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鼓声诚亲王迷迷糊糊的出了宫,他答应了母妃,一定会抽身出来的。
但是,就真的甘心么。
母妃所忌讳的,担心的,无非是他跟黄家牵扯到一起,将来被黄家利用了。
可若是他跟黄家掰开了,或者黄家彻底倒了。
是不是他就有机会了呢。
他觉得他得好好想想。
王爷,王妃有些不好了。
刚进家门,就有嬷嬷前来相请。
夫妻十载,生育了两个孩子,说不在乎,那是假话。
不是谁都跟黄斌一般冷血。
黄莺儿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
诚亲王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表妹,咱们俩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不管谁进来,咱们都一样过。
好不好。
他把她攥在手心里,过了这一阵,我去求四皇妹,让她给你瞧瞧,咱们生个儿子,我就再没有所求了。
等黄家倒了,他也能护着自己的妻子一世太平。
就算是黄家女所生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她被申斥,也只是愤怒。
而见到自己被赏赐了女人,就整个人被抽空了。
这个女人,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的。
黄莺儿转头看着诚亲王,不能不要那两个女人么。
诚亲王愕然了一瞬,沉默良久才道,先拖着,事缓则圆。
此时去求父皇,就是抗旨了。
只要人不接进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只管安心。
黄莺儿这才扯着诚亲王的袖子大哭起来。
诚亲王抚着她的脊背,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了。
他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骗她。
只要掀翻黄家,那两个女人,真的不叫事。
父皇不会为这个为难他的。
到时候重新赐婚,给个体面人家也就是了。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情分是真的。
安亲王府。
安亲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从窗棂处照进来的阳光,心神总是有些恍惚。
他贵为皇子,堂堂七尺丈夫,却连自己妻子的心都征服不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主子!白远进来,低声唤了一声。
安亲王回过神,问道,什么事。
白远斟酌道,两位小主子都安排妥当了。
安亲王点点头,问道,王妃没说什么吗。
白远摇摇头,王妃叮嘱两位小主子要规矩一些。
规矩!安亲王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真要都成了规矩的孩子,他才该愁了。
白远低声道,主子,您不必委屈自己的。
主子只守着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心里,自己主子却不是最重要的。
她更喜欢主子带给她的身份。
这让人心里有些恼火。
安亲王摇摇头,委屈吗。
或许吧。
他无心谈论此事,转移话题道,外面有什么消息。
白远一愣,才道,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大千岁进了宫。
别的就没有了。
哦!在这之前,大公主去了一趟诚亲王府。
太子那边呢。
安亲王又问了一句。
太子宣了辅国公,但辅国公世子为其父报病,说是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太子,没有前去觐见。
白远道。
将沈家的姑娘赐给大千岁做侧妃,可谓狠狠的给了太子一刀。
太子不慌才怪呢。
沈中玑这个人倒是聪明,就这么躲了。
昨儿在宜园还生龙活虎,喝起酒来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说风寒就风寒了。
谁信呐。
安亲王点点头,情理之中了。
他站起身来,走,去看看两孩子。
刚换了地方,估计还不太适应。
宜园。
沈怀孝上午在衙门,下去就在家陪着苏清河和两个孩子。
坐在树荫下,感受着徐徐的清风。
苏清河的心也跟着放松了起来。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平价药铺么。
苏清河问沈怀孝。
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沈怀孝看着苏清河,还是想开药铺么。
我就是担心有人说你与民争利。
苏清河不在意的笑道,这次,我打算更名为‘皇家平民药铺’。
没想过盈利,只要能自负盈亏就好。
哪怕是赔一点,也要做的。
封地的收益都搭上,也在所不惜。
沈怀孝看着苏清河,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没有理由,她不会这么做的。
有这么一句话,‘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
’苏清河看着沈怀孝笑笑,有什么感触没有。
沈怀孝脸色一变,他马上就明白了。
自家媳妇这是想的远啊。
如今的皇上,是公主的亲爹。
要是不出差错,下一任皇帝会是公主的亲哥。
可再往后呢。
不过是公主的侄儿了。
这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他把视线落在儿子女儿身上,到了孩子这一辈,跟上位者隔得可就更远了。
除了联姻,就有效的办法就是自身的势力和影响力了。
势力只能放在暗处,但影响力却是必须摆在明面上的。
而这个平价药铺,就是想要扩大影响力。
为了不犯忌讳,甚至冠上了‘皇家’二字。
沈怀孝一时之间觉得羞愧极了。
媳妇做的事,想的事,都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大事。
他觉得,他也得做些什么。
苏清河为以后打算是真的,她想为普通百姓做点什么也是真的。
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她的老本行就是大夫。
若是能为更多的人解除病痛,也不枉她白来一遭。
沈怀孝点点头,咱家不缺钱,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苏清河笑了笑。
在这个世道,像沈怀孝这般甘愿隐在幕后,成就一个女人的男人,只怕是绝无仅有了。
她想,她也是幸运的。
还没等苏清河真的张罗起来,突入其来的一件事,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一日,悬挂在宫门外,早已斑驳不堪的登闻鼓被敲响了。
那鼓声仿佛敲在了人心里。
满京城的宗室,勋贵,三品以往的文武大臣,不管做什么,都放下手头的东西,赶紧换朝服,往宫里去。
这一面鼓,都已经有近百年没有被敲响了。
不是发生了大事,不会敲响的。
诚亲王正在与王妃对弈,听到鼓声一愣,心道,终于动了。
他扔下棋子,连忙起身更衣。
安亲王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苏清河已经打发沈怀孝换朝服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闹得人心惶惶。
沈怀孝系上腰带,没有答话,猛地反应过来一般,赖嬷嬷,赶紧给公主拿朝服。
苏清河一脸你别开玩笑,不带这么玩的。
那边赖嬷嬷也反应过来了,殿下,您是护国公主,遇大事是要出席的。
老奴也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马上吩咐人拿朝服,给苏清河重新梳妆。
她还是第一次穿杏黄的礼服,上面凤凰展翅欲飞,让人不敢直视。
头戴凤钗,华丽异常。
两孩子愣愣的看着她,娘很威风。
好不好看!苏清河问道。
就是威风。
沈菲琪闪着星星眼道。
沈怀孝有些哭笑不得,这能用好不好看来形容么。
这是一种让人忍不住要低头的权势啊。
他退后一步,殿下,请。
苏清河囧囧的看着他,至于吗。
等苏清河到了宫里,进了大殿。
所有人都一愣!哇靠!怎么忘了,京城如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苏清河稳了稳心神,朝前走去。
明启帝眼里就有了欣慰之色。
给了她一张虎皮,就要学会披出来唬人。
见她行至有度,眼里就有了笑意。
给护国公主看座。
明启帝开口道。
苏清河谢了恩,才坐下。
众人起身就要给她行礼了。
苏清河客气的避开,才算罢了。
诚亲王以前不觉得什么,如今再看,心思就有些复杂。
父皇对贤妃的两个孩子真的是不一样的。
太子在苏清河的上首,看着同样身着杏黄的苏清河,心里更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哪怕明知道她只是个公主,也让他颇为不自在。
有些特权,是不允许别人染指的。
他第一次发现,杏黄是如此碍眼的颜色。
当他是唯一的时候,是一抹亮色。
当他是唯二的时候,就只剩下尴尬了。
苏清河感觉到沈怀孝就站在他的身后,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福顺人老成精了,让人搬了个圆凳,不动声色的给沈怀孝送了过去,也算是有个座吧。
苏清河这才觉得自在了一些。
谁也没说话,没打探究竟是什么事。
太子有些焦灼,倒是诚亲王面无异色。
这让苏清河不由的想起大公主那天说过的话。
难不成是大公主和诚亲王的手笔。
她看了安亲王一眼,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安亲王见了她的神色,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看来,今儿的事,跟他的关系不大。
明启帝在上面半垂着眼睑,却把每一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心里对老四和清河的交流会心一笑。
这两孩子还当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岂不知,也许到了最后,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