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晚上安排了行程,但楼下记者们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 没人帮忙转移注意力, 只靠两人根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黎越倒是不介意自己被记者发现, 梁煜月怕杨姐给气出心脏病来, 还是老老实实给她打电话交代, 杨姐虽然没被气出心脏病, 也足够头疼,只好让她们继续待着, 等到凌晨再让人来接。
舒桐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情绪稳定了不少,黎越就在床边,见她醒,将装着温水的水杯递给她, 温柔摸摸她的头发, 说:煜姐做了粥, 特别好喝, 你吃一点好不好?梁煜月正好进来, 便又出去端了粥回来,两个人像是看女儿一样,一举一动充满温暖, 等到她一口一口将那一小碗粥吃完, 才终于鼓起勇气,向两人倾诉。
两人这才知道,原来在一年以前, 公司就觉得她们不够赚钱,开始渐渐不给她们分配资源,只接些商演,将好的资源全部分给公司几个高人气偶像。
组合不够红,也很少会有资源自己找上门来,粉丝也在慢慢流失,舒桐没有办法,去求过公司高层很多次,最后不得不接受潜规则,来换资源。
她这一年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有时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逼疯了,但看看现实,依然只能假装微笑着去迎合他人。
不然,她这些年的努力,先前承受的一切,都白费了。
舒桐的表情悲凉,自嘲似的笑笑,说:最开始我也觉得,我不愿意他们总不能强迫我吧,后来才知道,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人妥协,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用什么办法,多的是人会乖乖送上门。
好像大家都不太在乎那些,只要能红就可以。
可能是我傻吧,没看清现实,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讲梦想。
普通人光是活下去就这么难了,哪还有功夫管梦想。
不要梦想的话,我应该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她坐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保住自己,脸颊埋在双膝之间,声音带着哭腔,令人心疼不已:啊......我讨厌自己,讨厌我的梦想,讨厌这个世界了......是要经过多少折磨,才会讨厌自己,讨厌曾经疯狂喜爱的梦想?以往十几年来甚至二十多年来,都是为了它努力,为了它承受苦难,到头来却因为它失去一切,那她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是我自己不好,明明以前越越姐你都跟我说过了,一定不要让爱的东西成为痛苦的来源,我却还是忘了......她看着黎越,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委屈不已: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舍不得离开舞台,舍不得粉丝们,舍不得我的组合......我以为一切总会好起来的......可现在,一切不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更糟糕了。
黎越又心疼又生气,强忍着眼泪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太恶心,要反抗权力太难了,你没有错......事情一定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真的,你看我们之前都快要解散了,不是也好起来了吗?别怕,我们会帮你的,人们很快就会忘了这些......你不想继续当偶像的话,就去做别的事情,钱你不要担心,我有钱,要多少我都借给你,不着急还,慢慢来,你这么年轻,这么美好,虽然暂时遭遇了黑暗,但一定会走出来的,我们会陪着你的。
网络上的评论你别管,多的是人在网上发泄现实的不顺心,一群连基本礼貌都不懂得的人,没资格要别人听他们说话,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们千万不能让自己毁在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恶意里。
两个人哄了她好久,总算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杨姐派来接的人到了楼下,黎越温柔抱抱她,说:今天我们先走了,过几天再来陪你,答应我,要好好的,等过段时间我有空了,陪我出国玩儿好不好?她们都不想跟我出去,只有你了!我们去法国,你不是很久之前就说想去了嘛,我们去巴黎,去看塞纳河、卢浮宫、埃菲尔铁塔,还有巴黎圣母院,好不好?舒桐微微笑起来,乖乖点点头,说好。
——明晗一醒来就看到了微博热搜,当时便给黎越打了电话,不过她那时候陪着舒桐,没接。
一回到宿舍听完杨姐的教训,就跑回房间给明晗打电话,见到她,总算有了几分轻松的笑容,撒娇道:仙女晗今天也是来哄我的吗?明晗无奈又宠溺,说她:你胆子真够大的,那么多记者盯着也敢去,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不是?哎,我当时没想到,就想着得过去陪陪她,不然不放心,早知道就不让她俩去吸引视线了,换个别的办法......黎越叹了口气,有些自责。
不过,要是我的话,也希望你会来陪着我,明晗浅笑着,眼神专注温柔:事情闹再大也没关系,我也希望出事的时候你会陪在我身边。
呸,你瞎说什么呢!黎越不高兴了,眉头一竖开始训人:明晗小朋友,我劝你谨言慎行,你不可能出事的,别想了!明晗一愣,笑她:你出息了,还敢跟我凶了。
那谁让你乱说话!黎越皱了皱鼻子,很是严肃认真:你不会出事,不可以出事,我接受不了!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她不由得想起舒桐的憔悴与身上的淤青,如果换成是明晗......这个念头飞快被她掐死,她不敢想。
一点点联想就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黎越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反应,一想到如果明晗真的被人欺负了,她就恨不得亲手将对方大卸八块,拼命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是她此时的真实想法。
明晗看她的眼神愈发温柔缱绻,内心充盈着幸福与快乐,黎越的话足够看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论她对于自己是怎样的感情,明晗知道,她对黎越而言,足够重要。
她笑吟吟的,跟她打包票:那当然,我可是明晗哎,我当然不会出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什么事的。
哪怕拼上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没事,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她甜甜笑着,说:我这么任性的人,不高兴我就跑,谁也别想搞我。
她笑完,又垂下眉毛,眉头紧紧皱着,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这个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桐桐情绪太差了,我好担心......明晗想穿过屏幕,将她眉间的小山抚平,她的黎越一直都笑着才好,愁眉苦脸不适合她,她也不喜欢。
别皱眉,知道解决舆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黎越闻言,眼前一亮,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问她:什么?用新的舆论吸引视线,明晗挑挑眉,自信道:等等让你再见识见识一姐的实力。
啊?前辈你要干什么?黎越忽然紧张起来:虽然你人好我知道,但是你别乱来啊,别瞎凑热闹再被人骂了!明晗笑吐槽说自己又不是她,有分寸,黎越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笑眯眯夸她:前辈你真的是太太太太好了!跟桐桐不熟也愿意帮她。
我没有很好,也不是为了帮她,是因为你在乎她。
看着黎越变得有些迷茫的眼神,她微微笑着,不再继续,话头一转道:好了我挂了,明天就没事了,你放心睡觉吧,晚安。
黎越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界面发愣,有些摸不准明晗话里的意思。
前辈是说,因为她担心桐桐,所以她才会帮忙,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太担心吗......?但是她的担心,和前辈又有什么关系呢?——明晗挂断电话便给杨姐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打算,惹得杨姐的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一个八度,问她:明晗你疯了?不是疯了就是吃错药了!明晗面不改色,说的冠冕堂皇:对我来说没什么,但是对别人就是天大的事情的,都认识,能帮就帮一帮吧,大家都不容易。
到明晗这样的地位,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公司一般都会答应,何况她真的要做的事情,公司也拦不住。
杨姐才收拾完Burning stars惹的烂摊子,只觉得头疼,但也只好随着她的心意来,将事情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于是当天深夜,一条帖子出现在首页,短短八个字的标题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球:明晗同性恋情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