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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孙张

2025-04-03 13:49:02

草莽出身的人, 多半有股子狠劲。

即使自己落了下风,也想着打死一个不亏打死两个够本。

马蜂原先就不如谭元洲,如今更奈何不得他。

却是一个鲤鱼打挺, 试图豁出命来, 至少弄残人一条胳膊腿。

就在此时, 忽听到管平波的笑声:马蜂, 你作什么呢?他乡遇故知,不是人生四大喜么?听得此话,马蜂登时歇了心思,他一个打两个, 一丝胜算都无。

果真弄伤了谭元洲, 只怕不得好死。

再抬头看二人还带着护卫, 更蔫儿了。

有气没力的道:奶奶好快的手脚。

管平波笑呵呵的道:你来了飞水,怎地不寻上门来?生分了不是?老太爷可好?马蜂道:还没气死。

管平波噗嗤笑道:这又怎么说?叫我猜上一猜?是大哥犯糊涂了, 还是我那汉子又犯蠢了?马蜂:……谭元洲忍笑忍的肩膀直抖。

他往日听到管平波提窦宏朗, 腹中就好比灌了一缸子十年老陈醋,那叫一个翻江倒海。

相处越久, 才越知管平波那混不要脸的滚刀肉性子。

听她的话头,好似与窦宏朗一辈子恩爱夫妻, 比练竹待窦宏朗还来的亲热;观她的行事, 又是另一番心黑手狠, 坑起窦宏朗来手起刀落,一个噔儿都不打。

真不知她如何练就的一副面上亲甜,实则翻脸无情的本事。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马蜂暂不想死,只得干笑着扯谎道:我一进飞水,风平浪静,哪里像打过仗的模样。

还当奶奶有别的计谋,不曾打过来。

怕刘大户难对付,故才装作货郎,打探打探消息。

说着,又故意问道,奶奶也是这般想?管平波心如明镜,面上却不揭破,轻巧的架了个梯子道:梅州风俗与我们巴州大不相同,是有些难对付。

可是老太爷派你来的?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我正忙的脚打后脑勺,又不熟水路,来不及去同他报喜。

正好,你若是带了人,替我跑趟腿吧。

马蜂再次:……谭元洲笑着搭上马蜂的肩道:找到自己人了,就休独自山林行走。

我们才打下县城与矿山,保不齐路上就有打劫的。

便是没有歹人,也容易遇着野兽。

有事喊兄弟一声,能办的绝不含糊!马蜂还能说什么?只得乖乖的跟着管平波一行下山。

行了二百来步,终是忍不住问道:梅山蛮极难对付,奶奶是怎生打下来的?管平波轻描淡写的道:他们饿的眼睛发绿,我扔了好几十包油渣,他们就乱了手脚,再用肉糍粑绊住他们,我们的人一径杀进去,也就得手了。

马蜂瞪大眼,还能这样打仗啊!?管平波绷不住笑了,要不后世的人怎么老爱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呢?这一招流氓打法,战争史必学!两日功夫把窦家两月没法子的事利落干了,马蜂着实服气。

见管平波面上热络,索性放开问道:矿山开工了么?管平波笑笑说:开了,我不懂挖矿,又不懂本地方言,正愁没人使,你倒撞了上来。

马蜂摸不准管平波的态度,越发觉得她心机深沉。

未免自己露陷,十分谨慎。

双方彼此防备,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不相干的闲话。

一行人好容易走到城内,天已是擦黑。

彼时的百姓舍不得点灯,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到了这般时候,差不多的人家都吃完了晚饭,在廊下街头歇一阵子,就要吹灯睡觉。

故此时城中该渐渐安静才是,却是嘈杂声远远传来,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辨了好一番声音的方向,管平波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被他们当临时住所的刘大户家急行而去。

到巷子口,果见乌央乌央的壮汉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严严实实。

一个个拿着镰刀锄头,对着里头,叫骂不绝。

还有好些壮硕的女人助阵。

管平波的第一反应竟是,不愧是产铁的地界,居然个个都有铁农具!若是能普及开来,粮食产量只怕要翻番!谭元洲知道马蜂最熟飞水,扭头问道:怎么回事?马蜂在巷口听了一阵,才道:宗族闹事。

在喊叫你们交出甚张四妹,他们要正家法。

管平波听着冷笑:张家人?马蜂道:那便不知了。

李修杰满头雾水:营长,里头的兄弟们怎地没有动静?没出事吧?里头的韦高义与石茂勋正抓狂呢!面对一群农民,不知该不该开门迎敌。

这要是冲出去了,就难免有死伤。

果真两边对上,外头少说得死十几二十个人。

老虎营的教育里,最重百姓。

是以留守的两位长官全不知如何应对,连李玉娇都没了主意。

张四妹听得外头的叫骂,吓的脸色发白、浑身发颤。

孙张两家,数代比邻而居,最是亲厚,故她才嫁给了孙梁胜为妻。

此时两族人并做一处,二三百精壮汉子堵了门,如何是好?她自是不想死的,何况叫族人抓了回去,且不知要怎生受辱。

想到此处,她悄悄拿了把剪子藏在了衣裳里,果真不幸落入那般田地,爽快结果了自己,省的遭罪。

天色越来越暗,孙张两家骂声震天。

见老虎营只管缩在院里,越发壮了声势,哐哐的砸起门来!韦高义立刻喊:集合!本就等在院中的战兵迅速排好队列,韦高义一连串的命令脱口而出:一局一二旗队守前门,三四旗队守后门!三局一二旗队上箭楼,三旗队待命!辎重队灌好水缸、备好锅碗瓢盆,准备随时灭火。

顿了顿,又道:李队长!李玉娇清脆的应了声:到!韦高义看向李玉娇:督战拜托你了!李玉娇点点头。

老虎营全营进入戒备。

满脑子经典战役的管平波从来不敢轻敌,训练战兵时,张嘴不是未算胜先算败便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故韦高义即便明知道外头仅仅是些农民,在鸳鸯阵前不堪一击,也没有丝毫大意。

何况但凡雄师,无不是尸山血海中杀出。

孙张两家真敢冲进门,韦高义正好拿来练了兵!一群人凑在一起,最容易丧失理智。

本是因自家亲族莫名被杀,怕在县里抬不起头,遭人欺辱,遂来示威。

然两家子血气方刚的青年凑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情绪节节攀升。

老虎营一日内把城内地主打个翘死的事全丢在了脑后头,满心想的是打赢了宅子内的人,不独可以在四里八乡抖威风,争水的时候无人敢惹;更要紧的是刘大户家宅巨富,一张架子床就值几十上百两,顺手牵些汝窑瓶子青花碟子回去,就是一注财;还有那联想力丰富的,想起城中花魁的绝色风情,好悬没喷出鼻血来。

待有人哐当一砸门,青壮们登时热血沸腾,一个个化作了青天,要把那胆敢逆纲常的贱妇拖出来活活打死,才叫正了一地的风俗!飞水话本就奇吵无比,一群人哇啦哇啦的叫骂,马蜂听的脑仁儿疼。

听他们嘴里骂着张四妹告死夫家,非弄出来当众滚了钉板再活活打死,可马蜂与宗族打老了交道的人,怎生不知他们盯的乃孙举人家的绝户财。

不然他们何以打群架,还带着孙梁胜与张四妹的独生儿子,名唤孙隆仁的顶在前头?那孙隆仁才十二岁的半大小子,看着亲爷爷亲爹惨死,又被族人一顿哄,把亲娘恨了个死。

最后一丝余晖散尽,院内点起了火把,一个个弓弩手上了箭楼,蓄势待发。

双方语言不通,韦高义派出的人喊了半日话,对方也听不懂。

倒是站在树上的管平波见韦高义调度得当,有心锻炼他,故意不出声,静静的看着。

周遭几棵树上挂满了看热闹的闲汉,对着巷道指指点点。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孙隆仁站在最前头,那张四妹被抓出来时,他真能手刃亲娘?另一人嗤笑道:他亲娘差点勒死他,也算有冤报冤了。

哪有同自家亲娘讲冤仇的?他们读书人家,不是最讲孝道么?读书人还讲大义灭亲呢!横竖我是一世都闹不明白他们的道道,且瞧热闹吧。

刘大户家的门再是结实,毕竟不是城门。

外头那多汉子一齐使力,终是打开了。

孙张两家的人嘶吼着冲进院内,站在二楼的张四妹惊的浑身打起了摆子。

双手死死握住剪刀,把眼望向窗外。

被人群裹挟进来的孙隆仁一抬头,与张四妹看了个对眼。

张四妹看到儿子,怔了怔,心中恐惧顿时化作了熊熊烈火!满腹愤懑无处发泄——我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母子对望,彼此看不清脸,却齐齐感受到了刻骨的恨意。

两边人马杀做了一处。

老虎营的鸳鸯阵自不消多说,韦高义万万没想到,飞水的打手厉害就罢了,农民竟也十分能打!当日他在石竹时,土匪是难对付,可百姓总归是容易吓住的。

哪知到了飞水,这起扛着锄头镰刀的,比寻常战兵都不差!固然对方惨叫不绝,老虎营的战兵也连连受伤。

打到后来,战兵们火了,手上再不留情。

锄头镰刀终究不如正经的长。

枪苗刀,何况老虎营还有阵法。

须臾间,孙张两家就倒下了一片,彻底没了战斗力。

孙张两家剩下的人顶不住,撒腿就跑。

张四妹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一颗眼泪滑下。

闭上眼,狠狠回忆了一番儿女绕膝的岁月。

再睁开时,眼泪已是不见。

门口又有了动静,箭楼上的人高兴的大喊:营长回来了!张四妹顺着声音看去,见管平波大步流星的踏进院门,谭元洲落后她半步,亦步亦趋。

后面是六七个亲卫跟随,前头是无数战兵迎接。

火光下,她的肩章耀出刺眼的光芒。

张四妹每一次看到,都觉得震撼到骨子里。

在一片恭敬的问好声中,张四妹不知为何,心中燃起了火焰!暗道:如此排场,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