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挤过人群, 飞奔到教学楼, 偌大的教室已空无一人,她无力地瘫坐在讲台的木椅上,再次不死心地拨打白沐语号码。
前三个提示关机, 从第四个开始,应该是对方手机开机, 话筒余下无人接听的应答,直到第七个, 电话才被接通。
女孩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开口:姐姐,你在哪儿?空旷的教室极静, 她听见,手机传出急而浅的呼吸声,半晌,耳畔响起低哑的嗓音:苏遥,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还没答应!女孩第一次朝她崩溃般低吼, 眼泪簌簌流下。
没用的。
几秒后,电话挂断了。
对不起, 遥遥,原谅我的不得已······车子里的白沐语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搁在一旁的空位, 抬头闭上眼,往事记忆犹新,脑海里尽是与她在一起时, 女孩绚烂的笑脸。
而心上,却像是被挖空了一般,只透着绝望与苍凉。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好似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
驾驶位的人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系好安全带,把手刹拉起又放下,启动了发动机。
不想去打扰付予臻和简汐,不想回家让父母担心,也因为学校的监考,她在附近酒店订了一间房,车子慢慢驶出济北。
苏遥从教室回去后,颓然地趴在沙发,到日暮西沉,才想到给简汐打电话。
也许姐姐过去她们那边,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铃声只响了两下便被刚放下剧本的付予臻接起,简汐正忙着帮叶枝端菜。
喂,小苏苏。
手机那端的人先开口。
予臻姐,姐姐在吗?女孩急切问道。
阿语?怎么?她没和你在一起?苏遥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差和盘托出,付予臻听完后,修长的细眉轻蹙,以她对白沐语的了解,断然不会到这般地步。
她让苏遥先别着急,会打电话问清楚情况。
付予臻隐约感觉到事态比较严重,为了不让叶枝担心,她等吃完饭,收拾妥帖,两人回到隔壁套间,才拨出白沐语电话。
阿臻。
付予臻听到对方近乎嘶哑的声音,顿时眉头深锁。
苏遥给我说了,你现在在哪?我过去。
担心白沐语身体的状况,这个时候必须守着她。
我没事。
没事?再说没事?从小到大就是这副脾性,不想麻烦别人?白沐语,请问,我是别人吗?付予臻火大,语气强硬,但因为疼惜她,嗓音到底是压住了,没爆发。
我······付予臻微信收到白沐语定位的地址后,拢上衣架挂着的羽绒服出了门。
简汐没和她一同去,如此局面,人越少越好。
刚过九点,酒店308号房间门铃响起,女人精疲力尽,拖着难以迈动的双腿开门。
付予臻甫一抬头,看到白沐语红肿的双眼和惨白的面容,霎时间心下一疼,推着她赶紧上床休息。
温度那么低,也不开空调,你是想做什么?进门后,付予臻把空调打开,先去简单洗漱,而后把保温盒带的粥舀出来,摆在大床旁边的置物柜上。
我敢打赌,你肯定一天没有吃东西,简汐老妈煮的瘦肉粥,吃点。
我不饿。
白沐语摇头,确实没有胃口。
不饿也得吃,还是说,想我喂你?在付予臻强制要求下,她勉强喝下小半碗粥,吃了两口菜。
白沐语搁下碗和勺子,付予臻把保温盒放到电视柜右侧角落的茶几上,坐回床畔,开门见山道:说实话吧,为什么突然提出分手?心伤了,回不去了。
女人侧过头,当着好友的面说谎,真的好难。
付予臻瞅着她瘦削的肩膀有些发颤,再是坚强,脆弱仍是暴露无遗,认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到白沐语这般模样。
她右手轻扣着女人的肩头,放缓语气,柔和道:阿语,苏遥本意不是欺骗,你比我更清楚,你和她分手,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白沐语敛了敛眸,终究还是不想欺瞒,说话时,声线沙哑,但又平缓,好似不带一丝情绪,近乎无望:臻,我和她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七月到现在,你们已经走过差不多半年。
她妈妈知道了,来求我,离开她。
付予臻已经大概猜到原因,但从白沐语喉咙里一字一句说出来,那个求字还是听得她呼吸一滞,心如刀割,她最好的朋友,被如此伤害,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所以说,苏遥不知道,你也没打算告诉她,就自己一个人承担?白沐语点点头,眼眸里漫着悲伤,一路走来,为数不多的勇气来自女孩慢慢给与的,却在短暂的24小时消耗殆尽,只余下拒绝她的孤勇。
没法再面对女孩,怕这一点孤勇也悄悄弥散。
我已经做出决定,伤害了她,也没有回头路。
轻言细语的声音,说给付予臻听,也说给自己听。
但我觉得苏遥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事情的真相,再做出选择,她不是未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没有必要把她保护得这样好。
再说,怎么能保证,离开你,她就能幸福?当局者迷,作为挚友,付予臻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付予臻走后,简汐放心不下,套上衣服,出门打车去济北。
公寓里,这时候苏遥已经趴在她怀里悲痛地呜咽。
姐,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吗?我真的知错了,她能不能原谅我,我改的,我改。
我打算考上实习研究员,过段时间就先给老爸通通气,看他是怎样的态度,再慢慢让老妈知道。
我都有计划的,她为什么不等等我?我和她差距那么大,尽量走快点去追上她的步伐,我有努力的。
姐,我不想失去她,她现在不接我电话,断了和我所有的联系,连监考都和其他老师换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简汐轻轻拍着女孩的背,顺着她因为哭泣没能倒过来的气息,安慰道:予臻已经过去了,会好的,你先睡会儿,等有消息,我叫醒你。
睡不着,姐,我是一个很怂的人,但为了她,我真的尝试去做改变。
知道,我们囡囡变勇敢了,白老师也会知道的,睡会儿吧,也许睁开眼,她就回来了。
简汐哄着女孩,表妹嗓子都哭哑了,她心里也是疼极。
会吗?那我乖乖睡觉,她就能回来的,对吗?嗯,会的,睡吧。
终究是太困太累,苏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简汐去卧房抱来被子,刚帮她掖好,付予臻的电话便来了。
电话里,听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简汐的薄唇抿成一根线。
她同意付予臻的建议,但与此同时,她和白沐语一样,担心简芳的身体。
她了解苏遥,也了解自己姑妈,表妹知道后必定会在苏家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付予臻听出简汐的犹豫不决,心疼白沐语的她顿时气急:是不是因为她们是你的家人,所以不好插手?但阿语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予臻,我在权衡,不能轻率做决定,对了,白老师身体还好吗?不好,连哭的力气都没了,睡也睡不着,我准备等会儿给她下点安眠药。
付予臻前一句说的是气话,她相信简汐处事的能力。
安眠药不能乱吃,你注意分量,或者问问白医生,事情先搁着,我明天去见见白老师。
简汐又嘱咐了几句,掐断电话,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深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白沐堂从医院送来的安眠药,白沐语才将将睡去。
她做噩梦了,她梦见女孩知道真相,与家里大吵大闹。
梦见简芳心脏病发,一病不起,梦见苏建国指着自己的骂,害人害己。
梦见女孩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躲在角落不停地哭泣。
她想去抱女孩,却碰不到,再拼命也碰不到。
最后的画面,是女孩嫌弃地推开她,守在了简芳的病床旁。
她无力挣扎,呼吸愈来愈急,下一瞬,便被闹铃惊醒,睁眼时,天光已大亮。
与英译汉的古老师调换监考,她今天去历史学院第七教学楼监考。
简单打理自己,吃下两口付予臻叫的外卖,就急急出了酒店房间。
她是这堂监考的主考老师,到考务室已经约莫七点四十,签完字,抱着试卷袋,步履匆匆朝楼上踱步。
昨晚林青青给苏遥打电话,因为预约第二天产检,临时让她帮忙监考一门,苏遥作为朋友,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她半夜醒来几次,没见着白沐语,从临近五点,睁着眼到天明。
简汐早上也有监考,不到七点半,两人在食堂吃完早餐,就一起去了教学楼。
简汐在三楼监考,她在四楼。
刚到的时候,没两个学生,慢慢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来。
告知他们把和考试无关的东西放在讲台旁的书桌上,女孩无意间抬头,正门立着的身影,是她朝思暮想,深深刻在心底的人······作者有话要说: 付姐:下点安眠药。
没有弃更,不会弃更的,放心。
上学的你们,在上网课吗?不要急,心平气和上吧,老师会比你们更烦网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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