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内疚相对

2025-04-03 15:29:46

一个身穿浅蓝色寻常布衣的圆脸女子跑过来,一把拽住贪狼的胳膊,一脸惊惶:大牛子,你一打架,我就心慌!贪狼立即收起满脸凶横,柔声哄她:莫怕莫怕,我不是在打架,我是在和他们闹着玩呢!哈哈,你瞧地上那个,是我好兄弟!圆脸女子一双圆圆杏眼,依偎在贪狼肩上,本是一直有些畏惧地看着玄乙,此刻顺着贪狼手势看向俊卿。

俊卿坐在地上,不忘腾出一只手理理散乱的头发,挤出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俊卿见过嫂夫人。

谁知那女子并不理会,跑过去一脚踢在他身上,孩子一般跳脚哭闹起来:坏人!大坏人!你把我的花草压倒了,把她们都弄疼了!她们都在哭呢,你怎么赔!俊卿:……女子红着眼睛看向贪狼:大牛子,你快叫他赔!贪狼来不及解释,丢下玄乙,对俊卿尴尬笑笑,先过去安抚那女子:好、好,你别哭,我叫他赔!他转身对俊卿挤挤眼睛,示意他配合,随即翻脸厉声怒喝道:俊卿,你这个坏坯子!瞧你干的好事!还不快向我家牡丹的这些花草道歉!若不认错,我一斧子劈了你!见状,玄乙松开按住剑柄的手,抱臂在旁看热闹。

贪狼的这个夫人,原来竟是这个状况。

俊卿反应也快,虽不明状况,却立即哭丧起脸:大……大牛哥,我错了,我是无心的,我道歉!我反省!他费力回身,对着背后花坛诚心诚意垂首:都是在下的过错,令你们受伤,在下实在抱歉,还请见谅!贪狼轻抚那女子后背:你看,他是无心的,要不然咱们就原谅他吧?那牡丹倒也好哄,便点点头,认真道:那好,既然他也道歉了,就不算坏人,我的花草就原谅他了。

我且来给他们治伤,治好了他们就不疼了。

贪狼赞许地看她:牡丹最是明事理!这样,你在这治疗这些花草,我带客人去休息。

牡丹又看向玄乙:你是俊卿的媳妇吧?你要管好他,以后可别叫他再欺负小花小草了。

玄乙摇头:我不是他媳妇,他也不归我管。

牡丹也摇头,一派天真:不对,我瞧他明明就是喜欢你,想保护你。

你是想去扶他起来吗?快去啊。

贪狼见她与玄乙如此说话,紧张地凑过来,怕玄乙突然对她不利。

她却坦然看向玄乙,眼神纯净,如初生婴孩,尽管不懂人情,却毫无杂质,令人不由地生出呵护之心。

玄乙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顺从道:哦,那……我扶他起来便是。

玄乙低头来到俊卿旁边,弯身将他架了起来,心中不由愧疚懊悔。

神界中,本就人人都对昊空礼敬有加,贪狼既然曾经身为神族、又是昊空旧部,不明真相之下,自然理应是向着昊空的;自己却因为喝了点酒就按捺不住,乱发火气,却未想到是随俊卿在此处做客,不顾及他的想法。

方才俊卿对自己不设防备、出手相护,自己却伤他不轻,倒失了龙族的磊落。

想起曾经见过俊卿心口那个火焰形状的伤疤,玄乙心中更是忐忑,他心口曾受过伤,自己方才那一掌不知轻重,定然伤他不轻。

牡丹蹲在花坛,一心一意地扶正那些被压倒的花草,口中念念有词,温柔安慰着花草们,不再理会他们这几个人。

俊卿靠着玄乙勉强站着,一手环过她脖颈,对贪狼拱手道:丛锋兄,我们此番惊扰了嫂夫人,实在多有得罪;小弟这便告辞了,下次再来赔罪。

丛锋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忙摆手道:老弟,你说这话便是坏了兄弟情义、怪罪我了。

都是哥哥我脾气不好,你们是客人,我……哎,我实在无礼。

你伤得不轻,我怎能让你走?这黑天暗地的你出去不安全,在这里休养好了再说。

你别见怪,我这里佣人不得力,他看看玄乙,虽有怀疑,但见俊卿虽挨了她一掌、却仍安然靠在她身边,还是说道:就,就请这个姑娘照看你吧。

他转身唤外面的老妪:刘婶,带客人去客房歇息安顿。

那老妪颤巍巍地踱过来,殷切问道:啊?大君,您要炖什么?我这就让灶房开火去。

……俊卿看看埋头蹲在一边只顾侍弄花草的牡丹,再看看这个总搞不清状况的老妪,揶揄笑道:老兄,看来你这魔君当得也是辛苦!丛锋哈哈大笑:苦中有乐,我自是心甘情愿!*****那刘婶好不容易弄清了状况,领着玄乙与俊卿出了内院,下了一层,来到一个洒扫干净的小小院落。

玄乙扶着俊卿抬眼一看,这院子里一树桃花开得极好,芳香满院;却只有一间屋子,便对刘婶道:贵地还有空余房间么?这里只有一间房,让他住下,您再随便替我寻一间即可。

刘婶耳背,玄乙几番与她解释不清,终于她弄懂了玄乙的意思,却嗔怪道:你这女娃,你夫君受了伤,你夜间该照顾他才是,怎么还要睡到别处去!玄乙还要与她分辨,一直忍着笑意静静听着她们说话的俊卿伏在她肩上,终于笑出声来:没错!就该如此!玄乙扭头瞪他,却见夜色中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显然已不耐久站;他在耳边低声笑道:你到底要与这婆婆说到什么时候?不口渴吗?玄乙愈加歉疚,便不再作声。

本来就是自己打伤他的,照顾他也是应当应分。

刘婶已替他们打开了房门,端上茶水,唠叨着:这后生,白白净净的,这身板看着就不经折腾啊!是被咱们大君失手打伤的吧?你们千万别怪大君,他就是脾气暴了些,其实真正是个心眼好的。

夫人成天痴痴傻傻,他却爱得跟宝一样;像我这样灵力尽失的老树精,若不是被他收容,早就死在外头啦!他却从来不嫌弃我们这些没用的老东西……他就是看着凶恶,其实最是和气……她收拾停当,回头看看玄乙,又责备道:你这女娃,你还站在那发什么呆,快扶你夫君躺下呀!玄乙被她唠叨得耳朵发麻,再也无心与她多作理论,败下阵来,默不作声地将俊卿扶到榻边让他躺倒。

刘婶叮嘱道:你夫君受伤体弱,你多照顾点,端茶倒水要勤些。

我看你啊是个倔强性子,这会子就让着他些,别跟受伤的人置气。

夫妇之道,要相互疼爱才是……玄乙看着躺在榻上的俊卿,只得尴尬点头应承,就盼这啰嗦的树精能赶快退下。

再看俊卿,他已自己拉了被子乖顺盖上躺好,只露个脑袋,看着玄乙无辜地眨巴眼睛,模样甚是招人怜爱。

玄乙心中一动,手脚不知往哪放,只局促杵在榻边。

倒是俊卿见她窘迫,咳了一声,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啊,好累,我好想睡觉。

刘婶这才收了声,慢慢腾腾退下了。

听她带上了院门,玄乙终于舒了口气,坐在桌旁松缓精神。

屋内烛光朦胧,四下无声,俊卿就那么躺在床帐幽影里看向她,眼波清冽,宽容中隐着失落。

方才他被自己打伤在地,却不忘放出瞳羽护在她身前……沉默了一会,玄乙想对他解释点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

说自己打他一掌并非故意?那一掌分明是她用了气力打下去的;虽然她出手之后就立刻后悔了,可那一瞬间,她把他视为敌人、脑中只有打倒的念头。

想来想去,开口却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俊卿笑笑,眼望床帐,仍是一贯的玩笑语气: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我不是说了,我早已是你的人;既然如此,你要打我、伤我都可以。

见玄乙坐在桌边,盯着地面不语,他翻个身,将被子拉下去,一手支起半身,暧昧笑道:哎,我听闻你们龙族的情/爱之事甚为狂野、不拘小节,小黑你莫不是,已经爱我至深,所以故意弄伤我、要对我用强吧?见他又像往常那样开始满嘴胡扯,玄乙却没有生气,知他是有意宽慰自己。

他却忽然一拍床榻,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哎,床帐上有只蜘蛛啊!噫,脏兮兮的好恶心!小黑你快帮我赶走它!玄乙看他一眼,想想是自己有错在先,便容忍了他这撒娇撒痴的语气,起身过去,伸指轻轻一弹,将那小小的蜘蛛掸落帐下。

低头见他倚在帐下,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玄乙呆了呆,心中一动,问道:你,真的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