门宴。
姜沫没有好脸色地坐下。
陆云和功力比她深厚,还能若无其事地笑着跟詹云满他们打招呼。
詹云满:陆总,哦不,云和,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集团着想。
怎么说?詹云满拿着话筒,状似义正言辞:承蒙各位信任,推举我来主持这次大会。
今天紧急召开这个会议,目的也是为了让SKY大秀顺利进行,让集团走得更远。
有股东笑道:詹总,场面话就别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大家都赶时间。
行,各位请看大屏幕。
詹云满示意助理打开投影。
姜沫看到上面出现了很多照片,有苏慕斯的,有曲氏集团的曲朝越曲总的,而这些照片的共同点是都有陆云和的身影。
姜沫不安地看向陆云和,陆云和给了她一个微笑。
好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詹云满:如各位所见,我们的陆总,在集团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时刻,没有征求我们各位股东的意见,跟曲氏集团签订了投资协议。
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随随便便就投资给了曲氏集团,这是在供他们吸血啊!陆云和:曲氏集团的实力雄厚,曲总给我看了他们的规划,文创项目是一块大蛋糕,我们有很多优秀的设计师,更有很多具有文化底蕴的产品,跟他们合作对我们非常有利。
更何况,签订合作协议之前已经经过风控部、法务部的审批,这个合作没有问题。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纬廷笑了一下:陆云和,你敢告诉大家,曲朝越的老婆苏慕斯是你亲妹妹吗?你这是假公济私!众人哗然。
姜沫捏了捏拳头,告诉自己稍安勿躁。
众股东都是一切向钱看齐,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有这层关系,我们能指望陆总把SKY集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吗?要我说,陆总这些年在总裁的位置坐得也够久了,总得换换人,给集团来点新鲜的。
我同意。
陆纬廷露出得逞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就投票吧。
陆云和镇定自若:随你们,总之,我无愧于心。
詹云满点头:现在我们进行罢免陆云和总裁、董事之位,选举新总裁人选的投票事仪。
姜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陆云和朝她摇了摇头。
姜沫吞回骂人的粗话,忿忿地投了反对票。
当然,她的票无济于事。
结果出来,果不其然,陆云和被罢免,陆纬廷被选为新任总裁。
散场的时候,陆云和带着姜沫路过陆纬廷,他眼尾挑衅:承让。
陆云和十分有风度地朝他点头:好好干。
姜沫甩了他一个眼刀。
陆纬廷笑了:沫沫,明天来看秀,给你留个最好的位置。
姜沫鼻子出气:哼。
***翌日,SKY大秀的会场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大媒体已经架好了设备,准备记录这场一年一度的高水准大秀。
陆纬廷西装革履,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头发都好像亮亮的会发光。
詹云满拍了拍他的背:纬廷,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今天这场大秀办成功之后,你就名正言顺的是集团总裁了。
下一步就是当董事长了。
陆纬廷笑了笑:詹总,将这个太远了。
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詹云满哈哈大笑,来,喝一杯,给你贺喜了,以后可别忘了我这老将。
陆纬廷瞥向他递过来的酒,玻璃酒杯里的酒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他眼眸一沉,笑容弧度不变:我一定不会忘了你做的事。
他接过酒,送到嘴边,却没喝。
詹云满干了自己那杯,看了看他:喝啊,怎么了?陆纬廷笑了:你以为同样的坑我会踩第二遍?詹云满一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陆云和掀开幕布:就是说,你的阴谋已经被识破了。
姜沫跟着进去,走到陆纬廷身旁:哥,你没事吧?陆纬廷微笑摇头:一口没喝呢。
警察从陆云和身后鱼贯而入。
詹云满见状慌了:你、你们干什么?按照程序,初步取证酒里含有柄乙化桐,警察给詹云满戴上手铐:詹云满,现在怀疑你涉嫌两起故意杀人罪,要求你配合调查。
请跟我们走。
詹云满的目光在陆云和和詹云满身上转悠,悟了:你们两串通起来谋害我。
是谋害,还是事实,你很清楚。
陆云和走到詹云满身旁,即将擦肩而过时站定,三年前的旧账,我们一起算。
詹云满瞪大眼睛,随即破罐破摔般哈哈大笑:你以为你们这就赢了吗?你们以为我就没有后招吗?姜沫蹙眉,看到陆云和和陆纬廷也是表情严肃了起来,感觉不太妙。
我当然做好了陆纬廷不喝这杯酒的准备。
不喝,我一样会让SKY大秀失败!他新上任办的这场举足轻重的大秀就这么失败了,他怎么当这个总裁?最后还不是得我救场,哈哈。
詹云满止住笑,充满敌意地看着陆云和,你也救不了。
陆云和手指抵着下巴,思考詹云满能在哪里动手脚。
难道是,模特?陆云和话音刚落,黄秘书从外面冲进来,神色慌张。
陆总,不好了,主秀模特来的路上出了意外,伤势严重送医院去了。
陆云和眸色一沉:你干的?詹云满眼里的得意掩饰不住。
陆纬廷扶着额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靠!詹云满:陆云和,纵是运筹帷幄如你,这时候也没辙吧。
你上哪找个主秀模特呢?姜沫站出来:云和,我可以。
我看过彩排,我知道怎么走。
没用的。
詹云满咧嘴,就算你可以临时顶上,那些服装都是根据模特的尺寸定制的,主秀模特要走好几趟,你根本穿不了那些服装,临时改也来不及。
可以。
詹云满一怔:不可能。
陆云和瞥了他一眼,转而对黄秘书说:今天展出的服装我给姜沫都定制了一套,大部分已经送到了别墅,你立刻带人回去取过来。
明白。
黄秘书立刻行动。
陆云和看向陆纬廷:在黄秘回来之前,我们需要把前几套姜沫要用上的服装改一改。
现在距离大秀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一个人改一定来不及,但是我们两个同时操作就有可能完成。
合作吗?陆纬廷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陆云和。
陆云和耐心地等他做完思想斗争。
姜沫急得摇他手臂:哥,你快答应啊。
现在一秒都不能浪费。
陆云和不是在说大话,以他的设计水准,他真的能办到。
詹云满一急:陆云和,已经不是集团总裁了!这事办不好也怪不到你头上。
而且你跟陆纬廷素有过节,难道你想帮他?陆云和不给他一丝眼神,只看着陆纬廷。
陆纬廷重重地点头:好,合作。
陆云和露出了笑容。
后台腾出了一间设计间,有余力的设计师、助理都集合到里面给陆云和和陆纬廷打下手。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他们改衣服的时候,姜沫抓紧时间上妆,脑子里不断地回顾彩排的画面。
其实她也只看了一次彩排,只有一次。
但她必须全部刻在脑子里,要顺利开秀,要跟其他模特配合,她一定要让大秀成功,为了陆云和,也为了自己。
大秀的BGM响起,立体环绕在秀场内。
灯光打在舞台,时装秀正式开始。
姜沫从后台走出来,穿着华美的服装。
零下温度的天气,场内开着暖气,但还是冷。
姜沫穿着这件短款礼服,大长腿迈着猫步,背后的小翅膀跟着动作有规律地扇动,像飞过冰面的蝴蝶。
流光徘徊,音乐有节奏地响着,姜沫踩着节拍,昂着漂亮的头颅走过全场,优越的肩颈线夺人眼球,人与服装相得益彰。
多台设备多机位直播着这场大秀。
后台,摄像头所不能及的角落,众人在陆云和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赶工。
陆云和掐断针线:裙摆改好了。
同时,陆纬廷也抬起头:腰线OK。
两人相视一笑。
服装被送到换衣间,姜沫下台后立刻就有人帮她换。
这场大秀有惊无险地进行到最后。
主持人邀请陆纬廷上台致辞。
陆纬廷担任总裁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向公众宣布,按照计划,是在今天这场大秀结束后趁热打铁宣布的。
陆纬廷看了陆云和一眼。
陆云和双手插在兜里,毫不在意:上去吧。
陆纬廷下定决心般迈上台,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姜沫也在鼓掌,鼓了一半瞥到陆云和的眼神,连忙停住。
陆云和移开眼神:我不介意。
姜沫双手圈上陆云和的胳膊:好吧,但我的手没空鼓掌了呀。
陆云和嘴角浮起笑意。
台上的陆纬廷:今天SKY大秀能取得成功,离不开各位工作人员的努力,各位合作方的配合,还有各位媒体朋友的捧场。
但是,SKY大秀是第一次在国内举办,取得空前的影响力,最不能忘记的一个人,是SKY集团的总裁陆云和。
姜沫一怔:我没听错吧?陆云和微微挑眉:我也听到了。
陆纬廷的目光投向陆云和:陆总,请快点上来,不要让我们的观众等太久。
大家掌声欢迎一下陆总。
陆云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对姜沫说:他变了。
是的,她哥哥好像变了,变回了以前她最喜欢的哥哥了。
姜沫微微一笑,用力地鼓起掌来。
***致辞结束后,大秀正式落下帷幕。
会场的人陆续离场,剩下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在清场,做善后工作。
陆云和下来后,到处寻找姜沫的身影,最终在秀场门外看到姜沫。
他迈步过去,刚走出门就感到脖子有一丝冰凉触感。
他垂眸,看到了一朵雪花。
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
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姜沫撑起一把伞,看到陆云和,招呼道:你站住,我来接你。
陆云和听话地原地站着,雪落到他的头发、眉睫、肩膀。
姜沫小跑着过来,把伞遮到他头顶:哎呀我是让你站在屋檐下,你怎么傻站着淋雪?因为你让我站着。
陆云和浅浅的笑着,一只手接过她的伞撑在两人头顶,只要你愿意来,我就在原地等你。
不管这里是刀山火海,还是冰雪风雨。
姜沫急急地扫开他身上的落雪:傻子。
冷不冷?睫毛的雪不敢用手打,怕碰到他的眼睛。
姜沫鼓起嘴巴轻轻地吹:呼呼。
陆云和感觉有羽毛挠过他的心脏,痒痒的。
沫沫,这是初雪。
姜沫一怔,随即在他侧脸吻了一下:嗯。
咳咳。
陆纬廷走过来,干咳两声。
姜沫一点也不害臊,挽上陆云和的手:合法秀恩爱。
我没意见。
陆纬廷对陆云和说,我是想说,再召开一次股东大会吧,改选总裁。
我认为还是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一次我来主持会议。
陆云和没有反对。
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陆云和打开车门,让姜沫先坐进去。
见陆纬廷还站着,他打开后座车门:还不上来?义父出院了,在陆园给我们备了庆功宴。
姜沫按下车窗,脑袋探出来:哥,快来,我们回家。
陆纬廷露出笑容:好,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