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搜-神记 > 第四卷 第五章 苗刀无锋

第四卷 第五章 苗刀无锋

2025-04-03 12:37:03

句芒负手微笑而立,襟裳飞舞,长须飘飘。

那随意洒落之态,由拓拔野眼中看来竟是无懈可击。

巍然如山岳,莫测如汪洋。

气势恢弘,虽身在下方,却宛如在万仞崖顶俯瞰他们一般。

被那精光暴射的眸子一扫,两人心中突然遍生寒意。

阳光绚烂,树叶纷飞,周围树木以一种奇怪的韵律倾摇摆舞。

拓拔野、蚩尤只觉那股奇异的浩荡真气宛如从万木滋生,汹涌倍长,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刹那间两人仿佛陷身狂涛巨浪,有些身不由己。

连脚下枝叶也开始随着句芒真气的节奏缓缓摆动。

雨师妾传音入密道:句芒的长生真气极为厉害。

你们倘若再不动手,只怕便没有出手的机会啦。

拓拔野、蚩尤修行长生诀四年,虽未大成,但对其中原理却了如指掌。

木族长生诀真气与其魔法一般,都是着重生长诀。

即借助天地间万物的木属灵性,纳其灵力为己用,环环相生,永不涸止。

这三人都是修行长生诀的高手,但经验之老道,运用之熟巧,相去万里。

句芒显然已出神入化于此道,利用这树林中无穷无尽的木属灵力,纳入自己真气之中,倍增倍强。

句芒微笑道:非分之物还是不要得的好。

放下苗刀,我决计不难为你们。

语声中仿佛有一种魔魅之力,在两人耳边嗡嗡震响,难受已极。

蚩尤猛地气运丹田,哈哈大笑道:说的妙极,非分之物,你还是莫得的好。

突然反手拔刀,手与刀柄方一交接,几道碧光立时从那绿锈斑斑的青铜刀锋上疾闪而过,旋舞流转,没入蚩尤右臂经脉。

刹那间刀手宛如合为一体,青光暴舞,眩目已极。

蚩尤昂首狂呼,一道碧色气浪从口鼻之间冲天而起,长笑道:他***紫菜鱼皮,你瞧瞧这刀是谁的本分之物?苗刀迎风怒斩,龙吟海啸,青光如狂龙出海,立时将四面八方那笼罩的碧木真气击得激涌开来。

句芒笑容不改,心中却是大为震骇。

难道这小子竟是天生木灵,可以御木通神么?或者当真是羽青帝转世之身?心中登时泛起寒意。

拓拔野意念如潮,感受到对方意念突然波动,真气遮天盖地之势稍有松懈,心中大喜,意念所及,真气飞舞,那断剑无锋呛然出鞘,倏然在手。

青灰色的剑锋在阳光下闪过夺目的白芒,剑气冲天。

笑道:断剑无锋,专门砍柴。

朽木句芒,快来受死。

句芒面色微变,笑容也突然凝结。

那铁剑虽然锈迹斑斑,且断了半截,但那灵力与剑气锋锐无匹,极为强烈,定是丢失了两百余年的神器无锋无疑。

心中既惊且喜,难道上天如此眷顾,竟派了这两个小子将木族丢失数百年的两大神器,一齐送到他的手中么?心花怒放,险些便要大笑出声。

拓拔野、蚩尤乘他心中狂喜,真气溃散之机,齐齐越起,纵声长啸,一左一右,朝他夹击而去。

拓拔野断剑直刺,真气透过剑身,急速前冲,化为锋锐无匹的剑气,直指句芒眉心。

蚩尤双手握刀,青光怒舞,横扫千军。

两道青光如蛟龙呼啸,急电奔雷,刹那间狂风乱舞,树木突然断折。

两人配合无间,降龙伏兽数以百计,但却是头一次共同对战超一流的强敌。

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彼此可以感受到那狂野喧嚣的念力,如脱缰野马肆意奔腾。

句芒微笑道:苗刀无锋,嘿嘿。

长袖挥舞,一道碧幽幽的真气瞬间涨爆,如同一个绿色的光球破空飞舞。

轰的一声,先与那断剑剑气迎面相撞,那冲天剑芒登时缩敛。

拓拔野只觉一道强劲已极的气浪迅息透过剑尖,冲向自己经脉。

大惊之下右臂疾转,在半空一个筋斗,卸避开来。

雨师妾啊的一声,抚住胸口。

虽然明知拓拔野已非当日那处处需要她保护的少年,但仍是情不自禁的担心,紧张忧虑,竟胜过自己亲身对决。

那光球既而右转,呼的一声撞在苗刀上。

青光四爆,那光球突然化做带形真气,随着句芒的手指!挑,闪电般缠绕,朝蚩尤手臂奔去。

周围林木急剧摇曳,那道真气突然大了十余倍,宛如层层铁索,将蚩尤手腕缠卷,朝外夺去。

蚩尤喝道:想抢么?没那么容易!真气陡然冲到右臂经脉,肌肉猛然膨胀,扑的一声闷响,句芒那道真气竟被震散。

句芒赞道:好!突然啧啧叹道:两位如此大好身手,何不加入日华城,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他心中稳操胜券,虽对这苗刀、无锋志在必得,却不急不缓。

双袖挥舞,漫天真气卷引狂风,树木摇摆,落叶遮天蔽日。

拓拔野笑道:老木妖你身手不错,何不加入转世青帝麾下,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朽木虽不可雕,但烧烧火还是可以的。

足尖疾点,御风奔行,抱剑朝他冲去。

蚩尤哈哈笑道:正是。

你既是木族大魔法师,见了转世青帝还不跪下领命?这般没上没下,成何体统?苗刀十字怒斩,青光纵横,树木迸裂乱舞。

雨师妾又是担心又是欢喜,时而蹙眉,时而微笑。

一双妙目从始至终都凝注在拓拔野的身上。

心道:小傻瓜,真不知天高地厚,这般光景还爱胡说八道。

嘴角却忍不住微笑。

却不知拓拔野这些年大为成熟,那浮脱的少年脾性早已大减,他这般戏谑句芒,一则是为了将其激怒,乱其心志;二则是与雨师妾久别重逢,心中欢喜,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又宛如变成了四年前的那个少年。

拓拔野、蚩尤两人心意相通,一边刀光剑气,凌厉纵横,一边唱和搭档,横加戏谑。

但那句芒却气定神闲,微笑不语,单袖挥舞,轻描淡写便将两人的进攻化解开去。

三人转眼之间便交手数十回合,句芒依旧只守不攻,他不动如山,真气如狂风卷舞,拓拔二人始终在三丈开外,攻不进来。

拓拔野、蚩尤心中越来越惊,句芒虽然只守不攻,却仿佛一直在进攻一般。

那密不透风的磅礴真气,随着狂风不断增生,遇强更强,将他们压得颇有窒息之感。

蚩尤的苗刀每一记都有开山裂石之力,但触着他的真气,便宛如泥牛入海,空空荡荡。

两人空负一身气力,却无处使将。

拓拔野突然心中一凛,是了!这定是‘长生诀’中的‘风生浪’!我们鼓起再大的风,都宛如替他起浪。

攻击力越大,反弹力便越大,再加上这四周树木的灵力,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越来越强。

他对长生诀早已烂熟口诀,但于其中若干至为艰深处,尚没有真正参详透彻。

便如这风生浪,如何借他人之风,起自己之浪,而反攻于人,始终不得甚解。

眼下与木神句芒苦斗之时,身处其中,突然领悟。

突然又想到当日在风雷海苦斗姬泪垂之时,她便以那定海神珠借助海水之力,将自己弹压住,自己真气越强,被定海神珠反弹的力道也就越强。

归根结底,亦与这风生浪有异曲同工之妙。

拓拔野冷汗涔涔:这老木妖真气极强,又通晓长生诀,在这林海之中与他对抗,那便如同在汪洋之上与定海神珠对抗一般。

当日他因势力导,随形变化,打败姬泪垂虽非侥幸,却有两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其一、他的真气远在姬泪垂之上。

其二、姬泪垂其时正全力进攻。

眼下这句芒真气绝不在自己之下,并且以守为攻,有势无形。

他纵然想随形变化,也无边无迹可寻。

蚩尤蓦地一声大吼,双手反握苗刀,斜劈而上,青光吞吐三丈余,狂扫电舞。

轰隆巨响,四周十余丈内犹如爆炸一般,树木激迸横飞,断枝如雨,巨石土块冲天暴射。

地上陡然裂开一道两丈余深的裂坑,如游蛇般随着那道强烈的青光急速蜿蜒延展,朝句芒冲去。

拓拔野大惊,暗呼不好。

只见那道青光闪电般撞上句芒无形真气墙,登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光芒爆涨,如巨浪般疯狂回卷。

自己登时便被狂暴的冲天气浪瞬息掀起,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巨鳞木上。

虽有护体真气及时弹护,仍然眼冒金星,全身剧痛。

蚩尤从地上跳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不怒反笑,哈哈道:他***紫菜鱼皮,老木妖果然有些门道。

雨师妾失声惊呼,俏脸雪白,闪电般奔到拓拔野身边,一迭声道:你没事罢?拓拔野瞧她花容失色,泪眼惶急,笑着捶了一下树干道:我没事。

这棵老树忒可恨,好端端的来撞我。

雨师妾破涕为笑道:胡说八道。

你不撞它它怎生撞你?拓拔野心中突然一动,登时大喜,抱住雨师妾轻轻一吻道:好姐姐,你说的对!我不撞它它又怎生撞我!跳了起来,笑道:蚩尤,无风不起浪。

咱们不刮风,且看他怎么作浪。

当是时,背后蓦然冷风阵阵,遍体侵寒。

拓拔野、蚩尤忽觉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转身望去,斜阳入林,树影班驳。

一个白发飘摇的紫衣人分花拂柳,悄然走来。

手腕足踝,铃环叮当,说不出的悦耳,说不出的寂寞。

※※※冰夷的铃环随着白发悠然飘舞,叮然声中,隐伏着某种奇怪的韵律。

那股冰寒彻骨的真气,随着铃环的节奏徐徐扩张。

人犹在数十丈开外,但那刀锋般锐利的真气却已迫在鼻息。

在驿站之中,以雨师妾的魔法功力,竟连冰夷的一掌都有些承受不起,此人的莫测,亦令拓拔野暗暗心惊。

由此时他所散发出的真气来看,其势妖异凌厉,变幻无端,深得玄水真气之三昧。

拓拔野与蚩尤对望一眼,倒抽一口凉气。

前有木神句芒,后有水伯冰夷,刹那间他们又重新陷入当世两大超一流高手的包围之中。

句芒仅以巍然气势,便令他们无所适从。

再加上这个神秘的冰夷,他们要想从这树林中突围而出,实是难如登天。

狂傲剽悍如蚩尤,有一瞬间,心中也不由泛起寒冷的惧意。

句芒微笑道:龙姑,你还是劝劝这两位小兄弟罢。

正是春木傲岸之时,何必如此执着,自取灭亡?雨师妾嫣然一笑,叹道:木神可太抬举我啦。

这小傻蛋素来就是不听话的紧,你要他往东,他偏生往西。

我可没有法子啦,只能瞧他怎么办我便跟着怎么办罢。

谁让这般我喜欢他呢?她眼见形势危急,再也顾不得任何忌虑,索性落落大方说将出来。

款款转身,瞥了冰夷一眼,抿嘴笑道:你们要这刀呀剑的,我可管不着。

可是若是伤了他一根寒毛,我便不依。

语声温柔俏皮,仿佛在撒娇一般。

句芒一楞,哈哈笑道:龙姑果然真性情。

摇头叹道:若非这一刀一剑关系全族上下,我又何必与两个孩子为难?心想:这妖女素好男色,显是又被这小子迷了魂窍。

嘿嘿,不伤他毫毛,我便取不得苗刀无锋么?心下打定主意,右手一弹,一个淡绿色的翡翠转轮从袖中旋转飞出,呜呜作响。

雨师妾微笑着传音入密道:小傻蛋,小心啦。

这句芒的法宝转生轮,也是木族的神器。

好象能催生万物木属灵性,厉害得紧。

拓拔野点头微笑,传音道:蚩尤,这次只要能逃得出去,便算是我们赢了。

蚩尤点点头,扬眉笑道:拓拔,阴阳人还是烂木头,你先挑吧。

拓拔野笑道:断剑专砍朽木,这老木妖自然归我啦。

他大踏步上前,无锋剑斜斜举起,遥指句芒眉心。

蚩尤转身斜睨冰夷,哈哈大笑道:你倒乖巧,将这不男不女的怪物留给我么?将苗刀扛在肩上,昂首傲立,满脸不屑的神情。

冰夷宛若没有听见一般,在一株杨树下立住,杨花飘舞,从他四周掠过。

他低头轻轻的吹掉粘在衣袖上的一丝杨花,雪白的长发优雅的在空中划过一个缓慢的圆弧,三十六只银环突然飞散,长发如波浪般鼓舞。

双袖开处,手如兰花轻拂,三十六只银环在风中回旋环舞,忽聚忽散。

冰寒真气随之变化不息。

句芒笑道:拓拔少侠,领教了。

突然狂风大作,四周砂石冲天而起,树木急速摇摆。

那只淡绿色的翡翠转生轮绕着他的手指飞转不已,隐隐可见无数道碧绿的光弧离心甩飞而出。

那道道光弧卷引狂风,逐渐形成节奏统一的巨大光旋,呜呜呼啸。

四周树木枝叶摇舞,仿佛有丝丝绿气被卷入其中。

他先前以势凌人,蓄劲不发,旨在试探虚实;现下胜券在握,又与拓拔野一人对战,立时全力以赴,务求一举夺得苗刀与无锋。

这一天地转生竟以全身念力,施法转轮,再辅助碧木真气,催生木灵,发挥最大的威力。

滔滔真气如万顷汪洋刹那倒注,在拓拔野周围形成气势万钧的巨大漩涡,聚力于其右臂握剑的手腕上。

拓拔野只觉右腕仿佛被巨力突然拧转,倘若不随之转动,便要立时断折。

大骇之下,周身真气瞬息流转,因势力导,如陀螺般横空疾转。

但那转生轮真气极强,又倍生倍长,以他雄浑无匹的真气,竟也如沉溺汪洋,一时间竟随波逐浪,窒息惊骇。

体内真气绕转之速,竟似永远超赶不上那转生轮,为其所制。

手腕越来越紧,忍不住便要撒手丢弃断剑。

雨师妾站在数丈开外,虽未被转生真气卷入,却仍可感觉那强力激旋的凛冽真气,耳边风声隐隐,眼前绿光纵横,无数丝缕碧气从树梢草地游离漂移,纳入那转生光旋之中。

眼见那转生光旋越来越强,拓拔野卷溺其中任意旋转,右臂如被绞拧一般,心中忧惧焦急,那两条催情蛇也随之蜷缩吐信。

蚩尤虽然背对拓拔野,但瞧见瞬息间绿光飞舞,光怪陆离,背后真气如飓风卷席,心中也咯!一响,几乎忍不住回头望上一望。

然而那妖邪诡异的冰寒真气在他四周变幻游离,宛如千万只毒蛇伺机待发,令他芒刺在背,不敢与轻易的松懈之意。

冰夷木无表情的望着蚩尤,双手交叉于胸,纤细的手指诡异的曲张,三十六只银环聚散离合,相互碰击之时发出丁冬悦耳的声响。

如雪山春瀑,寒谷幽泉。

声声交织,仿佛在弹奏无形的古琴。

蚩尤的耳廓随着声响移动变化,虽然他丝毫不懂音律,却也觉得那乐声说不出的好听,宛如潇潇春雨敲击他内心深处,汇聚成溪,在他周身经脉徐徐流转。

通身凉爽畅快,体内真气也开始随着那节奏奔流起来。

恍惚中,冰夷空茫的眸子突然变得有生气起来,如春水碧波,荡漾流转。

那张冰雪般的脸颜也突然融化,盈白娇嫩,红唇似火。

脸上缓缓的漾起娇媚的笑容,眉目之间,情意绵绵。

那张脸如同水中倒影,不断摇曳幻化,又逐渐变成了纤纤的笑靥。

似乎是纤纤顾盼嫣然,柔声细语。

蚩尤心中大颤,惊喜不已,便想缓步朝她走去。

脑中突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道:拓拔!她喜欢的是拓拔呀!那冰凉的韵律丝丝脉脉,幽然渗透,朝着他丹田气海汇集而去。

蚩尤迷蒙之间,突然心中一凛:险些着了这妖人的道!当下立时凝神聚气,心中澄明,轰的一声将那冰寒的乐律从耳中清除。

气海真气猛然膨胀,随脉激涌,将侵入体内的妖气寸寸逼退。

纵声大笑道:阴阳人,凭你这张海胆脸,也配施这等惑魅之术么?当真可笑之极!笑声中真气霸冽浩荡,四周业已压迫下来的冰寒真气突然朝后退散。

冰夷雪白的脸上突然泛起桃红,那空茫的眼中突然闪过惊讶恼怒之色。

他的魔音幻影虽非其最为凶霸的武功魔法,但几年来对战之时屡屡奏效,不战而屈人之兵。

适才乘着蚩尤担忧拓拔野,稍一分心之机锲入,原已渗入其经脉之间,只待进入气海,不料却被蚩尤立时反击逼退。

这少年瞧来狂野剽悍,却原来也机警细心。

那强韧的意念力与雄沛的真气都令他为之震惊。

蚩尤想到被这阴阳人魅惑以纤纤幻象,心中暴怒,突然升起凌厉的杀机。

狂笑声中,真气急速流转,周身碧光旋舞。

一道刺眼的绿光从苗刀上划入手腕,周身经脉仿佛被碧光映照,一闪即逝。

蚩尤双臂握刀,飞旋疾斩。

狂风怒啸,气势威猛如山崩地裂,正是当年羽青帝所创的神木刀诀。

远远望去,一道碧光在斜阳中电斩而下,漫天的淡白色的冰寒真气突如水波剧荡,周围树木都倏然如水中倒影,摇曳变形。

哧然细响,刀光破空处紫气弥漫,冰霜四溅,那无形的真气罩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刀瞬息破入。

那道闪电般的刀光挟带滚滚风雷,猛劈冰夷。

青光狂飙般卷舞。

冰夷十指交叉,衣袖猎猎。

那三十六只银环倏然聚合,盘旋飞转,一道白光从环环中间穿梭缭绕,蜿蜒如白色巨蛇。

那条银环光蛇蓬然怒舞,猛地将那刀光紧紧缠绕住,首尾朝外分扯。

铿然脆响,刀光竟似被瞬间绞扭。

蚩尤只觉一道阴柔强烈的真气猛然将手中苗刀向外缠夺,自己情不自禁的被那吸力朝前拖去。

突然心中一动,喝道:阴阳人,这苗刀便送给你!真气回旋,苗刀脱手飞起,冲天龙吟。

句芒见那苗刀如青龙飞天,呼啸而去,心中微微一惊,那横旋狂舞的转生轮光旋真气也随之稍稍一滞。

拓拔野念力如织,立时大喝一声,聚神于腹内定海神珠,真气如河流汇海,急速聚合。

真气在那定海神珠处聚汇之后,立时沿着那转生光旋相反方向,飞速旋转。

与此同时,林中突然响起一声苍凉而怪异的号角声。

巨鳞木下,树影闪烁,阳光碎舞。

雨师妾斜举苍龙角,仰颈长吹。

黑色丝袍纷飞如浪,红发如烈火跳跃。

雪白的赤足在夕晖中盈白透明,宛如冰雪。

与那纤细的脚趾相距不到三丈处,翠绿草皮四下翻卷,突然吃地裂开几条巨大的裂口?※※※苍龙角那苍凉而诡异的响声方甫响起,众人便觉有一丝麻痒烦躁之意从胸腔经喉,往头顶贯去。

众人心中一凛,立时真气调聚双耳,凝神激斗。

拓拔野心中默诵风生浪诀,真气自定海神珠处急速汇流旋转,逆向飞旋。

磅礴真气瞬间撞上那转生轮的光旋,轰的一声巨响,绿光激爆,巨大的气浪将拓拔野撞得冲天飞起。

转生轮呜呜回旋,光芒陡减。

句芒轻飘飘的朝外翻出,长袖卷舞,将转生轮纳回袖中,失声道:定海神珠!拓拔野借助定海神珠的神力,施展风生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巧借转生轮之力,才将句芒击退。

但饶是如此,自己也被那反撞之力击得气血翻涌,险些经脉滞堵。

心中对这句芒的真气魔法,更是起了惊佩之意。

哈哈大笑道:我的法宝多的是,老木妖,怕了吗?转身在林木间穿梭辟易,一边借助定海神珠自护,一边寻思破解转生轮之道。

却听蚩尤突然喝道:十日齐飞!那苗刀在空中呼呼乱转,突然一道红光从刀锋处闪过,既而青光激闪,眩目无匹。

忽然怪叫震耳,风声仆仆,十只火红的怪鸟从苗刀中展翼怒飞而出!十日鸟呀呀怪叫声中,急风暴雨般朝冰夷围攻而去,二十只巨翼掀起滔滔气浪,尖喙齐张,十道烈火如箭怒射。

冰夷双手招展,三十六只银环突然如花崩散,冰寒之气丝丝作响。

那十支烈火箭突然顿住,瞬间被冰雪所裹,火焰凝结,带着冰霜雪柱,呛然落地。

十日鸟呜呀怪叫,被那森冷无匹的真气击得朝后飞舞。

立时又拍翼猛击。

这十日鸟乃是木族圣禽,极为凶猛,翼力千斤,一时间冰夷也莫能奈何。

蚩尤凝神聚气,一道碧光在眉目之间回旋闪舞,照得须眉皆绿。

右臂霍霍挥舞,一脉真气自气海直达五指,碧光纵横,苗刀随之在空中突然转向,大开大合,随意自如,刹那间朝冰夷连斩三十六刀。

他在故意失刀之后竟能立时解开十日鸟封印,并以气御刀,突施反击。

其念力、真气实在匪夷所思,胆量之大,也令冰夷微微蹙眉。

但他依旧徐急随心,以手御环,以环御气,将蚩尤的猛烈进攻一一化解。

正激斗间,只听雨师妾那苍龙号角越来越诡异凄烈,鬼哭狼嚎。

众人虽有真气护耳,仍是说不出的难过,那狂躁郁闷之意逐渐又爬将上来。

林中狂风卷舞,漫天树叶遮天蔽日。

夕阳已逐渐西沈,号角悲凄凌烈,更添诡异苍凉。

树木格拉拉脆响,登时又断折了数十株。

林中忽生白雾,四下弥漫。

冷风飕飕,号角声中隐隐听见有猛兽嘶吼。

雨师妾黑色丝袍飞舞不息,红发飘舞,雪白的赤足轻轻朝后退了两步。

草地上那突然裂开的几道裂缝各拉一声,又陡然如游蛇般蜿蜒裂开十余丈。

几道黑色的烟雾袅袅的升腾上来。

从那裂缝中隐隐传来怪异的吼声。

众人只觉脚下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绿草贴着地皮倾摇乱摆,震动越来越大,仿佛有千军万马狂奔而来。

突然之间,四周传来风雷般的嘶吼与蹄声,交织纷沓,震耳欲聋。

茫茫白雾之中,暮色冰凉,鼻息之间尽是腥臭之气。

蚩尤、拓拔野正游走激斗,忽听雨师妾传音入密道:别打啦,快到我身边来。

两人大喝一声,竭尽全力将对手迫退一步,闪电般撤退,一左一右立在雨师妾身侧。

十日鸟怪叫声中,苗刀光芒如电,瞬息回到蚩尤手中。

当是时,狂风怒啸,白雾崩散,吼声、蹄声、树木倾倒之声、大地震动之声交相缠织,宛如怒海狂涛,将林中五人卷溺其中。

突然大地迸裂,响声如爆,黑雾冲天射起,腥臭刺鼻。

迷蒙中听见怪异的狂吼声,无数黑影从道道裂缝中激窜而出。

蚩尤青光眼瞧得分明,那无数黑影尽是生平从未见过的怪兽,身形如虎,遍身鳞甲,尾如竹节钢鞭。

目闪红光,獠牙盈尺,巨口张处黑雾喷吐。

苍龙角急促刺耳,如密雨残荷,险滩急浪。

那诸多怪兽狂声嘶吼,在雨师妾三人身侧环游奔走,如春江怒水,将句芒、冰夷隔离在十丈之外。

拓拔野、蚩尤正惊喜间,又听树木塌崩,蹄声如潮,四面八方都响起惊天动地的吼声。

白雾缭绕,忽有一只巨大的刀牙狮猛冲而出,既而黑影憧憧,如狂风怒浪。

无数怪兽围涌而来。

刹那之间,林中树木倾折大半,象龙兽、刀牙狮、龙马、龙兽、狮虎、怒犀、黑熊等无数凶怪野兽仿佛从天而降,在鬼哭狼嚎的苍龙号角中发狂奔腾,围绕雨师妾奔走,既而海啸般朝着冰夷与句芒卷席而去。

空中咿呀乱啼,抬头望去,无数鸟群如乌云般黑压压的扑将下来,层层叠叠朝冰夷、句芒啄去。

拓拔野大喜,叫道:好妹子,还是你了得,这些怪兽都被你驯得服服帖帖。

雨师妾轻移号角,嫣然笑道:可惜就是你这只怪兽驯服不了。

那深深酒窝,风情似酒,刹那间令拓拔野心荡神移,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纤柔细腰,轻轻一捏。

雨师妾格格一笑,由他搂住,继续吹奏那苍龙角。

蚩尤原对雨师妾并无好感,又因纤纤之故,颇为憎恶。

但见她为了拓拔野,几次三番不惜与族人乃至句芒翻脸,情深意重,心中也不由起了敬意,对她的恶感也越来越淡。

心道:想不到人言水性杨花的龙女,竟是这等重情讲义的女中豪杰。

句芒面色微变,笑道:龙姑,咱们是老朋友啦,不必如此罢?长袖如飞,转生轮呜呜飞转,碧光旋舞,那狂冲而上的兽群触着碧光,立时血雾喷洒,悲鸣惨呼。

但兽群被苍龙角驱使,如中魔发狂,前赴后继汹涌冲击。

雨师妾格格笑道:句木神,对不住的很,改日雨师妾定然登门道歉。

不过以木神之威,这些怪兽岂能难得住你?号角呜咽,那地底冲出的鳞甲虎形怪兽怒发如狂,呼啸着朝句芒与冰夷冲去。

怪兽黑雾喷吐,所经之处,木叶蔫枯,花草萎谢。

这怪兽乃是穴居于地底的毒獠甲虎,性情凶猛无匹,口中喷射的毒雾极为强烈,群攻之时即使猛!、象兽也无不辟易。

句芒不敢大意,真气运转,转生轮飞舞激旋,瞬息间杀死数十只怪兽。

但那毒獠甲虎闻着血腥味,更加发狂,不知死活的猛冲围攻,毒雾弥漫,句芒也被迫稍稍后退。

他心中恼怒,转眼看冰夷,却见他木无表情,似是对雨师妾相助仇敌也无可奈何。

雨师妾乃是水族大魔法师水伯天吴之妹,素来又甚受玄水真神烛龙的喜爱,便连这苍龙角也是烛龙亲手所赐。

且身为东海雨师国主,物产丰富,年年进贡之物又大得诸长老喜欢,人缘极好,在水族之中,便如公主一般,地位极尊。

冰夷虽然近年窜升极快,很受宠幸,但终究仍是幻法师,地位势力仍在雨师妾之下。

是以虽然雨师妾胳膊外拐,冰夷也不敢如何。

雨师妾笑道:法师、木神,我们先走一步啦。

改日再见罢。

翩翩如飞,拉上拓拔朝南奔去。

蚩尤、拓拔哈哈大笑道:你们慢慢玩罢,恕不奉陪。

蚩尤一声呼啸,十日鸟穿过漫天鸟群,!翔俯冲。

三人凌空翻越,骑上鸟背,冲天飞起,朝南急速飞翔。

低头下望,漫漫林海中白雾弥漫,鸟群盘旋。

忽然一道强烈的青光冲天射起,血雾飞洒。

一道人影方甫跃起,又被密云般的鸟群舍生忘死的挡住,不得不落了下去。

拓拔野笑道:有得他们忙活的啦。

只是可怜了这些鸟兽。

蚩尤嘿然不语,回想适才之战,心中百感交集。

在东海苦修四年,原以为已可纵横天下,岂料此次重回大荒,便险些受制于人。

忽觉前途荆棘坎坷,还有说不尽的艰难险阻。

但他素来坚韧好强,心中迅速又涌起万千豪情,突然昂首狂呼。

拓拔野知他心意,胸中激荡,也纵声长啸。

暮色苍茫,蝙蝠飞舞。

苍龙角凄洌破云,随着十日鸟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群山之后?※※※入夜时分,乌云蔽月,天上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拓拔野三人逐渐放慢飞行速度,寻找歇脚之处。

十日鸟盘旋片刻,蚩尤望见远处一间残破的神庙,隐于林木之间。

当下三人驱鸟俯冲,穿过一片树林,径直飞入神庙之中。

那神庙年久未修,残破不堪,所供泥神非木族神诋或是圣兽,倒象是当地土地。

蛛网横梁,尘土遍布,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三人在角落处打扫干净,升起火来。

拓拔野与蚩尤到林中抓了几只肥大的山鸡,拔毛洗净,到庙中烧烤。

过不多时,三人便围坐篝火吃了起来。

拓拔野、蚩尤心情欢畅,谈笑间已经各自吃了大半只,雨师妾瞧着篝火下拓拔野神采飞扬的脸,火光跳跃,雨声淅沥,只觉一切宛如梦幻,心中突然又悲又喜,微笑道:小傻蛋,这些年你过得好么?拓拔野笑道:就象这五味鸡腿一般,有时香甜,有时焦苦。

突然传音入密道:只是想你的时候便酸溜溜的难耐。

这句话语出真诚,低声温柔,听在耳中说不出的缠绵。

雨师妾登时双颊飞红,心中甜蜜欢喜,笑啐道:胡说八道。

想起他竟拿鸡腿比喻,不由又格格笑了起来。

蚩尤微微一笑,心想:他们久别重逢,有好些话要说,还是先避上一避。

当下起身道:这山鸡太不经饱,我去弄些野猪,烤上一烤。

拍拍拓拔野的肩膀,走入细雨之中。

拓拔野瞧他没入黑暗之中,转头眨眼笑道:现下就剩下我们两人啦。

移坐到雨师妾身边,伸手朝她纤腰上搂去。

雨师妾全身酥软,格格笑着避转开去,吃吃笑道:小色鬼,夜黑风高的,想干什么?突然双颊滚烫,竟象个害羞的少女般,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拓拔野心中一荡,将她紧紧搂住,咫尺之距盯着她,目光炯炯,笑道:想了你四年,你说我要做些什么?轻轻的吻在她粉嫩的脸上。

雨师妾嘤咛一声,心跳如鹿,全身如棉花般瘫软下来,倒在他的怀中。

媚眼如丝,双颊似火,脑中突然一片迷糊。

鼻息中尽是他那浓烈而独特的男子气息,丝丝脉脉钻入九转柔肠,令她千折百转,意乱情迷。

恍惚中他那滚烫的双唇刷过脸颊,温柔地压上自己的双唇。

那柔软而肆虐的舌头强行撬开她的贝齿,肆无忌惮的闯将进来,翻江倒海。

当那湿润的舌尖滑过柔软的腔壁,她忍不住那崩溃的欢悦,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呻吟。

雨师妾十几年来,用妖媚惑术不知迷倒多少苍生大众,早已进退自如,心如冰雪,但此刻在拓拔野怀中,突然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不经世事的少女。

在驿站之中,被拓拔野吻着之时,盖因强敌环伺,心中仍有三分清醒。

而此时,雨夜篝火,两人独处,万千柔情如洪水决堤,不由浑然忘我,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雨师妾才轻轻的推开拓拔野,捋捋凌乱的云鬓,抚住滚烫的双颊,笑道:小坏蛋,四年不见,功夫长进啦。

拓拔野微笑道:那还不是你在梦中教我的么?雨师妾将他耳朵轻轻一拧,似笑非笑,柔声道:我瞧是你背着我勾三搭四学来的罢。

夜雨垂阶,篝火温暖。

两人偎依在神庙里,拓拔野将这四年际遇一一述说。

他原本口齿伶俐,说将起来更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

雨师妾虽然明知他定已逢凶化吉,但每到关键枝节,仍是忍不住担忧惊惧,感同身受。

拓拔野说到纤纤为他自杀之时,稍稍犹豫,仍然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雨师妾默然微笑,低声道:她倒是与她爹爹象得很,都是这般痴情不渝。

拓拔野见她并未吃醋,这才松了一口气。

雨师妾眼波一转,微笑道:她这般喜欢你,你喜欢她么?拓拔野未遇见雨师妾之前,心中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每一次都想得迷乱不已。

有时清楚分明,有时又糊涂混沌。

但今日在驿站之中邂逅雨师妾后,突然心中一片澄明,当下吻吻她的发鬓,低声道:我当她便如妹子一般,就好比科大侠对你。

这种疼爱与对你的喜欢决计不同。

雨师妾脸上一红,眼中满是欢喜的光芒,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拓拔野揽住她的香肩,心中欢悦平静,继续往下说去。

但说到纤纤身份时,想起这原是科汗淮竭力不让世人知道的秘密。

虽然雨师妾与他、与科汗淮关系都非同寻常,但终究是他人秘密,稍一顿挫,终于没有说出来。

只说纤纤被救醒之后,不辞而别,西赴大荒。

雨师妾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千里迢迢赶到日华城,便是为了找她么?拓拔野点头道:她脾气强得很,又素来任性惯了,孤身远行,只怕会有麻烦。

今日在驿站中听说她被认做空桑仙子转世,去了雷泽城给雷神送贺礼,当真古怪得很。

雨师妾皱眉道:去了雷泽城?再过几日,便是雷神的寿庆,五族都有许多贵客要去贺庆。

到时城内龙蛇混杂,她一个姑娘家可危险得紧。

拓拔野沉吟不语,心中计划着今晚立时动身。

计议已定,心下稍宽,微笑道:好妹子,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到日华城来难道是算准了要和我相会么?雨师妾格格笑道:臭美。

我这些年看不见你,过得快活得紧,可惜没过几天好日子,又让你撞上啦。

拓拔野笑道:是么?手上用劲,将她纤腰勒紧。

雨师妾哎哟一声,吃吃而笑。

这四年她为了这拓拔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在族中的超然地位也因此下滑。

日夜相思,其中酸楚,从为向人倾吐。

此时相聚,心中欢喜无限,再也不愿回想那些时光。

微笑道:这次南下,我是送若草花到日华城来啦。

拓拔野道:若草花?便是今日那个少女么?雨师妾道:便是她。

她是我大哥天吴的长女,从小便和我亲热的很。

她叹了口气,道:大哥要她嫁给句芒,所以我才一路送她下来。

拓拔野大奇,诧道:什么?那句芒瞧来也好些岁数了。

这不是荒唐得紧么?雨师妾摇头道:若草花也不情愿,那又怎样?归根结底,终究是烛真神的旨意。

一个女孩家,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么?拓拔野心中对这少女登时起了怜悯之意。

忽然领悟,道:是了,烛老妖是想支持句芒做青帝么?雨师妾扑哧笑道:傻瓜,无论是句芒,还是雷神,都是极有可能的青帝人选。

烛真神自然谁也不想拉下。

雷神的寿庆,他可是请圣女前去祝贺呢。

拓拔野点头道:这个老妖倒奸滑得很,两面讨好。

正说话间,忽然火光摇曳,阴风阵阵倒卷而入,雨丝蒙蒙,在火光中如珠帘散舞。

庙外树林沙沙作响,隐隐听见兽吼马蹄。

拓拔野伏地侧耳倾听,似有无数人马正潮水般朝此处涌来。

拓拔野笑道:他***,定然又是那老木妖追来了。

当下两人将篝火扑灭,隐身藏到泥像之后。

若是句芒亲至,这泥像自然阻挡不了他的法眼。

二人此时心中喜乐安平,原也无意藏匿。

在这泥像之后,倒是不愿被人打扰。

拓拔野突然心想:糟了,不知蚩尤眼下在哪里,千万别让他们撞见。

蹄声如潮,越来越响,远远听见有人喝道:仔细搜索,莫错过一寸地方。

树林中潮湿黑暗,斜风细雨,枝摇叶舞。

蚩尤坐在一株巨鳞木下,呆呆的抬头望天。

那密密麻麻的枝叶间一片迷茫黑暗,他青光眼虽然锐利,也只能瞧见林梢之上乌云翻涌不息。

他穿过灌木林,又翻了一座小丘,在这片林中坐定,突然觉得有些凄冷落寞。

不知此时此刻,纤纤在做些什么呢?心中登时有些隐隐作痛。

想到拓拔野此时正与雨师妾围坐火边,谈笑晏然,更是百感交集,又是替他欢喜,又是暗自悲凉。

当年在东海之上,他也与拓拔一般,将纤纤视为妹子,呵护疼爱,没有参杂一丝其他念头。

后来复仇心切,便留在汤谷,训练雄兵,一心一意早些复城雪恨,于情感之事,从未多想。

但那日相隔一年,海边初见纤纤,登时被震得失魂落魄,不能自已。

于那一刻起,便情根深种,难以割舍。

对拓拔野忍心相负纤纤之事,他虽然隐有怨怼,但心中将拓拔当作亲兄弟般,虽有怨艾,见他比自己更为难过,诸多话语便更说不出口。

只盼纤纤复活之后,两人能好合如初。

岂料纤纤性烈,一走了之,拓拔野又心另有属,而那雨师妾情意绵绵,便是自己瞧了,也禁不住有些感动。

自己的期愿想来也终究是镜花水月。

他心中分明,纤纤的一腔柔情只怕是永无回复之日了。

想到此处,心中大痛,起身昂首挺胸,深深呼吸。

在心中大声道:乔家儿郎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这般婆婆妈妈,纠缠不休。

但想到纤纤孤身独行,无依无靠,顿时又是一阵揪心。

忽然叶木沙沙,风声簌簌。

他耳郭一动,听见远远的传来轻快而迅速的脚步声,象是有人提气飞奔,穿林而来。

心中一凛,难道是木妖追来了么?双眼微眯,青光暴然。

只见远处树枝摇曳,果然有人轻飘飘的踏叶疾行。

枝叶间透下的星点微光,洒落在那人身上,倏然闪过。

他突然目瞪口呆,全身颤抖,心中如爆炸般的狂喜,几乎便要大呼出声。

那人身形曼妙,俏脸如花,赫然便是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