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以棋是惊讶的,她没有想到连心法都没用上就解决了白枭...那剑上的刺红和剑刃上的触感是无比真实的,她真的杀了白枭...?鲜血顺着剑身慢慢滑下,流到童以棋的手指,手腕,最后在剑柄的位置掉落。
你明明能避开这一剑的...童以棋望着白枭不可置信的说道。
是...啊...白枭艰难的开口,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慢慢抽离躯体,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去。
那为什么!童以棋情急之下喊了出来,她明白跟白枭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无第二种可能性,可她没想到白枭会以这种方式了解自己的性命...童以棋内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她并不希望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离开自己。
比起童烨,跟白枭相处的短暂时光,更让童以棋体会到了名为‘家人’的存在,即使二人之间的互动不多,即使他们是真正的敌人,但骨子里的血液却无法改变。
童以棋成功欺骗了自己,成功欺骗了童芷玥,成功欺骗了所有人,亲情对她并不重要,可就是这种欺骗在白枭面前却不值一提。
我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白枭用蚊子般的声音在童以棋耳边说道。
童以棋握着剑柄的双手开始颤抖,比杀死童烨时颤抖的更加厉害。
如果...我们...咳咳...不是敌人...我们一定能相处的...咳咳...更好...白枭一边咳着鲜血一边说道,童以棋能看到对方的眼神越来越没有光亮。
童...以棋...叫我一声叔叔...好不好?在童以棋耳旁响起的是白枭近乎请求的话语。
叔...叔叔...童以棋颤抖的嘴唇上下碰撞,吐露出那个无比温暖的词语。
嗯......白枭闷声应道,紫色的眸子猛地一亮,他看到自己了自己身上的紫色火焰,虽然不明亮,虽然不炙热,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但是他看到了自己的执念...童以棋从白枭最后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个微笑就像是...她的叔叔,是笑着离开的。
巨大的悲伤涌进童以棋小小的身躯,她第一次对童芷玥以外的人感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处。
那股疼痛紧紧的攥着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拉扯,让她喘不过气来。
啊啊...童以棋低着头悲戚着,她第一次体会到真正的‘孤独’是这么的痛苦,整个世间除了自己好像再没有他人一样,即使她很清楚还有玥儿的陪伴,可是悲伤却止不住,只能任由它发泄......怎,怎么可能!!不知是谁的一声叫喊,将众人从震惊中拽回现实,所有人都顺着那个声音看去,那是鬼冢宗主歇斯底里的怒吼。
她的表情跟往常完全不一样,没有从容,没有温和,只剩下一副狰狞的模样,青筋暴露,眼含怒火盯着死去的白枭,她的眼睛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鲜红。
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养了多年的棋子,竟然就这么简单的死去了!!宗...主...怎么办?我们输了?不可能...吧...鬼冢的众人低着头,窃窃私语着。
白枭的死亡,比上鬼四人,踏兰的死都更能撼动鬼冢士兵的信心,那个被他们奉为不败战神的白衣男子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敌人的剑刃下。
恐惧宛如一只漆黑却不见踪影的巨兽笼罩着每一个鬼冢士兵的内心。
啊——不知是哪一个士兵的内心先崩塌,吼了出来。
一时间,慌乱,胆怯,恐惧,这些负面的情感彻底爆发,鬼冢的士兵瞬间沦为了热锅上的蚂蚁。
影卫们趁此机会,将童以棋和童芷玥拽回了保护圈,然后各自攥紧武器提防着崩溃的鬼冢士兵们,生怕他们伤害童以棋二人。
毕竟,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是人...都给我安静些!!一道女子的高喊让鬼冢士兵们怔住了神,他们齐齐望过去,发现是他们的宗主。
都给我把他们杀了!!鬼冢宗主指着影卫们吼道,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其中一个士兵士兵走到鬼冢宗主的身边喊道:宗主,我们输...输字刚落下,那士兵便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直直摔向地面,咽了气。
身体上没有伤口,也不是内伤,突然到不能再突然,就这么死了。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除了鬼冢宗主一脸的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死亡。
如果你们不想像他一样,就给我把他们都杀了!鬼冢宗主的声音像是冷飕飕的寒风,灌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是什么?!一名鬼冢士兵指着地面喊道,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洁白的雪地上,一只黑色六足,有点类似蜘蛛的小虫正从尸体的耳中慢悠悠的爬出来!!然后血液从士兵的双眼,口鼻,指缝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尸体下方的雪地,那黑色的小虫趴在鲜血上,贪婪的吸食着那滩血液。
只见它黑色的肚子慢慢膨胀,即使胀成了拳头大小也不肯离去,只知道一味的进食...鬼冢士兵们下意识朝后方退去,远离了那只处处透着诡异的黑色虫子。
砰——一声闷响,那小虫子连带着肚子里的血液被炸了个稀碎,只剩下地上一滩变成了黑色,散发着恶臭的血液...童芷玥透过缝隙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她略显震惊的喃喃道:这是...蛊虫?蛊虫?!童以棋惊呼,将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什么?!为什么我们士兵的体内会有蛊虫?!这是怎么一回事!鬼冢士兵们嘁嘁喳喳的叫喊着,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啪啪啪——呵...童楼主好眼力,这都能看清。
鬼冢宗主的声音伴随着鼓掌声从鬼冢士兵中传来。
只见她气定神闲的跟童芷玥对视,然后回头对着鬼冢众人毫无感情的命令道:你们每个人的体内都有这种蛊虫,如果不想像他一样,就给我把枭月楼的所有人都杀了!一个不留!!这个老狐狸,终于露了尾巴...童以棋看着鬼冢宗主咬牙道。
一想到白枭在这样的人手下鞠躬尽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名士兵望着鬼冢宗主吼道,他看着鬼冢宗主的视线渐渐扭曲。
你只是区区的士兵,胆敢质问我!鬼冢宗主双眸瞪着那名士兵冷冷道。
假的...都是假的...你个贱人,竟敢欺骗我们!!我们要杀的是你!!鬼冢众人高喊,要讨伐鬼冢宗主。
杀了我,你们一个人也别想逃,母蛊在我的体内,一旦我死了,你们体内的子蛊又怎会安然无恙?鬼冢宗主笑着走到其中一名士兵的剑尖前,将其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太卑鄙了!童以棋低着头吼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看向白枭的尸体。
白枭的尸体还像方才一样,没有黑色的虫子爬出来,童以棋松了口气。
哼...鬼冢宗主看着白枭的尸体冷哼一声,我早该料到,他根本没有喝下我的血。
血?!鬼冢众人猛地一惊,明白了蛊虫是如何进入他们体内的!鬼冢大军动身前,宗主曾让他们饮下过一碗红色的酒水,美名壮胆酒,现在看来,那里面分明就是混合了这贱人的血!!呕——不少人扣着嗓子眼,想要将那血和虫子吐出来。
可吐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鬼冢宗主就这么冷冷的注视着众人,眼里的戏谑和嘲讽不言而喻。
童以棋瞬间明白了,所有人在鬼冢宗主的眼里都宛如跳梁小丑般,所有人都只是工具而已,她的心里从来没有重视过任何一个人,她的温柔,她的信任,她的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目的伪装她那副丑恶的嘴脸而已。
曾经她觉得鬼冢宗主和童芷玥是同一类人,可现在看来,她大错特错,她们本质上根本不是同一类人。
当初童以棋还为鬼冢宗主为了复活童碧秋而感动过,现在看来,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在童以棋愤恨的同时,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凑到童芷玥身边说了什么。
只见童芷玥走出影卫的保护圈,望着鬼冢宗主叹道:你真的是太可怜了。
童芷玥此时的表情,是强者对弱者怜悯。
可怜?你说我?鬼冢宗主望着童芷玥不可置信的反问道,她虽然不明白童芷玥为何说自己可怜,但对方眼里的怜悯让她本能的厌恶,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熟悉了!!嗯,没错,你很可怜。
童芷玥一步一步走向鬼冢宗主。
鬼冢宗主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猛地一挥手吼道:满口胡言!!童芷玥走到鬼冢宗主面前停下,跟对方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她平静的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这个问题问的毫无征兆,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疑问中,连鬼冢宗主本人都迷茫了...鬼冢宗主盯着童芷玥的眼睛,从对方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下意识的答道:我是童碧秋...?童芷玥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她摇了摇头。
你不是...虽然这具身体本就是童碧秋之物...童芷玥伸出手指,冰凉的指尖从鬼冢宗主的脸上划过,她继续开口问道:而你到底是谁?在童芷玥的身后,一个明显不符合影卫们壮年身形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用苍老的手指捋着胡子,一双慈祥的眸子似曾相识。
只见他走到最前面,望着鬼冢宗主和蔼的说道:好久不见啊,伏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外面全是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