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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中的婚礼

2025-04-03 14:51:02

时间一晃来到秋天,袁城的三十九岁生日就要到了。

一般家庭里父亲的生日可能是和孩子一起度过,一家人团坐在有着蛋糕和礼物的餐桌边上,唱着生日歌,快快乐乐享受一个温馨的晚上。

不过在袁城看来那纯属浪费时间。

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考虑,他生日宴会的邀请名单堪称军火业各方势力的集合列表,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需要联络感情,谁即将成为被袁家放弃的棋子,在这张列表上标的清清楚楚,只等来年秋后算账一并解决。

今年的生日晚会被袁城交给袁骓去操办。

大儿子长到十八岁,该是干活的年龄了。

宴会那天下午,袁家那座广阔花园的大门缓缓打开,远道而来的客人端坐在黑色的车列中,徐徐驶进袁家巍峨的主宅。

所有来客在大门口经过两次金属检测,除去女士们华贵的金银首饰之外,任何金属制品都带不进袁家的门。

袁骓亲自带人在大厅中迎接贵宾。

乐队在室内小型舞台上演奏,巨大的水晶吊灯仿佛夜空中漫天的星斗,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远远望去就好像放大了无数倍的钻石切面。

袁城站在后台的监视台前,眼前是十六个四乘四的小型监视屏幕,多角度多方位的展现大厅所有角落,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过。

从这里不仅能监视每一个来宾,还能看到袁骓的一举一动。

说实在话,袁城对这位太子爷的表现还是有点好奇的。

老管家接了个电话,然后快步走来:袁先生。

怎么?白少打内线电话找您。

袁城把电话接过来,阿白?爸爸,是我!我在大厅楼上等您,过来一下好吗?年迈的管家咳了一声,低声道:袁先生,大少爷刚才让人过来请您,正式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轻重缓急呀袁先生!朗白在电话那边似乎听到了什么:爸爸?乖,先在那里等我,我一会儿再上去。

朗白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袁城加重了语气:阿白,听话。

朗白沉默了一下,……是。

然后轻轻挂上了电话。

袁城的三十九岁生日晚宴分为几个部分,开头致辞,切蛋糕,和袁家几个密切合作的供货商以及政府官员会谈,然后面见几个世代为袁家服务的底下家族,最后公布几个来年的重要发展计划,在一片歌舞祥和的气氛中共进晚餐,最后袁骓出面送走客人。

袁城本来是打算致完辞就上楼去找他的小儿子的,但是袁骓毕竟第一次主持这样重要的活动,免不了有些手忙脚乱,几个细微的流程也没有搞清楚。

袁城致完辞之后本来是有几分钟空闲的,但是今年出了个小差错,他刚刚从台上走下来,就立刻被几个政府的重要官员拉走喝酒去了。

袁家这样重要的场合跟他十四岁小儿子的生日礼物相比,轻重缓急一眼就能分出来。

袁城本来还记得朗白在楼上等着他,结果一忙起来就忘了。

除了他之外,袁家不会有人能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个私生的小公子。

朗白没有被记在袁家的家谱里,他甚至没有被冠上袁这个姓。

袁城平时宠他这谁都知道,但是袁家正式的场合里,他在或者不在,都不影响大局。

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最后一个客人终于离开了袁家的大门,袁骓。

的扯掉领带:娘的,可累死我了。

袁城点点头表示赞许,然后掉过头准备回去休息。

突然他动作猛地一顿。

父亲,怎么了?你弟弟呢?袁城的声音仿佛绷得很紧,阿白他人呢?袁骓一愣:……啊?阿、阿白呢?他扭头去大声问手下:我们家白少呢?话音未落,袁城拔腿就往外走,把迎面跑来的手下都远远丢在了身后。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梯,这个名震一方的军火教父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如果这时候有人看见他的话,一定会惊讶得以为自己在做梦。

二楼广阔的演奏大厅门外,月光洒在楼梯的大理石柱上,泛出一片清白的光。

钢琴沉重而低柔的旋律回荡在走廊上,就仿佛月夜下抚过沙滩的,温柔的海浪。

袁城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顺着琴声走上前去,慢慢推开了演奏厅的门。

大厅里没有开灯,月华为钢琴镀上一圈柔和的光。

朗白坐在钢琴前,白衬衣、黑裤子,微微侧着头,听到袁城推门的声音,抬起头对他微微的笑了一下。

在他身后,巨大的月亮缓缓移过落地玻璃窗棂,深夜花园里睡莲的清香随着夜风,轻柔的拂过空气,就好像一场温柔甜美的梦境。

袁城走到朗白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少年削瘦而优美的肩膀上。

《MARIAGE D\'AMOUR》,梦中的婚礼。

1976年保罗?塞内维尔为钢琴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所作的钢琴曲之一,曲调低柔而沉重,充满了作曲者真挚的祝福和爱。

朗白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深深的吸了口气。

爸爸,生日快乐。

袁城注视着他十四岁的孩子,张了张口,仿佛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偏偏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您喜欢吗,爸爸?袁城闭了闭眼,然后短暂的笑了一下,……阿白,你知道这首曲子之后隐藏的一个故事吗?朗白摇摇头,故事?是。

它说一个平凡的十四岁少年爱上了公主,但是这份爱情毫无指望,所以他远远的离开了这个国家。

六年过去,当他再次回到故土的时候,看到大街上张灯结彩,人人都喜气洋洋。

这个国家的公主即将嫁给邻国的王子了。

青年感到很悲伤,他站在人群中,遥遥的望着公主,看着王子牵起她的手,带领她一步步穿过人群,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走过他面前时,公主的目光无意中和青年相遇了。

就在这个时候,青年猛地冲出人群,向公主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公主面前。

人群一片哗然,卫兵拔出剑,但是就在这一刹那,一支箭从对面的人群中飞过来,穿透了挡在公主面前的青年。

青年对公主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然后他就倒下了。

朗白低低的抽了口气,捂住嘴。

青年倒在公主怀里,公主穿着婚纱,天使为他们送上祝福的歌。

一切就好像在梦中举行一场婚礼,这就是《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的由来。

袁城轻轻拉过朗白捂住嘴巴的手,半跪在琴凳边上。

阴影中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见他声音如酒一般醇厚,低低的回荡在空气里。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阿白,爸爸会保护你的。

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记得这句话。

他伸手把朗白的头按下来,在他唇角边轻轻一吻,动作温柔而不容拒绝。

爸爸爱你。

(2)冬去春来,夏天刚到的时候,袁骓的表哥王家栋从美国留学回来了。

袁骓的外公王家虽然没有袁家百年积攒下来的厚重权势,但是也算得闻名遐迩。

王家栋的来头比较大,他的父亲是袁骓那早逝母亲的唯一兄长,而他自己是王家的长房长孙。

看他的名字就知道王家上下对他的期望有多大。

王家栋早年在香港惹出过一场祸事。

他跟一个警界督查还未成年的女儿搞上了,搞得那小姑娘对他死心塌地,他却玩完儿了就溜。

这一溜不要紧,小姑娘竟然大了肚子,那个督查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差点拿把枪把他给崩了。

王家混的是黑道,这种人家就算再有势力,归根结底也是怕警察的。

就算一个督查不能把王家怎么样,但是留下这么一个仇人,以后家族的发展一定处处受到制约——这等奇耻大辱,人家一定心心念念着要搞死你呢。

王家栋他父亲,也就是袁骓的亲舅舅,好不容易偷偷拜托了有着黑道太子爷之称的袁骓,又提着厚礼上下打点,最后当着那个督查的面痛打了儿子三十大板,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王家栋被打得差点断了一条腿,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刚刚下地就被他爹一张机票打包送去了美国。

王家栋这人虽然风流没品,但是念书还行。

他在美国呆了几年,镀了层洋博士的金边,然后优哉游哉的回香港来了。

袁骓跟他这个亲舅表哥的感情不错,特地设下家宴给王家栋接风洗尘。

这个接风宴设计得很迎合王家栋的口味,美酒、美食加上美人,一排少女笑靥如花,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王家栋大力拍着袁骓的肩,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得了吧你,袁骓一边倒酒一边说,王家这么大,就宠你一个,还不得由着你可着劲儿造。

这你就不知道了,老头子看我跟看囚犯一样,哪有在美国自由。

香港都他妈开放这么多年了,怎么我还跟生活在旧社会似的。

王家栋随口衔过美人递来的水晶葡萄,——要说自由,谁比得上太子爷你?光天化日在家里招这么多女人,袁总都装看不见。

什么装看不见,我父亲今天不在家!哎哟,袁家就剩你一个主子?怎么可能。

袁骓把酒杯塞给兴致勃勃的王家栋,你给我小心一点,别闹腾出太大动静。

我弟弟今天不舒服,在房里睡觉呢。

王家栋一口酒当头喷出来:什么,你竟然有弟弟?——袁总亲生的?袁骓撇撇嘴,DNA检测做过三次,千真万确。

今年都十四五了,长得跟朵花儿一样,我父亲心疼得要命,整天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晚上睡觉都在一张床上。

不过可惜他妈名声不大好,要不然怎么还没认祖归宗呢。

王家栋张大嘴巴,缓缓的摇头:太出人意料了,这不活脱脱一个小太子吗……话说回来,你父亲还带他一块儿睡觉?我操,袁总不像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呀……哎哟!袁骓狠狠踹了他肚子一脚:又想挨你爸揍了?在袁家说话小心点!王家栋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话太荒诞,他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满满倒了一碗酒,豪气万千的跟袁骓碰杯:干!兄弟俩这种喝酒的方式,喝醉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美人在怀,珠环翠绕,王家栋不一会儿就酒意冲脑,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踉跄着走到屋外去点了一支烟,抽了大半支,才感觉稍微好一点。

午后的风拂过庭院,青石子路蜿蜒向前,道边盛开着大丛大丛的蝴蝶兰,漂亮得就像油画一样。

王家栋想多吹一会儿风,就信步沿着小路往前走。

只见路边的蝴蝶兰和玫瑰丛渐渐稀疏起来,大概走了一两百米远,青石子路陡然到达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级级台阶往上,顶头一扇雕花铜门虚掩着,似乎里边又是一处宽阔的庭院。

王家栋一时兴起,走上台阶,推开了那扇雕花铜门。

事后他想起自己当时愚蠢的好奇,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

没有人告诉他,那扇雕花铜门其实是通往袁家主宅的后门,而主宅里显而易见住的是袁家最可怕的掌门——袁城。

袁城当然不会和已经成人的大儿子住在一栋楼里。

他那气势恢宏的宫殿式别墅里只住着他娇贵的小儿子,外带一个他自己。

王家栋站在那座修剪精致的草地上,看着道路两边郁郁葱葱的落叶乔木,恍惚间似乎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如果他这时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然后掉头顺着原路返回去的话,那么后来糟糕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王家栋这个人,如果他稍微懂得一点克制的话,都不会弄出当年搞大人家督查女儿肚子的事情来。

那样危险而刺激的事情都做过了,区区一个擅闯私宅又算得了什么呢?王家栋拨开盛放着粉色小花的灌木丛,水声突然出现在耳朵边上。

他扭头一望,只见庭院树木深处竟然有一片盛开着荷花的水池,在午后细碎的阳光下泛出点点粼光。

一个少年斜坐池边的大理石基座上,全身湿淋淋的,就裹了一条宽大的白色浴巾,整个肩膀、手臂、大腿到脚踝的部位全都暴露在阳光下,白皙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也许刚刚才从水池里爬上来,头发都湿透了,顺着脖颈一滴滴往下流水。

王家栋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他几乎能想象那水滴滑进浴巾里,顺着少年削瘦而漂亮的脊背往下,流过精致的肩胛骨,然后到背,到腰,甚至更往下……刚刚喝下去的酒似乎都在大脑里蒸腾起来了,蒸得他全身发烫,就像被不知名的火烧灼着一样。

一股隐秘的兴奋从神经末梢迅速燃起,瞬间吞没了他整个人。

朗白一只脚浸在水里,一只脚盘在膝盖上。

热烘烘的阳光让他非常放松,他甚至打算就这样坐着,让阳光慢慢烘干他身上的水珠。

这样悠闲又温暖的下午,轻风拂来荷花的清香。

如果不是身后传来有人踩断枯枝的声响,也许他会靠在这里睡上一觉也说不定。

朗白回过头,神情多少是有点慵懒而又略微不耐烦的。

谁在那里?王家栋走到水池边,一直站定到朗白身后。

他们相距得非常近,王家栋拼命克制了自己很久,然后终于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放弃了努力,随即把手按在朗白光裸的肩膀上。

朗白神情怪异的盯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你是谁?我……王家栋张了张口,我、我是……来人!朗白显然没耐心跟一个奇怪又口吃的陌生人纠缠,来——唔!慌乱之中王家栋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按在大理石基座上。

朗白有点懵,他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两下,王家栋紧贴在他耳边竭力安抚着:嘘,不要怕,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的。

但是很可惜,不论他说的再情真意切,他满身的酒气都差点让朗白吐出来。

来——朗白话音还没出口,王家栋猛地低下头去狂热的亲吻他,让他叫人的声音都被迫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