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粟远淞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他从不信什么巧合。
在这诸多的巧合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算计和阴谋。
当年的事情,先生知道多少!粟远冽抬眼,面色有些肃然。
当年,丞相还不是丞相。
确实想过让娘娘进一步。
但结果,却与丞相大人当年的计划相去甚远。
这些事的详情,恐怕只有娘娘知道。
诸葛谋低声道。
母妃……粟远冽点点头,这些事情我知道了!你也告诉外公,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别擅自行动。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东宫的眼睛必然已经盯上咱们了。
别撞在枪口上,反而让人抓了把柄。
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别乱了分寸才好。
是!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诸葛谋站起身,拱了拱手。
让人送你从暗门出去。
粟远淞摆摆手,看着诸葛谋出了书房。
他身子往后一靠,只觉得满心疲惫。
看来还得进宫一趟,有些事,还是得问问当事人啊!辅国公府。
沈怀忠脚步匆匆的走进书房,打断了正在说话的辅国公沈鹤年和世子沈中玑。
什么事!这么慌张做什么。
沈中玑打量了辅国公的脸色,先开口训斥儿子。
行了!沈鹤年呵呵一笑,你也别在为父面前这么袒护自己个的儿子,这点把戏,当年在你祖父面前,为父也为了你玩过。
沈中玑不好意思的一笑,这孩子还是缺了点稳重气。
他转头看向沈怀忠,什么事,说吧!沈怀忠上前见了礼,看了眼书房里伺候的下人随从。
沈鹤年见沈怀忠这般谨慎,就知道事出有因,他摆摆手,打发掉屋里的人,如今只剩下我们祖孙三代,没有外人,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收到消息,小弟在辽东娶得那个乡野郎中的女儿,另有一层身份。
沈怀忠眼里闪过慌乱,据说,是安郡王的同胞妹妹。
是遗落民间的沧海遗珠。
沈鹤年‘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沈中玑马上扶住沈鹤年的手臂,父亲,您别着急!即便这样,对咱们也未必是坏事。
沈鹤年看着沈怀忠,可有依据一路上,咱们的人都盯着。
那个女人戴着围帽,看不清容貌,只不过,两个孩子的形容,都已经画了下来,您看!说着,沈怀忠从怀里掏出画像。
沈中玑面上就有了喜意,长子什么都好,就是成亲快十年了,也没有给他生个小孙子出来。
孙女也只有两个。
早就知道幼子在外面有孩子,他心里也不是没想过把孩子接回来。
横竖没有让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的道理。
只是幼子这几年对家里总是淡淡的,这事也就放下了。
他知道,这事怨不得孩子。
可是一个家族,总的有人牺牲吧。
况且,这个小儿子,比起自己的长子,丝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这个家里,传承有序,若是幼子压制了长子,那就是乱家的根本啊!所以,他和父亲才忍痛压制幼子,给长子充分的成长空间。
如今看来,他应该是错了。
书案上,画轴已经展开。
正是沈菲琪和沈飞麟饭后活动的画面。
驿站的门前,一棵树叶已经落光的柿子树下。
一个身披大红斗篷的小姑娘,眉眼如画,生动异常,正踮着脚尖,想够柿子树的枝桠。
她伸长了胳膊,一副懊恼的样子,明显是错估了自己的身高。
在她的侧面,是一个披着宝蓝斗篷的男孩,他面色肃然,眼里闪过几丝戏谑之色。
他手持一根细竹竿,想去把枝桠上没有落下的枯柿子打落下来。
画像极为形象生动。
沈鹤年和沈中玑一见两个孩子,就难免心生喜爱。
您看那小姑娘,跟小弟小时候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您再看那男孩,您不觉得眼熟吗沈怀忠提醒二人道。
沈鹤年和沈中玑父子对视一眼。
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每天上朝,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他们怎么会注意不到!像!太像了!不仅是长相,还有那肃着的脸。
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要是往常,沈家出了一个像极了皇上的孙儿,该是一件无比自得的事。
但是如今,他们亲手将这样出身的母子,生生逼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这如何喜得起来。
一看画像,任谁都不敢说那个女人与皇家无关。
要真是无关,她遮挡容貌做什么。
沈鹤年眉头一皱,偏偏把个孩子的样貌漏出来,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掩耳盗铃的意思。
也不知道安郡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此时也有些后悔,想起东宫的太子妃,到底是妇人之见,当初怎么就……如今后悔,也为之晚矣!沈中玑冷声道,不过府里的这个女人,可得看住了!当初那种情况下,都被她谋算成了,顺利的嫁到了咱们家。
可见不是一个省心的人。
他转头看向沈怀忠,给你媳妇说一声,让她盯住那个女人。
沈怀忠点点头,如今可不敢再出纰漏。
毕竟,这母子三人对太子的作用更大一些。
他小声道,太子妃那里,是不是得说一声。
沈鹤年皱皱眉,透个信过去吧。
沈怀忠这才退了出去。
父亲!沈中玑有些忐忑的看向沈鹤年,太子的处境……沈鹤年摇摇头,如今说这些,为时过早。
不过咱们好歹还有退路。
孝儿这一房,以后不必压着。
他把视线落在书案上的画卷上,指着画中的沈飞麟,这孩子就凭着这张脸,也得得个不错的爵位。
也就免得孝儿和忠儿有利益冲突。
两兄弟关系近些,相互扶持,才能长久。
沈中玑面色一变,那之前送去的信,只怕……慢慢来吧!到底是骨肉至亲,难道还能真离了心。
沈鹤年叹道。
其实,这话他说的也没有什么底气。
不过,有孝道压着,不至于没有转圜的余地罢了。
寿康宫。
黄贵妃打发李福去接大皇子粟远淞,对齐嬷嬷抱怨道,这可是有些日子没进来了。
总算是想起宫里还有我这个母妃。
大殿下忙着正事,人没进来,好东西进上来多少!可见心里时时刻刻都是惦记您的。
王妃不是带着小郡主们常来请安吗齐嬷嬷知道主子心里高兴,越发说些凑趣的话。
孙女们虽好,但到底没有个孙儿,显得美中不足。
本宫的这个侄女啊,就是太善妒。
老大没有儿子,就没有继承人。
在这一点上,就没法让他父皇满意。
黄贵妃脸上漏出几分不满之色来。
您多虑了!齐嬷嬷指了指东边,那边也不没消息吗。
黄贵妃知道齐嬷嬷指的是东宫,她笑道,所以,老大要是占了先……话还没说完,粟远淞就进来了,母妃想让儿子占了什么先,只要您说,儿子一定给您办到。
这孩子!黄贵妃嗔了一句,就赶紧叫丫头们端了姜枣茶来,今儿外面可冷的邪乎,去去寒。
还是母妃疼儿子!粟远淞皱着眉头灌了两碗,才道,母妃,今儿儿子有些事,想问问您。
黄贵妃见他神色郑重,就看了齐嬷嬷一眼。
齐嬷嬷赶紧带着伺候的人,退了出去。
要问什么!黄贵妃看了儿子一眼,满脸的疑惑。
这孩子已经好些年没让她操心了。
当年,贤妃的事!粟远淞斟酌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啊!黄贵妃惊叫了一声,她没想到儿子这么直接的问出了口。
二十年了,她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你想知道什么。
黄贵妃的反应出乎粟远淞的意料,他有些疑惑,惶恐和后悔,您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说。
就当儿子没问过。
不是事关重大,想必我儿也问不出口。
黄贵妃脸上有些肃然,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刚得到消息,老四找到了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妹妹。
那么,当年那个据说被贤妃溺死的男婴,就是有人刻意陷害……粟远淞低声道。
果然如此!黄贵妃脸上有了几分嘲讽的笑意,语气带着释然。
母妃,您这是……粟远淞有些不知所措。
世人肯定以为是我陷害的吧!呵呵……我儿糊涂!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有这般手段,当初就会斩草除根。
一个孕妇生产时的意外状况多了,我何苦绕出这么大一圈,溺死个婴孩。
如此,贤妃母子可就成了咱们的死敌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啊!黄贵妃笑道,母妃还没有那么糊涂!更何况,我千方百计的设计,怎么会让那个女婴活在世上!这不是明晃晃的把柄吗!没错!这很没道理!粟远淞也懵了。
谁陷害人会这么陷害的!千方百计的把女孩换出来,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死婴替换。
却反而让被自己陷害的人的一双儿女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这说不通啊!难道,不是母妃做的!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对贤妃生出过恶念,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当时,母妃在宫中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把这事安排的天衣无缝!黄贵妃摇摇头。
那么,您这是给谁背了黑锅了!粟远淞惊怒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