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璘举着手笑得乐不可支。
陈行行扯了张纸递给她,嫌弃道:你俩这恋爱再谈下去,脑回上的褶子都能给磨平了。
不是恋爱了,周璘纠正她,现在,表面上我是在跟你讲话,但本质上,我是在度过我的婚后生活。
陈行行瞪了她一会儿眼睛里有种烧死这对异性恋的怒火在燃烧。
她抱起手臂:我有没他,有他没我。
选一个。
周璘说:你要是把小羊烤了给我吃,我就选你。
陈行行不可置信:下得去嘴吗周大璘,你这个残暴冷血的人类。
下得去。
周璘说着,走去开门。
成九叹拿着手机和车钥匙:我去接万野,他好像出了点什么事。
周璘转身对着屋里子,大声重复了遍:万野? 出事了?闻言,陈行行慌忙把头发扯顺了,理着衣服走了出来:他怎么了?成九叹笑了笑:走吧,一起去看看。
万家的房子离市中心有点远,是坐独栋。
他们到时,路边和院子里都停着不少黑色轿车。
成九叹开进院子里,避开这些车,在房子侧面的窗户下边停稳当,然后翻着通话列表,把最近的来电拨了回去。
响了两声,那边给挂断了。
四楼的窗帘拉开一个小角,里面的人探头看了看外面。
片刻后,窗子打开,一条攀爬用的绳子从里面甩了出来,在墙上左右摇荡着。
周璘跟陈行行对视了一眼: 万野这是要越狱?成九叹眯眼看着窗户。
万野的身影很快就出现了。
打扮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穿着黑色长裤和紧身短袖,他先是把钩子固定好了,又拽着试了试重量。
然后冲楼下比划了个OK的手势,开始顺着绳子往外爬。
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很不连贯。
没爬到一米,就有两次差点脱手。
陈行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周璘站到她身边,估量着这个高度,如果万野直接砸下来,会不会摔成个重度骨折。
万野也就装备专业点了,坚持着爬到二分之一的高度,就脱了力。
他晃晃荡荡地吊在半空中,怕被其他人发现,也不敢叫唤,冲底下的三个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陈行行急得两只手都绞在了一起:白叫他毛毛虫了,这都爬不下来。
二楼了,能直接往下跳么?周璘问成九叹。
成九叹把手里的烟给掐了。
他按了按手腕,仰着脖子往上看:你俩往后面站点,我上去把他拿下来。
我来吧。
身后有人说。
陈行行猛地一回头,愣住了:万总。
万山冲她点了点头。
成九叹还记着他跟周璘那回事,伸手把周璘拉到了自己背后。
万山看着文弱,其实还练过几年攀岩。
扯着绳子,胳膊与腿同时发力,很快就踩到了一楼的窗框。
万野感觉到了绳子下面的重量,脸都有点白:这绳子不会断吧。
不会。
万山说。
万野虚飘飘地扯着嘴角:我其实怕你把我扔下去摔死。
万山说:要摔的话,小时候你这么爬那次就摔了,哪儿还让你活到这么大。
直到两个人踩着了实地,万野还有点发懵。
万山递给他一张卡:估计爸已经把你的卡停了。
这张是我的,你拿着。
万野接了过去。
万山又看向成九叹:麻烦了。
成九叹摇了摇头。
万山叹了口气:昨天他在董事会上闹了一场,我爸正在气头上,肯定要到处找他你们先别带他回小区,过这两天再说。
行。
成九叹应了。
他开着车往回路上走,想了想,问万野说:要不把你先放我爸那儿几天?好啊,万野没异议,正好也很久没见叔叔了。
从这里自驾回去,要十二个小时左右。
他们小小地开了个临时会议,决定就这么直接回去好了。
车上了高速后,万野才真的放松下来。
他劫后余生一样地拍着胸口:还好给我逃出来了,我老爹,丧心病狂,说晚上要对我实行家法。
你家还有家法?周璘挺好奇的。
有的!万野说,比我腰都粗的鞭子,直接往身上抽。
我这冰肌玉骨的,说不定一下就能给抽碎了,可怕不可怕。
陈行行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 哪有那么粗的。
万野看向她,笑得春花遍野:那你也没见过我的小腰多细呀。
陈行行不自觉地往他腰上胡乱瞟了下,然后迅速扭开头,呸了一声。
万野凑了过来:你来救我我还挺感动的。
陈行行兀自板着脸:我是被他们强行带来的。
周璘没再管这俩人的唇枪舌战,想起了个重要的事。
她往成九叹身边靠近了些:你跟叔叔说了吗,领证的事?还没,成九叹说,回去直接给他看。
带着呢?周璘问。
成九叹示意了下裤兜:本来打算给万野显摆显摆的。
现在显摆吧。
周璘笑着,伸手去拿。
她手指摸到了结婚证,准备往外抽时,感觉到了个金属触感的小圈圈。
心里一动。
她抬头看成九叹。
成九叹扯着嘴角笑:周小姐,请不要一边摸着你丈夫的大腿,一边拿这种眼神看他,出了车祸你负责么。
周璘才没管他的调笑,一颗心嘭嘭嘭地雀跃起来;我猜对了吗? 猜对了吗?谁知道你猜的是什么。
成九叹笑着。
周璘捏着小圈圈,拿了出来。
一个简单的素环。
内侧有两人名字的字母缩写。
她把它举起来,对着太阳看了会儿。
成九叹看了看她:谁知道你能直接把户口本拿出来,得换个带钻的了。
周璘扁着嘴:我现在特别后悔。
成九叹笑了起来。
周璘趴到他胳膊上:你是不是准备求婚的,单膝跪地的那种。
没有,成九叹看着前面的路,目不斜视地否认了,是逗狗那种。
把戒指往远了那么一扔,你颠颠儿地去捡回来。
可周璘还是好懊恼。
早知道就让他先求,自己再给他户口本了。
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在楼上都布置什么了,我都没来得及看。
没什么,成九叹说,什么布置都被你的礼物给比下去了。
周璘问他:我是不是很酷?成九叹点头:致命一击。
周璘叹了口气:还是好遗憾啊,我也想要致命一击。
成九叹慢慢降下车速,靠边停了。
没油了? 万野问。
成九叹解开安全带:你来开,我给我媳妇儿把戒指戴上。
两人换进后座里。
成九叹拿着她的手指:条件有限,致不了命了,随便那么问一句吧。
嫁吗?嫁嫁嫁嫁嫁嫁嫁。
周璘飞快地点头。
然后换了个手:别挡着我的大钻戒了,戴这个手上。
成九叹低头,唇瓣在她指根处碰了碰。
市里小区的楼顶上。
一大片向日葵正迎着太阳摇摆着,灿烂热烈。
如同多年前那封情书中写的那样。
像向日葵渴望阳光,像冬夜的雪花,渴望你温柔的手掌。
他们到家时,已经大半夜了。
老成先生提前接到了电话,正强撑着困意坐在客厅里等着。
大门一响,他就来了精神。
对着墙上的玻璃观察了下自己今天的形象。
衣服穿得很精神。
头发位置放得很正。
一百分。
他笑得一脸慈祥,看着门口。
结果先蹦进来的反而是万野。
他嗷得一嗓子就扑了过来叔叔!想死你啦!老成推开他:叔叔可不想你。
不要口是心非啦,万野嘻嘻笑着,顺了顺他头上的几根头发,直面自己的内心吧。
老成哼了一声:我们小周璘呢?这里这里。
周璘跟成九叹扯着手进门。
老成先生重又笑眯眯地:吃饭了吗? 饿不饿?万野在一旁哼哼:您都不问我。
你长了个吃过饭的样子,老成笑着,一看就问不出来了。
他看了看后面进来的陈行行:这个小姑娘乖,来来坐我旁边。
他们这边打趣着,成九叹去倒了杯水,又把茶几上的小药瓶子拿了过来,递给老成。
老成没接:我吃过药了。
老吴头亲眼监督着我吃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他。
我跟周璘有件事告诉您。
成九叹在周璘身旁坐下了。
老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璘。
然后猛地拍了拍心口:我不会要有孙子了吧!万野忙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成九叹把两个鲜红的结婚证放到了桌上。
老成长长地叹了口气:就这,还怕我抽过去啊? 杀伤力不足啊成九叹。
他嫌弃地拿起证,翻到两人的照片那页。
看着看着,老泪纵横。
一边掉眼泪,一边小声说:你爸爸我现在体壮如牛,起码得把小孙子直接抱过来我才能抽。
说着说着,气有些喘不上来了。
成九叹倒了一颗药,放进他掌心里。
老成一口吞了。
然后揉了揉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杀伤力根本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