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红轻轻扯开了林轩凤的衣裳,露出了他胸膛处的凤凰图纹。
林轩凤没有反抗,只是麻木地站在那里。
的手缓缓抚过那只凤凰的翅膀:凤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了这只鸟儿。
所以,我在每个男宠的身上都弄上了代表他们的刺青,所以才有了六美图。
我这才看清了她的手。
凹凸不平,看去极是可怖。
就像是被烫过一样,一直延伸到了袖口,让人不由联想下面也是这样的烧伤。
薛红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她终于离开了林轩凤的身子,走到我身边。
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清淡悠远,这样的眼神真的实在太熟悉。
宇凰,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你一直都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让人不忍心伤害。
若我真的恨你,早就动手把你杀了。
《芙蓉心经》的下落我真的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关于重火宫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你认真去找,只要留下凤就好。
其实这样虚伪的台词我见多了,可薛红的眼神竟让我无法拒绝。
我只问道:你既然舍不得林轩凤,为何要放他走?薛红道:他需要自由。
我可以让他一直在江湖上闯荡,只要他不离开我。
我只笑了一下,看着林轩凤。
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转移到我的身上。
从未见他如此冷酷过。
然后薛红给我讲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段子,硬是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前面和以前听的那个故事一样,重火宫前任宫主名叫重甄。
重甄不知和哪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名莲。
重莲从小性格温顺,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默默看书,或是习武。
整个重火宫的人依旧十分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少宫主。
可是重莲的性格却在十一岁的时候突转阴沉,留意的人也未敢多言。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重火宫突然变成了银库,多了许多金银财宝,江湖上也渐渐传出了莲少宫主容貌惊人的消息。
十三岁,武林中无数英雄豪杰无故丧命,死状凄惨。
十四岁,和那个江湖人士说的一样,重莲因为在英雄大会的惊人表现得到了武霸天下和冠世美人的称号。
十五岁,重甄猝死于重火宫。
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地狱阎殿,人间重火;神乃玉皇,祗为莲翼。
因为修炼成莲翼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一旦有人练成了,那个人的称号将会变成莲翼。
重莲的名字已变成了神话。
其实重莲在开始修习《莲神九式》的那一刻,就已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少宫主了。
当时重火宫直属大弟子名叫宇文玉磬。
关于他和般思思的故事,我只知道是成亲,但是最后阴阳两隔。
但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重莲一手造成的。
那一年宇文玉磬和重莲一起前往京师长安。
那一年,有两个人动了心。
般思思。
宇文玉磬。
宇文玉磬说什么也要娶般思思进门,般思思的满心思却只容得下一双深紫色的瞳仁。
重莲回首的一瞥,注定了般思思一生的沉沦。
宇文玉磬和般思思成亲的那一天,重莲约般思思在飞虹桥下见面。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
般思思大抵是彻底迷糊了,接连三日都和重莲待在一起。
三日后,梦醒,心碎。
不知重莲对般思思说了什么话,然后离开了。
般思思回到宇文玉磬的身边,一蹶不振。
大夫说她是患上了相思之疾,非系铃人无可解。
宇文玉磬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缘由,却如何都不肯回去找重莲。
般思思就这么死了。
于长安飞虹桥旁。
手中还握着一朵新采摘的血色红莲。
宇文玉磬一气之下冲回重火宫找重莲算账,却被重莲囚禁于宫中,成为了他的禁脔,日日夜夜加之羞辱和欺凌。
而宇文玉磬只是忍,重莲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宇文长老看着的儿子被自己的宫主这样折磨,也只能默默悲泣。
时间长了,人们几乎忘了宇文玉磬的存在。
重莲十六岁的时候,《莲神九式》已修炼到了第七式,准备修炼最容易失败的第八式。
第七式练到第八式需要两年时间。
修炼成的前几日,一旦被人打断,就会失去武功近半年。
半年后武功会一夜间恢复,但想重新修炼,又得重修两年。
宇文玉磬算准了时间,在重莲即将练成的前几日冲进去挥剑杀他。
可是失败了。
其实宇文玉磬若是再查的仔细些,或许报仇就成功了。
第八成修炼成功的前几日,修炼者身上会出现红莲图腾,打断他,的确会废除他的武功,但是不会立刻散功,而是慢慢褪去。
那一日,绝美的少年依旧静静地坐在瑶雪池中。
只是弹指的一瞬间,废去了宇文玉磬的四肢,在身上撒满了引诱野兽叼食的粉末,叫人将他扔到了荒郊野外。
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
重莲就是这种人。
《莲翼》乃是两大至尊邪功的合称。
《芙蓉心经》性阴,《莲神九式》性阳。
修炼者需将此功奉为信仰,为之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方可到达最高境界。
修成之后,汲取内功深厚的亲人性命转化为自身的内力,功力以惊人速度飞升,一夜之间天下无敌,永驻青春。
ylbbl我不禁吞了吞口水,擦了把汗:照你的说法,重甄的死……薛红平淡地说:是重莲杀的。
可是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霎时竟把《莲翼》的事抛诸脑后:薛红姐姐,虽然宇凰年纪比较小,可我还是懂的,女人怀胎都只要十个月就可以生产,轩凤哥都出去一年了……林轩凤打断我道:宇凰,不要再说了。
薛红的目光变得有些阴冷:林宇凰,我是看在你爹的情面上才留你一条小命,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她抱紧林轩凤的脖子,轻声道:凤,抱住我。
林轩凤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她抱住。
我已经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生谁的气了:林轩凤,你……你真是……你就这么怕她?林轩凤只是沉默。
薛红一脸满足的笑容。
我顿时胀红了脸,憋了半晌才压抑住自己没有吼出声:薛红,你有六个男宠!你凭什么说那就是林轩凤的?薛红笑道:你自己问问他,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我着急地看着林轩凤。
林轩凤冷冷道:是我的。
薛红道:前五个只有崔燕和我发生过关系,而且自从凤来了以后,我再没理过他们。
我急道:不可能,这一年你都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薛红道:难道我就不能离开采莲峰么?我一时哑然,不可置信地盯着林轩凤:你、你为什么要和她……你喜欢她?林轩凤漠然道:是。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压低了声音说:你觉得这样对得起他么?林轩凤不语。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好,很好。
反正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你好好待在这里,和你的薛红姐姐一块儿,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保重。
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勉强笑了一下:你的凰弟恐怕在我体内哭泣了,因为我这里很痛。
第二十五章重火宫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聚了。
薛红静静地站在两人中间,一双细长的眼睛黝黑明亮,眼角向上飞扬。
我又想起了那个静谧的夜晚,精致容颜的男子。
只是她比那人多了一分的沧桑,少了十分的风骨。
绛红美人痣黯淡无光。
林轩凤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
随后,表情僵冷如冰雕。
我欠了欠身,道: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轩凤哥,我会努力让他回来,你最好现在赶紧想清楚,再见。
林轩凤转过身去,只留下了一道孤独修长的背影。
我尴尬地对着薛红笑了笑。
擦肩而过。
没想到刚走出房门就在山峰处遇到了一个人。
海天一般的衣裳仿佛是一道浅蓝深紫交错色的虹,在雾气中翩翩涌动。
朱唇仿佛一粒艳红的樱桃。
腰间的银鞭紧紧盘绕,散发着妖异的色泽。
海棠蹑足于缭绕云烟中,轻轻说道:林公子,宫主去了何处?语气笃定没有丝毫怀疑。
我似笑非笑:重火宫竟丢了宫主,这事也够奇了。
最奇的是,海棠姐姐竟问到小小的林宇凰身上来了。
海棠表情淡定,眼神却带着一丝慌乱:因为宫主最后见的几个人里有你。
我说:我上一次见到莲宫主是在去年初秋,泰安城。
海棠道:是。
当时宫主和我们一起回宫,不足一个月就消失了。
我愕然道:那到现在不是都有八九个月了?海棠点点头:是的。
重火宫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希望林公子能随我回去。
我说:我去起不了作用。
海棠道:我们想了所有的方法都没用,宫主和你交集最多。
我说:倘若我不想去呢?海棠严肃道:林公子若是不愿意走去,只那海棠只好帮忙了。
心中飞速转过一个念头。
重莲不在重火宫,看样子一定走得匆忙,或许……那个东西还在重火宫里。
我笑道:我看我还是自己走着去吧。
我们刚走下山,砗磲就跟着来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重莲在失去武功这半年几乎都是待在我身边的,他完全可以待在宫里,毕竟重火宫高手如云。
然后我问海棠原因。
海棠道:六美图的主人薛红以前是重火宫的人,宫主想看看他会不会泄露重火宫的秘密。
我说:若她泄露了呢?海棠道:方才我和你说话的时候,砗磲已经处理了这件事。
我急道:那其他人呢?海棠道:其他人与我们无关。
我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采莲峰,心冰凉了个彻底。
早就想过薛红此言可能会得罪重火宫,但是没想到重火宫办事的速度真的神到不可思议。
小雪和星弦也该离开了。
林轩凤的孩子,大概还没起名字吧。
我转过头,轻轻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赶快出发吧,我还有事要做。
月朗星稀的夜,苍穹深蓝如渊。
方外山脚,稀烟如云,砗磲在紫藤林的中偏西处洒了一些白色粉末,道路豁然开朗。
重火宫在重火境的深处。
朝里面走去,隐隐可见一片密林环绕着雾阁云窗。
渐渐的,灯火越来越密,越来越亮。
一座座神似宫殿的雪白楼宇林立在我们眼前。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里,小声道:这是重火宫?怎么像雪国似的。
海棠道:重火宫几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几乎没外人进来,所以别人总觉得里面应该是比较阴森的。
环绕着建筑的清澈河流,水声如乐。
月亮倒映在水面,被打碎成了银白色的滚滚涟漪。
河上飞架着一座石回桥,桥面宽阔,两旁站满了婢女,皆身穿素色衣裳,涂抹胭脂。
配上如此绮丽的景色,还真让人觉得自己是到了银河鹊桥。
一路走去,那些婢女们都纷纷欠身,弄得我好不自在。
走过回桥便是重火宫的大殿阶梯。
原本准备绕过大殿走去,砗磲眯着眼往里面看去,道:莫非……宫主回来了?海棠惊得睁大了眼,碰巧正有个小卒正在拜见两个护法,便问道:为何大殿里会是亮着的,里面是什么人?那小卒道:您不知道吗?宫主前几日已经回来了。
海棠道:宫主现在在大殿里?小卒道:是,五大长老都来了,正在嘉莲殿庆祝少宫主满月。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少宫主?小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呀,小的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宫主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娃,说那是他的女儿。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海棠转头对我说,林公子,我和砗磲先进去看看,等会儿出来找你。
我点点头,估计这回是凶多吉少,不过我也认命了。
巨大的牌匾题字,嘉莲殿。
嘉莲,一茎多花之莲,祥瑞的象征。
月光下的殿堂反射着银色的雪光,仿佛磷磷的水中石。
不过多时,几个童子走出来对我说:林公子,宫主请你进去。
嘉莲殿。
刚进去,眼睛被明亮的火光刺得几乎睁不开来。
一路看去,满殿堂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人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
无数婢女小厮端着华美精致的金簋、银盂、大鼎进进出出,浓浓的肉羹脍炙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人胃口大开。
道旁坐满了人,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尽头的男子。
四大护法站在他的身边。
他用手背轻轻撑着下巴,正微笑地看着身旁的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穿着深紫烟波刺绣长裙,眉毛细长,双眼炯炯有神。
另一个女子穿着一身蓝色衣裳,头戴金蝶发簪,脸圆嘴小,容貌甜美。
水镜和楚微兰。
楚微兰怀中一个手臂长的孩子,抱着她转了好几圈,笑得好不开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嘉莲殿:宫主,宫主,这孩子好漂亮。
重莲微微一笑,黑亮长发落在肩膀上,如流水般滑落于腰际。
细长的眼往我这里一扫。
整个大殿忽然安静了,所有人都朝我这里看来。
我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地朝人民群众露撑出一张笑脸。
海棠一个劲地跟做手势叫我进去。
我还是跟傻了似的站那里,有时候真怪自己没用,人一多,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重莲轻轻说道:凰儿,你来。
声音如缥缈云烟,明明很是小声,却一直在耳边飘来荡去。
我很紧张,我很颤抖,我很后悔。
我要知道天杀的重莲这家伙在这里,我是真的不会来。
这下死也得去了,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重莲面前。
白跑了一躺,真是麻烦你了。
我直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有问题了,他竟会说出这种话。
真想往他脸上摸一摸,看看是不是易容的。
要是易容的,也太有水平了,脖子上的莲花还在,眼睛也弄成紫色的了。
这时,水镜接过婴孩,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小小的身子:乖芝儿,长得可真像她爹爹了。
楚微兰道:咦?这孩子不是宫主捡回来的么?水镜道:虽说如此,可她真的好像宫主,你看她的眼睛。
楚微兰道:真的,真的耶。
我忍不住探过头去看了看那孩子。
尽管才满月,尽管还在熟睡。
可是真的是个漂亮的孩子,虽然脸上还有很多壳。
尤其是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缝儿,还真的跟闭着眼的重莲一样。
重莲让我就座与他们一起进食,似乎这一晚重火宫的人都在,觥筹交错,乐不可支。
五大长老除了宇文中嵩走得早以外,都欢聚到子时。
重莲一直那么静静地坐着,那奶娃娃他也不管,只让她们抱着玩。
我一直傻坐了几个时辰。
想问他话,但是一看到他的脸,又不敢说话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抬头低头好几次,重莲终于开口了:有事直接说罢。
我小声问道:你为何要在散功的时候……一直跟着我。
重莲瞥了我一眼:有人要当众卖了你,你会直接去找她么。
我愣了愣,瞬间醒悟。
薛红卖了重莲,重莲提刀砍她,我是磨刀石。
想要我不出卖他,最简单不过的方法,也就是把我迷得头昏目眩,傻了似的倒贴他。
不错,真的不错。
我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觉得周围的酒香顿时有些闷人。
又用手心撑着脑门,一下头晕得不得了。
重莲亦是没有说话。
其实我挺欣赏这个世界的人,都很豁达,情商也都很高,说放手就放手,说利用就利用,做戏比玩真的还真。
林轩凤也好,重莲也罢,都很厉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现在我不寻找六美图了,《莲神九式》你也应该找回来了,只希望莲宫主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感激涕零。
我自然不会杀你。
重莲眼眸就像一汪浓浓的深紫潭水。
我又露出了特狗腿的一个笑容:莲宫主,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重莲还没说话,已经困到不行的楚微兰揉了揉自己的蒙胧睡眼道:宫主,芝儿的全名叫什么呀?重莲嘴角勾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雪芝,重雪芝。
水镜补充一句:重雪芝,字上凰。
温孤长老接道:上凰,上上人,人中凰。
果真好名。
楚微兰轻轻摸了摸雪芝的脸,兴奋地说:上凰,重上凰,真的很不错呢。
我目光怪异地看了一眼重莲。
重莲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轻轻将她接到了手中。
重上凰,果真……好名。
丑时正刻。
重莲终于宣布散伙,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站起身,正准备跟随着海棠姐姐出去叫她分个地方给我住,却被她打了回来。
婢女们收拾好了残羹冷炙,整个大殿里就只坐着我和他两个人。
天杀的重雪芝这时突然醒了,大哭着,似乎是饿了。
小女婴的奶妈刚钻进被窝就得被拖出来喂奶,也真是够凄凉的。
喂好奶,精神来了,就知道缠着她爹爹。
重莲将她抱在怀中,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她白白嫩嫩的小下巴,小雪芝立刻咯咯笑出声来。
我真的很讨厌小孩。
小的时候老妈带了一个三岁大的小表侄来家里玩,那小霸王弄得我可爱的房间天翻地覆,最后跟猪窝没什么区别。
小孩还特难哄,动不动就哭。
总之,说我没爱心也罢,我看到小孩心情就不好。
但是这时看到那小雪芝,我居然会忍不住靠过去看她。
两只小到不行的手在空中无节奏地胡乱挥舞着,笑声清脆,让人听了有种想欺负她的冲动。
可能我就是变态,对于可爱的东西,不是想心疼它,而是蹂躏。
重莲抬起那双细长的眼:芝儿在看你呢。
我蓦地一惊,凑巧碰上了小女孩灵气的眼。
一时跟中了魔似的,竟伸手去抓了抓她莲藕般的小手。
这一抓,就抓出事了。
她竟一下用几只软软细细的指头将我的食指紧紧握住。
开始还好,就让她这么抓着。
可是她就像是忘了要将我的手放开一样,还捏得更紧了些。
大眼睛成了两个弯,咯吱咯吱笑起来。
隔了好一会,出汗了。
我抽了抽自己的手指,小屁孩的力气还真大。
再往外拉了拉,还拽着。
用力一拉——哇——呜——哭了,就哭了。
我提心吊胆地瞥了重莲一眼,重莲没什么反应,只轻轻拍着小雪芝,低声哄她。
真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个大魔头还是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婴孩。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了。
哭泣声渐渐小了,这回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之。
突然看到重雪芝的胸前挂了个小东西。
我靠过去些,东西左看右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块红褐色的琥珀。
中央布满了形状奇异的棕色化石碎片,光亮晶莹,色泽剔透,放在手里清凉似一块精雕细琢的鹅管冰。
更奇的是这块琥珀无须加热便有淡淡的松香味逸出,顿时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伸手过去戳了戳那小琥珀,道:护身符?重莲道:算是吧。
脑中立刻擦过一个画面。
模糊,一切都很模糊。
身后有人轻轻拎着我的胳膊,用粗嘎却轻柔的声音对我说:宇凰,慢慢走,小心哦,小心……我点点头,身子仿佛变小了很多,伸开了自己的脚,好短,好袖珍。
伸开双臂,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啪嗒。
摔了。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红钉老哥,你怎么就如此固执的?宇凰才一岁不到你就要他走路!仰起头,三张模糊的中年男人的脸,三种截然不同的笑容。
一个冷酷,一个淫邪,一个狰狞。
可是却让我感到温暖和熟悉。
这个不到一岁也会走路了,一岁,不小了。
七杀刀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下拎过身旁的一个孩子,往前推了一步。
孩子茸茸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小小的冲天炮,蓬松的头发像一个倒着炸开的小扫帚,他每走一步,那小扫帚就会跟着一起晃动。
那小孩子的眼睛好大,好亮。
他看着我,异常天真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黑色的小刷子,轻轻扇动着。
两条细细的眉毛中间有一颗不甚明显的红痣。
神似一朵小小的红花儿,漂亮极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那颗痣,用稚嫩的声音轻轻说道:痣,亮亮……痣,亮亮。
小孩子只是看着我,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细细的缝。
百催花无奈道:宇凰,教你这么多次了怎么还那么笨,是漂亮!漂亮!嘿嘿,宇凰啊,痣长在额头中间的,都是美人哦,所以,这个叫美人痣。
这个哥哥呢,就是个大美人。
身后的红钉老怪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留海。
对面翘着二郎腿坐着的百催花就不乐意了:胡说,美人哪能是男的?你看过薛红没,那才是大美人呢!红钉老怪道:别想啦,很多人都说重甄那名叫重莲的儿子是薛红生的。
百催花怒道:胡扯!别侮辱她!红钉老怪道:好好,不说。
宇凰,来跟我一起叫,轩凤哥。
我张开嘴,结结巴巴念道:轩……轩……哥……轩……红钉老怪极有耐心地说:轩——凤——哥。
我盯着那小孩漂亮的眼睛,还有那颗仿佛会发光的淡红美人痣,张开小小的嘴巴,一字一句地念道:轩凤……哥……我晃了晃脑袋,脸色苍白得可怕。
林宇凰回来了,林宇凰又回来了……说什么我也要在他彻底回来之前找到那两个宝贝。
重莲正狐疑地看着我。
我干笑两声,吹了个口哨:大美人,小女孩真像你,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打野战生出来的?重莲温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愿意嫁你的人我看是要拿麻袋运都要几千几万袋了,何出此言呢。
不过这孩子不好看,若是你生的,她娘亲也是有够丑的了。
重莲轻轻哄着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小雪芝:凰儿,前几天我在登封外沿看到一个男子被蛇咬中,搬了石头砸蛇,蛇跑了,他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砸了。
我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人不该记仇的,是吧。
重莲笑着点点头。
等回去的时候我才想起了林宇凰小时候百催花和红钉老怪的对话,浑身打了个冷噤,只希望都只是浮言虚论。
反正重莲没有不允许我住在这里,我就赖皮住赖下来了。
每天晚上都计划着要偷偷溜出去调查,可每天都睡死过去了,真是恨自己成不了钢。
又是一个太阳晒得脸几乎脸翻皮的日子。
正在自己的房间午睡,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
我猛地翻起身,拿被子遮住身子,朝门外吼去:暴力女,你简直是好色到极点了!朱砂一身红彤彤的衣服,看得原本就很热的我更热了。
朱砂看着我半裸的身体,脸立刻就红了,眼睛往别处看去:你立刻把衣服给我穿好让我杀了你!我继续躺在床上,抽着把扇子用力扇:莫不成我是猪,跑过来让你杀?朱砂吼道:滚出来!少宫主有事要找你!我又一次翻了起来:少宫主?朱砂啊,你今天发烧了,回去看大夫。
朱砂自暴自弃了,朱砂豁出去了。
冲到我身边,把衣服扔过来:是少宫主要拿东西,我们都拿不到,必须你去!我翻个白眼:求我我就去。
镔刀出鞘,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迅速站起来穿好衣服,正视道:朱砂姐姐,少宫主在何处。
朱砂道:红花院。
我的下巴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红……红花院?朱砂道:以前红花院是叫瑶雪池的,不知道宫主怎么给改成这个名字了。
玉林瑶雪满寒山,瑶雪池,挺有诗意。
不过,还是林少爷取的红花院好听。
瑶雪灵芝,雪芝,也是个好名。
反复想想重莲女儿的名字,竟比她的字带给我的冲击还要大。
瑶雪池。
菡萏清辉洒林间,朵朵盛开。
清凉的水面反射着有些耀眼的波光,射得人眼睛微微生疼。
白色的凉亭下坐着楚微兰,海棠。
水镜抱着重雪芝站在莲花池旁,重雪芝哭闹不止。
才知道她们叫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叫我跳到莲花池里去采莲花,因为雪芝老盯着莲花看。
虽然那水不脏,天气又很热,可我还不想沐浴。
只是小屁孩的声音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震得人头皮发麻。
几个姑娘家又不好意思跳进去湿了衣裳。
我走过去摸了摸小雪芝的白嫩的脸,柔声道:小雪芝,哥哥替你采莲花。
几个女子捂嘴偷笑。
又觉得不对,这样一来,我不比重莲小了一个辈分?难道我要他叫我叔叔?我不要啊,我才十八……想了半天干脆不想,直接跳到了莲花池里去。
呼,好凉快,真不想出来了。
我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往一朵最大最美的莲花游去……一间暗黄灯光的木屋。
满屋迷乱滚热的雾气,一口小木桶。
我伸出有些颤抖的小手,轻轻解开了因为顽皮一天而肮脏不堪的衣服。
转过身去,偷偷摸摸看了一眼身后的孩子。
那双大而亮的桃花眼正毫不避讳地凝视着我。
我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翻了个白眼,把衣服往旁边一丢,叹道:真烦,又弄脏一件,一会还要洗衣服,哎,真烦……小孩用细细的手臂遮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走过去几步,捡起了我丢掉的衣服。
喂喂,你干嘛啊。
我朝他命令式地挥挥手。
他把我的衣服丢到了自己的衣服篓里:我帮你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不说话了。
他冲我笑了一下:你不用谢我。
这句话可把我激怒了。
冲过去,对着他长了美人痣的脑袋就弹了一下!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委屈道: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帮你,你还打我……我恶狠狠地抓住他细细的胳膊:我可没说要谢你!看样子是要哭出来了:你简直就是个小恶霸,我不给你洗了!我用力在他嫩嫩的皮肤上拧了一下:你给不给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我的目光慢慢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胸口。
凤凰,一只金色的凤凰。
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小小的胸膛:轩凤哥,好漂亮……我以前从来没看过有谁的身上长了这么好看的东西。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良久,我的视线又往下移去。
他慌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下面,羞红了脸说:你看什么,赶快去沐浴。
你还赶命令我?愤怒了,抓开他的手抓,一把拽住他的小XX。
他吓得惊叫一声,打开我的手,往旁边躲了开去。
这下有玩的了,我乐了。
两个光溜溜的小屁孩在屋子里玩起了捉小XX的游戏。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我们两个原本闹得天翻地覆这会儿也得鸦雀无声。
红钉老怪站在门口,脸拉得老长。
冲过来,一手拎一个,统统丢进温度还很高冒着热气的水里。
啊,好烫,呜……嗷!烫死我了!红钉叔叔宇凰错了放了宇凰吧,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红钉叔叔……嗷……林宇凰,你没事吧?朱砂站在岸边的声音一下把我打断了。
我才发现我正拿着那朵莲花,泡水里发呆。
我连忙摇了摇头,对着她们挥手:我没事,万岁,我采到了!顷刻间,一道碧青色和雪白交错的影子轻飘闪过——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莲花池上轻轻飞过来。
乌黑如玉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风鼓得及腰青丝联翩飞舞。
擦过无数荷花荷叶,如同一只翩翩玉蝶。
双手伸开,紫靴上的秃鹫羽绒阵阵颤抖,凤凰刺绣金光流过,靴尖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划过一道道浅浅的涟漪。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还在迷神过程中,一双手勾起了我的腋下。
我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湿透的衣服也浸湿了他的薄衫。
夏风擦过皮肤,身上的水珠变得温暖。
一瞬间,恍若飞翔。
直到停留在岸边,才抬头看到了重莲俊秀完美的脸。
耀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细长的眼眸猛地对上我的视线。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断了,连道谢的话都没说,就直奔到水镜的身边,轻轻挥着手中的莲花:雪芝,莲花采来了,你要不要啊?总觉得重莲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扫,直冒冷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我只有说:你看我采的是最大的莲花,好漂亮吧,很香很香。
我又晃了晃莲花,还很陶醉地放在鼻前嗅了一嗅。
接着我做了一件事,让我几乎回去以后把自己的脸打到肿。
我竟然捧住那还挂着晶莹水珠的红莲,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才放到了重雪芝的手中。
莲花很香,莲花也很美。
只是,水镜,朱砂,楚微兰,海棠,你们的眼睛都不小,无须再睁大。
还有重莲,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你们的思想都太不纯洁了。
重莲一脸笑意地看着我说:你们退下罢。
几个姑娘都红着脸纷纷离开了瑶雪池。
我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身子,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
重莲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走到我身边,低头凝视着我:就在这里?心里慌乱,只得假装去拧头发上的水珠:什么事?一双手从身侧轻轻伏住了我的腰。
我微微挣扎了一下:我身上是湿的,不想变落汤鸡就别过来。
重莲有气无力地在我耳边飘了一句话:反正都会湿的……接着,一口气吹到我的耳朵上。
拧水拧到脖子根都发红了。
凰儿,今天我才发现自己不够了解你。
重莲莞尔一笑,双臂在我的腰际慢慢紧缩,我紧张得像个木雕。
瑶雪池一下显得好小,碧蓝苍穹一望无际。
重莲勾下头,深紫色的瞳孔渐渐眯了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方才我的举动出了什么问题,总之他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不过,将错就错,反正我也有这个想法。
我伸手按住他的嘴:有事晚上说……来我房里。
我克制住自己瑟瑟发抖的手,捧住了他的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重莲睁大了眼,直盯着我发怔。
我冲他笑了笑,转过身就跑掉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既然他控制力好,那我陪他玩,他有得玩,我有要取的东西,各得其所。
他说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不够了解我。
但是我很想问他,你什么时候想过要了解过我。
我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听到房门里有婢女在谈话。
快快收拾,琉璃护法说了,宫主晚上要来这里。
宫主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就是……后面的就听不清楚了。
不会吧,以前不都是叫到宫主房里去的吗?这房里住的是何方神圣,居然把宫主都叫过来了。
你没见到他?我觉得他和少宫主好像……说不定少宫主不是捡来的,可能就是宫主亲生的骨肉呢。
你这笨蛋,这里面住的是个公子!我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敲敲门,里面的两个婢女立刻收拾好了东西跑出来。
林公子,床都理好了,请进去歇息吧。
那满脸长壳的丑丫头和我像?去。
我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炎热的夏季。
满山花木繁茂,碧草如茵。
知了和鸟儿奏出欢快乐章,太阳透过丛林叶片,在道路上投下了点点耀眼的光斑。
我躺在树枝上,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完全无视树下唰唰剑风声。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声音忽然停止了。
一个男孩在树下大声喊道:凰弟,该练武了。
我眯着眼,往下面看去。
六七岁的小男孩握着一柄长剑,薄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细汗顺着眼角流下,白皙的小脸上浮着两团淡淡的潮红。
我瞥了一眼静静靠在巨石旁的刀,灼目的阳光下,刀身发出刺眼的银光。
翻了个身,继续睡。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巨响传了过来。
在半山腰放的机关被人踩中,说明有人来了。
我慌忙跳下树,一把抓住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钢刀,被烫得嗷嗷直叫。
可是手上动作却一点没停下来,有模有样地开始挥舞起来。
啪啪啪。
七杀刀一边鼓掌一边走到我们身边。
我骄傲地对他笑了笑:七杀伯伯,宇凰是不是表现得很好啊?站在我身边的小轩凤傻了一样看着我。
七杀刀点点头道:不错,你做那个机关的确不错。
时间预计得也不错,你跳下来的时间我刚好走到这里。
我的身体肯定有问题了。
要不为何天上挂着大太阳,我的背上却在爬冷汗?小轩凤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说:自作孽,不可活。
我没时间理他,哀求道:七杀伯伯……宇凰错了……宇凰下次不敢了……事实证明拍七杀刀的马屁没用,装可怜对他来说也没用。
七杀刀一句话定我命数:明天午时三刻,绕着乱葬村,蛙跳三圈。
七杀刀一走,一个爆栗砸到了小轩凤的脑袋上:都是你这个笨蛋,不早点提醒我!他无辜到极点:又关我什么事……你、你自己不练武……又一记爆栗:胡说,我说什么就什么!他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哼,你欺负我,我本来准备带你去个好地方的,现在我不给你说了!我笑眯眯地靠过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轩凤哥……小轩凤跳开一步,不理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又黏了过去,先抓住他的手,又在他身蹭上蹭下:轩凤哥哥……终于受不住了。
一下甩开我,原本就有些粉红的脸胀得通红:带你去就带你去,你不要再蹭了!原来是个林子。
幽幽山谷间,粼粼河水边,种满了凤凰竹的林子。
凤凰竹,竹子节间绿色,微带着些斑白。
林间还有许多小小的竹笋,一切都新嫩得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走在前面的小轩凤突然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我:这里很漂亮对吧?我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翠绿竹子,喃喃道:很漂亮。
小轩凤道:那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凤凰林。
只属于你和我林子,好不好?我收回目光,有些邪恶地看着他:不好。
他疑惑不解。
我坏笑道:以后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来了,你不准来。
他张大了嘴巴。
我笑得更坏了:你要敢来这里,我就折磨你。
他的脸红红的:你,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武功没我高!我走到他身边,用力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我武功没你高,可你这个笨蛋哪次不是被我整?他原本就有些红的脸被我捏得更红了。
小轩凤眼睛一弯,嘴巴一扁,眼泪哗啦啦当喷泉流了。
我乐得直拍手:太好了,哈哈哈,谁叫你开始要和我犯冲的?下次你还敢不敢?还敢不敢啊?一边说还一边捏他的脸。
粉嫩嫩的小脸蛋捏着还真舒服。
可这一哭没完没了了。
有时候发现自己特没心没肺,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善良得要命。
这时我就善良了。
把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往怀里一抱,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小轩凤的身子微微一缩,继续大哭,鼻涕眼泪全蹭我身上了。
反正是他洗衣服,我也不怕。
哎,哎,轩凤哥,你还是哥哥吗?不要哭了……呜呜,呜呜……没完没了。
杀手锏上场:轩凤哥,宇凰错了,下次一定陪你来这里玩,你知道我是说笑的嘛。
还没停,但是小手已经缠上了我的腰。
轻轻摸了摸他的背,柔声道:轩凤哥知道是谁最喜欢他么。
小轩凤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你。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心想:这家伙真是太容易搞定了。
猛然坐起身子,满脑子都是林轩凤小时候楚楚可怜的样子。
余惊未定,看到了坐在黑暗中的人,又给吓了一跳:娘啊有鬼啊……重莲捉住我的手:凰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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