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觞曲水的欢娱声还没有停止。
侍女们不断地向天池投放琉璃巨耳大瓶,十大名门的人在瀑泉边或躺或坐,谈笑风生。
每次取出一个琉璃瓶,饮食完后,便在绢丝上写下一句诗词或者对联中的上阙,随后把绢丝塞入瓶中,重新封好瓶口,丢入瀑泉,让它顺流而下。
下方接到琉璃瓶的人,便在绢丝上续写诗词,或是答出对联,再把琉璃瓶重新丢回瀑泉,像流水接龙一般。
我对这套附庸风雅的游戏没什么兴趣,吃光瓶子里的东西,干脆扔掉。
一个人斜靠在天池边,我叉开双腿,眼前不断浮现出海姬木然的眼神。
恨不得立刻冲入脉经海殿的帐篷,把海姬抢出来。
深蓝的夜空中,一轮金蟾高挂,如同嵌在蓝冰里的弯刀。
从天池到下方的另八个水池,同时映出了九个朗朗皎皎的月影。
随着池水激荡,光影闪烁,月影忽而碎裂,忽而聚合。
人生是否也同样如此?我反手抛掉手里的瓶子,彭,琉璃瓶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掉入瀑泉,跌宕蹦跳着,顺水流向下冲去。
一个长长的黑影映在了池水上,幽灵般摇曳。
隐无邪像是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出现在我身侧。
睡不着吗?他的脸影在轰鸣的浪沫中碎裂:还有决定胜负的一战,你要沉住气。
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海姬。
慕容玉树这个老滑头,选择弃权倒不出我的意料。
但屈原的倒戈让我很吃惊,本来我已和他谈妥了。
现在看来,他只是在敷衍我。
隐无邪发出森冷的笑声,很难把白天那个笑呵呵的老好人,和现在这个面目阴霾的人联系起来。
这样也好,至少分清了谁才是我们的敌人。
我也有些大意了。
若不是你拉拢了琅森,今天就糟了。
我坦言道:我向琅森许诺,给他九疑宝窟里地黄巾。
所以他倒向了我们这一边。
这件小事,没必要对隐无邪隐瞒,我们还要继续合作下去。
隐无邪满意地嗯了一声:跟我来。
一朵阴影之花从指尖绽出,迅速绽开,把我和他包裹进去。
眼前骤然一黑,下一刻,花苞层层绽开,我已置身在一个金光闪闪的帐篷内。
把生米煮成熟饭。
隐无邪诡异地看了我一眼。
随着阴影之花钻入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浑身一震,在昏暗的光线下,瞥见了躺在帐角的海姬。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低垂,像一个精美的木偶,闪耀的黄金盔甲映得脸颊更显苍白。
海姬!我颤声道。
旋即噤声。
这是脉经海殿的帐篷!哇靠!隐无邪居然把我弄到了这里!我屏住呼吸,神识向帐外延伸,四周静悄悄的,大约在两丈开外的地方,有来回走动地金属扣地声。
应该是脉经海殿的女武神们巡逻视察的金靴步声。
我的手心沁出热汗,作贼般地悄悄走向海姬。
怀里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怦怦乱跳。
海姬,海姬。
我贴近她。
握住温凉的玉手,在她耳畔轻轻呼唤,声音干涩得像抹布。
海姬闭着眼,毫无反应,只有胸脯微微起伏,像是陷入了昏睡。
我拧了一下她的脸,没有醒。
再用力捏捏大腿,还是没动静。
我地神识探向海姬,立刻遇到一层无形的壁障。
这像是受了某种精神禁制的结果。
我强行把神识挤入壁障,神识里的那颗内丹猛地旋转起来。
顷刻间,壁障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被内丹吸噬得一干二净。
嘤咛一声,海姬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们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了。
海姬湛蓝色的美目像一汪湖水,倒映出我兴奋地眼睛。
我在做梦么?许久,海姬轻轻地道:我一定又在做梦。
每一次梦见你,就会很快醒过来。
为什么不让我梦得时间长一些呢?我激动得浑身发抖,喉头哽咽。
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小无赖,你答应我一声好吗?小无赖。
为什么你总是不答应我?在梦里,也请你答应我一声好吗?她痴痴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叫我。
我心中一酸,忍不住用力抱住她,紧紧抱住她:不是梦,这不是梦!是我,我来了!海姬,是我啊!我在抱着你,你感觉到了吗?她霎时全身僵硬,蓦地,美目中闪耀出惊人的异彩,刚要张口喊,被我机警地一把捂住樱唇。
嘘,我们在脉经海殿地帐篷里。
今天是长春会的第一晚,我是偷偷潜进来看你的。
我压低声音,片刻后,才慢慢松开手掌。
真的不是梦。
小无赖,真的是你。
在海姬颤抖的声音里,我感觉到了那份颤抖的刻骨铭心。
她像是在笑,却又流出了眼泪。
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挂在苍白的脸颊上,闪闪发亮。
我只能用尽全身地力气把她抱紧,再抱紧,感觉着两颗心脏相贴时剧烈的跳动。
又过了一会,海姬悄声道:姐姐给我下了神识禁制,是你解开的吗?我点点头,说起来还得感谢螭弄来的内丹。
海深情地微笑:我的小无赖现在这么厉害了,连神识开了。
我得意洋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现在连夜流冰也奈何不了老子。
在喜欢的美女面前吹嘘,实在是一件很爽的事。
海姬粲然一笑:嗯,现在我能挣开捆住我的脉经线了。
凝神运息了一会,噌噌几声犹如弦断的轻响,她坐了起来,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紧紧搂住我地腰。
我不会嫁给无颜的。
她地声音柔情而坚定: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他。
我嘻嘻一笑:就那个满脸贱笑的兔崽子,还想娶我的海武神?日他奶奶地白日梦吧!对啦,我们说好的,每天亲一次。
抱一次,现在分别了无数天,我可要好好过把瘾啦。
不等海姬说话,深深吻住了丰润的朱唇。
好久,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嘴。
海姬脸颊羞红,低下头:才一次啊。
我一呆,火热的樱唇已经印了过来,软舌滑游,丁香吐哺,让我销魂蚀骨。
一时心热如火。
我忍不住伸手。
在海姬细长的腰肢上抚摸。
慢慢向上移去,按上急促起伏的酥胸。
我越来越激动,得寸进尺,探手入甲,抚摸着高耸的双乳,大力揉搓,惊人的弹力让我从手酥到心酥。
海姬嘤咛一声。
脸颊滚烫,软倒在我的怀里。
我情欲高涨,拨开海姬的胸甲,一把扯掉丝薄地内衣。
呲啦,清晰的帛裂声,刺激得我欲火熊熊升腾。
雪白的双乳颤巍巍地弹跳出来。
坚挺耸立。
盯着粉红的两点,我扑上去。
热烈亲吻着,双手揉捏丰满的乳峰,滑腻白嫩的胸脯让我近乎疯狂。
我的手不停游走,从椒乳滑到小腹,再到腰肢,继续向下滑去,摸上那一小片湿润。
小无赖,要了我吧。
海姬星眸喷火,像蛇一般颤栗扭动。
呻吟声令人销魂。
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溅进油锅,轰然炸开。
我再也受不了了,粗暴地扯掉她地金甲。
暗淡的光线下,纤细柔软的腰肢,丰满修长的双腿,浑圆隆起的丰臀,浓密湿亮的水草······,像花瓣一样向我绽开。
白腻丰润,光滑如丝,我地手在曼妙起伏的胴体上漫游。
很快,雪肤上泛出了娇艳地玟瑰色。
帐外瀑声隐隐。
冲击水池。
帐内娇喘连连,春光浓暖,我深深地进入海姬,迷失在滔天的情浪欲海中。
波涛滚滚,重重撞溅,汗水湿透了火热交缠的身体。
在海姬强自压抑的尖叫声中,我猛烈爆发了。
许久,我们才平静下来,体会着高潮过后的甜蜜恬宁。
我一边擦去海姬白嫩的肌肤上密密渗出的晶莹汗珠,一边和她诉说这段时间的经历。
又过了很久,海姬穿好衣甲,轻轻拥住了我,耀眼的金发贴住我地耳畔,柔声道:小无赖。
嗯。
小无赖。
嗯,怎么啦?听得见我叫你吗?嗯。
真的听得见吗?嗯。
可是在梦里,你总是听不见。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替我系好发带,披上衣服。
我能听见。
无论在哪里,都能听见吗?听得见。
无论在哪里,都能听见。
那我能听到你吗?听得见。
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得见。
我颤声道,用力闭了一下眼,眼眶仿佛有些发热。
彭的一声,帐篷外猝然传来闷响,黑影晃动,像有人摔倒了。
我心中一凛,赶紧整理一下衣衫,匆匆站起。
外面接连响起了人声,几个女武神急速冲入帐篷,瞧见我,个个楞在当场。
我把心一横,拉着海姬的手,昂然走出帐篷,和赶来的海妃撞了个面对面。
你是谁?海妃厉声喝问。
海姬依偎在我怀里,目光和海妃直直对视:他是林飞,是我要嫁的人!海妃又惊又怒,月光照在她美艳的脸上,神色十分难看。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除了脉经海殿地女武神们,还有几个其它门派的弟子。
把生米煮成熟饭。
我倏地想起隐无邪地话,什么都明白了。
人影憧憧,听到动静赶来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连珠穆朗玛、无痕、琅森等掌教也闻讯到了。
在人群里,我一眼见到了无颜。
这小子倒很镇定,不惊不怒,脸上始终浮着慵懒的笑容。
海妃脑筋动得很快,先发制人:林飞,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罗生天十大名门的聚会,你偷偷潜入,是何居心?金闪闪的脉经刀呼地劈出,刀气在夜色中像一根纤长的弦,剧烈颤动。
化出了无数根弦影。
一片浓重的阴影无声冒出,挡住了刀气。
金色的刀气在高速颤动中,把阴影割成碎片,但速度、气劲都慢了下来,被海姬劈出一记脉经刀震散。
林供奉,你怎么在这里?隐无邪地解围来得出奇及时。
我笑了笑,既然他戏已开锣,那么我就好,把这场夜半私会的闹剧演下去。
我和海武神两情相悦,深夜幽会。
哪里谈得上什么居心?海殿主严重了。
我从容不迫地道,慢慢系上墨玉腰带,搂住了海姬的腰肢。
甘真说得没错,这是一局勾心斗角的棋,陷入局中的棋子,谁也无法脱身。
隐无邪笑眯眯地道:原来是一场误会。
林飞是我影流的供奉长老,早和海武神海誓山盟。
暗定终身。
海殿主,什么时候发喜帖?老夫可等不及了。
海妃面色急剧变幻,隐无邪这一手太毒辣,利用我和海姬私会,故意惊醒守卫的女武神,然后引来各大门派的人。
让他们亲眼目睹这一幕。
从而在海妃宣布和无痕联姻前,抢先一步。
打了海妃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一条匿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突然扑出,一口咬中了猎物的咽喉。
珠穆朗玛瞧了瞧无痕,再看看海妃,目中闪过一丝深沉地笑意:这也算是一段英雄美女的佳话了。
不如由我做个媒人,替影流和脉经海殿结为亲家?海姬福至心灵,拉着我盈盈半拜:多谢珠掌教赐婚,海姬感激不尽。
做梦!海妃声色俱厉:林飞此人,来历不明。
出身低贱,又和魔刹天的妖怪牵扯不清,恕我脉经海殿拒绝珠掌门的好意了。
隐无邪摇摇头:我记得殿主亲口承认,欣赏的是有真才实干的后起之秀,不在乎门第出身。
难道我听错了?琅森接口道:堂堂罗生天第三名门的殿主,怎能出尔反尔?就是嘛,我看这位林长老俊俏得很,和海武神情投意合,正是传说中地天仙配呀。
至于和魔刹天的牵扯,这里可没有外人。
大家心知肚明。
牛郎一抖香帕,冲我挤挤眼。
冷得我直打哆嗦。
白光光也唠叨开来:虽说呢,小林飞比不上老夫当年的风采,不过也算是青年才俊了。
和海武神天造一对,地生一双。
慕容玉树立刻锦上添花:林长老英俊神武,就连夜流冰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要是有个女儿,恨不得也嫁给他呢。
可惜啊,我天生是生儿子的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挤兑得海妃面色越来越寒,美目似要喷出火来:这是脉经海殿的家事,各位管得太宽了吧?众人一时语塞,只要不损害罗生天地利益,就算是第一名门的大光明境,也无权干涉别派地私事。
海妃这一句反击,倒是切中要害。
海姬凛然驳斥:这是我的私事,姐姐你也管得太宽了吧?一对艳丽的姐妹花冷冷对峙着,似是两朵争奇斗艳的黄金花。
气氛越来越僵硬,夜色中,雪白冲泻的瀑泉亮得眩目。
林飞长老,在下沙盘静地无颜,早已向海武神求亲。
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带着弯弯的弧度。
海妃欣然道:不错,脉经海殿已经收下了沙盘静地的聘礼。
海姬冷笑:干脆姐姐你嫁给他吧,我对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小子没兴趣。
海妃气得嘴唇发白,周围地各派子弟七嘴八舌,看热闹看得起劲。
林长老,我有个提议。
月光下,无颜懒洋洋地浅笑,懒洋洋地站着,带着逼人的锐气:与其让姐妹反目,不如你我两个男人一决高下。
不要!海姬断然拒绝,却被我摇头阻止。
我甚至避开了隐无邪劝阻的目光。
没问题,你想怎么一决高下?我冷静地看着无颜,心中生出了杀机。
只有干掉他,才能断绝海妃的退路。
既然我注定要和沙盘静地结仇,不如从这个继承人开刀。
先除根,再斩草!无颜笑得漫不经心,向海妃优雅一揖:还请海殿主定夺。
我的心蓦地一沉,觉得不安起来。
但既然答应了无颜,众目睽睽下,我怎么能耍无赖?想起月魂、螭,我心中涌起了强大的信心。
请海殿主定夺。
我毅然道。
这么一来也有好处,不管海妃在决斗上耍什么花招,只要我赢了无颜,她再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和海姬。
海妃沉吟了半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位都是英雄年少,一次对决未免难以尽展才能。
不如五场对决,谁胜的场次多,谁就算最终赢了。
脉经海殿也将把海姬许配给他。
我和无颜同时答应。
搂紧海姬,我心中冷笑,对决还能玩什么花样?老子螭枪一出,包他屁滚尿流,第一场就能要了无颜的狗命。
放心吧,我一定能赢!看到海姬忧虑的神态,我连忙安慰她,语气暧昧:我现在已经变成男人了嘛。
我,我已经是林飞地人了。
海姬咬咬银牙,不顾一切地叫道,脸红得像火烧云。
四下一片轰然,海妃仿佛没有听见:第一场。
她的声音宛如波浪震颤,虽然不响亮,却把噪杂地议论声全部压了下去。
——鉴定宝物。
第十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