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悬崖上黑烟滚滚, 石头被烧得开裂,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燃烧后呛人的气味。
长长的警车在山道上排成行, 红蓝警灯照亮了天际。
特警、刑警、救生员、森林公安……无数制服匆匆来去,狼眼手电的光束在山崖下交错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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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区域没有!第三搜救区也没发现掉落痕迹!向下深入十米,搜救面积向橙色范围扩大, 不要放弃!指挥车遥遥停下,吕局连大衣都来不及裹,便在几名现场指挥员的簇拥下匆匆走来, 劈头盖脸沙哑问:怎么样了?不好。
余队被人左右扶着, 不知是冻得还是累得,只见满眼眶通红:两个人都摔下去了, 闻劭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是也跳了崖。
搜救队已经覆盖了整个红色重点区, 目前还没任何发现。
有破碎人体组织吗?余队脸颊猛地一抽,连身后赶来的魏副局都闻声变色, 不远处一拥而上的刑侦支队好几个人同时软了下去。
但吕局却紧盯着余队,眯成缝的老眼有种坚冰般的镇定。
……目前……也没有。
余队艰难地顿了顿,说:一旦有发现, 救生人员会立刻装袋送上来, 让我们……做辨认。
吕局点点头,望向脚下。
黑不见底的山涧蹿出阵阵寒风,像是大地上通往地狱的裂缝,隐约听见阴风涌动时凄厉的哭号。
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尽最大的努力。
吕局缓缓道,通知严?l的父母和杨媚,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严队!严队你在哪!江队!救援来了,坚持住!听到请回答!百度云搜索,搜小说就是方便 http://www.pan58.com……喊声和喧嚣渐渐向下移动,被北风卷起,一呼而散,渐渐消失在远方。
昏沉,剧痛。
就像无数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大脑,严?l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却仿佛蒙着磨砂纸一样模糊。
半晌他终于慢慢对准聚焦,四肢百骸的疼痛渐渐爬回神经末梢,却连叫都叫不出来,满口里凝固的铁腥。
……江停呢?他精疲力尽地想。
然后他才迟钝地意识到:啊,我竟然没死?头顶是无数茂密的树丛生长在悬崖两侧,将峭壁连成了一线天。
严?l竭力动了动手臂,听觉总算稍微恢复些许,听见不远处传来湍急的哗哗流水声,而身下的地面柔软冰凉湿润。
――是河滩。
无数横向生长的树枝与河流救了他的命。
……严?l竭力试图撑起上半身:……江……别动。
那两个字虚弱嘶哑到几乎难以辨认,但严?l瞬间就认出了是谁――他喘息着一扭头,果然是江停,他还活着!刹那间严?l神经就像过了电,喜悦的电流从上而下洗遍了全身。
江停整个人蜷缩在他臂弯里,侧脸枕在他颈窝间,膝盖屈在胸前;他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似乎连抬脸的力气都没有,河水粼粼反射出千万点波光,映着他青白透明的小半边侧颊,湿润的黑发落在沙地上。
你怎么样,江停?严?l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咬牙翻身抱住了他,触手只觉体温低得惊人:你的衣服呢?这话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愕然愣住。
他脖颈和胸口鼓鼓囊囊裹满了织物,是江停的冲锋衣和保暖服!百度云搜索,搜小说就是方便 http://www.pan58.com胡闹!你他妈个混账!严?l登时暴怒,立刻伸手脱衣服。
但紧接着他听见江停发出极其虚弱的阻止,尽管轻得几近耳语:没用了……你说什么!我们能活下去的!江停摇摇头,然后侧着脸向上示意,这么细微的动作却似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力气,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吗?严?l往上一看。
层层叠叠自然生长的植被盖住了岩壁,近地面十来米都是布满了乱石的四五十度斜坡,再往上几乎就是垂直的刀削斧凿。
我们撞上了很多树,从上面翻下来……直到摔进河里。
这儿是下游,从时间算,离爆炸点大概有好几里路了。
严?l愕然道:你把我拖上岸的?河水不会形成涨潮把他们推上河滩,只会把他们淹死。
在高达数十米险死还生的坠落过程后,江停到底经历了怎样艰苦卓绝的挣扎,才在湍急的流水中推着他爬上岸?江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可能是没力气,救援可能……救援到不了这里。
你休息一会,等天亮后……你往上游走,很快就能……严?l粗暴把衣物塞进他脖颈: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揍你了!你这样是浪费,你这样我们都会……你懂个屁!闭嘴!江停垂着眼睫,唇角似乎露出一丝伤感的纹路:……可是我不行了,严?l。
顿了顿他说:我已经看不见了。
严?l轰地一炸,炸得他眼前发黑,大脑空白,久久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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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茫然道,什么看不见了?怎么会看不见呢?什么意思?江停摸索着把手伸到严?l胸前,抱住他另一侧肩膀,把脸完全埋在那尚带着暖意的结实颈窝里。
那是个全身心都完全依赖甚至是依附的姿态,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做。
就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也能清楚感觉到那颗熟悉的心脏在耳边跳动,一下下冲击着耳膜。
我不知道,可能是撞到了头。
没什么的,严?l……没什么的,人都有这个时候,别哭。
严?l发着抖,翻身用自己的外套裹住江停,把他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别哭,江停断断续续说,我很累了,稍微睡会儿……别这样,我一点也不冷,挺暖和的。
你父母是好人,我对不起他们,杨媚被我拖累了,老大不小的……严?l咬牙按着他后脑,把他的头窝进自己怀抱中,不断亲吻头顶上带着河水味道的湿漉漉的黑发。
但河水怎么会这么咸涩呢,他恍惚地想。
真是太咸了。
江停眼帘微合,瞳孔涣散无光,眼底却似乎带着彻底的放松和满足。
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了,即便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那张侧脸的轮廓和五官的细节都挑不出任何瑕疵来,就像浸满了水的白瓷;他的嘴唇泛着灰白,然而那也是很柔软的,小声说话时每一下阖动都紧贴在严?l胸前的肌肤上。
挺好的,最后咱俩还在一起,再陪我聊聊天吧……出去后你想干什么呢?这回总该升职了吧,要不就回家继承煤矿,你爹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干你,严?l咬牙切齿道,老子只想干你,然后带你去结婚。
江停无声地笑起来,尽管那笑意已经虚弱得几乎看不见了,好呀。
严?l肩膀奇怪地颤抖着,视线一阵阵模糊,喉咙里堵着火烧一样的酸痛。
你真好看,江停喃喃道,听话,别哭,我睡会儿。
他全身重量慢慢压在爱人胸前,闭上了眼睛。
那瞬间严?l尖利地破了音:江停!别睡!江停!!有好几秒钟严?l全身的血都凉了,他抓住江停的下颔强行托起他的脸,颤抖着手指在鼻端下试探呼吸,直到确定还有微微的气,应该只是暂时陷入了昏睡或者昏迷,才感觉到自己紧缩的心脏终于勉强再次恢复了跳动。
别睡,没事的,他神经质地一遍遍念叨,把所有能堆的衣服全堆在江停身上给他保暖,没事的,我抱着你……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一道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慢慢走近。
那是闻劭。
他遍体鳞伤且步伐缓慢,走到近前蹲下,盯住江停,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你他妈怎么还不去死?严?l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你看,闻劭歪了歪头,答非所问:他有反应。
严?l低头一看,昏迷中的江停明显身体绷紧,呼吸频率急促,似乎很不安稳。
每次都是这样,即便不用眼睛,他也能听见,嗅见,或者是感觉到我……所以这三年里我一直相信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只是暂时去了某个地方,最终还是要醒来回到我身边。
闻劭森亮的眼底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严?l认出了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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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在长久扭曲后走投无路的彻底发狂。
只是这次不同,他就带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轻轻说:这次他要跟我一起走了。
闻劭抬手伸向江停青白的侧脸,他五指指甲全部翻开,血肉模糊,就像刚地狱里爬出来血淋淋的魔鬼。
严?l啪地拧住了他的手,用力大到指节发抖,简直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怒吼:给老子滚!!闻劭摔在沙地上,严?l就像头被逼至绝境后濒死反击的凶兽,意识完全空白,脱下外套裹住江停,然后扑上去摁住他,抓着他头发就狠狠往地上掼!噗!闻劭喷出满口血,一肘勾住严?l脖子反扔在地,毫不留情重锤在他不知道已经开裂了几根的肋骨上。
拳缝挤压血肉碎骨,五脏六腑仿佛被绞碎成泥,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为什么坏我的事,啊?闻劭厉声吼道:为什么偏偏你要出现坏我的事?!严?l头破血流,面目狰狞,一脚当腹猛蹬,把对手踹了出去,怒吼响彻山野:因为你命就该绝!!你个恶心的毒贩!!闻劭咳着血俯在地上,严?l支起身,却站不起来,胸骨已经显现出了触目惊心的微陷。
然而在这个时候,疼痛已经从他的所有感官中退却,只有狂热的愤怒淹没头顶,将怒火灌注在全身上下每根血管里;他几乎是踉跄着爬过去,发狠掐住闻劭脖子,死死地把他头往地上、石头上砸!嘭!嘭!!每一声砰响都伴随着血花飞溅,闻劭已经发不出声来,手指痉挛着抓住了严?l咽喉,用尽所有力量掐住了大动脉!……呼……呼……江停仰躺在黑夜的河滩边,没有人看见他慢慢抬起手臂,河水反光勾勒出支棱修长的腕骨和手指。
他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耳朵里嗡嗡作响,连自己短促的倒气都听不见。
他的灵魂仿佛漂浮在虚空中,右手却在凌乱的衣物中麻木摸索了很久,直至终于触碰到一把形状非常熟悉冰冷的东西,随即虚弱地、紧紧地握住。
那是把枪。
吉普爆炸前,严?l从后座够着这把枪,随手塞进了他后腰里。
命运就像精巧的机关,在每一个可能改变的节点上严丝合缝,所有悲欢离合,所有幽微关窍,最终都将导向冥冥中早已谱写好了的收场――江停微微睁开眼睛,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殊死扭打的两道身影。
虽然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严哥!严哥!严?l――一声声呼喊伴随着手电光回荡在山谷,突然韩小梅站住脚步,猛地扭头。
搜救人员在陡峭湿滑的岩石间艰难跋涉,马翔头也不抬问:怎么了?……那边有光。
啊?是河,韩小梅眯起眼睛,是一条河!搜救员纷纷顿住动作抬起身,只见韩小梅已经拽着扩音器跳下岩石,跌跌撞撞往河流方向奔去,连马翔都阻止不及:喂!回来!他们不会死的!一定是摔进河里去了!韩小梅回头尖声大喊,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只要他们掉进河里,就一定能活下来!说不定现在已经离我们不远了!马翔一时语塞。
严哥!江队!扩音器将韩小梅绝望的喊叫传遍整座山谷:你们在哪里!你们回个话呀!严哥――严……严哥……就像人在极度绝望中出现的幻觉,风中传来影影绰绰的声响,严?l心神一散。
下一刻僵持被打破,他天旋地转颅脑猛撞,被闻劭趁隙砸在了沙地上!咣当!剧震令他眼冒金星,刹那间除了眩晕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那被无限拉长的剧烈痛苦中,他终于听清了远处断断续续的声音,果然是韩小梅!救生员已经搜到这里了!回话啊,闻劭手肘抵着严?l咽喉,喘着粗气嘲讽道,再不回话他们可就走了?……严?l脸色青红发紫,发不出任何声音。
等那些人找到你的尸体,他们会怎么说?是假惺惺掉两滴眼泪,为你举办一场虚假冗长的葬礼,还是在心里嘲笑你这个蠢货,白白跳下来送死,最后却什么都不能改变?闻劭靠近眼前这张令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可恶的脸,鲜血从他鼻翼汩汩流淌,每个字都包含着浓烈不加掩饰的恶意:从最开始你就注定了只在悲剧中扮演配角,严?l……你只是个废物。
他们两人无比近距离对视,严?l十指全部刺进了闻劭脖颈,几道鲜血顺着指印蜿蜒而下。
不过在这时候对他们来说,好像肉体上的任何伤害或痛苦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严?l暴戾凶悍的脸因为使力过度而扭曲,向边上侧了侧头,缓缓做出两个口型。
――傻、逼。
闻劭顺着他的目光一望,赫然只见江停已经强行坐起身,双目无神望着别处,枪口却正冲着他们!河水在枪口上闪出森寒光点,闻劭一愣,旋即好似看到了什么笑话:开枪啊,江停?……你已经看不见了对吧?江停仿佛没听见般一动不动。
开枪吧,还是说你不敢随便扣下扳机,闻劭喘息着笑起来:是杀死我还是杀死姓严的,你不敢赌一把试试?――我不敢么?江停想。
记忆中子弹出膛那一下的震动穿过虚空,穿过血脉,勾动了意识深处某个越来越清晰的片段,十多年前熟悉的声响从耳畔响起――砰!叮当。
砰!叮当。
砰!……弹壳在脚边落了一地,江停摘下耳套,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你是这儿的学生?江停回过头,空空荡荡的射击场门口,有个干瘦高挑的老人正逆着光,背手站在那里。
……是。
七米十发九十七,成绩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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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只当这是不知哪里跑来溜达的退休老头,微微一哂,也不反驳。
不服气?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战术射击首先是用心,其次是用脑,最后才是用眼。
风速、距离、角度、心跳、呼吸,这些因素在狙击手的计算中必须达到完美统一,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你扣动扳机时太注重用眼,但毕业后跟队出警,哪个目标会像静态靶一样定着不动任你打?江停正收拾背包准备走人,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可是基层规定已经改了,老人家,现在出警都不敢开枪了!警察不敢开枪,难道犯罪分子也不敢?不知为何江停心中倏而一跳,下意识站住了。
总有些警种是要直面生死的,当你肩负警徽开枪时,法律条文与实际正义都在你扳机之下。
老人抬手指指左心,又点点太阳穴:声音,手感,射击本能,感官测算……狙击手靠的不是啃教材或静态靶。
年轻人,你还差点儿,回去多练练。
江停回过头,想说什么又怔住了。
老人向他微微颔首,严肃瘦削的脸上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慈爱,然后转身背着手走出了射击场。
那是很多年前公大校园的盛夏,大门外烈日白光,灿烂耀眼。
岳广平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那光辉而峥嵘的岁月里。
承认吧,江停。
闻劭遗憾地道,满头满脸和半边胸膛都已经被鲜血淋得透湿,但他眼底仍然闪烁着不可错认的恶意的怜悯:你不敢。
就在这时严?l挥掌重重横打在紧钳自己咽喉的手臂上,左右双手反拧,喀嚓!闻劭没想到他那么悍,手肘发出清脆声音,顿时以一个可怕的角度弯折了!嘭地沉重闷响,严?l一脚把闻劭踹得飞退,不顾一切吼道:江停!现在!!闻劭踉跄数步站稳,眼底闪过凶色,拔腿踉跄向严?l扑来!风速,距离,声音,心跳,呼吸。
江停虚弱的喘息一凝,风将这世上每一丝最细微的动静都送进他耳膜里。
严?l的心跳,闻劭的喘息,衣料与空气摩擦的振动,泥土被脚底挤压的声响……声音将一切压成平面图,旋即在大脑深处旋转崛起,构建成立体投影。
闻劭凌空扑向严?l。
江停抬起枪口,冥冥中无数英魂从虚空中伸出手,与他共同扣下扳机――砰!!枪响贯彻山林,韩小梅脚步猛顿,惊愕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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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她的视线穿过重重草木与浓黑夜色,河滩边,子弹飞旋破空,穿过闻劭的咽喉,扬起一弧冲天血箭!剑拔弩张在此刻静止,短短须臾间,却像是一出漫长的悲剧轰然落幕。
闻劭双膝跪地,摇晃数下却终于再也来不及,失去生机的尸体一头栽倒在地。
他死了。
如果仔细翻看尸体的话,就会发现子弹穿过喉管的位置与那自戕的村医完全相同,一丝一毫都不差。
中缅两地,横跨万里,罪恶的纽带就此颓然断裂。
这么多年来无数嚎哭的冤魂在这一刻超然解脱,升向天际。
……江停,严?l失声道:江停!江停手一松,在枪落地的同时顺着后坐力向后仰倒。
严?l踉踉跄跄冲上前,尖利的怒吼变了调:江停!醒醒,看着我!看着我!!江队,严队――严队!他们在那!他们在那!!远处河滩尽头,晃动的光点迅速靠近,那是搜救员在向这边狂奔。
但严?l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他怀里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江停嘴唇一动,似乎说了两个字。
严?l发着抖低下头,只听他又重复了一遍,说的是:真好。
他指尖在严?l硬朗的侧脸上滑落,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
真好。
无数战友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带着熟悉又喜悦的笑容,向他张开双臂。
江停也微笑起来,举步走向那些欢声笑语与斑斑血泪交织、累累功勋与纷飞战火错落的岁月,最后一次转身回眸。
严?l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身体,在一声声竭力大喊着什么。
你还活着,江停想。
这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