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涌来的妖怪们停下,僵立原地,犹如一具具木偶注,妖怪们全身湿透,齐齐盯着龙眼鸡,狰狞的脸变得有些惶惑。
龙眼鸡吓得脸上的麻子都发暗了,色厉内荏地道:你们敢对本将军无礼?快点放开我,好好跪下赔罪,我答应从轻发落你们!我哈哈大笑,接下来便是胁持人质逃走,那就要看龙眼鸡这条命,对妖怪们有没有威慑力了。
美女,先给他几个大耳光子,响亮点,最好见血!我不客气地道,甘柠真略一迟疑,剑鞘轻拍龙眼鸡的脸,一声惨叫,龙眼鸡痛苦地捂住腮帮子,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妖怪们发出愤怒的吼叫,纷纷扑上来。
我厉声道:都给老子站住!谁再动一下,老子就在龙眼鸡身上砍一刀,动两下,砍两刀,准保把他砍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妖怪们面面相觑,识相地站住了。
龙眼鸡不满地抗议:我已经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和你砍不砍没关系。
再说你们拿的是剑,不是刀,你怎么连刀和剑都分不清?狐疑地瞥了我一眼:你不会是个白痴吧?给老子闭嘴!我哭笑不得,魔主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活宝,真令我大开眼界,想来还是看中他调兵遣将的指挥才能。
否则以龙眼鸡这点妖力,去红尘天也是挨揍的货。
一根根蛛丝从树荫里笔直垂下,蜘蛛妖们双手执钩,随着蛛丝来回摇动,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蜘蛛妖森然道:你们逃不掉的,还是趁早放开将军,有事好商量。
说不定龙将军一时高兴,会在夜流冰大王那里为你们求情。
我冷笑一声:商量?求情?你真当我们白痴啊?夜流冰会听你们这些阿猫阿狗的话?老子没空跟你们胡扯。
快点让开一条路!否则,嘿嘿,给甘柠真使了个眼色。
甘柠真举起剑鞘,轻轻一顶,倒霉的龙眼鸡开始狂喷鼻血。
妖怪们齐齐色变,这下子把他们彻底镇住了,四下里一片沉寂,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龙眼鸡捂着鼻子,喘息如牛。
良久。
为首的蜘蛛妖涩声道:两位听过龙将军地姐姐龙眼雀的大名吗?我随口取笑:什么鸟雀鸡鸭的,老子没听说过。
龙眼鸡怔怔地盯着我:你是第一天出来混的?我姐姐是魔刹天十大妖王之一,连夜流冰也怕她几分,你居然不知道我听得一楞,龙眼鸡有个当妖王的姐姐?窥到边上妖怪们的神色,心头不由一惊,知道这家伙没吹牛。
一盘算。
我忍不住大喜过望:真,这次我们可捉到了一条大鱼!有妖王的亲弟弟当护身符,还怕逃不出魔刹天?连夜流冰也得顾虑几分啊。
只是这么一来,我把魔主手下的四大妖王得罪了一半。
龙眼鸡嫌恶地皱眉:请你说话时,不要把臭烘烘的口水喷在我香喷喷的脸上。
老子地口水可以美容哦。
我心情大好,吹了个嘹亮的呼哨。
也不和龙眼鸡计较。
甘柠真目光一扫四周的妖怪:请你们的龙将军委屈一下,陪我们走一程。
谁要是偷偷跟踪或者阻拦。
我只好杀了他。
妖怪们迟疑地站在原地,不敢进,也不肯让。
甘柠真冷哼一声,扬起剑鞘,龙眼鸡的眼窝立刻乌青,半边脸高高肿起。
我幸灾乐祸地道:再打下去,这张俊俏的脸可就毁了。
龙眼鸡一听急了,嚷道:你们快让开!难道要让本将军毁容吗?按他们说的去做!谁不听令我杀了他!瞧瞧,他们也知道本将军英俊潇洒。
千方百计想毁我,嫉妒之心暴露无遗啊。
不过,量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妖怪们终于乖乖听话,束手退后。
为首地蜘蛛妖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放人?我嘻嘻一笑:只要你们不跟来,三个时辰。
一言为定!蜘蛛妖威胁道:你们如果伤了龙将军,龙眼雀妖王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甘柠真再次以剑鞘拍了一下龙眼鸡,蜘蛛妖立刻闭嘴。
甘柠真背起我,紧紧抓住龙眼鸡,沿着高低起伏的树冠,一路星丸跳跃。
向林深处急掠。
雨水顺着枝叶蜿蜒流过,冲洗去了足迹。
我和甘柠真谁也没说话。
生死存亡之际,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一个多时辰后,甘柠真跃下树冠,时而在地面急行,时而换作水路,时而在低矮的灌木丛里穿梭,时而干脆藏在茂密的树叶里,一动不动,以莲心眼悄悄察探。
没有妖怪跟踪。
半晌,甘真跃出枝叶丛,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龙眼鸡插嘴道:那是当然了,他们以本将军的安危为重,哪敢违抗命令?瞧瞧,你们两个一副疑神疑鬼地样子,平时一定没少干坏事!我没好气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甘柠真扭头看着我,似笑非笑:这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哇靠!我气得吐血。
甘真正色道:刚才一战,我感觉有一双眼睛始终在暗中窥视我们。
特别在我们胁持龙眼鸡时,对方甚至有出手的意图,不过还是强行克制住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几天这个妖怪一直在跟踪我们。
我想了想,对龙眼鸡露出一个残忍地微笑。
想知道这个妖怪的底细,直接拷问龙眼鸡最好。
你没事对我笑什么?白痴。
龙眼鸡对我不屑一顾,扭头对甘柠真道:你倒是聪明,居然能发现他。
跟踪你的妖怪叫变色豹,是这片雨林的土著,三年前被魔主收服,任命为血戮林的总监察。
你们一路的踪迹,就是变色豹透露给我的。
我直翻白眼,想不到不用上刑威逼,龙眼鸡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龙眼鸡越说越兴奋:变色豹据说是变色巨蜥蜴和猎豹的杂交种。
擅长变色妖术,一向行踪妖诡,连我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不过肯定不如我英俊潇洒,智勇双全。
有一点他肯定不如你。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是自信。
少拍马屁。
龙眼鸡傲然答道。
天色渐渐发白,雨停了。
翠绿地雨林里,浮起一团团乳白色的晓雾。
草叶湿漉漉水,一颗颗透亮的雨珠从枝叶滑落,打在额头上,发响。
龙眼鸡提醒正在查看地形的甘柠真:三个时辰已到,按照事先承诺。
你们该放我走了。
甘柠真看了看我,我满脸不解地看了看龙眼鸡:谁承诺过的?我的原话是‘三个时辰’,没说放不放啊。
也就是说三个时辰后可以放人,也可以不放人。
再说了,你是妖怪,又不是人。
龙眼鸡气得长鼻子发抖:你这个卑鄙无耻,言而无信的家伙!我一脸无辜状:我们只是仰慕龙将军的风采。
舍不得你走而已。
能和您这样英明神武的妖怪多待一会,是我几辈子修来地福气啊。
不用了。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和你多待一会,是我几辈子修来的霉气。
日他奶奶地,给脸不要脸!再罗嗦,老子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瞧瞧。
丑陋的面目终于暴露了!修养不是一点点的差。
龙眼鸡摇摇头:我姐姐是不会放过你的,落到她手里可有你受的!我嘻嘻一笑:你姐姐长得美吗?说不定将来。
你还得乖乖叫老子一声姐夫。
便宜大舅子,你好啊,哈哈!龙眼鸡呆呆地看了我一会,扭头对甘柠真道:他倒会自娱自乐,难道他真地是一个白痴?我发现和龙眼鸡这样的宝货斗嘴是一件蠢事,干脆闭嘴。
附近河道密集,像一张纵横交错的蛛网,伸向雨林各处。
沿着河边一带,长满了形形色色的菌菇。
个头肥硕,色彩鲜艳。
甘柠真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走陆路,毕竟在河面上容易暴露行踪。
灵巧攀过盘根纠错的藤箩,甘柠真问龙眼鸡:血戮林还有多少妖怪把守?龙眼鸡乜斜着眼:你让我说我就说,本将军颜面何存?甘柠真一言不发,剑柄敲上龙眼鸡的下巴,后者发出杀猪般地惨叫:士可杀不可辱!我说我说!除了负责联络和监察的变色豹。
血戮林还有六名妖将守卫,每个妖将负责不同地区域,泾渭分明。
平日不得逾越自己的看守地。
这些妖怪当中,我只认识石鳄和比目鱼郝连夫妻。
其它两个从没见过。
我说道:一个应该是肥遗族的族长,再加上石鳄和你,嗯,还剩三个妖将我们没遇上。
甘柠真接着问道:魔主为什么派这么多妖怪驻扎血戮林?莫非另有隐秘?龙眼鸡赞道:你脑筋比你同伴好使多了,当然比我还是如同皓月旁的小星星。
三年前,魔主带领四大妖王,一口气杀掉了血戮林不肯臣服的十万土著妖怪。
那一战,雨林的大小河面漂满了厚腻的血浆,树藤全被染红,残骸断肢比落叶还多。
事后挖地三尺,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我变色道:楚度可真够狠的。
魔主天命所定,反抗是自找死路。
何况行大事必须立威,你懂什么?别打岔。
龙眼鸡瞪了我一眼,继续道:尽管如此,还是有少量土著逃走幸存,躲在血戮林里,做些偷鸡摸狗地事。
所以魔主委派我们镇守,搜索漏网之鱼。
当然对外宣称是防止妖怪在血戮林自相残杀。
甘柠真想了想,又问:我们还要几天才能走出雨林?龙眼鸡道:要看你们从血戮林的哪一头出去了。
沿主干河道翡翠河向北,大约十五天后可以出林,到达十大妖王之一——海龙王碧潮戈的冰海。
从陆路向东的话,二十天出林,那是通往鲲鹏山脉的路。
不怀好意地撇撇嘴,补充道:魔主宫就在鲲鹏山脉的沙罗峰顶。
甘柠真的剑鞘轻轻擦过龙眼鸡的辣椒鼻:我想一定还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士可杀不可辱。
龙眼鸡紧张地盯着鼻子,强作镇定:有,当然有。
从这里向西,穿过红叶林,最快十天就可以出林。
再一路越过沉香谷、烟丘、云冈、浪渊,就能到达魔刹天与清虚天之间的天壑——豆田。
我和甘柠真相视一笑,这条路正是我们原先计划地逃亡路线,龙眼鸡果然没有骗人。
士可杀不可辱。
甘真悠悠一笑,美得让我目光恍惚:所以,有请——龙将军带路。
在雨林里又走了四天,周围的树叶颜色不再完全是碧绿地,夹杂着黄色、橘色和鲜红色。
越往前走,绿叶就越稀少,硕大如伞盖的树冠上,一片片红叶显得特别鲜艳,随着晨风舞动,像一簇簇跳跃的火苗。
我走不动了,要休息。
龙眼鸡一骨碌躺下,他被一根晶莹剔透的藕丝五花大绑,藕丝的另一头连着甘柠真的手指。
这种七窍雪莲结的藕丝十分坚韧,以龙眼鸡的妖力绝无可能挣断。
休息个屁!快赶路,夜流冰可能已经来了。
我趴在甘柠真背上,下意识地瞄了瞄四周。
再过一天,我就能进化飞升了,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给你半盏茶的时间休息。
甘柠真淡淡地道,美目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龙眼鸡用示威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把嘴凑到一棵瘦长的环节植物前,咬去紫色外皮,露出浅黄色果肉,大肆吮吸汁液。
据他说,这是雨林的特产甘蔗,果汁十分鲜甜。
看着他津津有味的表情,我忍不住苦笑:你看龙眼鸡悠然自得的样子,有时我真怀疑我们才是他的俘虏。
甘柠真的笑声比百灵鸟还动听,悄悄传音:我感觉有人暗中窥探我们,可惜,连莲心眼也找不到他。
我蓦地一凛,但愿是那个叫做变色豹的妖怪,如果是夜流冰,我们一定会像老鼠般被他玩死。
应该是变色豹,以夜流冰的性格,不屑做跟踪我们的事。
我沉吟了一会,语气转寒:这个妖怪一定要除掉,否则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