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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薛红

2025-04-03 14:41:25

薛红轻轻扯开了林轩凤的衣裳,露出了他胸膛处的凤凰图纹。

林轩凤没有反抗,只是麻木地站在那里。

的手缓缓抚过那只凤凰的翅膀:凤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了这只鸟儿。

所以,我在每个男宠的身上都弄上了代表他们的刺青,所以才有了六美图。

我这才看清了她的手。

凹凸不平,看去极是可怖。

就像是被烫过一样,一直延伸到了袖口,让人不由联想下面也是这样的烧伤。

薛红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她终于离开了林轩凤的身子,走到我身边。

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清淡悠远,这样的眼神真的实在太熟悉。

宇凰,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你一直都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让人不忍心伤害。

若我真的恨你,早就动手把你杀了。

《芙蓉心经》的下落我真的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关于重火宫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你认真去找,只要留下凤就好。

其实这样虚伪的台词我见多了,可薛红的眼神竟让我无法拒绝。

我只问道:你既然舍不得林轩凤,为何要放他走?薛红道:他需要自由。

我可以让他一直在江湖上闯荡,只要他不离开我。

我只笑了一下,看着林轩凤。

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转移到我的身上。

从未见他如此冷酷过。

然后薛红给我讲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段子,硬是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前面和以前听的那个故事一样,重火宫前任宫主名叫重甄。

重甄不知和哪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名莲。

重莲从小性格温顺,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默默看书,或是习武。

整个重火宫的人依旧十分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少宫主。

可是重莲的性格却在十一岁的时候突转阴沉,留意的人也未敢多言。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重火宫突然变成了银库,多了许多金银财宝,江湖上也渐渐传出了莲少宫主容貌惊人的消息。

十三岁,武林中无数英雄豪杰无故丧命,死状凄惨。

十四岁,和那个江湖人士说的一样,重莲因为在英雄大会的惊人表现得到了武霸天下和冠世美人的称号。

十五岁,重甄猝死于重火宫。

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地狱阎殿,人间重火;神乃玉皇,祗为莲翼。

因为修炼成莲翼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一旦有人练成了,那个人的称号将会变成莲翼。

重莲的名字已变成了神话。

其实重莲在开始修习《莲神九式》的那一刻,就已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少宫主了。

当时重火宫直属大弟子名叫宇文玉磬。

关于他和般思思的故事,我只知道是成亲,但是最后阴阳两隔。

但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重莲一手造成的。

那一年宇文玉磬和重莲一起前往京师长安。

那一年,有两个人动了心。

般思思。

宇文玉磬。

宇文玉磬说什么也要娶般思思进门,般思思的满心思却只容得下一双深紫色的瞳仁。

重莲回首的一瞥,注定了般思思一生的沉沦。

宇文玉磬和般思思成亲的那一天,重莲约般思思在飞虹桥下见面。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

般思思大抵是彻底迷糊了,接连三日都和重莲待在一起。

三日后,梦醒,心碎。

不知重莲对般思思说了什么话,然后离开了。

般思思回到宇文玉磬的身边,一蹶不振。

大夫说她是患上了相思之疾,非系铃人无可解。

宇文玉磬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缘由,却如何都不肯回去找重莲。

般思思就这么死了。

于长安飞虹桥旁。

手中还握着一朵新采摘的血色红莲。

宇文玉磬一气之下冲回重火宫找重莲算账,却被重莲囚禁于宫中,成为了他的禁脔,日日夜夜加之羞辱和欺凌。

而宇文玉磬只是忍,重莲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宇文长老看着的儿子被自己的宫主这样折磨,也只能默默悲泣。

时间长了,人们几乎忘了宇文玉磬的存在。

重莲十六岁的时候,《莲神九式》已修炼到了第七式,准备修炼最容易失败的第八式。

第七式练到第八式需要两年时间。

修炼成的前几日,一旦被人打断,就会失去武功近半年。

半年后武功会一夜间恢复,但想重新修炼,又得重修两年。

宇文玉磬算准了时间,在重莲即将练成的前几日冲进去挥剑杀他。

可是失败了。

其实宇文玉磬若是再查的仔细些,或许报仇就成功了。

第八成修炼成功的前几日,修炼者身上会出现红莲图腾,打断他,的确会废除他的武功,但是不会立刻散功,而是慢慢褪去。

那一日,绝美的少年依旧静静地坐在瑶雪池中。

只是弹指的一瞬间,废去了宇文玉磬的四肢,在身上撒满了引诱野兽叼食的粉末,叫人将他扔到了荒郊野外。

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

重莲就是这种人。

《莲翼》乃是两大至尊邪功的合称。

《芙蓉心经》性阴,《莲神九式》性阳。

修炼者需将此功奉为信仰,为之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方可到达最高境界。

修成之后,汲取内功深厚的亲人性命转化为自身的内力,功力以惊人速度飞升,一夜之间天下无敌,永驻青春。

ylbbl我不禁吞了吞口水,擦了把汗:照你的说法,重甄的死……薛红平淡地说:是重莲杀的。

可是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霎时竟把《莲翼》的事抛诸脑后:薛红姐姐,虽然宇凰年纪比较小,可我还是懂的,女人怀胎都只要十个月就可以生产,轩凤哥都出去一年了……林轩凤打断我道:宇凰,不要再说了。

薛红的目光变得有些阴冷:林宇凰,我是看在你爹的情面上才留你一条小命,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她抱紧林轩凤的脖子,轻声道:凤,抱住我。

林轩凤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她抱住。

我已经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生谁的气了:林轩凤,你……你真是……你就这么怕她?林轩凤只是沉默。

薛红一脸满足的笑容。

我顿时胀红了脸,憋了半晌才压抑住自己没有吼出声:薛红,你有六个男宠!你凭什么说那就是林轩凤的?薛红笑道:你自己问问他,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我着急地看着林轩凤。

林轩凤冷冷道:是我的。

薛红道:前五个只有崔燕和我发生过关系,而且自从凤来了以后,我再没理过他们。

我急道:不可能,这一年你都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薛红道:难道我就不能离开采莲峰么?我一时哑然,不可置信地盯着林轩凤:你、你为什么要和她……你喜欢她?林轩凤漠然道:是。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压低了声音说:你觉得这样对得起他么?林轩凤不语。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好,很好。

反正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你好好待在这里,和你的薛红姐姐一块儿,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保重。

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勉强笑了一下:你的凰弟恐怕在我体内哭泣了,因为我这里很痛。

第二十五章重火宫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聚了。

薛红静静地站在两人中间,一双细长的眼睛黝黑明亮,眼角向上飞扬。

我又想起了那个静谧的夜晚,精致容颜的男子。

只是她比那人多了一分的沧桑,少了十分的风骨。

绛红美人痣黯淡无光。

林轩凤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

随后,表情僵冷如冰雕。

我欠了欠身,道: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轩凤哥,我会努力让他回来,你最好现在赶紧想清楚,再见。

林轩凤转过身去,只留下了一道孤独修长的背影。

我尴尬地对着薛红笑了笑。

擦肩而过。

没想到刚走出房门就在山峰处遇到了一个人。

海天一般的衣裳仿佛是一道浅蓝深紫交错色的虹,在雾气中翩翩涌动。

朱唇仿佛一粒艳红的樱桃。

腰间的银鞭紧紧盘绕,散发着妖异的色泽。

海棠蹑足于缭绕云烟中,轻轻说道:林公子,宫主去了何处?语气笃定没有丝毫怀疑。

我似笑非笑:重火宫竟丢了宫主,这事也够奇了。

最奇的是,海棠姐姐竟问到小小的林宇凰身上来了。

海棠表情淡定,眼神却带着一丝慌乱:因为宫主最后见的几个人里有你。

我说:我上一次见到莲宫主是在去年初秋,泰安城。

海棠道:是。

当时宫主和我们一起回宫,不足一个月就消失了。

我愕然道:那到现在不是都有八九个月了?海棠点点头:是的。

重火宫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希望林公子能随我回去。

我说:我去起不了作用。

海棠道:我们想了所有的方法都没用,宫主和你交集最多。

我说:倘若我不想去呢?海棠严肃道:林公子若是不愿意走去,只那海棠只好帮忙了。

心中飞速转过一个念头。

重莲不在重火宫,看样子一定走得匆忙,或许……那个东西还在重火宫里。

我笑道:我看我还是自己走着去吧。

我们刚走下山,砗磲就跟着来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重莲在失去武功这半年几乎都是待在我身边的,他完全可以待在宫里,毕竟重火宫高手如云。

然后我问海棠原因。

海棠道:六美图的主人薛红以前是重火宫的人,宫主想看看他会不会泄露重火宫的秘密。

我说:若她泄露了呢?海棠道:方才我和你说话的时候,砗磲已经处理了这件事。

我急道:那其他人呢?海棠道:其他人与我们无关。

我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采莲峰,心冰凉了个彻底。

早就想过薛红此言可能会得罪重火宫,但是没想到重火宫办事的速度真的神到不可思议。

小雪和星弦也该离开了。

林轩凤的孩子,大概还没起名字吧。

我转过头,轻轻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赶快出发吧,我还有事要做。

月朗星稀的夜,苍穹深蓝如渊。

方外山脚,稀烟如云,砗磲在紫藤林的中偏西处洒了一些白色粉末,道路豁然开朗。

重火宫在重火境的深处。

朝里面走去,隐隐可见一片密林环绕着雾阁云窗。

渐渐的,灯火越来越密,越来越亮。

一座座神似宫殿的雪白楼宇林立在我们眼前。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里,小声道:这是重火宫?怎么像雪国似的。

海棠道:重火宫几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几乎没外人进来,所以别人总觉得里面应该是比较阴森的。

环绕着建筑的清澈河流,水声如乐。

月亮倒映在水面,被打碎成了银白色的滚滚涟漪。

河上飞架着一座石回桥,桥面宽阔,两旁站满了婢女,皆身穿素色衣裳,涂抹胭脂。

配上如此绮丽的景色,还真让人觉得自己是到了银河鹊桥。

一路走去,那些婢女们都纷纷欠身,弄得我好不自在。

走过回桥便是重火宫的大殿阶梯。

原本准备绕过大殿走去,砗磲眯着眼往里面看去,道:莫非……宫主回来了?海棠惊得睁大了眼,碰巧正有个小卒正在拜见两个护法,便问道:为何大殿里会是亮着的,里面是什么人?那小卒道:您不知道吗?宫主前几日已经回来了。

海棠道:宫主现在在大殿里?小卒道:是,五大长老都来了,正在嘉莲殿庆祝少宫主满月。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少宫主?小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呀,小的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宫主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娃,说那是他的女儿。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海棠转头对我说,林公子,我和砗磲先进去看看,等会儿出来找你。

我点点头,估计这回是凶多吉少,不过我也认命了。

巨大的牌匾题字,嘉莲殿。

嘉莲,一茎多花之莲,祥瑞的象征。

月光下的殿堂反射着银色的雪光,仿佛磷磷的水中石。

不过多时,几个童子走出来对我说:林公子,宫主请你进去。

嘉莲殿。

刚进去,眼睛被明亮的火光刺得几乎睁不开来。

一路看去,满殿堂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人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

无数婢女小厮端着华美精致的金簋、银盂、大鼎进进出出,浓浓的肉羹脍炙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人胃口大开。

道旁坐满了人,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尽头的男子。

四大护法站在他的身边。

他用手背轻轻撑着下巴,正微笑地看着身旁的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穿着深紫烟波刺绣长裙,眉毛细长,双眼炯炯有神。

另一个女子穿着一身蓝色衣裳,头戴金蝶发簪,脸圆嘴小,容貌甜美。

水镜和楚微兰。

楚微兰怀中一个手臂长的孩子,抱着她转了好几圈,笑得好不开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嘉莲殿:宫主,宫主,这孩子好漂亮。

重莲微微一笑,黑亮长发落在肩膀上,如流水般滑落于腰际。

细长的眼往我这里一扫。

整个大殿忽然安静了,所有人都朝我这里看来。

我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地朝人民群众露撑出一张笑脸。

海棠一个劲地跟做手势叫我进去。

我还是跟傻了似的站那里,有时候真怪自己没用,人一多,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重莲轻轻说道:凰儿,你来。

声音如缥缈云烟,明明很是小声,却一直在耳边飘来荡去。

我很紧张,我很颤抖,我很后悔。

我要知道天杀的重莲这家伙在这里,我是真的不会来。

这下死也得去了,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重莲面前。

白跑了一躺,真是麻烦你了。

我直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有问题了,他竟会说出这种话。

真想往他脸上摸一摸,看看是不是易容的。

要是易容的,也太有水平了,脖子上的莲花还在,眼睛也弄成紫色的了。

这时,水镜接过婴孩,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小小的身子:乖芝儿,长得可真像她爹爹了。

楚微兰道:咦?这孩子不是宫主捡回来的么?水镜道:虽说如此,可她真的好像宫主,你看她的眼睛。

楚微兰道:真的,真的耶。

我忍不住探过头去看了看那孩子。

尽管才满月,尽管还在熟睡。

可是真的是个漂亮的孩子,虽然脸上还有很多壳。

尤其是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缝儿,还真的跟闭着眼的重莲一样。

重莲让我就座与他们一起进食,似乎这一晚重火宫的人都在,觥筹交错,乐不可支。

五大长老除了宇文中嵩走得早以外,都欢聚到子时。

重莲一直那么静静地坐着,那奶娃娃他也不管,只让她们抱着玩。

我一直傻坐了几个时辰。

想问他话,但是一看到他的脸,又不敢说话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抬头低头好几次,重莲终于开口了:有事直接说罢。

我小声问道:你为何要在散功的时候……一直跟着我。

重莲瞥了我一眼:有人要当众卖了你,你会直接去找她么。

我愣了愣,瞬间醒悟。

薛红卖了重莲,重莲提刀砍她,我是磨刀石。

想要我不出卖他,最简单不过的方法,也就是把我迷得头昏目眩,傻了似的倒贴他。

不错,真的不错。

我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觉得周围的酒香顿时有些闷人。

又用手心撑着脑门,一下头晕得不得了。

重莲亦是没有说话。

其实我挺欣赏这个世界的人,都很豁达,情商也都很高,说放手就放手,说利用就利用,做戏比玩真的还真。

林轩凤也好,重莲也罢,都很厉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现在我不寻找六美图了,《莲神九式》你也应该找回来了,只希望莲宫主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感激涕零。

我自然不会杀你。

重莲眼眸就像一汪浓浓的深紫潭水。

我又露出了特狗腿的一个笑容:莲宫主,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重莲还没说话,已经困到不行的楚微兰揉了揉自己的蒙胧睡眼道:宫主,芝儿的全名叫什么呀?重莲嘴角勾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雪芝,重雪芝。

水镜补充一句:重雪芝,字上凰。

温孤长老接道:上凰,上上人,人中凰。

果真好名。

楚微兰轻轻摸了摸雪芝的脸,兴奋地说:上凰,重上凰,真的很不错呢。

我目光怪异地看了一眼重莲。

重莲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轻轻将她接到了手中。

重上凰,果真……好名。

丑时正刻。

重莲终于宣布散伙,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站起身,正准备跟随着海棠姐姐出去叫她分个地方给我住,却被她打了回来。

婢女们收拾好了残羹冷炙,整个大殿里就只坐着我和他两个人。

天杀的重雪芝这时突然醒了,大哭着,似乎是饿了。

小女婴的奶妈刚钻进被窝就得被拖出来喂奶,也真是够凄凉的。

喂好奶,精神来了,就知道缠着她爹爹。

重莲将她抱在怀中,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她白白嫩嫩的小下巴,小雪芝立刻咯咯笑出声来。

我真的很讨厌小孩。

小的时候老妈带了一个三岁大的小表侄来家里玩,那小霸王弄得我可爱的房间天翻地覆,最后跟猪窝没什么区别。

小孩还特难哄,动不动就哭。

总之,说我没爱心也罢,我看到小孩心情就不好。

但是这时看到那小雪芝,我居然会忍不住靠过去看她。

两只小到不行的手在空中无节奏地胡乱挥舞着,笑声清脆,让人听了有种想欺负她的冲动。

可能我就是变态,对于可爱的东西,不是想心疼它,而是蹂躏。

重莲抬起那双细长的眼:芝儿在看你呢。

我蓦地一惊,凑巧碰上了小女孩灵气的眼。

一时跟中了魔似的,竟伸手去抓了抓她莲藕般的小手。

这一抓,就抓出事了。

她竟一下用几只软软细细的指头将我的食指紧紧握住。

开始还好,就让她这么抓着。

可是她就像是忘了要将我的手放开一样,还捏得更紧了些。

大眼睛成了两个弯,咯吱咯吱笑起来。

隔了好一会,出汗了。

我抽了抽自己的手指,小屁孩的力气还真大。

再往外拉了拉,还拽着。

用力一拉——哇——呜——哭了,就哭了。

我提心吊胆地瞥了重莲一眼,重莲没什么反应,只轻轻拍着小雪芝,低声哄她。

真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个大魔头还是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婴孩。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了。

哭泣声渐渐小了,这回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之。

突然看到重雪芝的胸前挂了个小东西。

我靠过去些,东西左看右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块红褐色的琥珀。

中央布满了形状奇异的棕色化石碎片,光亮晶莹,色泽剔透,放在手里清凉似一块精雕细琢的鹅管冰。

更奇的是这块琥珀无须加热便有淡淡的松香味逸出,顿时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伸手过去戳了戳那小琥珀,道:护身符?重莲道:算是吧。

脑中立刻擦过一个画面。

模糊,一切都很模糊。

身后有人轻轻拎着我的胳膊,用粗嘎却轻柔的声音对我说:宇凰,慢慢走,小心哦,小心……我点点头,身子仿佛变小了很多,伸开了自己的脚,好短,好袖珍。

伸开双臂,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啪嗒。

摔了。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红钉老哥,你怎么就如此固执的?宇凰才一岁不到你就要他走路!仰起头,三张模糊的中年男人的脸,三种截然不同的笑容。

一个冷酷,一个淫邪,一个狰狞。

可是却让我感到温暖和熟悉。

这个不到一岁也会走路了,一岁,不小了。

七杀刀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下拎过身旁的一个孩子,往前推了一步。

孩子茸茸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小小的冲天炮,蓬松的头发像一个倒着炸开的小扫帚,他每走一步,那小扫帚就会跟着一起晃动。

那小孩子的眼睛好大,好亮。

他看着我,异常天真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黑色的小刷子,轻轻扇动着。

两条细细的眉毛中间有一颗不甚明显的红痣。

神似一朵小小的红花儿,漂亮极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那颗痣,用稚嫩的声音轻轻说道:痣,亮亮……痣,亮亮。

小孩子只是看着我,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细细的缝。

百催花无奈道:宇凰,教你这么多次了怎么还那么笨,是漂亮!漂亮!嘿嘿,宇凰啊,痣长在额头中间的,都是美人哦,所以,这个叫美人痣。

这个哥哥呢,就是个大美人。

身后的红钉老怪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留海。

对面翘着二郎腿坐着的百催花就不乐意了:胡说,美人哪能是男的?你看过薛红没,那才是大美人呢!红钉老怪道:别想啦,很多人都说重甄那名叫重莲的儿子是薛红生的。

百催花怒道:胡扯!别侮辱她!红钉老怪道:好好,不说。

宇凰,来跟我一起叫,轩凤哥。

我张开嘴,结结巴巴念道:轩……轩……哥……轩……红钉老怪极有耐心地说:轩——凤——哥。

我盯着那小孩漂亮的眼睛,还有那颗仿佛会发光的淡红美人痣,张开小小的嘴巴,一字一句地念道:轩凤……哥……我晃了晃脑袋,脸色苍白得可怕。

林宇凰回来了,林宇凰又回来了……说什么我也要在他彻底回来之前找到那两个宝贝。

重莲正狐疑地看着我。

我干笑两声,吹了个口哨:大美人,小女孩真像你,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打野战生出来的?重莲温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愿意嫁你的人我看是要拿麻袋运都要几千几万袋了,何出此言呢。

不过这孩子不好看,若是你生的,她娘亲也是有够丑的了。

重莲轻轻哄着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小雪芝:凰儿,前几天我在登封外沿看到一个男子被蛇咬中,搬了石头砸蛇,蛇跑了,他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砸了。

我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人不该记仇的,是吧。

重莲笑着点点头。

等回去的时候我才想起了林宇凰小时候百催花和红钉老怪的对话,浑身打了个冷噤,只希望都只是浮言虚论。

反正重莲没有不允许我住在这里,我就赖皮住赖下来了。

每天晚上都计划着要偷偷溜出去调查,可每天都睡死过去了,真是恨自己成不了钢。

又是一个太阳晒得脸几乎脸翻皮的日子。

正在自己的房间午睡,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

我猛地翻起身,拿被子遮住身子,朝门外吼去:暴力女,你简直是好色到极点了!朱砂一身红彤彤的衣服,看得原本就很热的我更热了。

朱砂看着我半裸的身体,脸立刻就红了,眼睛往别处看去:你立刻把衣服给我穿好让我杀了你!我继续躺在床上,抽着把扇子用力扇:莫不成我是猪,跑过来让你杀?朱砂吼道:滚出来!少宫主有事要找你!我又一次翻了起来:少宫主?朱砂啊,你今天发烧了,回去看大夫。

朱砂自暴自弃了,朱砂豁出去了。

冲到我身边,把衣服扔过来:是少宫主要拿东西,我们都拿不到,必须你去!我翻个白眼:求我我就去。

镔刀出鞘,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迅速站起来穿好衣服,正视道:朱砂姐姐,少宫主在何处。

朱砂道:红花院。

我的下巴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红……红花院?朱砂道:以前红花院是叫瑶雪池的,不知道宫主怎么给改成这个名字了。

玉林瑶雪满寒山,瑶雪池,挺有诗意。

不过,还是林少爷取的红花院好听。

瑶雪灵芝,雪芝,也是个好名。

反复想想重莲女儿的名字,竟比她的字带给我的冲击还要大。

瑶雪池。

菡萏清辉洒林间,朵朵盛开。

清凉的水面反射着有些耀眼的波光,射得人眼睛微微生疼。

白色的凉亭下坐着楚微兰,海棠。

水镜抱着重雪芝站在莲花池旁,重雪芝哭闹不止。

才知道她们叫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叫我跳到莲花池里去采莲花,因为雪芝老盯着莲花看。

虽然那水不脏,天气又很热,可我还不想沐浴。

只是小屁孩的声音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震得人头皮发麻。

几个姑娘家又不好意思跳进去湿了衣裳。

我走过去摸了摸小雪芝的白嫩的脸,柔声道:小雪芝,哥哥替你采莲花。

几个女子捂嘴偷笑。

又觉得不对,这样一来,我不比重莲小了一个辈分?难道我要他叫我叔叔?我不要啊,我才十八……想了半天干脆不想,直接跳到了莲花池里去。

呼,好凉快,真不想出来了。

我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往一朵最大最美的莲花游去……一间暗黄灯光的木屋。

满屋迷乱滚热的雾气,一口小木桶。

我伸出有些颤抖的小手,轻轻解开了因为顽皮一天而肮脏不堪的衣服。

转过身去,偷偷摸摸看了一眼身后的孩子。

那双大而亮的桃花眼正毫不避讳地凝视着我。

我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翻了个白眼,把衣服往旁边一丢,叹道:真烦,又弄脏一件,一会还要洗衣服,哎,真烦……小孩用细细的手臂遮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走过去几步,捡起了我丢掉的衣服。

喂喂,你干嘛啊。

我朝他命令式地挥挥手。

他把我的衣服丢到了自己的衣服篓里:我帮你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不说话了。

他冲我笑了一下:你不用谢我。

这句话可把我激怒了。

冲过去,对着他长了美人痣的脑袋就弹了一下!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委屈道: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帮你,你还打我……我恶狠狠地抓住他细细的胳膊:我可没说要谢你!看样子是要哭出来了:你简直就是个小恶霸,我不给你洗了!我用力在他嫩嫩的皮肤上拧了一下:你给不给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我的目光慢慢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胸口。

凤凰,一只金色的凤凰。

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小小的胸膛:轩凤哥,好漂亮……我以前从来没看过有谁的身上长了这么好看的东西。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良久,我的视线又往下移去。

他慌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下面,羞红了脸说:你看什么,赶快去沐浴。

你还赶命令我?愤怒了,抓开他的手抓,一把拽住他的小XX。

他吓得惊叫一声,打开我的手,往旁边躲了开去。

这下有玩的了,我乐了。

两个光溜溜的小屁孩在屋子里玩起了捉小XX的游戏。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我们两个原本闹得天翻地覆这会儿也得鸦雀无声。

红钉老怪站在门口,脸拉得老长。

冲过来,一手拎一个,统统丢进温度还很高冒着热气的水里。

啊,好烫,呜……嗷!烫死我了!红钉叔叔宇凰错了放了宇凰吧,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红钉叔叔……嗷……林宇凰,你没事吧?朱砂站在岸边的声音一下把我打断了。

我才发现我正拿着那朵莲花,泡水里发呆。

我连忙摇了摇头,对着她们挥手:我没事,万岁,我采到了!顷刻间,一道碧青色和雪白交错的影子轻飘闪过——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莲花池上轻轻飞过来。

乌黑如玉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风鼓得及腰青丝联翩飞舞。

擦过无数荷花荷叶,如同一只翩翩玉蝶。

双手伸开,紫靴上的秃鹫羽绒阵阵颤抖,凤凰刺绣金光流过,靴尖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划过一道道浅浅的涟漪。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还在迷神过程中,一双手勾起了我的腋下。

我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湿透的衣服也浸湿了他的薄衫。

夏风擦过皮肤,身上的水珠变得温暖。

一瞬间,恍若飞翔。

直到停留在岸边,才抬头看到了重莲俊秀完美的脸。

耀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细长的眼眸猛地对上我的视线。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断了,连道谢的话都没说,就直奔到水镜的身边,轻轻挥着手中的莲花:雪芝,莲花采来了,你要不要啊?总觉得重莲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扫,直冒冷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我只有说:你看我采的是最大的莲花,好漂亮吧,很香很香。

我又晃了晃莲花,还很陶醉地放在鼻前嗅了一嗅。

接着我做了一件事,让我几乎回去以后把自己的脸打到肿。

我竟然捧住那还挂着晶莹水珠的红莲,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才放到了重雪芝的手中。

莲花很香,莲花也很美。

只是,水镜,朱砂,楚微兰,海棠,你们的眼睛都不小,无须再睁大。

还有重莲,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你们的思想都太不纯洁了。

重莲一脸笑意地看着我说:你们退下罢。

几个姑娘都红着脸纷纷离开了瑶雪池。

我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身子,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

重莲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走到我身边,低头凝视着我:就在这里?心里慌乱,只得假装去拧头发上的水珠:什么事?一双手从身侧轻轻伏住了我的腰。

我微微挣扎了一下:我身上是湿的,不想变落汤鸡就别过来。

重莲有气无力地在我耳边飘了一句话:反正都会湿的……接着,一口气吹到我的耳朵上。

拧水拧到脖子根都发红了。

凰儿,今天我才发现自己不够了解你。

重莲莞尔一笑,双臂在我的腰际慢慢紧缩,我紧张得像个木雕。

瑶雪池一下显得好小,碧蓝苍穹一望无际。

重莲勾下头,深紫色的瞳孔渐渐眯了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方才我的举动出了什么问题,总之他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不过,将错就错,反正我也有这个想法。

我伸手按住他的嘴:有事晚上说……来我房里。

我克制住自己瑟瑟发抖的手,捧住了他的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重莲睁大了眼,直盯着我发怔。

我冲他笑了笑,转过身就跑掉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既然他控制力好,那我陪他玩,他有得玩,我有要取的东西,各得其所。

他说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不够了解我。

但是我很想问他,你什么时候想过要了解过我。

我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听到房门里有婢女在谈话。

快快收拾,琉璃护法说了,宫主晚上要来这里。

宫主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就是……后面的就听不清楚了。

不会吧,以前不都是叫到宫主房里去的吗?这房里住的是何方神圣,居然把宫主都叫过来了。

你没见到他?我觉得他和少宫主好像……说不定少宫主不是捡来的,可能就是宫主亲生的骨肉呢。

你这笨蛋,这里面住的是个公子!我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敲敲门,里面的两个婢女立刻收拾好了东西跑出来。

林公子,床都理好了,请进去歇息吧。

那满脸长壳的丑丫头和我像?去。

我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炎热的夏季。

满山花木繁茂,碧草如茵。

知了和鸟儿奏出欢快乐章,太阳透过丛林叶片,在道路上投下了点点耀眼的光斑。

我躺在树枝上,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完全无视树下唰唰剑风声。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声音忽然停止了。

一个男孩在树下大声喊道:凰弟,该练武了。

我眯着眼,往下面看去。

六七岁的小男孩握着一柄长剑,薄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细汗顺着眼角流下,白皙的小脸上浮着两团淡淡的潮红。

我瞥了一眼静静靠在巨石旁的刀,灼目的阳光下,刀身发出刺眼的银光。

翻了个身,继续睡。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巨响传了过来。

在半山腰放的机关被人踩中,说明有人来了。

我慌忙跳下树,一把抓住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钢刀,被烫得嗷嗷直叫。

可是手上动作却一点没停下来,有模有样地开始挥舞起来。

啪啪啪。

七杀刀一边鼓掌一边走到我们身边。

我骄傲地对他笑了笑:七杀伯伯,宇凰是不是表现得很好啊?站在我身边的小轩凤傻了一样看着我。

七杀刀点点头道:不错,你做那个机关的确不错。

时间预计得也不错,你跳下来的时间我刚好走到这里。

我的身体肯定有问题了。

要不为何天上挂着大太阳,我的背上却在爬冷汗?小轩凤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说:自作孽,不可活。

我没时间理他,哀求道:七杀伯伯……宇凰错了……宇凰下次不敢了……事实证明拍七杀刀的马屁没用,装可怜对他来说也没用。

七杀刀一句话定我命数:明天午时三刻,绕着乱葬村,蛙跳三圈。

七杀刀一走,一个爆栗砸到了小轩凤的脑袋上:都是你这个笨蛋,不早点提醒我!他无辜到极点:又关我什么事……你、你自己不练武……又一记爆栗:胡说,我说什么就什么!他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哼,你欺负我,我本来准备带你去个好地方的,现在我不给你说了!我笑眯眯地靠过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轩凤哥……小轩凤跳开一步,不理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又黏了过去,先抓住他的手,又在他身蹭上蹭下:轩凤哥哥……终于受不住了。

一下甩开我,原本就有些粉红的脸胀得通红:带你去就带你去,你不要再蹭了!原来是个林子。

幽幽山谷间,粼粼河水边,种满了凤凰竹的林子。

凤凰竹,竹子节间绿色,微带着些斑白。

林间还有许多小小的竹笋,一切都新嫩得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走在前面的小轩凤突然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我:这里很漂亮对吧?我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翠绿竹子,喃喃道:很漂亮。

小轩凤道:那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凤凰林。

只属于你和我林子,好不好?我收回目光,有些邪恶地看着他:不好。

他疑惑不解。

我坏笑道:以后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来了,你不准来。

他张大了嘴巴。

我笑得更坏了:你要敢来这里,我就折磨你。

他的脸红红的:你,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武功没我高!我走到他身边,用力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我武功没你高,可你这个笨蛋哪次不是被我整?他原本就有些红的脸被我捏得更红了。

小轩凤眼睛一弯,嘴巴一扁,眼泪哗啦啦当喷泉流了。

我乐得直拍手:太好了,哈哈哈,谁叫你开始要和我犯冲的?下次你还敢不敢?还敢不敢啊?一边说还一边捏他的脸。

粉嫩嫩的小脸蛋捏着还真舒服。

可这一哭没完没了了。

有时候发现自己特没心没肺,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善良得要命。

这时我就善良了。

把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往怀里一抱,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小轩凤的身子微微一缩,继续大哭,鼻涕眼泪全蹭我身上了。

反正是他洗衣服,我也不怕。

哎,哎,轩凤哥,你还是哥哥吗?不要哭了……呜呜,呜呜……没完没了。

杀手锏上场:轩凤哥,宇凰错了,下次一定陪你来这里玩,你知道我是说笑的嘛。

还没停,但是小手已经缠上了我的腰。

轻轻摸了摸他的背,柔声道:轩凤哥知道是谁最喜欢他么。

小轩凤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你。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心想:这家伙真是太容易搞定了。

猛然坐起身子,满脑子都是林轩凤小时候楚楚可怜的样子。

余惊未定,看到了坐在黑暗中的人,又给吓了一跳:娘啊有鬼啊……重莲捉住我的手:凰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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