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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朕爱你

2025-04-03 09:43:07

苏珏明白这样做不对,但就是想这么做,想对林安歌好。

苏珏觉得自己魔怔了。

再说林安歌自从没有那道威胁,并没有和以往有什么不同,皇宫上下沉浸在欢天喜地的节日气氛中,只有他仿佛处在凡尘之外,置若罔闻,常常坐一处就是半日,跟个石雕玉像似的不动不语,只有在小宝儿面前,才会露出笑容。

小宝儿觉得他阿爹的笑容和从前不同,就像他大伯父似的,一点都不真实,孩子痛恨这个地方,他有时候盼着爹爹如天神下凡,解救他们脱离苦海,有时又特别恨他,更恨自己,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大到可以保护阿爹。

还有一事,让小宝儿不明白,大门就敞开着,阿爹为什么不自己走出去?走出去,他们不就可以离开这里吗?离开这里,回到他们的家。

小宝儿打定主意,便拽着林安歌要出了这笼子。

林安歌就像个木偶似的任他牵着,到了月影宫的大门口时,小宝儿就再也拽不动阿爹了,急的跟什么似的,拉着林安歌撕扭不停。

林安歌蹲下身子,摸着孩子发红的小脸,伤感道:没用的,小宝儿,我们出不去。

林安歌除了那三次的逃跑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月影宫的大门,他知道他走不出皇宫,而这里的每个人,他们就算有心帮他,却没有胆量背叛他们的皇帝。

他们要忠诚、服从、守护的只有拥有最高权利的帝王。

而他只是低微的、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如蝼蚁般的小人物,顶多会同情可怜他,现在连同情可怜都荡然无存,只觉得他不知足、不珍惜、不感恩戴德的像个傻瓜。

林安歌每每想到这里,倍感悲凉凄楚。

小宝儿使小性儿甩开林安歌的手,赌气的自己往外跑,几个太监宫女忙跟在他的身后。

林安歌看着远去的小背影,视线越来越模糊,现在连孩子也越来越不理解他了。

林安歌就像站在悬崖峭壁上,无路可退,孤寂而无依。

江十八道:公子,没事,有人跟着呢,丢不了,再说宝少爷还没有出去玩过,兴许逛逛就喜欢了这里。

江十八认为,皇上对他们的公子恩宠有加、关怀备至,就算开始有什么不愉快,也会动心了吧,毕竟对方的身份尊贵至极,就是这孩子一天起来不懂事,所以林安歌这才放不下,江十八又庆幸,还好孩子不会发音,要是每日又哭又说,那就不得清净了。

林安歌忧郁道:他一定再怪我。

江十八不知道这个他是顾墨轩还是小宝儿,算了,直接忽视前者,他这么小,不懂事的,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林安歌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极涩极苦的微笑,不,他什么都懂,他一定恨我。

林安歌伤心不已,他其实早就明白,他的家,已经散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愿望,就是想有个温暖有爱的家。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林安歌等了一会儿,天气渐冷,在江十八几次三番的催促下,转身往里走。

江十八没想到林安歌直接回到正屋,着实震惊不已,他盼望着苏珏赶紧出现,一定会高兴的。

江十八想什么,就来什么。

苏珏果然惊喜若狂,朕听说正月里忌针线,不怕对你不好吗?原来林安歌正靠在暖榻上,给苏珏一针一线的缝制寝衣,听了这话,停顿片刻,半日方道:这些规矩用不在我身上。

苏珏挨着林安歌坐下,好了,歇歇吧,朕又不急的穿。

林安歌一面做,一面道:是啊,我知道你们都不急,可对我就很急,他们不想正月动针线,就让我做这些,反正应在不好的是我,又不是他们。

苏珏从背后搂着林安歌的腰身,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你说什么呢,朕听不明白。

顾墨轩也特别喜欢这么抱着他,林安歌越来越发现,苏珏和顾墨轩的习惯脾性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只是顾墨轩做什么都是对,然后苏珏就恰恰相反。

林安歌愣了半日,突然间就笑了,自问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啊?苏珏特别喜欢林安歌的笑,像春风拂面似的温暖,嘴唇贴在林的耳朵上,轻轻的,又有些暧昧的道:说说呗,朕想听。

林安歌反应的总有些迟钝,哦,没什么,就是想起亲人了…苏珏立刻打断他的话,有讨好卖乖的嫌疑道:想他们简单啊,朕派人接他们进宫与你团聚便是,他们想住几日就住几日,想在金陵城安家,朕就给他们安排个闲差事。

林安歌侧着头一直看苏珏,许久才慢慢的把眸光流转在手中的红线,自嘲的笑道:他们一心想考取功名,读了一辈子的书,却没想到因为儿子成了男宠,他们倒是能如愿以偿,不再做布衣百姓。

苏珏听到男宠二字,居然莫名觉得很是刺耳,待要说什么,还没开口时,林安歌先喃喃自语道:要是他们知道我能换功名荣华的话…会不会不顾我的感受和反对,强迫让我进宫?后面这句话林安歌只默默的在心里问,想着想着心下凄凉,人已经迷瞪起来,木讷的道:会的,一定会的。

苏珏的手指在林安歌的脸上游走,摸到泪水时,方想起什么事情来,听说他们对你不好?好不好的,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永远的过去了,生死不再往来…林安歌停了片刻,怔怔道:只是…有时,我会想起他们,可他们…一定不会想起我。

苏珏心疼不已,朕给你出气。

林安歌笑了,顾墨轩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的他是那么的感动,如今再听一次,为什么觉得是虚伪、可笑、敷衍和荒唐,不用,家长里短的小事你管什么,天下的大事才是你应该管的。

苏珏脱口而出,你的事就是大事啊。

这句话似乎在林安歌耳朵里转了半日,方进去脑子,理解了半晌儿,转身和苏珏相对而视,眸光中满满的期待,诚恳的哀求道:放我出去,好不好?苏珏不知怎么就怒了,腾的站起来,指着林安歌大声说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就那么想顾墨轩,他到底有什么好,难道朕对你不好?林安歌:…苏珏:你以为他刚开始就那么爱你,说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哄你陪着他、照顾他。

林安歌:…苏珏:你知道天佑遇到你时正经历了什么?林安歌很想点点头,可就是那么心虚,…苏珏:他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在背叛他、嫌弃他、远离他,只有你这个傻瓜,半个馒头就对他感恩戴德的不离不弃、心甘情愿。

苏珏说着说着,就特别的心酸,想着若是哪天自己同顾墨轩一样,是否能和他一样的幸运,遇到像林安歌这样纯粹的、真挚的情感对他。

苏珏想了很久,只有两个字回应。

不能。

因为天下就一个林安歌,独一无二,干净的像冰山上的雪莲花,不染一丝尘埃。

苏珏声音突然放的很低,道:你说月影宫是牢笼,逍遥居何尝不是,唯一不同的,只不过你是的心甘情愿。

林安歌不悦,他厌恶一切诋毁顾墨轩的人,我爱他,当然要心甘情愿。

好,朕也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边,并且爱上朕。

林安歌不知苏珏哪来的自信,或者是权利给予的优越感,坚定的道:不会的,人一生一世只会爱一人,怎么还能变呢?…我没有你们说的龙阳之好,只不过天佑恰恰是男人。

…所以,我这辈子,除了天佑,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

苏珏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中水雾蒙蒙,似是烟雨的江南,美的哀伤凄凉,真痴情啊…林安歌见过狠决、残暴、冷酷、无情、戏谑的苏珏,独独没有见过此时的他,以为是暴风雨来前的趋势,吓得推开苏珏,起身往外跑。

和往常一样,他出不去这间屋子,没有苏珏的允许,守在门外的太监是不会让他踏出一步。

林安歌不像之前又是拍门又是呼救,恢复冷静后,便不再恐惧,后背靠在墙壁上看着苏珏,咬牙问道:为什么不能放我回去?苏珏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挑眉微微一笑,幽幽的道:你说呢?林安歌觉得自己又犯傻了,这个原因苏珏生怕他忘了,一次一次的提醒着他,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珏似乎没有再说过,可是林安歌一直记得,道:就是想折磨我,让我痛苦,让我伤心,不想让我过的顺心如意,因为你们觉得我高攀了天佑、迷惑了天佑,认为我从你们身边夺走了他,所以你们恨我、怨我,想尽一切想报复我。

林安歌越说越气,越说越悲,说到最后,竟然上前走来,发疯似的挥着拳头捶打苏珏,你们凭什么恨我,凭什么怨我?…我初见天佑时,他是那么的落魄凄惨,你们当时在哪儿?…你们那么爱他,为什么这六年来,他总说回金陵城却又不想回?…你们既然爱他,为什么要伤他的心?…当年你们做了什么,让只有十九岁的天佑觉得所有人都抛弃了他?…这一连串的撕心裂肺的质问,让苏珏无地自容,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任林安歌打,让林安歌出气。

苏珏的心在痛,可身上一点都不疼,林安歌的手根本就没有力气,像是打在了石头上,倒是把自己弄疼了、累了,终于消停了。

苏珏一面怜悯的给他拭泪,一面温柔的道:朕不恨了,朕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