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雅摇着头,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珠子一样,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脸上的精致妆容被泪水晕染开来,没有了以往的典雅高贵,有的只是无尽的哀怨跟伤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的口中低声呢喃着,仿佛带着最后的一丝希冀。
林舒雅说完这句话,然后上前两步,在陈子翔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他紧紧地抱住。
她踮起脚尖,在陈子翔错愕的目光下,将嘴唇紧紧地贴上他的。
两人的唇瓣亲密地贴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空隙。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是一对用情至深的情侣在痴情拥吻一般。
可是……林舒雅张了张嘴唇,将男人泛着凉意的唇瓣吸吮着,用力研磨着。
但是男人除了震惊之外,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有回应,哪怕是一点点,就像是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偶人一般。
可是她知道,他不是。
他只是对自己没有感觉。
如此,而已。
她闭上眼睛,将男人健硕的身体又搂紧一分。
幻想着,他此时也跟她一样,用情至深到了极点。
陈子翔怔怔地站在那里,嘴唇上的触感是那么的清晰,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从女人的唇瓣上传递过来的灼热气息。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就像是受到蛊惑一般,眼睛慢慢地闭上,沉浸在这种暧昧凌乱的气氛之中。
他的双手似是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将女人柔软的身体搂紧,更加地贴合着自己的身体。
林舒雅感受到男人的变化,慢慢地睁开眼睛。
两人离得那么近,近到几乎连一厘米的距离都没有;近到,能看清他们两人在彼此眼中的倒影。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却也能感受得到男人此时的气息变得有些凌乱不稳,就连呼吸也比之前更加灼热了几分。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底深处涌起丝丝甜蜜跟喜悦。
她就知道,他对她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林舒雅再次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了一个非常轻浅的弧度,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满足跟幸福。
子翔……她趁着两人接吻的空隙嘤咛出声。
……我爱你。
这一声满含深情的嘤咛就好像是打破魔咒的咒语一般,让陈子翔的意识骤然回笼,身体登时僵在那里。
她……他们……陈子翔猛地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连忙把怀里紧紧相拥的女人推开,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他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隐隐地,还夹杂着几许懊恼跟自责。
他的双手攥成拳头,素来深沉的眼睛里透着几许慌乱。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林舒雅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抬眸看向陈子翔。
当她看清对方眼睛里那抹还没有消散的懊悔之后,刚刚晕染开来的甜蜜瞬间被粉碎得支离破碎。
留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酸涩跟疼痛。
对……对不起。
陈子翔脑袋深深地低下,不敢凝视对方的眼睛。
此时的他,就像是犯下滔天罪恶的犯人一般,浑身散发着落魄的气息,没有了往日里的镇定跟沉稳。
林舒雅无声地笑了笑,明明应该是娇媚动人的笑容,可是此时却充满了浓浓的苦涩跟自嘲。
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陈子翔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他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刚才把我当成谁了?林舒雅凝视着他,轻缓浅淡的声音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彻底打破了原本的沉默气氛。
如果搁在平时,她一定不会舍得这么逼迫他的。
可是,或许是她心底里一直压抑着的情愫终于堆积到了极点,此刻只想找个突破点悉数爆发出来。
陈子翔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她,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流露出几许震惊。
你把我当成她了?林舒雅的嘴边勾起浅淡的笑容,脚步轻抬,一步一步地朝着对方缓缓走近。
虽是问句,她的语气却十分的笃定。
怎么能不笃定呢?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表情已经把答案全都告诉她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轻,细听之下,却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着的颤抖。
你把我当成是她,你希望刚刚跟你亲吻拥抱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她。
你也在奢望,她能回馈给你哪怕是一点点的情意。
就像……我同样也在奢求,你能看到我对你的真心,就算你不能把一颗心都给我,就算是一半……不,哪怕是只有十分之一我也愿意的。
林舒雅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泪水沿着脸颊淌落下来,落在地面上,最终不见任何的踪迹。
陈子翔垂眸,跟她的目光对上,那双炯然有神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只有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哀戚跟落寞。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你,不是她。
这样,我的内心不会那么痛苦,你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她,也不必因为我的原因而感到苦恼。
他这般说着,一侧的唇角向上挑起,勾勒出一丝苦笑。
可是怎么办呢?这颗心明明长在我的身体里,可它却不受我的控制。
他抬手捂着左边胸口的地方,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跟痛楚。
林舒雅听到他的这番话,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她的双手用力攥紧对方的胳膊,溢满泪花的瞳眸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希望,将她的眼睛照亮了几分。
可以的!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的!她这般说着,脸上绽放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抬手覆上男人捂着心口处的那只手。
这样好不好?你试着把这颗心从她的身上收回来,把它交给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保管它,不会再让它像现在这么难过!陈子翔看着她,嘴唇嗫嚅了几下,张了又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林舒雅生怕他会拒绝自己这种荒谬的提议,想了想,又咬牙补充了一句。
如果……如果到最后,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那我……那我就……她想狠狠心,告诉自己,也告诉他,如果他最终还是不爱自己的话,她就会选择放手,永远不会再纠缠他。
可是,这些话明明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以后的世界里没有了他,她的心里不会再有他的存在,那她要这颗心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我就再想其他的办法!她咬了咬嘴唇,最终只能抛出这样一句话。
原谅她的怯懦,原谅她的不自信,她实在是不敢赌,也没有这个勇气去赌。
陈子翔听到她的这番话,心里不是没有感觉的。
他的心里虽然装不下她,可这并不代表他这颗心就是冷的。
舒雅,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值得。
你是一个好女人,将来肯定会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
他扶着林舒雅的肩膀,上身微微弯下,沉声对她说道。
舒雅?她以前一直纠结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太过疏离冷淡,现在,他终于如自己所愿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激动跟兴奋呢?原来,不论他怎么称呼自己,只要他的心里一直没有她的存在,她就不可能得到满足的。
林舒雅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痴痴地凝望着面前的男人。
你叫我放手,那么,你自己又能做到放手吗?她缓缓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男人的脸颊,轻声问他。
你回答我,你可以把她从你的心里剔除出去吗?陈子翔没有说话,但是她却明白他的意思。
你做不到,又为什么要求我能做到呢?子翔,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明明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你,你跟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可能,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自己,也折磨我呢?!舒雅,你都明白的。
陈子翔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林舒雅垂下眼睑,晶莹的泪花沾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是,她都明白。
她劝他放手,可是,她自己又何尝能够做到呢?她说,他这样的做法既折磨了他自己,又折磨着她。
她的做法不也同样折磨着他们两个人吗?舒雅,你说我跟她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其实,我们两个……也没有可能的。
陈子翔凝视着林舒雅,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可是听在林舒雅的耳中,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向她的心口。
她无力地垂下双手,不敢置信地颐望着他,缓缓向后退去。
她的身体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脚下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酸软失力。
陈子翔看到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可是,为了让她能够彻底死心,他只得狠得下心来。
陈子翔,你想让我放手,我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除非……除非……林舒雅喃喃着。
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真心相爱的那个人,那么她就会……她一边呢喃着,一边下意识里摇头。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她就已经痛彻心扉。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究竟该如何自处?倏然,她抬头看向陈子翔,眼神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跟决绝。
不管出现任何可能性,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除非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了。
她说完这句话,深深地凝望了男人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陈子翔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双手握成拳头,神情被忧伤与无奈覆盖着。
林舒雅回到房间,苏朵朵正好洗漱完。
苏朵朵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见林舒雅自从回来之后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由得有些担心。
林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顾不得擦头发,走到林舒雅跟前,轻声问道。
林舒雅侧了侧脸,随手扒拉了一下垂落下来的长发,将她的半张脸遮挡住。
她摇了摇头,沉着嗓音回道。
没事。
她虽然极力遮掩,但苏朵朵还是听出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就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苏朵朵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静静地走到一边,把空间留给她。
她想,她现在一定需要一点私人空间让自己的心情沉淀一下。
她没有用吹风机,而是拿着毛巾一下一下地沥干发丝上的水滴。
新年的钟声已经响过,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苏朵朵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差五分钟一点。
林老师,时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林舒雅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此时听到苏朵朵的声音,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嗯。
她从床上起身,走进洗手间,简单地洗了一把脸,连面上的妆容都没有心情卸下,就熄灯上床了。
苏朵朵躺在床上,眼睛轻轻闭上,耳边听着另一侧的人翻来覆去的声音,意识渐渐变得朦胧。
朵朵,你睡了吗?就在她的意识昏昏沉沉的时候,林舒雅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朵朵睁开眼睛,微微侧了侧身,就着朦胧的月色看向对方。
还没。
林舒雅问过那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直到一分钟过去,这才迟疑地出声问道。
朵朵,你觉得……陈主编是个什么样的人?听到对方的这个问题,苏朵朵就知道,她今天晚上的反常,肯定跟陈子翔有关。
所以,她问这样的问题,是在试探自己吗?苏朵朵沉吟了一瞬,然后缓缓说道。
陈主编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能力强,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是个好领导。
她说的这些,林舒雅当然知道,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对他痴心以对。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听的。
她想知道……除了这些呢?林舒雅再次出声问道。
她的呼吸微屏,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林老师,您认识陈主编的时间比我要长,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朵朵的声音不急不躁,淡淡地回答。
林舒雅沉默了一瞬,就在苏朵朵以为她会把这个话题就此翻过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声音传递过来。
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吧?我爱他。
苏朵朵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很想告诉她,其实,她的好奇心真的没有那么重,对她跟陈子翔之间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可是,她听着对方落寞无助的声音,只能将这些话压下。
算了,反正她的耳朵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暂时借给她好了。
我爱了他七年,看着他跟他的每一任女朋友从开始到结束。
我伤心,我嫉妒。
可是我始终相信,只要我守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存在。
他会明白,只有我才是真心真意地爱他。
可是……林舒雅说到这里,话音停了下来,等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染上几许苦涩。
直到她的出现,我才深深地感到威胁跟恐惧,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虽然他以前也跟其他女人交往过,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看她的目光,跟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恋跟钦慕。
她这般说着,然后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吧?苏朵朵平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房顶,眼神里掠过一丝无奈。
我只把陈主编当成领导。
我知道。
林舒雅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这个女孩儿也跟那些女人一样的话,或许,他对她的感情也不会这么深。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苏朵朵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
感情这种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不是当事人,谁都不能妄下论断。
朵朵,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是选择放弃?还是执着于一个未知的未来?林舒雅侧首看向身边的女孩儿,低声问道。
我?苏朵朵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些惊讶。
她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
林老师,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她喜欢的那个人心里没有其他的人,而且,她能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会对她纵容,忍让,也懂得关心她。
一个男人如果能对一个女人做到这一些的话,那就代表着,他们之间是有希望的。
而且,虽然她一直自诩是他的追求者,可是,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追得有多么艰辛。
他就在自己前面,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或者说,他就在自己身边,始终跟她保持着一致的步调。
我知道。
听到苏朵朵的话,林舒雅唇畔的笑意更加的苦涩了。
是啊,她们的情况不一样。
即使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对她是不一样的。
他们之间就像是有一种特殊的磁场,互相吸引,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她也能像这个女孩儿那般幸运,那该多好!我是说,如果丁副营长喜欢的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一个人,你会怎么做?苏朵朵闻言,神情有些怔忡。
原来,她表现得已经这么明显了么?她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其实,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两情相悦的话,我会祝福他们。
如果,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话,或许,我会坚持吧!坚持?林舒雅喃喃着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生出一丝迷惘。
坚持到什么时候呢?苏朵朵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
或许真的到了那个时间点,自己就会知道了吧。
她这般说着,平躺着的身体微微向林舒雅那边侧了侧,柔声安抚着。
林老师,我跟陈主编是没有可能的。
您如果真的喜欢他的话,就对他多一点耐心。
或许,结局会是您想要的。
林舒雅听到苏朵朵的这番话,眉心微蹙,陷入深思。
许久许久过后,她的眼睛里迸发出一束奇异的光芒,就好像一缕生机,将她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点亮,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啊,现在她跟陈子翔已经陷入了死局,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后退一步,给他一丝缓冲?既然他爱着别人,而她又深爱着他,那就看看,究竟是他对别人的感情持久?还是她对他的感情更深厚一些?如果最后,他们能走到一起,那就最好不过。
如若结局不尽如人意,那也只能说明他用情比她更深,她就算一无所得,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翌日。
中国营区所有的战士全都早早地起床,在营区大院里集合。
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就连一丝边际也没有露出来,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战士们站成队列,面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傲然挺立。
他们的身体几乎跟朦胧天幕氤氲成一个色彩,看不出面容,只能依稀辨认得出大致轮廓,形成一道道钢铁一般的剪影。
半个小时过后,太阳终于拨开云雾,悄悄地露出了一点点红中泛黄的边缘,给整片苍茫大地洒下丝丝光芒。
升旗手健臂一挥,将鲜艳的五星红旗展开,让它沐浴着阳光,徐徐上升。
慷慨激昂的旋律奏起,在辽阔的天地之间飘荡徜徉。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幕,鲜艳的五星红旗升到旗杆顶部,在朝阳的映照下,伴着微风翩翩起舞。
报告!办公室门被敲响,门外有士兵喊道。
丁梓钧把目光从桌上的那朵玫瑰花上收回来,脸上含着的淡淡笑意收敛起来,一脸肃然地看向门口。
进来。
门外的士兵得到允许,推门进来。
是李国栋。
他走到办公桌前,行了一个军礼。
副营长。
丁梓钧看着他,出声问道。
有事?李国栋嘿嘿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丁梓钧见他这样,浓眉微蹙,沉声喝道。
有事就说!扭扭捏捏得像什么样子?!李国栋往前凑了凑,被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那张本就青涩的脸庞看上去透着几分赧意。
副营长,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明天上午的巡逻能不能把我也捎带上啊?原因?丁梓钧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他静静地看着李国栋,面上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那啥……李国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脸上的红潮晕染开,连耳根子都蒙上一层红色。
过几天不是二月十四号了吗?我想买点儿东西,给家里寄回去。
丁梓钧见他说话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么隐情,凝眸盯着他。
家里有人过生日?李国栋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手,磕磕巴巴地回答。
不……不是。
丁梓钧见他这样,面上的神情倏然变得凝重起来,就连眉宇间的褶痕也高高拢起。
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我还能揍你不成?!李国栋无奈苦笑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地哀嚎着。
报告副营长,二月十四号是情人节,我想给我女朋友买件礼物给她寄回去。
特此恳请参加明天的城区巡逻任务,望您批准。
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军礼,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做着汇报。
丁梓钧听到他这番话,表情微怔,随即瞪了他一眼。
就这么点事情,有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李国栋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喊冤。
不是他藏着掖着,实在是副营长你太不解风情了。
谁都知道二月十四号这个日子比较特殊,偏偏您还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您是批准?还是不批准啊?他摸不透丁梓钧的想法,压低声音问道。
唔。
丁梓钧看了他一眼。
明天巡逻结束后给你半个小时的假,如果赶不上回营区的车队的话,那你就自己跑着回来吧。
李国栋闻言,高兴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锃亮的牙齿。
是。
那啥……副营长,我先出去了?嗯。
丁梓钧点点头。
李国栋刚转过身去,就听身后的人喊道。
等等!他转过身来,狐疑地看向对方。
副营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刚才说,要给女朋友买礼物?丁梓钧看着他,面上神情莫辩,看不出喜怒。
昂!是啊。
李国栋点点头。
马上要情人节了,对于情侣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当然要买点礼物表示表示了。
他以为丁梓钧不清楚情人节的含义,特意给他科普了一下。
谁知,人家说的压根儿就不是这回事儿。
你谈对象,跟组织上打报告了吗?李国栋闻言,哽了一下,随即摸着后脑勺,讪讪地笑了笑。
那啥……正在酝酿当中。
他担心丁梓钧揪着这茬儿不放,连忙把话题转移开。
嘿嘿……副营长,这朵花真漂亮,自己买的?话音刚落,他转念一想,不能啊!他们副营长可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
别人送的?他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问道。
丁梓钧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哈哈……李国栋一拍手。
被我猜中了!丁梓钧看着他,淡淡地开口。
你很闲?李国栋闻言,笑声戛然而止,一口气差点卡在嗓子眼儿。
副营长,您忙,我先出去了。
丁梓钧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补了句。
赶紧把你酝酿的落实到书面上,二月十四号那天我要检查。
李国栋闻声,虎躯一震。
是。
办公室门被关上,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有丁梓钧一个人。
他看着插在玻璃瓶里的玫瑰花,右手抬起,轻柔地抚过微微有些枯萎的花瓣。
他的神情透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柔和,就连唇角也不自觉地向上翘起,勾勒出浅浅笑意。
平时多笑一笑。
你看,这样是不是帅多了?蓦地,女孩儿绵软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抬手摸向唇角,感觉到那一丝轻浅的弧度,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浓郁了。
苏朵朵的洗漱用品差不多快用完了,准备去李清的超市里购置一点。
她刚走进超市,就见豆豆放下手中的玩具,赶紧跑了过来。
姐姐,新年快乐!苏朵朵笑着摸了摸豆豆的小脑袋。
谢谢豆豆,你也一样,新的一年里要快快乐乐地长高,长壮。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取出一个红包,塞到豆豆的手里。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李清听见楼下的声音,从二楼下来,看见苏朵朵,快步走过来。
朵朵来了。
清姐。
苏朵朵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豆豆走到李清身边,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妈妈,你看,姐姐给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红包在李清面前晃了晃。
这是?李清看向苏朵朵。
新年红包。
苏朵朵看着豆豆脸上漾起的灿烂笑容,眼神里泛起几许温柔。
这个……朵朵,这里不兴这个,再说了,豆豆都这么大了,用不着给他红包了。
李清有些不好意思,从豆豆手里拿过红包,打算还给苏朵朵。
苏朵朵笑着拒绝了。
清姐,虽然咱们现在国外,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这个红包是我送给孩子的,您如果拒收的话,那就是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李清听到苏朵朵的这番话,无奈地笑了笑。
你啊……好吧,姐姐说不过你。
她这般说着,把红包重新放到豆豆的手里。
豆豆,谢谢姐姐了吗?豆豆仰头看着苏朵朵,嫩生生地开口。
谢谢姐姐。
苏朵朵笑着抚摸着他短短的头发。
不用谢。
苏朵朵买完所需的物品,又跟李清寒暄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她刚走出超市门口,就跟庞瑄打了一个照面。
朵朵。
庞瑄停下脚步,跟她打招呼。
庞瑄,你腿上的伤好了?苏朵朵见他身上穿着寻常的衣服,也没有拄着拐杖,不由得开口问道。
庞瑄跺了跺脚。
早就好了。
哦,对了,你先稍微等我一下,我去买包烟。
他丢下这句话,快步跑进超市。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折返回来。
你去哪儿?他问苏朵朵。
回旅馆。
苏朵朵笑着答道。
哦,那走吧。
庞瑄一边说着,一边打算把苏朵朵手中的提袋接过来。
来,我帮你提着。
苏朵朵笑着婉拒。
不用了,你这个病号刚刚好,我可不敢劳驾你。
庞瑄见提袋里的东西不多,也没有坚持。
有事要跟我说?苏朵朵一边走着,一边侧首看向对方。
没事啊!怎么这么问?庞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纳闷儿。
咱俩又不顺路,你绕这么一大圈儿,我还以为你有事要跟我说呢。
苏朵朵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嗨!庞瑄吹了吹有些过长的刘海儿,鼻子皱了皱。
别提了!我住院的这段时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都快把我憋成哑巴了。
这不今天正好碰到你了嘛,找你聊聊天呗!谈谈人生,再聊聊理想,把我这段时间没说的话全都补回来。
苏朵朵听到他这番言论,无语失笑。
说吧,想谈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国啊?庞瑄问她。
不清楚。
苏朵朵摇了摇头。
得听社里安排。
你呢?庞瑄闻言,脸上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
可能就这一两个月吧。
苏朵朵有些惊讶,侧首看着他。
这么快?庞瑄呼出一口气,耸肩笑了笑。
快点儿也好。
当初我就是为了报道那场战乱才来的,现在战争也结束了,我也应该离开了。
其实说实话,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没有来过这里。
对于他后面那句话,苏朵朵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战地记者,是在战场上才应运而生的一种职业。
如果没有战争,也就没有战地记者。
如果我没来过这里,说明这里是远离硝烟的一片祥和的土地。
庞瑄眺望着这片刚刚经历过战争摧残的土地,面上的神情严肃而又凝重。
苏朵朵的视线扫过面带笑容的过往行人,喃喃低语。
希望这片土地永远都是这么安宁。
庞瑄沉默了片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种沉重的心情压下。
好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
对了,你进展得怎么样了?苏朵朵茫然地看向他。
什么进展?就是个人感情问题啊!庞瑄冲她眨了眨眼睛,眼神里透着几分促狭。
苏朵朵先是一愣,随即侧首看向一边,无奈地笑了笑。
你告诉他,如果他还是对你无动于衷的话,我可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反正我最近无聊的很,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给我未来的幸福生活添砖加瓦了。
庞瑄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理了理头发,摆弄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造型。
你真的应该考虑考虑我,你看看我,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
可能你不知道,我在俺们那旮沓,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败的帅小伙儿一枚。
苏朵朵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的注视下,左右摇摆了几下。
古语有云,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觉得,你还是做你的人见人爱,花见花败的帅小伙儿比较好。
……苏朵朵住的旅馆跟李清的超市距离并不远,两人一路聊着天,不一会儿就到了旅馆门口。
哎?突然,庞瑄惊呼出声。
怎么了?苏朵朵侧首看向他。
那不是丁副营长吗?庞瑄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抹渐行渐近的身影。
苏朵朵看过去,男人穿着一身作训服,肩膀上地球与橄榄枝的印章格外的耀眼。
她凝视着对方,唇角向上翘起,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