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本来太子对皇帝有所怀疑, 那么这一日的早朝却是让他彻底确认了皇帝的心思。
就在早朝, 皇帝先是夸奖太子一番,随后就将比武招亲的事情安排给太子来办理。
按说比武招亲也算是趣闻一件,可这招亲之人却是护国功臣, 那么意义就不一样了。
谁接这差事谁就等于是卖国,作为帝王他可以姑息养奸来替自己背锅, 可万万不会让自己的儿孙去背这骂名,可皇帝却做了。
那一刻太子几乎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对皇帝来说已是威胁, 可他又在想他本来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皇帝至于这样本末倒置么?他漏算了一条, 皇帝就是因为他在幽州待的太久才起了猜忌之心,而他当初也的确想若是长安失守他就直接在幽州登基。
只是最后廖伊还是争了一口气,皇帝也孤注一掷听了童伯的话坚守了下来。
如今危机解除,皇帝的心思自然是要保全皇位,太子甚至想, 以后怕是有别的难事都要自己来做了。
吃力不讨好还是得罪人的事情让自己干,这分明是不想让自己继承大保么!太子回到府中就开始思索, 甚至与阿宁商量对策,可思来想去幽州的将士远水救不了近火,而廖伊已经被皇帝卸了兵权, 实在麻烦。
若是能留下廖伊就好了!太子踱步不断,愁眉苦脸道:若是她坐镇,父皇绝对不敢异动, 哪怕她没有兵权可威信已有,绝对能帮孤镇得住场面。
阿宁道:那廖伊必然也是不想嫁的,太子不若再与她会面,看她有没有别的计划?太子道:什么计划,她此番已经被父皇变相软禁,谁去与她会面那不就是告诉父皇有异心?阿宁道:如果不能与她私下接触,那么我们就光明正大如何?反正你负责那霍都和巴布丹的决斗,不若就直接邀请廖伊观战,到那时你们有的是机会商议大事!太子恍然大悟,一把搂住阿宁双肩道:真是孤的贤内助,孤王就按你说的做!太子知道若是廖伊彻底失势,自己必然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举步维艰,皇帝只要抓住机会一定会将自己的东宫之位给剥了去!于是太子一纸手书便命廖伊在比武之日露脸观战......————————————————江洛橙正在抚琴,她的心浮躁不平,以至于这古琴的旋律也显得不时走音,可是坐在她对面的廖伊却很平静的品着茶。
自从廖伊恢复神智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要说变了什么,那就是让人有些怕了。
廖伊的身上没有阴郁的气息,却让人感觉到她的阴沉;廖伊的平静让你感觉不到她是安逸的,反而感觉她犹如饕餮般隐藏着残暴。
曾经,江洛橙见到廖伊带来的是一种安心的安全感,所以江洛橙才会信任她,甚至顺从。
可现在的廖伊沉默多于话语,她似乎总是在思考,总是在算计着什么,她也不再与别人亲近了。
这样的廖伊是陌生的,可江洛橙也知道现在的廖伊是被一次次出卖和伤害折磨成这样的。
就算江洛橙说,她不再信命,可她觉得命运这种神一样的存在却绝对在廖伊的身上。
廖伊的茶杯放下,另一只手也将书合上了:你心境不平,就别弹了。
随着她的话语,阿月也走到了画舫之上。
周葫芦来拜访。
阿月说。
廖伊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她还有个同伴。
无所谓。
阿月退了下去,很快就带着周葫芦和梅思乐来到湖畔。
周葫芦一见那靠在湖边的画舫就啧啧出声:这么小个湖,怎么用了那么大一艘船?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廖伊已经从画舫内阁走了出来,站在了夹板上,含着微笑望着周葫芦。
廖伊,小伊儿!周葫芦立刻欢脱的跳了起来,向廖伊就奔了过来,她脚步如飞,就要到船舷,却听见身后梅思乐的咳嗽声。
周葫芦脚下一顿,立刻就转身往回跑:娘子,你怎么了,不会旧疾复发了吧?廖伊听见周葫芦的称呼笑容一僵,这什么鬼,周葫芦自己都是名女子何来娘子?可她却看见周葫芦冲到自己同伴身边,一手就将对方搂在怀里,还用另一只手给对方号脉。
梅思乐看周葫芦一脸焦急,心情才好一点,她摇了摇头:无妨,只是一追的急就会咳嗽。
周葫芦知道这是梅思乐重伤之后落下的病根,当下又内疚地撅起了嘴:那我走慢点!廖伊见周葫芦扶着的同伴居然也是国色天香,只是眉宇间多了妩媚和成熟,看起来很有大家风范,举手投足之间居然有几分皇室勋贵才有的气质,心中暗惊此人是何身份。
周葫芦收起了浮躁,随同梅思乐一起走到了画舫,更是一搭手将对方拉上了夹板。
待二人微微整理了下衣物后,周葫芦才笑嘻嘻地与廖伊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小伊儿,现在见你一面真是千难万难啊!廖伊回抱了一下她,苦笑道:你啊,还是死性不改,我不见你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你何必苦苦相逼么?什么理由啊,不就是皇帝老儿要拿你去和亲么,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周葫芦大言不惭道:这皇帝太昏聩了,你别伺候他了,也别什么天策府基业了,我看天策府这也倒不了,你还不如直接拍屁股走人,和我们一起笑傲江湖,多洒脱!葫芦,要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廖伊没理周葫芦的胡言乱语,而是一挥手道:都进来吧,里面有吃有喝!周葫芦立刻牵着梅思乐的手随廖伊进了画舫,一见到茶桌就坐了下来。
廖伊坐在主位上,开口道:你带了朋友来,也不好好介绍一下,可真是失礼!周葫芦啊的一声,十分尴尬,立刻介绍道:你瞧瞧我这毛躁的样子!接着她咳嗽一声,一脸正经的给廖伊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子,梅思乐,灵鹫宫主的女儿!啊?周葫芦眨眨眼:就是我媳妇儿啊!廖伊之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听周葫芦解释再三,才知自己不是幻听,当下觉得天雷滚滚:那个,你也是个女孩吧?周葫芦挺挺自己的小馒头:当然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她何来你媳妇之说?周葫芦立刻说道:我和她已经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别说海誓山盟了,举案齐眉也不为过,夫妻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那夫妻还生孩子呢,你俩能生么?你怎么也是这种话啊!周葫芦颓丧道:一个二个的动不动就是生娃生娃的论调,人家男人和男人之间都能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我与乐乐真心相爱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可,可那些男人家里还是有妻儿的啊,传宗接代不是问题!传宗接代,又是传宗接代!周葫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骂道:我们老周家有的是能生儿育女的娃,不缺我一个,大不了我收养他十个八个都当儿子闺女行吧!葫芦,勿要浮躁!梅思乐一把按住跳脚的周葫芦,心平气和说道:你我之事本身就有悖常伦,别人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可是小伊儿和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也能这样迂腐,还不如,还不如那个谁!周葫芦气鼓鼓的坐了下来。
此时江洛橙从内间走了出来,看到场面尴尬一时想做和事佬:怎么了,廖伊,她们是来看你的,你怎么把人给气成这样了?廖伊张张嘴,沉声说道:葫芦刚才给我说,这位姑娘与她举案齐眉了!啊?这下轮到江洛橙傻了。
周葫芦却再次开口:廖伊儿,我是看你我是发小才没瞒你的,你接受就接受了,接受不了也无所谓!我,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你爷爷还有这位梅......梅思乐。
梅思乐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嗯,梅思乐姑娘的父母又知道么?周葫芦这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喃喃道:那个,我爷爷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倒也没说什么,反而瞎凑热闹,就是她娘亲挺不好说话的!天山灵鹫宫的宫主江湖传言就极其冷傲自大,我想她要是知道你俩的事,你怕是要脱三层皮吧?廖伊觉得听到了一件奇闻,而且还就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一时来了兴趣,心情也显得好了些。
周葫芦握着梅思乐的手道:我们想好了,她娘亲不允,我们就私奔,躲得远远的让她找不着!梅思乐一直含笑不说话,似乎什么都顺着周葫芦,那双眼睛更是带着宠溺看着周葫芦在那胡诌。
廖伊看周葫芦这种口花花的话,不想再和她说,而是仔细打量梅思乐:你比她靠谱多了,不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梅思乐道:我没什么想法,当初想和她一辈子的执念是我先升起的,只要能与她生死不弃,我就心满意足了!梅思乐的话很简单却也透着坚定,廖伊和江洛橙二人又是一呆,她们只觉得周葫芦十句话都没有这梅姑娘一句话来的更加震慑人心。
女人,也可以和女人在一起?廖伊只觉得心中思绪紊乱,她一面觉得难以接受,可一面又觉得周葫芦这般信任自己才亲自将自己的恋人带来给她看,让她说出伤人的话又实在不该。
这事,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么?江洛橙回了神,不想气氛太尴尬,只得说了一句,想着也许有人接受了,自己也就能接受一些了。
嗯,还有那个张徵,还有苗教主!周葫芦看二人表情,原本兴冲冲的情绪已经消失,闷声闷语道。
那张徵是怎么说的?廖伊本能的一听到张徵这个名字,就敏感的提出了问题。
她没你们反应那么大,也没说什么,反正就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态度。
周葫芦现在发现她和廖伊待一起还没和张徵待一起舒服,至少张徵不会那么大反应,也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她和梅思乐。
她没反应倒也正常!廖伊想到那冷漠的人,论起为人处世,她是做不到张徵那样简单随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答应某茶帮她发,结果早上起来习惯性锁了五千字,刚刚才解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