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停止的那一瞬间,石厉的身形猛地一顿,立时脱开了先前的迟缓和僵硬,似是清醒了过来。
石厉一弯身,恭敬回道:禀圣姑,楚飞扬已经服下了武魄,小的幸不辱命!你确定?那女子却突然叹道,似乎瞬间便明白了眼前的境况,我早该知道不能相信你的,楚飞扬岂是那麽容易骗到的。
圣姑何意?石厉惊道,我明明看着他服下的……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一道声音从身後传来,石厉回头望去。
楚飞扬,你──君书影看着石厉扭曲的脸庞,向楚飞扬道:这次你放心了吧,你并没有误会好人,这就是一个大恶人。
石厉却指着楚飞扬冷笑道:好一个楚飞扬楚大侠,我果然没有误认了你!你也不过是一个心机深重的懦弱之辈!楚飞扬皱了皱眉头,并非是因为石厉的指责而不悦,反而是有些不解。
你这个人脸皮也太厚了些。
你设计陷害他人,别人没有中计便是心机深重,便是懦弱?青狼反唇相讥道。
君书影默默点头。
青狼受宠若惊地看着他,难得这个家夥和自己能有一次同仇敌慨,没有对他针锋相对。
石厉看着楚飞扬的眼神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若只是一次陷害不成,又如何会有这样的仇恨?!那被称作圣姑的女子被众人包围,却不见丝毫的惊慌,脚下向後轻移了一步。
程雪翔突然凌空而起,向那女子攻去。
那女子微一旋身,裙角扬起,竟是轻松躲过了程雪翔的攻击。
程雪翔却也意不在她,在那女子一个分心之时,又向她身後的崖边掠去。
那女子这才微变了脸色,欲转身追去,却已经晚了一步。
程雪翔手中拿着什麽,折身飞了回来,举到面前,笑道:圣姑莫非以为靠这种东西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逃出升天?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段细绳,在黑暗之中着实难以发觉。
悬崖对面的山头上,又出现一个女子,大呼小叫起来。
别人不识得,楚飞扬和君书影自然认得。
正是那日在江上碰见的那名叫玉儿的女子。
信云深看了一眼道:居然在两座山头上架起了绳索,看来我清风剑派的後山倒成了贵山庄的後花园了。
那细绳只有人的小麽指粗细,也并非什麽坚韧不催的稀罕之物。
如果这个女子能靠这种东西来往於两座山头,那她的轻功一定已斟化境。
看她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如此高深的功力修为,在场众人谁也不敢对她掉以轻心。
那女子一时的慌神过後,便平静了下来,一双妙目莹莹一转,将楚飞扬等人扫视了一圈。
小女子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这麽多声名显赫的侠士围攻。
这天下间,也没有几人能得这种待遇了吧。
君书影冷哼一声:你若想说以多胜少胜之不武,还是省些力气。
光明正大的手段只适合光明正大之人,对你们这等阴险卑鄙之徒,若讲公正便是迂腐!那女子一时不语,不知是气结还是愕然,大概也料不到会在清风派里遭遇这般理直气壮的歪理。
山颠位置不大,几人将那女子和石厉围住,又将她後路斩断,不怕她能逃走。
只是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弱女子,眼下的情形,倒无人能够先出手举刀举剑地砍过去。
信云深上前一步道:姑娘,你已无退路,更无逃走的可能。
姑娘还是跟我们回清风剑派,我们必将以礼相待。
关於无极山庄和中原武林的事,其中也许有些误会,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那女子还未说话,石厉突然大吼一声,瞪着双眼望向众人,怒道:圣姑莫要听信这些伪君子的话!这些人表面说得一套一套,行事却比谁都阴险。
今日石某就是拼得一条性命,也必定将圣姑救出去!他说着便抽出武器,先向着楚飞扬冲了过去。
那直直望来的眼神,依旧带着浓厚得化不开的仇恨。
楚飞扬刚才一直在沈思着关於这石家寨和石厉的事情,想要记起是否曾经与他有过过节。
因为石厉对他的那股恨意如此强烈,如同有形一般压向他,楚飞扬知道那绝对不是因为这一次陷害不成而起的,必定还有更早的缘由。
只是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任何线索。
楚飞扬对於救过的人也许记不清楚,可是对於敌对过的或是杀过的人,却清清楚楚地记在脑中,一时一刻都不曾忘记。
惟独这石厉,他完全记不起来这个人。
若是从未有过交集,仇恨岂能凭空而生?!石厉拼尽了全力想要冲开一个缺口,谁都看得出来他的不自量力,那女子却也没有开口叫住他。
楚飞扬只徒手便化解了他的攻击,右手粘着石厉的手臂,借着他自己的力气将他推向一边。
草丛中突然响起细碎的声音,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将石厉扶住。
石大哥,你没事吧,你怎麽样?!琴英小声地啜泣着,扶着石厉关切地问道。
楚飞扬几人早就发觉草丛中又藏了一个人,只是听气息感觉不到丝毫内力,面前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无极山庄圣姑,便无人去管那个藏得不怎麽高明的人。
却没想到他竟在这个时候自己冲了出来。
石厉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楚飞扬几人大感意外。
石厉原本愤恨地看着楚飞扬的双眼突然转向琴英,居然毫不犹豫地一把将琴英抓起来,手中的刀刃抵着琴英的脖子,怒喝道:放圣姑离开!不然我杀了他!楚飞扬与信云深相视一眼,一时猜不透这石厉的真假。
你莫不是糊涂了?青狼哂道:那小子本来就是跟你一道的,你拿他的命来威胁我们?!他不过就是我的一个棋子,要不是他,你们怎麽肯让我进清风剑派呢?!石厉冷笑道,挟着琴英慢慢走到那女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