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光明似乎是相对的。
当我再次沐浴阳光时,眼前是一片粉红,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堆满了粉色的房间,欧式的书桌铺着蕾丝布,整体充满了小女生的风范,十分的可爱。
我屏息环视了一遍,确定无疑,这是我在现代的卧室,再熟悉不过。
可是……我怎么会回到这里?难道我穿回来了?想到这,我猛地坐起身,犹如还在做梦般,一时分不清现实,使劲揉了揉眼,再睁开,还是我的房间。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了!我先是一阵惊喜爆棚,可转瞬,心中却又空空落落,莫名有些惆怅。
这么说来,难道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我又使劲掐了掐自己,这才百分百确认,看来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黄粱梦罢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
明明只是一场梦,那么遥不可及,可为何那么真实,又为何要带有遗憾呢……意味……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整个人恍惚若离,干脆将自己蒙头埋入了被子里,不愿再去胡思乱想,只是一场梦而已,醒来就该忘了,不是吗?可是当我闭上双眼,泪水却还是一颗一颗从眼角溢出,滚入枕心,濡湿了一片。
不知哭了多久,当当当!忽然卧室的门被敲响了,也似警钟般敲醒了我处于迷糊的大脑。
谁呀?是我。
这个声音是……我赶紧擦擦眼泪,穿上拖鞋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身运动装的领家女孩,我也再熟悉不过了,是同桌晓雅!晓雅!真的是你!不待她走进来,我便猛地扑了上去,眼眶又没由来的一热,原以为已经哭够了,没想到见到亲朋好友,却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被我吓坏了,瞪着小鹿般的眼睛,不知所措,只是僵在那里。
过了一会,见我哭声小了点,只是略有涰泣,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可别吓我!我收拾了下情绪,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我做了个梦,太可怕了,太真实了。
她一愣:啥?做个梦就把你吓哭了?不是的,你不懂,那种感觉……那是什么梦啊?就是……我张了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算了,反正说了也没人信,说不定她还会取笑我一番。
于是,我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反正已经醒了……话虽这么说,可是胸中压抑的各种情绪,却像灼热的岩浆一样翻滚着,无处倾泄。
她见我如此,想是一场梦而已,也不便多问,这才想到来我家的目的,兴奋开口道:对了,我来是通知你明天学校组织去连云港花果山春游。
什么!花果山?我的心猛地一悸。
对啊,怎么了?是西游记里的那个花果山吗?她见我差点跳起脚来,笑嘻嘻道:你这么激动干嘛?是不是很期待啊?其实,我也蛮期待的,咱们学校可算放松一回了,明天你可千万别迟到哦!记得穿运动装,带上防晒霜,太阳伞,登山帽,背包里多放几瓶矿泉水,还有……我浑浑噩噩的听着,也不知她具体说了些啥,只是脑海里犯着各种念头,勉强定了定神,才接上她最后的话:好,我都知道了……如她所言,我真的很期待,期待的都睡不着。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窗外的树影婆娑,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是的,我失眠了。
至于究竟在期待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隐隐觉得明天的花果山之行没那么简单,却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清晨,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台,我便已收拾妥当,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学校的旅游车旁,被晓雅一番嘲笑成国宝后,车子缓缓开动了。
我实在困的不行,便在途中睡了一觉,这一觉倒是安稳,无梦。
当晓雅把我摇醒时才发现目的地已经到了。
花果山真不愧是圣境,虽然与书中描述的不大一样。
可却也是一处鲜为人知的山水美景:环山抱水、山青水秀,是个山转水,水绕山,山水连天,风光无限的世外桃园,只是没有猴子罢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禁又让我想起了那场梦,虚幻但却真实。
那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我连忙停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自己……算了吧,你在期待什么呢?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不是吗?又何必执着于一场梦呢?想着,我摇摇头,继续迈开步伐前行,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刚行一步,竟一脚踏空……啊……!!!我吓得失声尖叫,随着惨叫声不断在山谷回荡,我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从山坳中直滚下去,我想努力止住翻滚的身形,可是天不遂人愿。
最后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块巨石上,洇出一大片鲜血来,翻滚的身形是止住了,可却也不省人事了,眼前又开始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一片黑暗……不知昏迷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还是黑沉沉一片。
我拍了拍昏沉的脑袋,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这是哪里啊?我慢慢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石床上,眼前的黑沉也似曾相识:四周为弱水环绕,泛着黑色的凌波,毒水翻滋,浊浪滔天……丫的!我瞬间惊觉过来,这,这特么不是黑暗之渊吗!?你醒了?耳边突然冒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一看,像是突然被人握住了我的心,酸痛却又带着难以名状的甜蜜。
于是,我根本顾不上多想,也顾不上轻浮不轻浮,直接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孙悟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又回来了!这一刻,当氤氲的泪水朦胧了眼眶,我才终于明白自己期待的究竟是什么了……眼前的孙悟空全身一僵,下意识地回拥住了我,胸口剧烈起伏了半刻。
待他反应过来,却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将我狠很一把推开,我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你干嘛!?我揉着差点摔成两半的屁股,不免有些愤怒的望着他。
可他却更加愤怒的望着我,语气也相当犀利:白素尘,你看清楚了!他捏紧拳头,近乎咬牙切齿吼道:我不是孙悟空!我是黑莲圣使!啊?我吞咽了口干沫,一时间竟没转过弯来,该死!我差点就忘记了六耳猕猴的存在!我……我……我……慌乱之下,我舌头都打结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真是服了!自己怎么就认错人了呢!居然还抱了六耳猕猴,啊!啊!啊——!!!正当我窘迫万状的时候,忽然,一股黑烟缓缓从空中升了起来,渐渐幻化出一身黑衣,我连忙定神一看,还是那头飘逸的离子烫,可不就是无天!那魔头见我醒了,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自信:白素尘,我说过,这三百年你只能乖乖待在这弱水之渊!他笑着并且依旧冰冷: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呵呵。
我咬了咬结住的舌头,只回了他这两个字。
怎么?你不好奇你怎么回来的?他似乎对我的淡定感到有些诧异。
其实我心里早就冒出来十万个为什么,可却还没从方才的糗事中回过味来,一时不知如何接口,见他主动询问,自是最好不过。
于是,我轻轻咳了一嗓子:好奇,怎么会不好奇呢?求你告诉我吧!我觉得这样的态度不可谓诚恳,也不可谓不诚恳。
他也不管我诚不诚恳,脸色蓦地一黑,说出的话简直莫名其妙,直接把我懵住了:你动情了是吗?纳尼?动情是什么鬼?我一脸的茫然,忙反问道何出此言?他变得更冷漠了,一双黑的不见底的眸子暗藏玄机:你知道我给你下的什么毒吗?不待我摇头,他又自顾说道:是情蛊!一旦动情,便会毒发!什么嘛!原来只是这个毒啊!我不在意地撇撇嘴,亏还平白吓了自己那么久,搞了半天,一直毒未发作,是因为没有动情,那好啊,反正我也不会动情!不过,若是这样说来,我根本没有回到现代,只是情蛊发作,昏了过去,这期间梦回了现代?而实际上仍身在这个虚幻的世界?等等!不对啊!那我又为什么会毒发呢?难道……我心脏猛地一缩!难道我真的动情了吗?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无天见我直摇头否认,脸色更冷了几分:到底是谁!?他冷喝一声,硬是逼问我:是如来?还是玉帝?啥?如来那尊大佛我可不敢高攀,要是换作他的转世乔灵儿,或许我还会感兴趣点。
至于那个差点抹了我脖子的玉帝,简直无法想象好吧!真不知道无天为何会想到此二人?难道就是因为这二人最位高权重吗?我瞬间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
想着,我轻呵一笑:都不是。
无天不信,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追问:那是唐三藏?还是小白龙?唐三藏的确是帅的掉渣,西游记中估计没有哪个女性能逃的掉他的皮囊,也没有哪个女性能入的了他的慧眼,除了女儿国国王,可惜我又不是女王!不过小白龙也不错,翩翩少年郎!可无天为什么能想到他呢?莫非无天已知哓我所做的一切,为替小白龙姑父平反,我几次三番深陷险境之事?算了,管他呢!反正打死不承认就对了!于是,我略显无奈地两手一摊:随你怎么猜忌,反正都不是!说了没有动情,就是没有,说不定是你的药不灵呢!胡说!无天听了当即否绝,略略一想,忽然脸上展露出一丝恍悟:既然都不是,那就是孙……不是!他才说出一个姓,我便立马心虚地上去捂住了他的嘴,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是你!是你!其实我动情的人是你!呸呸!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都说了些什么啊!不——!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此刻,我吓手得心都在冒汗。
无天静默伫立在原地,不发一言,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攥紧,眼神冷若冰霜地盯着我。
当然了,他也发不了言,而六耳猕猴则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亦不发言。
为了掩饰尴尬,我赶紧松开捂住他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不知是我的手汗还是他喷在我掌心的热气,怯生生地解释道:呵呵,那个,我知道自己这样说,这样做,无疑是在老虎头上动土,简直找死!所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绝对不敢对您再有非分之想,也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否则就……够了!无天沉声打断了我,脸上的寒气还未散去,却又平添了一抹怒意。
我吓得狠狠一抖,赶紧跪下来求饶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可千万别杀我!他冷冷道:你哪里错了?我颤声道:我哪里都错了,我不该口不择言,亵渎了您,更不该做出越礼行为,去捂您的嘴,求无天佛祖饶命啊!这就没了?还有,我不该动情,不该当初逃跑出去,不该背叛您!以后我一定谨守本分,对佛祖您忠心不二,誓死效忠!还有呢?如若有一天我违背了誓言,甘愿死在你手上,绝无怨言!说到最后,我已缩成一团,恨不得给他磕个响头以表忠心。
很好!无天像真信了我的话,并且颇为受用,只是眼里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最后淡然一笑:呵呵,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抛下这句结束语,他终于拂袖离去。
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的小心肝才松了一口气,翻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把汗。
呼……还好,还好,还好暂时忽悠过去,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原以为自己已躲过一劫,不想背后蓦地响起了一声警告:你别高兴的太早!我惊地回过头一看,六耳猕猴还没走。
你,你什么意思?呵呵,你说呢?他上前一步,缓缓蹲下来与我平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还在回温之前那个拥抱:说吧,是孙悟空对不对?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才吁了一口气,慌得立马又跳起来,几乎不经思考的反驳了他:我疯啦!我怎么可能对一只猴子动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六耳猕猴也跟着站起来,又向前一步,向我逼近:我有说你对孙悟空动情吗?你这岂不是不打自招?我……我……我没有……我后退两步,被逼的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却只能无力的摆手和摇头。
可你刚才已经承认了!我哪有!说了没有就没有!你们能不能别再逼我了!你骗不了我!六耳猕猴突然反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身体一转,将我整个人抵在了角落里。
你干什么?我惊愕地张大眼睛,随即伸手去推他,有些恐慌,也有些被逼烦了:放开我!无天佛祖都没再追究我,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敢对我动手动脚!六耳猕猴被推的一愣:什么?我也僵了一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明已经够危险了,偏偏还要去激怒他,自己真是……我问你刚才说什么!!!看吧,看吧!果然激怒他了!自己这下真没好果子吃了。
他确是很愤怒,见我不说话,忽然间,伸手将我用蛮力扯入怀中,力道大的惊人!啊!你想干什么!我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他加重力道的搂住。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拼命推他却推搡不动,只能在他怀里不断挣扎……我还以为你很正经!没想到居然趁无天佛祖不在,还真就对我拉拉扯扯!六耳猕猴!你快放开我啊!然而,不知是我喊出了他的名字,还是搬了出无天,亦或是这句话起了点作用,这个强抱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他便将我主动推开,转过身去,寒声道:我只是想让你记住!与你相拥的人,是我不是他!我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还没弄清状况,他又忽而转过身来,捏住我的下巴道:不管你有没有对谁动情,都无所谓,这情蛊本就是无天佛祖为了防止你对如来的转世灵童动情而炼。
对别人也一样,一旦动情便会毒发,若你不想死的话,我奉劝你还是妄动情念,免得……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眯着眼,晃了晃我的下巴,转身离去。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也不管他听不听的到,对着他离去的方向一个劲狂骂:神经病啊!你们都是神经病!就知道欺负我!我招你惹你们了!为什么非要荼毒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啊——!!!终于,我再也无法忍耐,死死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回来!为什么我会回到这里!为什么,为什么,孙悟空你在哪里啊?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不是说带我回花果山吗?为什么我会落入无天手里……呜呜呜……与其这样苟且偷生,还不去死了一了百了……我边想边不自觉地朝弱水河边挪了挪脚步,这一刻,只觉得好累,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如果跳下去可以结束一切……可我却没有勇气,而且竟也没人来拦着我!算了算了,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我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很多很多的委屈,都无法得到解释与解脱。
那种难言的苦闷并不是死亡就可以结束的。
坚强的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却又在想,那天在灵山毒发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隐约记得在我昏倒前孙悟空朝我伸出了手,难道是他把我送到无天手里的?不,不会的!我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开口问无天他们,我怕,怕听到我最不想知道的答案,与其如此,不如稀里糊涂地活着。
我想,终有一天,会再见的,孙悟空,那时,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答案……☆、三百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