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军事力量◎这些日子临安城内所建的葫芦窑已经不够用了, 哪怕又多雇了一批人,日夜赶工,可赶出来的东西也还是不够。
那两国所签的单子暂且不提, 后头还有那么多皇商嗷嗷待哺呢。
为了赚钱, 如今陈疏才在城外又圈了一大块地,已经建好了窑洞,马上便能生产。
也就是看在能赚钱的份上, 他才会如此呕心沥血。
他们以前卖茶叶赚的钱基本上都砸进去了,不仅全砸了, 陈疏才还让手下人去了户部借了些钱。
他跟冯慨之又旧怨,不肯亲自去借钱。
不过这回户部好歹还当了一回人,并没有为难他们, 而是果断地把钱拨了下来。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供应还是棘手。
就因为这青花瓷难制, 陈疏才在定价的时候也没含糊,一套瓷器不过只一个盘子两只酒盏,对外喊价五十贯,用冯慨之的话来说, 抢钱都没有他抢的这么丧心病狂。
可陈疏才觉得, 既然是只有他们才有的东西, 那么定再高的价都无所谓。
买不起你可以不买啊,又没谁逼着你。
福宁殿中, 陈疏才拿着个算盘手指上下纷飞, 几乎算出了残影, 嘴上也念念有词:给燕国和蜀国的价钱都是一样的, 两国加在一块儿购买了三千套青花瓷, 合在一起就是一百五十万贯。
齐国那边没跟咱们正经做生意, 但是在商铺里头买的东西也不算少,光洪儒盛一个人就花了两千五百贯,另有底下的使臣偷偷跑来咱们这边订了一批货,足足有七百多套,他们看不上咱们的碟子跟酒盏,想要定制别的,不过价钱还得稍微提一提。
这零零星星地加在一块儿,得有一百万贯了,加在一起,总共二百五十万余贯。
毫无疑问,一笔巨款,天大的巨款。
这利润跟他们卖茶有的一拼,甚至比卖茶还要赚的更多一些,毕竟高档的茶叶只有那么多,陈疏才他们卖的最多的还是平价的茶叶,这些利润并不算太高。
有了钱,人就难免有些大胆的幻想:才刚开始,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往后还有的赚呢,等燕国和蜀国将这批青花瓷器运到国内,必定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找上门来。
这青花瓷只有咱们能制,如何定价也只有咱们说的算,届时粥少僧多,咱们便可以坐地起价,妙极了!等他赚够了钱,便可以扩大市舶司了。
只在临安城内设个总府算什么?他要把让市舶司遍及每一个与外接壤的州县。
届时,试看谁还敢瞧不起他?这么猖狂真的好吗?萧瑾掐灭了他的美梦:别想了,蜀国兴许还会有下一笔生意,但是燕国肯定不会有。
你怎么知道的?萧瑾能说是直觉吗?他就觉得以男主司徒恭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看着他们躺着赚钱的。
总之燕国那边精明人多,切莫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让别人惦记上了咱们夏国。
咱们这青花瓷的生意主要还是跟齐国人做。
这回之所以能赚这么多的钱,是因为他们欠着夏国的人情,这世上最值钱的就是人情了,用这几百万贯来还这人情,还挺值的,可下一次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若想要青花瓷卖的火,你们市舶司还得继续加把劲儿。
陈疏才信心满满:圣上放心好了,臣必不会叫您失望的。
他都已经想好了,把这回赚的钱再投进去扩大生产,到时候钱生钱,他的市舶司要不了多久就能比户部还富有了。
只要想想那光景,陈疏才心中就战栗不止。
纯粹是激动的。
萧瑾颔首,一时想到了要征兵的事,他看着天真的陈大人,忽然换上了一张热情的笑脸,眼睛一转就开始忽悠了起来:陈大人,有件事朕忘了跟你说。
夏国的士兵实在太少,朕打算再划一批人入军户。
只是你也知道朝廷如今是什么情况,下半年还要再办科举,开荒、建房子也得用钱,朝廷再负担不起这些新的军户的开支,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萧瑾疯狂暗示。
陈疏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萧瑾下一句就等着他呢,拍了一下的肩膀:所以朕想,这新添军户的开支,市舶司那边能不能帮着分担一点?朝中各部都是一个整体,关键时候还是得互帮互助,相互守望不是?陈疏才感觉自己肩膀一沉,人都快站不住了,他咽了咽口水:负担一点……是,是多少?萧瑾笑得平易近人,温柔亲切: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日子过得艰难。
所以,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他相信陈爱卿能懂。
陈疏才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谁知道朝廷要新添多少军户?若要新添100万的话,那他岂不是要负责100万人的吃喝拉撒?那些可都是一张张喂不饱的嘴啊,行军打仗要吃多少米粮,陈疏才简直都不敢想。
亏他今儿还兴致冲冲的抱着个算盘过来,结果来了就没好事。
他还想扩大他的瓷器产业,想要把市舶司开到全国各地地,想要直逼六部尚书,想要将冯慨之那厮狠狠踩在脚底下呢。
到头来,全没了……陈疏才心头悲戚,犹如刮过一阵狂风骤雨,吹得一地萧瑟狼藉。
怎一个惨字了得?萧瑾见他哭丧着脸,知道这人不能再打击了,否则人该傻了,于是他道:只不过是前一两年生计艰难,需要你这边都帮衬着。
等两广那边的粮仓建起来了之后,便不必叫你费心了。
陈疏才不信,追问:两广的粮仓几时才能建得起来?萧瑾只差赌咒发誓了:快了快了,那边一年三熟,要不了多久便能发展起来,只需一两年的功夫,便可以实现粮食供给了。
真的?您可莫诓微臣。
萧瑾正气凛然:朕从不说谎!陈疏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皱巴着一张脸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出于信任,勉强将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萧瑾心中嘿了一声,他没说的是,两广一带虽然能做到一年三熟,但是开荒的人数毕竟有限,想要大面积开荒还需要慢慢来。
而且粮食产量总的来说还是较低的,想要建一个新粮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成的。
但他总得拿个借口安抚陈疏才,虽说只是个幌子,但他良心也不会痛。
萧瑾还又下了一剂狠药:过些日子朕会下一道圣旨,让这些士兵们都知道谁在为他们填饱肚子劳心费力。
他们承了陈爱卿的情,往后自然对您钦佩不已。
陈疏才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要是那些军户都维护他的话,那他势必会更有威望,连地位都会稳当许多。
你放心,这钱花的肯定是值的。
萧瑾保证。
陈疏才早已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认命:圣上说得极是。
他只能安慰自己,他只要担负一两年的军费,两年过后,他便能把这件事情甩给苏仿了。
但愿到时候能甩得掉吧,他姑且就信圣上一次。
陈疏才走后,萧瑾心情不错,军费的事情若是解决了,那么一切都好说。
张德喜捧着茶上前:您这回能睡个好觉了吧?那是自然,这回多亏了有陈大人,朝着能赚钱的人可真是不多呢,往后也离不得他。
张德喜却想,只怕陈大人他们也离不得圣上。
他们圣上真乃明君了,远的不说,单说今日这件事情。
圣上分明可以一道圣旨强压着市舶司让他们给钱,可他自始至终却都是循循善诱,试问,这样的明君圣主去哪儿找?三日后,夏国各地都张贴了告示。
鉴于朝廷经常喜欢发一些新奇的告示,吊足了老百姓的好奇心。
这回告示一贴,便有不少人都围在跟前,对着上面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只是他们围着也没用,毕竟认不了字,等到什么时候有个读书人人过来替他们读一读,讲一讲,方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朝廷要扩充军户。
凡事身体无恙,年岁合适的男丁,皆可自愿充军。
可是众人对当兵并不感兴趣:这当兵其实那么好当的?也不尽然,上头说只要自愿入伍便会分到地,如今外头并无战事,即便当了兵也不用上阵杀敌,平日里最多也就种种地罢了,种地谁不会呢?况且这圣旨上还写了会对军户有格外的优待,征税都征得少,每月还有禄钱拿,虽说不多,但是在军营里头本来就花不了几个子儿,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是我,我就直接毛遂自荐了。
这话说的,你现在怎么不去?有人禁不住激,当场决定去官府报名充军。
这几场戏演下来,还真有人动心了。
动心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要么是家里头没有地,要么是负担不起赋税。
哪怕当兵苦点累点,但是就冲这分地加上减税一事,就足够他们自愿报名了。
一时间又有人问:既然圣旨上都写了近日没有什么战事,为何还要人参军?冯慨之叫人近日流传出去的消息,彼时就派上了用场: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风声,说这次征兵是跟齐国有关。
齐国人对咱们收复新五州耿耿于怀,这次齐国使臣来京,竟然什么礼都没带,只独独带了一只瓷器,这简直就是在羞辱我们。
齐国人不仅不给钱、在四方馆里白吃白喝了那么久,还恬不知耻的白学了咱们的科举跟稻麦轮作,他们根本没把咱们当一回事。
敢如此蹬鼻子上脸,无非就是欺我们势弱,估计圣上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决心征兵,好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呸,齐国那群狗贼,太不要脸了。
混账玩意儿,这群齐国人恬不知耻!这么输不起,就该把他们狠狠地打趴下!百姓的情绪最好调动,也最好左右。
这么一来,众人的恨意都落到了齐国这群不知廉耻规矩的使臣上面。
这么欺负夏国,还给他们好吃好喝,想想就憋屈。
这样的人,别说让他们住大房子了,就连住猪圈他们都不配。
充军,必须充军,不充军都出不了这口恶气。
作者有话说:洪儒盛:呸,明明我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