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暗处蛰伏,讳莫如深

2025-04-03 15:22:16

王爷真是的,问个问题还把我们都赶出来。

西岭月颇为不满地抱怨。

就在方才,李成轩说要再问阿度一个问题,当众人竖起耳朵细听时,他却突然开口清场,让其余三人回避,于是三人只好到门外干等着。

西岭月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可惜什么都没看见,她好奇心最重,忍不住询问另外两人:你们说王爷会问什么问题呢?郭仲霆摸了摸下巴:大约是关于滕王的,或者武后的?牵扯到皇室秘辛,我们听不得?有道理!萧忆则思索片刻,推测:或许他在盘问指使阿度来杀你的人。

西岭月耸了耸肩:这还用问吗?除了李锜还能有谁?王爷一定能猜到。

郭仲霆也附和:是啊,这不是明摆着吗?知道王秋萝死去的内情,能误导阿度,还对月儿妹妹怀恨在心的,一定是李锜。

萧忆却沉默着,没有接话。

就在此时,屋门被打开,李成轩从屋内走了出来,后头还跟着阿度。

前者对后者说道:你走吧,本王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妥。

阿度喜不自胜,又朝李成轩跪下磕头,好一番千恩万谢,然后在方管家的安排下回宫去了。

郭仲霆望着阿度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惜啊,就算脱离奴籍,他也是个宦官,这辈子娶妻生子是无望了。

至少他自由了。

西岭月这般言道,又看向李成轩,王爷,你方才到底问了他什么啊?李成轩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我若想告诉你,还让你回避做什么。

西岭月有些扫兴,撇了撇嘴,不再作声。

郭仲霆则问:王爷,这件事要怎么办?就让它过去了?不。

李成轩吩咐道,仲霆,明日你我兵分两路,我带既明进宫一趟,你带西岭去找你父亲。

找我父亲做什么?郭仲霆没弄明白。

我怀疑那位‘殿下’是滕王或者武家的后人,故而李锜才对《滕王阁序》如此敏感,不惜举报好友。

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要你父亲帮忙调查。

郭仲霆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答应,又问:那王爷你呢?带萧兄进宫做什么?一则处理阿度的事,二则继续调查生辰纲。

李成轩停顿片刻,我要去见见神策军的护军中尉。

我也去!西岭月急忙表态。

你暂时不要进宫了。

李成轩蹙眉看她,阿度的事提醒了我,生辰纲失窃已经打草惊蛇,你无权无势,再进宫便是自投罗网。

西岭月闻言很不服气:那为何让忆哥哥陪你去?他也无权无势的,难道就不是自投罗网?西岭月这句话的原意,是想用萧忆的身份来反驳。

李成轩却误会了,以为她是关心萧忆的安危,不由得带了点情绪:他是淄青未来的女婿,你又是谁?一句话将西岭月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渐渐涨红,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抑或难堪。

萧忆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月儿,王爷是为你的安危着想。

我们四人只你一个是女子,又没有背景,倘若幕后黑手就在宫中,必会先对你下手。

保险起见,你还是不要进宫为妙。

萧忆的声音如弦歌一般,渐渐安抚了西岭月急躁的心。

她便抿着唇不再作声,只拿余光偷偷瞥着李成轩,负气一般等着他先开口道歉。

李成轩看出她的小心思,便放低声音再行解释:是啊,你有伤在身,宫中又凶险,若出个意外我也未必保得住你。

听话,和仲霆去长公主府,‘殿下’的身份比生辰纲更重要。

西岭月这才感到舒坦一些,双手抱臂环在胸前,矫情地应道:好吧!就听你们的。

翌日清晨,西岭月按照李成轩的意思,坐上了前往长公主府的马车。

郭仲霆早早在府门前迎接她,笑道:哎呀,我告诉父亲你要过来,你不知他有多紧张,这一大早便送我母亲进宫去了。

西岭月略略叹气:就怕我并不是你妹妹,让长公主和郭驸马空欢喜一场。

怎么会空欢喜呢?至少咱们还是朋友,对吧?郭仲霆朝她挤眉弄眼。

西岭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郭仲霆引她往长公主府里走。

两人顺着汉白玉的石阶走入府内,入眼的是一泓泉池,那池壁竟然也是汉白玉砌成,看起来分外凉爽宜人。

整个府里随处可见高墙碧瓦、琉璃朱檐,亭台楼阁无不用料精细,有些台面、廊柱的材料西岭月根本叫不上名字。

长公主府与镇海李锜的府邸有所不同,后者是江南特有的格局,细腻精巧,见山见水,粉墙玲珑,别韵雅致。

虽也奢华,但多是人力物力的耗费,譬如后院挖开的湖泊、湖上筑起的小岛等。

长公主府的奢华却不同,它的规模并不如镇海李锜的府邸大,但所有的院落楼宇,大到梁柱墙面,小到一片砖瓦,都是上等好料所制,就连栽种奇花异草的花盆都是纯黑色的大理石!要从岭南道千里迢迢地运过来!西岭月边走边叹,终于明白什么是天子脚下、长安气象,如此奢华而又大气的府邸,真是别具气派!她在心里默默比对,发现李成轩那座福王府完全不能跟这里比,可她又想不明白,为何长公主府的规模营造得竟比一个亲王的府邸还厉害。

还没等她想清楚,两人已经走到郭鏦的书房。

简短问候过后,西岭月把镇海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郭鏦,着重讲述了阿度姐弟成为官奴的原因,还有齐长天妄议滕王而被李锜告发的事,由此带出了殿下和阁主的身份。

由于内情太过复杂,西岭月讲了一个多时辰,有些细节就连郭仲霆也是头一次听说。

父子俩都听得万分认真,郭鏦也渐渐收紧眉目:看来李锜当年不是诬告,齐长天是真的对先滕王不敬。

西岭月点了点头:是啊,因如今流传下来的《滕王阁序》是武后删改过的,我和王爷都怀疑齐长天是偶然从中发现了什么,故而才误会了,以为滕王有过反意。

郭鏦听着,突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先滕王有六个儿子是死在武后之手。

这个事情西岭月是头一次听说,不禁睁大双眸。

郭鏦遂道:当年武后篡唐,对李唐皇室多有防范,诛杀了不少宗室子弟,其中就有滕王的六个儿子,都有爵位在身,被武后的酷吏加害致死。

这几件事会有关联吗?西岭月忙问,难道他们是被武后灭口的?郭鏦摇头:这还不好说。

不过依你之言,王励、齐长天都去过洪州,可见此事还是与洪州滕王阁有关。

如今首要之事,是去看看那儿到底有什么蹊跷,才好顺藤摸瓜,找出所谓‘殿下’的身份。

据说圣上已经派人去了,但如今还没有什么消息。

西岭月摊了摊双手。

不冲突,圣上当时什么线索都没有,必然找不到可疑之处。

如今咱们掌握了诸多信息,也许结果会有不同。

听到郭鏦这么说,西岭月也燃起满腹热情,自告奋勇:我去吧!不行!郭家父子异口同声地回绝。

郭鏦先表态:你一个女孩子,不能去。

郭仲霆也劝她:昨日王爷怎么对你说的?西岭月顿时泄了气,询问郭鏦:好吧,那您有合适的人选吗?有。

谁啊?与此同时,李成轩也带着萧忆一道进了宫。

萧忆还以为他要先去面圣,忙道:王爷,我身份低微,还是找个地方等您吧。

李成轩极目远眺,望着远处的廊檐一角:我没打算去见圣上。

那您是……直接去找吐突承璀。

吐突承璀,闽人,宦官。

他少年入宫,在今上尚稚童之时便已经在东宫服侍,后来由于性情聪敏,被先皇提拔为掖廷局博士;到了圣上被立为太子,他又做了内常侍、知内侍省事;直至圣上登基,他因拥立有功,直接坐上了左神策军的护军中尉一职。

护军中尉乃宫中禁军神策军的最高统帅,凡神策军将领皆归其调遣。

因此毫不夸张地说,吐突承璀掌握了整座大明宫乃至京畿道、关内道的一半防卫,可谓权倾朝野。

一个宦官,从不入流的小黄门做到正二品护军中尉,成为天子身边第一红人,吐突承璀只用了二十年。

由于天子太过宠信他,除了在修祥坊赐予他官邸之外,甚至还在这大明宫单辟了一处宫殿给他,其在宫中的吃穿用度、宫人们的俸禄,全由后宫负担开支。

故而吐突承璀常年住在宫中,修祥坊的官邸和他的其他私宅,都由其家人居住打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圣上想要随时见到他,凡事早早与他商量罢了。

萧忆原本以为吐突承璀能受天子宠信,定然是个溜须拍马、巧言令色的模样,未料到所见之人竟像个中年闲士,着一袭深绿常服,彼时正站在庭院里逗着两只笼中鸟。

唯独他没有胡须,背部些微佝偻,还遗留了宦官的特征。

李成轩没让人通禀,与萧忆径直走进门庭,绕过照壁,与吐突承璀打了招呼:吐突中尉,本王打扰了。

吐突承璀见到来人,并未过分谄媚:王爷,许久不见,一切安好否?托福,一切都好。

李成轩笑道。

吐突承璀面带三分笑容,又看向他身边的萧忆,啧啧道:这位郎君是……萧忆立即拱手:草民萧忆,见过吐突中尉。

吐突承璀听他自称草民,似乎有些意外:这样的人才,竟没有出仕?李成轩适时介绍:萧既明,检校司空、平卢淄青节度使的未来女婿。

吐突承璀应是听说过李师道选婿的内情,闻言便露出三分了然,笑赞:李司空好眼力,想来萧郎君不久之后即能为朝廷效力了。

他的嗓音极细,一看便是去势已久,还留有少年变声前的细嫩。

许是因为做了高官,他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想要遮掩这与众不同的嗓子,但萧忆耳尖,还是听出他在掩饰。

三人略客套一番,便去往前厅详谈。

待宫女奉茶之后,吐突承璀笑着开口:王爷从不来下官这里做客,今日突然到访,可是有要事吩咐?被中尉猜中了。

李成轩故作一叹,不瞒中尉,皇太后寿辰在即,宫里却发生了一些事,令本王甚为烦恼。

哦?吐突承璀径直问道,可与尚功局两位女官畏罪自尽之事有关?李成轩点头:此事迄今还瞒着太后。

吐突承璀拂开茶叶轻啜一口,这才问:下官可有能效劳之处?李成轩也不客气:中尉应该晓得本王因何而来。

吐突承璀是这宫里最有权势的宦官,又是神策军统帅,掌握着宫人和禁军两路消息,宫里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显然,他也没准备装傻:王爷是想问那二百神策军换防之事?李成轩也以茶盖拂开茶叶啜饮一口,默认。

吐突承璀遂反问:难道王爷没有发现,随您从镇海回来的五百神策军,也不在长安了吗?李成轩微微眯起眼睛,表情尚算平静。

吐突承璀解释道:是陛下说李锜有反意,即便进献了生辰纲也是别有用心,不想此事在长安流传,故而下官奉陛下口谕,将那五百神策军调出去了。

吐突承璀说得隐晦,但萧忆听明白了,当今圣上既想要李锜的生辰纲,又想找李锜造反的罪证,还想先发制人。

但如此一来就会落人口实,不明真相的人会说圣上刁难李锜是为了他的家财,何况李锜也算半个宗室长辈。

为避免这种风言风语在长安流传,圣上才把那五百神策军调走了,这是个警告,想来那些人都会明白,从而把紧口风。

同理,护送生辰纲进宫的二百神策军被调走,不外乎也是这个缘由。

萧忆不禁腹诽吐突承璀老奸巨猾,找了圣上做借口,谁都不可能去找圣上对质。

不瞒王爷,就算没有陛下这道口谕,下官也会将这七百人调走换防。

吐突承璀再道。

哦?李成轩惜字如金。

当日齐州县主来借人时就曾言明,太后殿下不想让人知道她拿了四地重臣的寿礼。

李成轩闻言默然良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的食指轻轻叩击桌案,突然间轻笑:若是本王没记错,吐突中尉还欠本王一个人情。

萧忆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情,只看到李成轩此言一出,吐突承璀先是面色一紧,继而一松,低声回道:是,下官日夜不敢忘。

那么,本王要劳烦中尉一件小事,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

王爷请吩咐。

李成轩遂将一张写满字的纸从袖中取出,放置在案上:只是一桩旧事,牵涉几个罪臣之后,还请吐突中尉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赦免他们的罪行。

李成轩心知肚明,当今圣上为人多疑,王励后人的事与其自己去说,不如交给吐突承璀。

以吐突承璀如今的圣眷而言,这件事并不难做到。

吐突承璀听了这吩咐,显然也长舒一口气,很是愉快地接受了。

李成轩遂站起身来,适时告辞:那么本王静候佳音。

吐突承璀起身还礼,一路相送,将他和萧忆送到照壁前:王爷好走。

李成轩微微颔首,正要转身绕过照壁,身后又传来一句不阴不阳的话语:对了,听说王爷从镇海带回一名宠妾,貌美如花、断案如神,下官恭喜王爷了。

李成轩和萧忆同时身形微滞,齐齐回头,前者淡淡笑道:中尉的消息可不准了,她并非本王宠妾,而是……长公主失散多年的女儿。

言罢,他又特意添上两个字,疑似。

果然,吐突承璀听后沉吟片刻,笑回:原来如此,下官冒犯了。

李成轩没再多言,与萧忆绕过照壁跨出殿门。

就在这时,廊下的两只笼中鸟突然扑腾起翅膀,欢快地朝他们叫喊:陛下万岁!殿下千岁!陛下万岁!殿下千岁!李成轩原本打算径直离宫,但因在吐突承璀那里有些意外收获,他决定再去一趟蓬莱宫,找秦瑟问些事情。

秦瑟数日不见他的踪迹,自是焦急不已,见面便询问生辰纲有无线索。

李成轩将这几日的经历如实相告,但没提及阿度之事。

秦瑟听后也怀疑安成上人有问题。

安成上人一心向佛,又是遣唐使学问僧,应该不会染指母后的生辰纲。

李成轩说出想法,我猜是有人利用了他的身份和行踪,背着他偷天换日。

王爷说得极是。

秦瑟表示赞同。

李成轩又问:母后的翟衣做得如何了?一切都很顺利,百鸟朝凤的图案我已经画好,交给司制司赶工了。

尚功局如今是谁在负责?也是赵司制,如今就属她资格最老。

好。

李成轩这才放下心来。

原本六局应各有主官两人,但尚功局职位空缺,近年来只有杜尚功一人打理。

他原还担心杜尚功自尽之后会造成紊乱局面,如今见一切都在有序进行,遂不再多问。

倒是秦瑟先提起:对了王爷,您今日去找吐突中尉做什么?是因为那二百神策军换防之事吗?李成轩微微点头,顺势问道:我今日听吐突承璀说,你去找他借人时特意强调,母后不想生辰纲之事被人知道?秦瑟愣了一愣,矢口否认:王爷,我从没说过这话!李成轩俊目微眯,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射出两道犀利之光。

秦瑟甚少见他这副表情,不由得轻叹:王爷不信我?没有,你自然不会骗我。

他又收回目光。

秦瑟蛾眉微蹙,忍不住斥道:那个吐突承璀真是奸诈,将此事全推到了我身上!不只你,他还搬出了皇兄。

李成轩面沉如水,他明知道我不可能去找皇兄对质。

秦瑟咬了咬下唇:那该如何是好?线索岂不是又断了?不,至少我们知道此事的确和吐突承璀有关,换防也是他下的命令。

李成轩并不感到失望。

秦瑟则掩饰不住地担忧道:还有整整一个月时间,也不知生辰纲还能不能找回来。

李成轩竟沉默片刻,突然反问:找回来如何?找不回来又如何?总之并不耽误母后的寿宴。

他此话一出,非但秦瑟感到意外,就连萧忆也觉得诧异。

王爷,您不是说此事不查清楚,会是宫里的隐患吗?秦瑟忙问。

我如今改变主意了。

李成轩坦然回道,倘若查出内情会引起更大的风波,倒不如让这批生辰纲就此消失吧。

王爷!秦瑟有些着急,难道您是怕吐突承璀?李成轩俊颜骤沉。

萧忆同时开口阻止:县主!秦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解释道:王爷,我不是此意。

好了,让我再想想。

李成轩站起身,一副不愿久留的模样。

秦瑟出言挽留:您不去见见太后?不了,我还有点事,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见他神色冷淡,秦瑟也不敢再多说,径直将他和萧忆送出蓬莱殿。

几人已经走到殿门外,李成轩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问她:对了,吐突中尉养的那两只鸟,母后见过吗?秦瑟偏头想了一瞬:是那两只会说话的鸟儿吗?李成轩点头。

见过的,前些日子圣上来探望太后,就是带着那两只鸟儿过来的。

李成轩听到此处,终于脸色稍霁:哦?那为何鸟儿又回到了他手里?秦瑟伸出右手,露出手背上一道小小的疤痕:是我不小心被啄伤了,她老人家疼惜我,一怒之下便把鸟儿送回去了。

李成轩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疤,不再多问,登上肩舆离开。

返回福王府的路上,两个男人都是心事重重。

尤其是萧忆,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之感:王爷,方才吐突承璀问起月儿是什么意思?是警告。

李成轩很坦白,他在警告我不要触及他的底线,妨碍他的利益。

萧忆明白过来:那您说出月儿的身世,是为了保护她?李成轩轻叹一声:但愿他能看在郭家的分上有所忌惮吧。

萧忆闻言蹙眉,对西岭月的安危又多了几分担心,他沉吟片刻,又问:神策军调防之事,吐突承璀的说法被秦县主否认了,难道他想隐瞒什么?然而这次李成轩没有立即回话,沉默了良久。

以他对他母后、当朝皇太后的了解,她一定说过这话。

母后极爱面子,从祖父德宗在朝时起,她便以善解人意、勤俭朴素之名博得圣眷,令祖父连连夸赞她这个儿媳;直至做了皇太后,她在世人眼中也是简朴、大气、慈爱可亲的模样,而不是趁着寿宴之际收这价值千万贯的生辰纲。

因为她知道这四地寿礼都是出自民脂民膏,若是被当地百姓得知这些钱财的去向,定然会将愤怒转移到她身上,从而影响她经营了数十年的名望。

把这些神策军调离长安一定是母后的意思,她却特意交代秦瑟瞒住他……想到此处,李成轩心思一沉,撩起帘帐看向马车之外。

吐突承璀没有说谎。

他声音低沉,笃定地道。

萧忆心中一惊,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萧忆想起李成轩和阿度的密谈,特意平复下心情,再问,到底是谁误导阿度来杀月儿?你以为是谁?李成轩俊目微眯,又将问题还给了他。

只这一句,萧忆已经知道了答案——李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