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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册第九章横扫清虚(下)

2025-04-03 13:40:14

阳,暮时,晴。

抱暮山庄——步斗派所在地。

穿过几十排青瓦白墙的矮房,一个步斗派的道僮领着我们,径直进入抱暮山庄的后院,在一片紫竹林前,停了下来。

家师正在林中相候,各位请进。

道僮忿忿看了楚度一眼,昂首离开。

夕阳斜照,橙黄色的余晖在林子里浮动,暮鸦点点飞过紫竹林,翅膀卷起天际的雾霭。

站在林外,楚度并不急于进去,而是细细观赏着一根根秀丽挺拔的紫绣。

绣干笔直,滑润如玉,透着莹莹光泽。

紫红色的绣叶十分纤薄,宛如透明,映出了黄昏的暮色。

这片紫竹林一定有人常年修剪照料。

楚度沉吟道:竹叶、枝节分布参差优美,疏密相间,绝无杂叶乱枝。

可见修剪竹叶的人,定然精通法术,而且法术走的是清雅的路子。

如我所料不差,应是出于步斗派掌门浮舟真人之手。

拓拔峰道:这片紫竹林是浮舟真人的清修之处,每次冒出一个竹笋,他都要瞧上好几日,可谓爱竹如痴。

楚度看了看拓拔峰,忽然长长一揖。

拓拔峰怪叫:好端端地,楚兄干吗对我行大礼?楚度正色道:拓拔兄忍辱负重,为了清虚天,宁可牺牲至交好友,也不与楚某翻脸。

这份高洁情怀犹如此竹,当得我一礼。

拓拔峰默然片刻,也对楚度一揖:你杀我兄弟,这一礼,我当不起。

楚度轻轻叹息,翩然入林。

绣林里,光影斑驳,一个玄衣道袍老者半蹲。

弯着腰,轻轻抚摸身前一根折断倒地的紫竹。

这株紫绣干涩枯裂,光秃秃的,只剩一根枯涸的竹枝,挂着几片发蔫卷起的黄叶。

老者缓缓站起,目光兀自停留在这根枯老的断竹上。

浮舟真人安好。

拓拔峰向老者打了个招呼。

浮舟真人点点头,抬头望向楚度。

后者悠悠地道:既是爱竹之人,必有竹之风骨,真人想来是不会投靠楚某了。

嗯。

浮舟真人道,他似乎不喜多话。

回答了楚度一个字后,再也不发一言。

得罪了。

楚度默立一会,施展流云飞袖,倏地卷向浮舟真人。

浮舟真人左步跨出一个玄妙的弧线,忽左忽右,忽急忽缓,这短短一步。

竟似跨出了无数步。

一偻偻淡淡地紫气掠起,沿着他步伐划过的轨迹,排成奇特的阵法。

楚度飞舞的广袖顿时陷入紫气阵,变得缓慢滞重,好像背上了千斤重担。

楚度目光一亮,十指探出袖口。

施展蝶恋花秘道术,弹拨挑颤。

以柔对柔,在氤氲紫气内绽开一朵朵指影之花。

楚度有一个习惯。

拓拔峰遥遥望着楚度,忽然道:他喜欢让对手一展所长,等对手的气势法术攀至巅峰后,再出手击溃。

我苦笑:那是他故意的。

让对手把所有的精妙法术都施展出来,他才好观摩偷学。

楚度太聪明了,无论怎样深奥的法术,他只要多对几招,就能领悟其中的奥妙。

你信不信。

百鬼岩洞一战,他至少学到了三、四分神通秘道术。

拓拔峰淡淡一哂:如果遇到匹敌的高手,他还让对方一展所长地话,就等于自寻死路了。

而习惯这个东西,是很难改的。

我心情一振:你和他差不多啊,你能利用这个弱点击败他吗?拓拔峰沉吟道:你说他擅长镜、花、水、月四宇,没有见到花、水、月三宇大法之前,我不敢轻断胜负。

我惊奇地问道:难道你想出了破除镜法的招数?拓拔峰嘿嘿一笑:破坏六字真诀是天下最刚猛的秘道术,以其中的‘轰’、‘裂’两字真诀合用,应该可以打碎那面怪镜子了。

知音大叔就是牛啊。

嘻嘻,什么是‘轰’、‘裂’二字诀啊?你小子。

胃口倒不小。

贪多嚼不烂,你的神通秘道术学得怎么样了?你也看到了嘛,这些天,我没日没夜地参修,加上大叔指点解难,已经基本领悟了。

只是第五种依通,还不大明白。

阎罗临死前,和钟乳石互换的一击就是依通。

你只要仔细琢磨‘虚虚生实,实实化虚。

’八个字,就会有所领会。

你要切记,依通是神通秘道术地最高境界,也是破釜沉舟的一击。

无论伤敌与否,自身都会受到反噬而元气大伤。

这时,楚度十指收拢,化作双拳击出,蓄满混沌甲御术,将紫气阵击得荡然无存。

浮舟真人飘然掠起,踩上一根紫竹,双脚在一片片舒展的竹叶间灵妙跨动,袅袅升腾的紫气阵如同一座座迷宫,将他裹起来。

楚度冷冷地道:皮之不存,毛将附焉?身形不动,一拳猛击紫绣绣干。

咯嚓,坚硬似铁的紫绣应声折断。

浮舟真人哼了一声,倏然掠下,绕着楚度脚步疾闪,踏出一片虚幻的残影。

可惜真人爱惜竹子,否则借助这片竹林优势,还能和楚度相持一段时间。

如今失去地利,落败在即。

拓拔峰叹道。

我欣然点头:既然一战,就该放下心中所有牵挂,不舍怎得?一重重紫气罩向楚度,整片竹林仿佛在茫茫紫雾里浮动。

乍一看,楚度身外有无数只脚飘闪不定,在冉冉紫气里载浮载沉。

好,我们就比比步法!楚度傲笑一声,双足连错,速度惊人,走出曼妙灵幻地轨迹,同时一拳接着一拳,重如泰山,快似闪电,不停顿地击向浮舟真人。

在楚度的强压下,浮舟真人步步后退,踏出地紫气越来越淡。

楚度忽地变拳为掌,犹如奇峰突现,一掌斜斜切出,翩若惊鸿,掌缘闪动着锋锐的金属光泽。

浮舟真人脚步连环晃动。

再向后一步,本可避开这一记掌刀。

但他忽然迟疑了一下,在他身后,正是那棵折断的枯竹。

楚度的掌刀瞬间斩中浮舟真人的胸膛,袖齐齐卷出,击中对方地左右太阳穴。

怦然一声,浮舟真人七窍流血,向后摔倒,压在了断竹上。

我和拓拔峰不由得围了上去,楚度转过身。

向竹林外走去。

艰难地挪动了一下,浮舟真人半撑起身,凝视着枯裂的紫竹,嘴唇微微颤栗。

拓拔峰默默叹息,我忍不住安慰浮舟真人:老竹虽死,新竹又生,真人不必介怀。

浮舟真人虚弱地喘息着:这绣子。

是,我五岁时,恩师手把手教我所栽。

昨夜,死了。

我想起老太婆师父,心中一阵难过,颤声道:真人如今的弟子,也会继续栽种下去。

一代一代的紫绣。

一代一代地弟子,永远不会枯死。

浮舟真人脸上泛出一丝笑意:谢谢。

暮风吹过,竹叶沙沙。

在断绣旁,慢慢冒出了一小点笋尖。

紫红晶莹的笋尖,似把余晖也照亮。

十一月立冬,清晨,晴。

引鹤山——白云涧所在地。

法术诚可贵。

美女价更高。

若为佳肴顾,两者皆可抛。

沿着引鹤山的石径,拓拔峰豪情高歌,对我道:小兄弟,我这首诗作得还不错吧?我憋住笑:老楚一定不同意了。

他是若为法术顾,两者皆可抛。

见到拓拔峰彻底放下胸中积郁,重新豪气风发,我也为他高兴。

阎罗的死对拓拔峰是柄双刃剑,要么他就此消沉,一蹶不振。

而一旦恢复常态。

便意味着他在道的境界里又迈出了一步。

对拓拔峰这样的绝顶高手来说,平日要求小一步突破。

难如登天。

恭喜拓拔兄,成为我、公子樱之后,当今第三位迈入知微地高手。

楚度微笑道:来年一战,楚某甚为期待。

拓拔峰没好气地道:他娘的,你期待老子可不期待。

我听得心痒痒的,什么时候,老子也能尝尝知微的滋味啊。

浮舟真人送给我地道袍里子里,藏着步斗秘道术的法诀。

半个多月地参悟,我已对步斗秘道术地奥妙了如指掌。

向知音大叔悄悄请教过后,我决定不照搬步斗秘道术,而是吸取其中以步凝气的精义,和自己的九曲十八弯秘道术、渡术相融。

只要苦练几年,相信我的步法不会比楚度差。

落叶积满了灰色碎石子的山间小路,放眼望去,满山色彩缤纷,鲜艳锦簇。

十一月,在清虚天已是秋末冬初了。

引鹤山上,大多数林木由绿转黄,翠褐镶嵌,苍黄交叠,唯有向南的一片枫树林,叶子火红,宛如灿烂朝霞,与环绕山峰地白色云海交相辉映。

山上,错落分布着几百间精舍雅屋,青瓦白墙,灰檐乌门,白色的仙鹤飞进飞出。

庭院内佳木葱,一泓曲水引山溪泉水而入,金色地三须鲤鱼在波光荷叶底游曳。

这些鲤鱼倒是稀罕。

我推开一间半掩的雅舍木门,走入庭院,啧啧称奇。

金鲤鱼的三须颜色各不相同,有红有白有绿,鲜丽得很。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拓拔峰道:这里的任何一幢房子,都值得上几千万两银子。

楚度微笑道:白云涧的历代掌门,都是喜欢享受的人,这一代的掌门司马子凌也不例外。

一切生活用品,极尽精美尔雅。

建屋的砖瓦是用清虚天秋水江底地翡翠泥烧制;石材来自罗生天的蓝田琼玉谷;木梁取自魔刹天龙山顶的龙檀木。

非十万年以上树龄不用;最大的手笔则是所有染色涂漆的料汁,乃是从北境各地收购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压榨成汁,混以不褪色的瑞露浆,用鸾胶调和而成。

指着院子里亮盈盈的彩色廊栏,道:一旦染色后,不但色泽鲜艳柔和,还能泛出异香,令人神清气爽。

日他***,有钱人啊。

我嘀咕道。

湛蓝色的天空中,掠过阵阵鸟鸣。

一行大雁拍动着灰色地翅膀,排成人字形,渐渐消失在乳白色的云层后。

望着远去地雁群,我心头泛起一丝久违的感觉。

清虚天的气候是最像大唐的地方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分明。

也没什么怪兽凶物。

一派秀丽恬静风光。

以后和海姬成了亲,在这里安家最好。

走出雅舍,楚度倏然止步,目光转向枫林。

随着翅膀的扇动声,一只白色地仙鹤从林子里翩跹飞出。

楚度微微一笑:司马子凌在等我们了。

举步向枫林走去。

是等你,别扯上我们。

我一撇嘴。

拓拔峰连连点头。

丽阳高照,枫林红艳胜火。

枫叶上,薄薄的白霜正在融化。

片片枫叶婆娑舒展,映得林间白卵石铺砌的小路也微微泛红。

十多只白鹤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回走过,时而飞起,展开的羽翅像是火焰里飘舞的雪云。

林子深处,水声潺潺,隐隐传来女子地嬉闹娇笑,比流水更盈盈。

拓拔峰苦笑:司马子凌这家伙。

改不了的风流脾气,决战前还和美妾们瞎闹。

顺着水声而去,一条碧清地山涧曲折穿过枫林,在远处闪烁着波光。

一个头大如斗,皮肤白腻,半裸上身的中年肥胖男人站在涧水中,双臂张开,左扑右跳,动作笨拙可笑。

他的两眼蒙着一块红丝巾,在后脑打结。

哦不。

丝巾,是一条玫红色的女子亵裤!我当场绝倒。

几十个美貌女子一边围着他娇笑。

一边轻盈躲闪他的搂抱,白嫩的脚丫踩起一片片水花。

薄薄的罗裙虽然卷到了大腿处,还是被涧水湿透,玲珑凹凸的曲线毕露。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他娘的,几个月不见,司马子凌又收了一个女人。

死色胖子,真他娘地会享艳福。

拓拔峰悻悻地道:也不知他行不行。

楚度走到涧旁,静静望着司马子凌。

姓楚的,马上就好。

司马子凌头也不回,也不拿下亵裤,依然站在山涧里,猛地向前一扑,双臂从几个女子高耸的乳峰上擦过,扑了个空。

死色胖子!女子们娇嗔莺呼,闪开了,弯腰撅起溪水泼他。

司马子凌转身一扑,又落了个空,被一个女子伸出娇纤白皙的小腿一绊,扑通摔倒在涧水里,溅起大片水浪。

输了输了,死色胖子输了!女子们纷纷拍手娇笑。

我哭笑不得:这家伙真的是白云涧的掌门?拓拔峰道:如假包换。

除了他,清虚天谁还有本事搞定那么多女人?一旦争风吃醋起来,烦也烦死了。

那是你没本事!司马子凌轻轻拉掉亵裤,冲拓拔峰挤挤眼:我传你几招,包你几十个女人都能摆平。

目光转向我:你呢?小伙子?咦,你下面不对劲啊。

我老脸一红,收回紧盯美女雪白大腿的目光,拉了拉莲衣,遮住反应强烈的小弟弟。

比我还好色?年少就是好啊!司马子凌瞪着我,捧腹大笑:山顶的琉璃房的红蕤木床下,压着几卷御女春宫图,喜欢地话拿去吧。

楚度柔声道:白云涧向来是清虚天最富贵安逸的名门。

司马掌门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如此逍遥美妙地生活,令人艳羡。

而一旦生命结束,便再也无法享受。

失去或拥有更多,全在司马掌门一念之间。

司马子凌笑道:你是来动口的,还是来动手的?动口快滚,动手来吧。

我暗暗咂舌,这个胖子看上去一团和气。

性子却刚暴得很。

前几个名门掌教看见楚度,也是客客气气,哪像他直接开骂。

楚度面色一凛,庞大的气势瞬息蔓延了整片枫林。

枫叶摇摆,卷起一片片翻滚的红浪。

司马子凌满不在乎地跨上岸,湿漉漉、肥嘟嘟的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扭过头,对女子们道:艳阳虽好,总有下山地时候。

春梦无痕,只求尽欢,你们——都散了吧。

女子们惨笑。

俏立在涧水里,没有一个挪动脚步。

好了好了,随你们吧。

司马子凌咕哝一声,双手插入裤带,目光乜斜楚度:姓楚的,放马过来吧!楚度一拳击出。

司马子凌不躲不挡,伸手一摸。

从裤裆里掏出一座金光闪闪的九层小塔。

金塔迎风而长,化作巨型宝塔,光芒万丈,罩向楚度。

乾坤塔?楚度讶然道,冲天飞起,直入云霄。

乾坤塔也跟着飞上天。

绽射出千万偻闪耀光线,照得朵朵白云灿似黄金。

楚度翩然飞舞。

金塔紧追不放,就像老鹰抓小鸟一样,在白云间飞速追逐。

拓拔峰盯着高空,沉吟道:楚度明明可以用镜法收入乾坤塔,却舍本逐末,无非是想引诱出司马子凌更厉害的杀着。

只是他既已翻阅过《控鹤驱龙》的秘芨,何必再多此一举?我道:以楚度目前的境界,单靠修炼已经很难提高了。

我觉得楚度是以一次次的决斗,来使他的妖术浑圆纯融。

臻至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拓拔峰一拍大腿,这说明楚度目前并非毫无破绽。

甲御术、秘道术、妖术心法各异,有的甚至截然相反。

除非是人妖修炼,否则必生冲突。

楚度是纯妖之体,强行融合人类的法术,一定会存在缺陷。

纵有缺陷,我们也发现不了啊。

那倒无妨,一旦他遇到我或是公子樱,必然会暴露其中破绽。

就算不暴露,在他全力催发妖气下。

也会引起体内气息冲突。

我不太懂,以楚度地妖力。

体内气息早已汇合成流,融会贯通,怎么会冲突?当甲御术、秘道术炼至巅峰的刹那,便会飞升,对不对?产生飞升的力量之源,实质是功成一刻,我们体内膨胀到顶点的精气。

而借助飞升,我们也导泻出了过满的精气。

满则溢,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我惊呼一声,恍然大悟:楚度是个妖怪,所以他就算炼成甲御术、秘道术,也无法飞升。

这样日积月累,过满的精气越来越多,囤积体内,无法炼化。

这些乱糟糟的精气性质不同,一旦楚度全力催动妖力对敌,势必引发气息冲突。

哈哈,妙!太妙啦!拓拔峰眼神越来越亮:即使不遇上知微级别地对手,楚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法炼化的过满精气长期堆积,就像是一个皮球,一直吹下去,迟早要吹爆!除非楚度再进一步,迈出知微境界,达到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否则迟早会自爆而亡。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楚度会用精气冲入我和天精体内了——他是在寻找炼化多余杂气的办法!半空骤然一亮,原本金光灿烂的天色,绽出霞光万道。

楚度停在半空,右掌赫然变得绚丽多彩,不断暴涨扩大,化作一只遮天光掌,拍向乾坤塔。

大罗兜率手!拓拔峰怪叫:他娘的,这是吉祥天天刑宫地九大镇宫绝技之一!他竟然连这个也偷学到了!轰的一声,彩光缤纷地巨掌把乾坤塔拍得稀巴烂,远远地飞了出去。

楚度俯身冲下,巨掌不断缩小,敛去光芒,化作不停旋转的一拳击向司马子凌头顶。

司马子凌头也不抬,唰地又从裤裆里掏出几件光芒闪烁的玩意,扔向楚度银光闪闪的梭子;一条飞舞的晶莹玉带;还有一个赤子,罩子周围盘旋飞动着九条火龙,张牙舞爪,咆哮喷火。

银梭绽出一道道曲曲折折的银色闪电,劈向楚度;玉带宛如蟒蛇,缠向楚度腰际;火龙罩从上往下,罩向楚度。

九条火龙连成一片滔滔火海。

我瞠目结舌:司马胖子是开法宝店铺的?还有他那条裤子,怎么塞得下这么多宝贝?拓拔峰笑道:北境除了红尘天的朱家、罗生天地牵机派,就属白云涧最富了。

偏偏白云涧历代掌门都喜欢收藏法宝,长久下来,自然法宝如云了。

至于司马子凌那条裤子,是连一座大山都能藏进去的法宝芥子裤。

就算他从裤裆里掏出一头洪荒巨兽来,你也别觉得奇怪。

半空中,楚度暴喝一声,拳碎银梭,掌断玉带。

双腿连环踢飞九条火龙,再以纯青炉火反烧圆罩子。

不等他喘气,司马子凌又掏出一连串五光十色地宝贝扔了过去。

我呆呆地张大了嘴,这不是打斗,这是在用钱砸人啊!拓拔峰忽然道:现在楚度被法宝缠住,是你逃走的大好机会。

万一楚度追击,老子帮你挡一下。

我心中微动。

想了想,毅然摇头:楚度的镜花水月大法还没用,明显留了很多余力,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再说,我也不喜欢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是强如知音大叔也一样。

拔峰挤挤眼:要不。

你把敦煌绸送给我,让我试试它飞得有多快?说得好。

自己的命怎能依赖他人?至于敦煌绸,你想也别想。

拓拔峰略一沉思,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塞给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记不住也得还给我。

我一愣,目光扫过黄纸,头一行赫然写着:‘轰’字真诀。

立刻心中狂喜,知晓这是破坏六字真诀。

再往下看,整张纸上只有轰这一个字地真诀秘法。

没有另外的五字真诀,不由得空欢喜一场:怎么不给全啊?拓拔峰翻了个白眼:破坏六字真诀,刚猛悍烈,炼不好就会反噬。

我破坏岛上数千弟子,没有一个能学全地。

你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来吧。

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哇靠,大叔你喝茶也太快了吧!我怪叫一声,赶紧低头强记。

等我背完真诀,司马胖子还在不断砸钱,一件件法宝千奇百怪。

层出不穷。

映照得天空瑞气千条,霞彩万缕。

像开了盛大辉煌的烟花会。

楚度终于不耐烦了,厉喝一声,虚空裂开裂缝,现出菱形明镜,镜子里的手不停地抓起一件件法宝,拽入镜子。

司马子凌也不怕,继续砸。

这样僵持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夕阳西下,暮霭沉沉,司马子凌又一次掏裤档时,才终于捞了个空。

楚度倏地飘落,长长舒了口气,显然也被司马子凌上万件的法宝搞得吃不消了。

拓拔峰脸上闪过一丝悲哀:司马子凌马上要完了。

我正看得兴高采烈:还得过一会吧,死胖子的控鹤驱龙秘道术还没使呢。

拓拔峰神色黯然:你别看司马子凌和气顽闹,骨子里是宁折勿弯,刚烈至极的性子,加上控鹤驱龙秘道术是只攻不守地秘道术。

所以司马子凌和人对敌,从来都是一招决胜负。

瞬息之间,输赢立判。

我苦笑一声,和楚度决斗,落败和死没两样。

一招决胜负,等于是一招定生死了。

不等楚度开口作势,司马子凌已经扑了上去,双臂幻作两团急舞的旋风。

霎时,左臂旋风里冲出一条腾空飞跃的银色巨龙,右臂旋风里飞掠出一只翩跹舞动的雪白仙鹤。

银龙挟满强悍的冲击力,仙鹤起舞的翅膀里生出拉拽地吸力。

一龙一鹤,生出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卷向楚度,要把他撕扯成两半。

控鹤驱龙,当一刚一柔。

你驱龙刚猛不足,控鹤却刚劲有余,阴柔不足。

楚度冷冷一,双臂旋舞,同样施展控鹤驱龙秘道术,幻化出银龙白鹤迎去。

鹤鸣龙吼,清厉高亢,胜负立分。

楚度地银龙白鹤把对方的龙鹤冲击得粉碎,余势不消,撞上司马子凌,后者闷哼一记,双足却寸步不移,硬生生受了一击。

楚度瞬息击出几十拳,拳拳命中司马子凌,后者还是犹如磐石劲松,晃都不晃一下。

咯嚓,楚度又是一拳,拳头打得司马子凌胸口塌陷一片,后者依然不退一步,腰背挺得笔直。

好硬的骨头!楚度收拳,沉默了一会,叹道:楚某今生,再不踏入白云涧一步。

司马子凌微微一笑,扭过头,对女子们张开双臂: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胖躯兀自僵立挺直,两道软软的雪白玉筋从鼻孔流出,再无一丝呼吸。

女子们默默走上岸,齐齐跪倒在拓拔峰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为首的一个女子道:子凌日前,早已遣走所有门徒家仆,散尽家财。

他希望在墓碑上,铭刻‘来时无限风光,去时寥寥白云。

’这十二个字。

拓拔峰惨然道:他的后事,我会料理。

你们,何苦如此?子凌的女人,可不能给他丢脸。

他的骨头硬,妾身们的自然不能软。

女子脸上浮出一个美艳如花地笑容:多谢。

猛然一头撞地,香消玉殒。

几息间,几十个美女纷纷自杀,仆倒在司马子凌身旁,地上流淌的鲜血比枫叶还要红。

夕阳残照,枫林如血,声声鹤唳悲凉。

笑对繁华阑珊,只求一晌尽欢。

拓拔峰遥望着天际一朵缓缓飘过的白云,默默地道:子凌,一路走好。

本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