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点点头,你这么想也对!他低声说完,然后冷眼道,不过,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如同你们沈家人一样!本王做事,还是有底线的!沈怀孝苦笑,默默的低下头,这种时候,也不是分辩的时候。
安郡王略一沉吟,就高声朝门外喊道,白远!就见护卫统领,一个十*岁的小伙子肃着一张脸进来,主子!传令下去,本王要去巡视北防线,半个时辰后出发。
另外,西将军沈怀孝随行。
安郡王自顾自的吩咐完,就回了内室。
沈怀孝这才舒了一口去,巡视北防线,是一个再合适也没有的借口了。
每年,安郡王都会亲自巡查,至于巡查哪一段,完全是随机的。
这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他躬身朝安郡王的背影行了礼,才赶紧出去做准备。
从西北到东北,这一路可不好走。
****************苏青河翻看石榴带回来的皮子,够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两身衣裳的。
今年就这么凑合吧。
有得换就行。
剩下的,给家里每个人添一双羊皮靴子吧。
这大雪一下来,多厚的棉鞋都不抗冻,还是皮靴子好。
那感情好!这活计有奴婢和哑婆大丫做,用不了两天就得。
石榴笑着应了。
苏青河这才笑着打发了石榴,今儿吃鹿肉,你去厨房搭把手。
看着石榴出去,苏青河心里一叹,这石榴的底子,只怕一时半会她也摸不着。
但实在看不出要对她们母子不利的样子。
倒像是她时刻都在提防这沈怀孝留下的人。
这就有意思了。
沈菲琪凑过来,娘!你是不是找到要害我们的人了。
苏青河用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点声!怕别人不知道吗。
沈菲琪脸色一红,怎么又忘了。
跟弟弟比起来,她其实就是个十足的傻货加蠢货。
苏青河摸摸闺女的脑袋,她也发愁。
这孩子要真是个小孩子,倒是好教导了。
如今这个样子,其实已经算是定型了,想掰过来,并不容易。
对于沈怀孝,她也无端的迁怒起来。
怎么会把孩子教导成如今这幅模样。
这孩子,吃了那么多亏,还是学不乖。
得花费更多的心力,才能把这毛病给改过来。
沈菲琪觉出苏青河的变化,她有些害怕!以前从没意识到自己蠢,如今见到娘不停的皱眉,弟弟不时的给个白眼,她就知道,她蠢得已经让家人担忧了。
苏青河叹道,别轻信任何人!记住了!沈菲琪面色更白了!她上辈子轻信了别人,这辈子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是她轻狂了!以为重来一回,就能改变命运。
其实,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郑重的点点头!在心里默默发誓,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苏青河有些心疼,但还是把脸扭过去,不看她,低声道,不要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跟别人不一样,比别人都幸运。
这样的想法,迟早会害死自己的!做人做事,都是要带脑子的!沈菲琪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是!我记住了!苏青河不去看她,只是自顾自的解释,娘知道你要问什么。
你是不是想着,既然娘知道那个女人心存歹意,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沈菲琪抬起头,看着苏青河,等着她的解释。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人家为什么要来杀咱们。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
现在,你把这把刀销毁了,人家就不能换一种兵器吗。
是明处的刀可怕还是暗处的箭可怕!苏青河说完,就不再说话,拿起剪刀,对着皮子剪裁了起来。
沈菲琪红了脸!这真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讲究先下手为强的。
要不然就不会有后发制人的说法。
她觉得,她有些明悟了。
从明儿起,把那些三字经百家姓都收了!开始学孙子兵法。
苏青河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就宣布了决定。
用孙子兵法启蒙!沈飞麟一愣,觉得这个娘还真是不拘一格。
孙子兵法,是大智慧。
学好它,将无往而不利。
苏青河摸摸闺女的脑袋,后宅中,那点女人的小把戏,更是小儿科了。
娘!我会好好学的。
沈菲琪点头,又问道,娘既然怀疑石榴,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还留她在身边。
苏青河也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懂就问总比不懂装懂好啊!这石榴啊,跟着娘这么些年,从没做过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情。
这次她要是不跳出来,娘还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当。
既然不会危害到咱们,留着她反倒能制衡马六。
马六不是不忠心,但他对谁忠心,你心里应该清楚。
在这件事上,他就犯了大错,第一,事关咱们母子的生死,他不仅不坦白,还是一味的隐瞒,这样的态度,娘不敢放心的用。
第二,他过于自大,自己的内部出现了问题,没有我的提醒,他们都没有发现。
指望他们,咱们娘儿三个迟早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鬼。
而石榴恰恰能替咱们盯住他,这未尝不是好事。
娘把石榴有问题的事情同时透给马六,就是为了用马六反制石榴。
一旦石榴真有坏心,马六就不会察觉不到。
两方相互制衡,相互监督,咱们才能更安全。
而另一方面,娘也想看看石榴的背后牵扯有多大,如果在马六的严防死守下,她还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咱们就更得慎重了。
这就说明她背后的人,势力不是咱们可以撼动的。
留她在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做法。
苏青河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分析给闺女听。
这就跟留着谭记酒馆的女人是一个道理。
在没有实力与她们抗衡的时候,不动,维持现状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沈菲琪若有所思的道。
孺子可教也!苏青河松了一口气。
沈菲琪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原来不是自己太笨,而是没人教导罢了。
沈飞麟心里一叹,世人都把女人当成弱者,其实不是的!人家心里也自有丘壑。
母子三个在屋里说话,不一时,午饭就得了。
果然是炙鹿肉。
赏马文!苏青河把烤盘里的肉翻了面,吩咐石榴道。
马文这小子最近可得了不少赏。
石榴把存好的葡萄汁拿出来,问道,有些凉,要不然,给小主子们热热再喝。
好姐姐!热的可怎么喝!多酸啊。
沈菲琪皱眉告饶,可怜可怜我们,一人一小杯就好。
石榴不敢做主,看向苏青河。
浅浅的半盏就好!多了该咳嗽了。
苏青河吩咐,冲了山楂水来,这烤肉不好消化,配着山楂水一起用正好。
石榴这才无奈的看了沈菲琪一眼,真给两人倒了两口的量。
苏青河把肉烤的两面金黄,才夹到孩子的碗里,不能多吃,尝尝就好。
这话说完,连沈飞麟脸上都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这样的日子,安静的过了几天。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丝毫没起波澜。
等两个孩子换上新的皮袄子,第一场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下来了。
一开始倒不是洋洋洒洒的雪片,而是雪粒子,打在地上,房顶,还带着‘飒飒’的响动声。
苏青河不知道这是不是危机要来临的征兆,只是严令马六守好门户,盯住那个女人。
沈菲琪很焦躁,甚是是恐惧。
她不停念叨着,千万别再下了。
只要雪不大,应该就不是这次。
午饭过后,盐粒似的雪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天阴沉沉的。
苏青河再也无法骗自己,这场雪注定小不了。
苏青河带着孩子,去了内室。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以着凉的名义,留在内室,不许出去。
情况如果有变,就马上躲进密室。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匣子,用钥匙轻轻打开,拿出两把匕首出来,递过去。
这匕首只有小孩的巴掌那么长,正适合孩子拿。
匕首上淬了毒,你们小心收好。
说完,又小心的给两人每人脖子上挂了一个小荷包,里面是解药,如果误伤了自己,马上服用解药。
这□□一旦粘上,哪怕是一头牛,也会马上失去力气,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娘不敢用太烈的□□,怕你们误伤了自己。
沈飞麟点点头,拉了沈菲琪一下。
沈菲琪这才收敛神色,娘放心!我不会手软的!如果真是上辈子的仇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另外,你们的肚兜里,娘用油纸包了银票缝进去。
每人五百两!即便娘有什么万一,这些银子,也能让你们姐弟活下去。
苏青河把最坏的结果考虑了进去。
这银票,还是养父养母留给她的。
娘!沈菲琪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的!您别丢下我们。
苏青河揉了两个孩子的头,别怕!兵法上说,善兵者,未虑胜先虑败。
娘只不过把最坏的情况先考虑到了,做好最妥当的安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