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悯不是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 只是这密密麻麻的脸孔布满了整个树干,看上去令人震撼。
一眼看过去,丁点缝隙都没有。
树身全部被凸起的人脸覆盖住,人脸就顶着树皮, 正面的人脸面对着他们这边。
苏悯能看到明显的不同, 甚至于表情都能看到一些,有惊悚, 有害怕, 有茫然,可以说是汇聚了所有情绪。
整车的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驰鱼率先反应过来:这是树吃人了?平常的树应该不可能长出来这种的, 这个更像是那些人被从树干内部按在树身上, 脸将树皮顶了起来。
苏悯皱眉道:可能里面有尸体。
也许是树会吃人, 也有可能是人为的将尸体投放进树里面,最终融为了一体。
无论是哪个可能, 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蒋桃之拿手机拍了张照, 这次的照片没什么不同的, 这树也太可怕了吧。
上次地毯上的变化她就照了出来, 仔细想过之后就觉得自己能够照到不一样的东西。
但是这棵树却没有什么不同。
苏悯盯着那棵树往后退, 说:我们看觉得恐怖,但另外的可能不一样。
酒店里都出了这么多事, 表演是这次恐怖片的重中之重,这里的一棵树反而是很平常的事情。
李驰鱼看到那些脸, 感慨道:那得是死了多少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酒店里失踪了那么多人, 很可能就是来了这里。
但是他完全不认识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所以现在也是一脸茫然,不确定真正是不是。
苏悯没有给他回答。
一直到那棵树接近了在众人面前,大巴里才重新响起纷杂的吵闹声,无一例外都是带着惊恐。
那棵树不是我眼花吧?怎么还有这样的树,都是人脸……我们待会到底是要被送去哪里?我不想被当成器官容器,也不想无缘无故死在这里,为什么我花钱反而还受到了这个待遇?我们能从这里跑出去吗?把司机给杀了。
……随着讨论声越来越杂,各种各样的求生方法也冒了出来,票数最多的就是杀了司机,抢走大巴的控制权。
苏悯一直将他们的话听在耳里,有点无语。
杀人就杀人,怎么还讨论的这么大声,司机可是就坐在驾驶座上,完全能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然而其他人已经害怕到了一定境界。
一个年轻男人伸手碰了碰苏悯这边,小声道:你要加入我们吗?苏悯观察到他的表情,年轻男人害怕居多,但是眼睛深处却隐含着莫名的兴奋。
众所周知,压抑的环境滋生心理变化,这些人当中一定不止他一个人这样。
加入他们没什么好处,如果能这样就结束,那这就不是恐怖片了,再改变剧情也不可能这么发展。
李驰鱼和蒋桃之都看向苏悯。
苏悯则是摇头道:不了。
他来这部恐怖片就是要去最中心的地方,表演还没看,他们都成功离开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年轻男人脸色很难看,说:不和我们一起行动,那你就在这等死吧。
李驰鱼生气了,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是自己作死还差不多。
乐陵冷声道:滚。
年轻男人对他们不屑一顾,回头和其他人讨论去了。
苏悯止住李驰鱼,说:别管他们。
刚才罕见骂人的乐陵也说:他们会自食其果的。
苏悯又一次感觉乐陵知道这个地方,但是周围无数人在,他一问就是将他们几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大约过了几分钟,那伙人终于要行动了。
他们身上有工具,是当时来酒店前带的,还有女人提供的发卡,都没有被没收。
几个人高马大的强壮男人一起去了驾驶座。
整辆大巴内部莫名地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纷杂低低的呼吸声,急促而刺激。
就在这时,车顶一方小窗突然打开。
整辆车的乘客都被吓了一跳,再眨眼的时候,动手的男人已经被一根树枝拽了出去。
什么玩意儿……救我救我……呼救声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呼啸的风声从小窗内传进来,盖住了众人的呼吸声,也盖住了那低弱的尖叫声。
李驰鱼看得目瞪口呆:他被弄去哪儿了?苏悯猜测道:可能被那棵树吃了。
刚才抓住那男人的是一根树枝,一路上看到特殊的树就只有那棵人脸树了。
车里诡异地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
司机从头到尾都没动手,但是惊悚度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几个男人腿都软了,瘫在地上不敢动。
冷风一直灌进来。
一直到过了不知多久,大巴车停了下来。
沉默不语的车上乘客都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看向车窗外面的世界。
苏悯也是如此。
只是外面的景色出乎他的预料,并不是什么乱葬岗之类的,而是一个巨大的屋子。
他说不出来是怎么做成的,但是表面闪着幽绿色和暗红色的光,一闪一闪的。
大巴内终于又响起说话声:我们要进去这里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好可怕,还是大晚上来这里。
会不会里面是做什么秘密实验的地方,我们就要被当成实验体了吗?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不想下车。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真正的负责人,这个地方一定是不好的,肯定是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苏悯和李驰鱼他们对视上,什么话也没说。
大巴的车门突然被打开,通向黑黝黝的外面,没有人敢第一个下车。
苏悯说:我们下去吧。
不下去是不可能的,早下去晚下去都是要下去的,无非是死的早和死的迟的区别。
他率先下去,随后是李驰鱼他们。
看他们都下去了,车上的人面面相觑,再想到之前要害司机时被抓走的那个男人,都慢吞吞地下了车。
最后一个人下车后,大巴车随机启动开走,一群人站在屋子前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整个屋子像是一个碗盖在了地上,透着阴凉。
李驰鱼尴尬说:这灯光好像暧昧场所。
蒋桃之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你去过这样的红灯区?李驰鱼敏感地察觉到乐陵的视线,连忙否认:没有,我怎么会去,从电视上看来的。
两个人开始说起这灯光的事情。
身后的其他人则是幸灾乐祸,这都到什么地方了,还在唧唧歪歪这种事情,绝对死的早。
苏悯知道里面应该就是表演场地了,这个表演票上的表演终于要揭开了。
他从第一天起就好奇这个表演到底是什么,也就是这个恐怖片的核心是什么。
很快,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的脸上戴了一个恶鬼面具,遮住了上半部分,露出惨白的下半截脸和鲜红的嘴唇。
活像是刚被入殓师化过妆的死人。
他手上拿着一个盘子,上面都是一些号码牌,面无表情地给每个人发了一个。
苏悯拿到的是1号。
他猜测号码牌可能是按顺序的,因为李驰鱼和蒋桃之他们就和他的是连号。
队伍中一个人小声道:我能不要吗?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他手上依旧被塞了号码牌。
随后戴着面具的工作人员拿着空盘子进了屋子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示意跟上去。
苏悯说:跟着他进去。
李驰鱼嘀咕道:这号码牌的数字不会变成死亡顺序吧,就像《死神来了》一样。
一开始不被他们放在心上的东西变成了死亡顺序,死神会按照顺序收走每个人的性命。
苏悯惊讶道:你还看过这个?李驰鱼骄傲道:我看过的可多了。
苏悯道:佩服。
一进入屋子里,所有人的眼前就被黑暗充斥,什么也看不见了,吵闹声又响起。
有人想趁此逃跑,但是才踏出一步,就被拖入了黑暗中,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声来。
黑暗中消失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突然亮起了红色的暗光,苏悯适应了光亮,看到了面前阶梯状的座椅。
最前方是一个舞台,整个就好像是一个剧院,座位加起来最多也就百八十个。
工作人员指了指座位后面贴着的数字,和他们的号码牌是一样的。
苏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从头到尾工作人员都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给出的指示却很清晰。
不少人转头都发现自己的同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惊吓之余连问都不敢问。
等全部人都坐下来后,工作人员才离开。
李驰鱼忍不住问:这是要做什么?苏悯说:邀请我们看表演。
李驰鱼当然知道这个,但他害怕的是自己会被弄进去表演什么恐怖的东西,毕竟酒店里都死人了。
蒋桃之则是说:酒店里虽然出事了,但是我们幸存了下来,会不会是安全的?苏悯看她一眼,如果真这样就好了。
显然不可能,男女主都在这里,最重要的剧情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地度过去。
一时间座位上都是窃窃私语。
没过多久,舞台上的大红色幕布突然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帽子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脸上画了小丑的妆容,无论是颜色还是妆容,都比苏悯曾经看过的电影角色更为夸张。
随后一个水缸被拉了出来。
苏悯不知道这是想干什么了,但是一旁的李驰鱼惊讶地给出了答案:这是魔术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