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025-04-03 09:42:16

贺琚?我现在想起他还是觉得不自在,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他知道我在你家?他不知道, 虞重锐诧异于我直呼贺琚之名, 只不过自你离家以来,他一直到处打探你的下落, 大约是能求的人都求遍了, 病急乱投医才问到我这里来。

我觉得脑子里乱乱的。

贺琚怎么又找上虞重锐, 家里选出来和虞重锐争着尚主的不是他吗?你看,其实你家里还是有人关心你、一直在找你的,虞重锐放柔声音道, 要不要告诉他你在……不要!我的激烈反应终于让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告诉他,好让他来把我接回去?虞重锐又垂下眼睛:先前你为我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加上身上毒物来历不明,情势难辨, 我便没有告知你家人。

现在真相已明, 这蛊是贵妃从苗疆带来的, 并非你家中有人下毒谋害, 你的伤也好了……所以你又要把我赶走了是吗?我不是赶你走, 他耐心地温声解释道, 你是有家的,家里人也很担心你,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藏在我这儿。

我知道, 就算我藏得了一时, 等他和公主成亲了,宫人往来频繁,很多人都见过我,我的身份迟早也会藏不住。

届时我家、虞重锐、公主三方都会十分尴尬,还不如现在我就自己回去,当做我跟他从来没遇到过。

但是,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把一腔无名火都撒在贺琚身上:反正你不要告诉贺琚,我不想看见他。

他是你的堂兄,虞重锐纠正道,我瞧着……他对你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切,是可信赖的人。

他才不是……我羞于启齿,他、他对我有歪心思,我再也不信他了。

虞重锐却并不惊讶,反而了然一笑:难怪那回在刘夫人园中遇见,贺主簿对我敌意那么重。

那他这次屈尊求到我这里来,想必是真的方法用尽、心急如焚了。

他还帮贺琚说话,是想劝我乖乖地跟贺琚回家吗?我不想听。

虞重锐顿了一顿,又说:贺主簿,是一位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对自己妹妹有非分之想的正人君子?我闷声道:你别替他说好话了,我……我能看到别人心里的龌龊坏念头。

他要是正人君子,那天底下就没有色胚淫贼了。

虞重锐笑了起来:莫非你觉得只有心如止水、灭绝人欲,才算得上正人君子?那正人君子岂不都要绝后?我想说你不就是吗,但这话好像咒他绝后似的,就没吭声。

我问你,贺主簿可有对你做过逾越不当之举?那倒没有,就摸过我一次脸,他也道歉说以后不会了。

但谁知道他转头回去有没有再想那些……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他自己都承认了!我摇头,心中却仍是不忿不屑。

虞重锐叹气道:你呀,还是太小,叫我怎么跟你说呢?我不小了!去年就已及笄,都可以……都可以嫁人了!这话我最不爱听,生气地辩驳道,你别总当我是小孩子,我虽然见识少,但我也是讲理的!我不懂的,你讲给我听,我不就懂了吗?他沉默片刻,斟酌着措辞道:贺主簿和你是从祖兄妹吧?亲缘上隔得其实已经远了。

他与你自小青梅竹马亲密无间,身边又没有大人管束,长到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见你日渐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知好色而慕少艾,这是十分自然的感情,算不得大过错。

他这样说我,我不好意思朝他大喊大叫了,小声道:有感情就有感情,他为什么要在心里想那些……我从前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我就没有那么想过。

你对他是兄妹之情,他对你有男女之情,自然不一样。

我抬起头望着他:男女之情,哪里不一样?其实我也隐隐约约若有所觉,我喜欢虞重锐,和从前喜欢仲舒哥哥、喜欢姑姑、甚至喜欢长御都是不一样的,但我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虞重锐咳了一声,我瞧见他耳朵又红了,但他仍正色与我平静地解释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情就会有欲,这是与父女兄妹朋友之谊相别之处,亦是夫妇相谐繁衍生息之根本。

贺主簿年方弱冠,血气方刚,对倾慕之人心生欲念,此乃人之常情、天性使然,每个人都会有,少年人尤甚。

但他心中有欲却能克己自守,始终对你以礼相待、悉心爱护、不乱|伦常,甚至也不叫你知道,还是你有了异能之后才看穿,岂不更说明他律己严格、持身正派,知其不可为则不为,何尝不是令人敬佩的君子?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目光渐渐往下移,心口怦怦跳了起来。

原来如此。

我喜欢他和喜欢别人不一样,是因为我对他有欲念。

我对他有独占欲,不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相好,不管是凤鸢还是公主;我对他还有……贺琚和凤鸢被我看到过的那种念头,我想亲近他、想抱着他,还有其他更深入的、我一知半解懵懂不明却又莫名向往的亲密之举。

婆婆说,人的心里有**,才生出各种不该有的妄念,被墨金感知,知人心意。

他就是我的妄念。

虞重锐却以为我没有听进去,接着劝导说:一个人的品行,不是看他怎么说,甚至也不是看他怎么想,最终还是要落到实处,看他做了什么。

人心并非非黑即白、一成不变,善人会有私心,恶人也会有一念向善,即使同一个人,昨日和今日想的也可能完全不同。

你现在能看见别人心中恶意,固然能帮助你识人,但也切忌被它一叶障目,失了自己的判断。

我把视线又移上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说对喜欢的人就会有欲念,这是人的天性,每个人都是如此,是真的吗?对。

那你呢?你也是这样吗?他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睑说:我自然也是。

我霍然起身,越过面前的杯盏案几,凑上去亲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