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尴尬的让人恨不得当场去世。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良久,最后打破这诡异的对视的,是江起云默默往上提了提浴巾的动作。
——他之前浴巾围的很低,松松垮垮的,几乎要露出一些不该露出的东西。
归皖觉得自己的脸轰的一声就熟了。
她堪堪后退一步,终于反应过来,啊地一声伸手捂住脸,背过身,指缝间露出的皮肤红的滴血。
江起云也有些不自在。
他看了看不远处捂着脸的少女,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低声说了句去沙发上坐着,扭身自己进了卧室。
琢磨了下,关上门。
.....不重不轻的关门声传进耳朵。
归皖:......她保持着刚刚捂着脸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偌大的房子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掉针可闻。
良久,少女低低嘤咛一声,手指缓缓滑下,露出一张大红脸来。
她想了想,准备跑。
一路溜到门口,手刚握上门把,里面卧室的门被人咔嚓一声拧开,男人威严的声音传来:去哪?回来。
......归皖乖乖扭头回去,跟在江起云屁股后头走回客厅,眼见着这人往沙发上悠哉一坐,一脸要为自己找个公道的样子。
她乖乖站在原地,待了会儿,江起云诧异的抬头看她:站着干什么,坐。
......哦。
归皖四处看了看,拎了个沙发的小角落坐下,离江起云十万八千里远。
江起云:......归皖:......两个人十分心有灵犀的发现,虽然江起云现在衣襟完整,但刚刚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气息好像并没有因此减弱哪怕他妈一点。
江起云揉揉额角,想笑:你不是平时挺能耍流氓的吗?这会儿怎么怂成个豆沙包。
归皖委屈:我总共就电梯里对你耍过那一次流氓。
江起云面无表情提醒她:还有,后来,初吻。
归皖:......就那两次。
你刚刚还说一次。
......归皖看了看一脸严肃正经提醒她对自己耍过流氓的男人,他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了,样式好看,属于扔到人群中也能一眼被人关注到的模样。
况且他一脸的正经严肃莫名让归皖有种想犯罪的冲动。
她沉默了。
江起云欣慰的发现空气中的尴尬气息好像是少了那么一点——一点,真的就只是一点,很微妙。
但他挺满意。
直到沉默着的人突然抬头看向他,目光狡黠——他心中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豆沙包眨眨眼,语气无辜:两次就两次,我不狡辩,虽然两次我都是跟你一个人耍流氓的。
江起云:......艹。
第三次。
.少女的语气委屈又无辜,就好像他把她调戏她两次这件事情告诉她是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江起云顿时觉得脑壳生疼。
我不说谢谢应该没关系吧?为什么没关系????至少说明我专一。
......男人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小姑娘,专一不是这么用的。
那怎么用?江起云沉默了。
半晌他起身,忍耐的看了她一眼,迈步往门口走。
归皖没得到答案,目光灼灼。
男人视若无睹的站在门口,拿出一双黑皮鞋,穿上,推开门的一刹那,归皖听见男人的声音:专一的一,是一辈子的一。
他丢出这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磕上门,走了。
屋子里重新恢复寂静。
半晌,酸奶从沙发底下钻出来,看见她,高兴的喵喵两声,颠颠跑过来跳进她怀里,舒舒服服趴下。
趴了会儿,酸奶觉得有些不对——这个人今天身体怎么有点僵硬。
它撩起眼皮子,冲着抱着自己的人,喵。
你怎么了?归皖思绪被拉回,低头,茫然的看向酸奶。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
然后,肉眼可见的,少女原本茫然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茫然。
你主子刚刚……是在跟我求婚吗?…………江起云走了三天。
大概是节目组的要求,毫无音讯。
他走之前留给归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艳红色的、崭新的、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老年机,据说是送她的,方便归皖酸奶有事就给他发消息或者通电话。
归皖看见手机的时候,江起云已经出门了,手机下垫着一张纸,写着上面的事情,然后一起被江起云放在酸奶搁猫粮的小柜子里。
…………………大概是想给她个惊喜。
归皖满脸黑线的看着四四方方一个小块下面十二个专门给老花眼患者设计的十二个硕大摁键。
心累。
她不想再看,直觉就想放回去,等酸奶有事情再拿出来给他发个短信问候。
没等她放回,那崭新的小红色老年机在她手里猛地震动两下,提醒她来短信了。
归皖:......只好拿出来看。
【江起云:酸奶没事,你有事,也可以说】归皖看完这一句,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回句什么合适,索性不回,准备把手机放回原处。
但是胳膊伸到一半,少女顿了下,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换了方向。
回到眼前调成静音,绯红着脸,揣进了自己兜里。
于是归皖这几天除了拼命练习,剩下的唯一那点时间,都用来陪猫,顺带给猫主人发短信。
【我进你家了】【酸奶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不在卫生间啊……哦在你床上,找到了】【瞎滚呢,估计想你了】【怎么这么乖】……【酸奶今天吃好多,我怕它会便秘】【它会吗?】【我在背台词,上次看电影看出来的知识,说实话,并不会用】【图片】【你看】【酸奶在我脚底下,我在给它做马杀鸡】……【酸奶今天好乖,喂啥吃啥】【再这样下去我觉得它能自己冲马桶】【我真滴天天陪酸奶玩,贡献出所有的休息时间】【酸奶作证】【我也很乖】…………不过这几天归皖发给他的消息,不管是人的还是猫的,全都石沉大海,一个屁的回复都没有得到。
但归皖还是热情依旧,每天都给江导师发几十条骚扰短信过去。
大概是因为,她好像,有那么一点想他。
————距离首次拍视频评分截止日期还有两天,所有人都不要命似的,恨不得吃喝拉撒睡能全部都在训练室解决。
归皖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几天,她晚上抽时间回去喂酸奶陪酸奶,然后又抓紧时间赶回训练室,熬出了她人生中第一个通宵。
江起云走的第三天半夜,归皖喂完了猫汇报了情况,又认命地跑回训练室,对着镜子一遍遍找刻薄冷淡的感觉。
她练了很久,精神崩的难受,这会儿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有点走神。
说好的三天,怎么还没回来。
没电话,也没短信。
失踪了一样。
她垂下眼,对着镜子,敛了眼里的情绪。
算了,训练。
想也不能把人想回来。
人家连你的短信都懒得回。
归皖面无表情的看向镜子,一直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归皖下了一跳,连忙捂住口袋,环顾一周发现没人看自己,她心虚的摸摸鼻子,躲在录像拍不到的监控盲区,背坐着,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那消失整整三天音讯无踪的人终于回了短信。
只有两个字。
【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