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密室。
沈怀孝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在这之前,从不知南苑还有这样机密的地方。
但如此机密的地方,苏清河却是知道的。
这让他心里就有了谱。
看来苏清河和安郡王这兄妹的关系,比想象中的还要亲近啊!他不由的回想了他们的几次接触,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兄妹俩暗地里应该有过交流。
他不由的心中一叹,皇家公主就是皇家公主,即便没有被宣告天下,她也是皇家公主。
她们天生,就有涉及政治的权利。
而驸马,则恰恰相反,他们手里的权利是被限制的。
换句话说,其实,驸马就是公主的附属品。
这一点他从来都知道,但当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怅然。
沈怀孝的想法,安郡王也是能猜个大概的。
他微微一笑,怎么,不习惯吗。
没有!沈怀孝摇摇头,有得就有失,在下还分得清。
安郡王坦诚一笑,有些事情,她能知道。
而且,也是理所当然的应该知道。
因为她的一身荣辱,全在皇家。
甚至于包括她所生的孩子。
都是一样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和皇家利益相关的,是她!而你则不同,粟家的江山若是换了人,沈家还可以高官厚禄。
但与我们这些皇室子孙而言,就是性命不保。
在皇家,可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
这个,你应该明白。
沈怀孝点点头,人嘛,哪个不是为了子孙后代。
在下也不能免俗啊!这些年,在疆场上拼前程,不也是为了琪儿麟儿。
您好了,清河就好,两个孩子就好。
比起别人,我应该是幸运的。
这是说,两个孩子和他这个安郡王的前途是绑在一起的。
那么,他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安郡王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
沈怀孝也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什么。
这密室隔成许多小房间,每个人都是单独关押,从外面走廊上,通过留下的小孔,可以看清里面的人呢。
安郡王一个挨着一个看下去,沈怀孝紧跟在安郡王身后,面色有些凝重。
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郡王低声叹道。
沈怀孝刚要接话,一下就顿住了。
他此时看的囚室里,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面色看起来很平静。
但他总有种这个女人很面熟的感觉。
怎么了。
安郡王发现了沈怀孝的异样,不由的问道。
这个女人,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沈怀孝皱眉想了半天,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安郡王过去,又看了看,这才道,那这个女人交给你处置。
沈怀孝点点头,面色比刚才更凝重。
安郡王继续往前走,在一个囚室之前冷笑,难为他们上哪里找到这样的人。
原来这里关押的是其中的一个侏儒。
他吩咐白远,这个人,要好好审。
能培养这样的人,身份必然不一般。
白远点点头,这些人没有一个表现焦躁不安的。
安郡王就明白了,没有焦躁不安,这就十分的不平常了。
任何一个普通人突然换了这么一个环境,都不会是如此的平静,甚至是若无其事。
沈怀孝看了安郡王一眼,在下想全程参与此事。
安郡王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怀孝,你可想好了。
他指了指这些囚室,每个囚室的后面,说不定都连着一只巨手。
这里面有太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辛。
一旦迈进来,就退不回去了。
殿下,不管在下进不进来,外面的人都会认为在下已经进来了。
沈怀孝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安郡王认真的看了一眼沈怀孝,好!他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沈怀孝知道,此刻,安郡王才算初步接纳了他。
京城,皇宫乾元殿。
皇上,太子殿下和诚亲王求见。
福顺躬身回禀。
明启帝将朱笔轻轻放下,老大和老二,一起来的!福顺低头道,那个……半路碰上的。
明启帝身子往后一靠,这两个孽障,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两人都恨不能把对方盯死了,连对方一天上几趟厕所,是拉屎还是撒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来乾元殿这么大的事,想避开自然能避开,可偏偏还就碰上了。
要说这是偶然,是碰巧了,谁信啊。
福顺把头低的更低一些,呵呵笑了两声,两位殿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今儿天冷,雪大风大,奴才怕……怕什么!明启帝瞪起眼,朕看,就该让他们吹吹冷风,别一个个的脑袋发热,折腾个没完没了。
福顺嘿嘿一笑,奴才这不是怕冻坏了小主子们,回头您又该心疼了不是。
明启帝看了看外面,透过琉璃窗,看见雪花纷纷扬扬。
风声听在耳朵里,也带着哨声。
他疲惫的叹了一声,叫进来吧。
让人准备姜汤。
福顺微微舒了一口气,笑着下去了。
坤宁宫。
皇后皱眉问那小太监,你可瞧清楚了!回娘娘的话,奴才瞧清楚了。
大千岁和太子殿下,一起进了乾元殿。
皇后点点头,你办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那小太监躬身退了下去。
钱嬷嬷,去告诉老六,让他最近消停点。
暂时别出来晃悠。
皇后低声吩咐道。
娘娘这是要……钱嬷嬷不由问道。
不清楚缘由,不好对荣亲王交代啊。
皇后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解释道,老大和东宫在掰腕子,不管谁输谁赢,咱们都不吃亏。
若是这时候敢跳出来,以皇上的性子,是要迁怒的。
这板子要打在身上,可就有点冤。
钱嬷嬷露出恍然之色,还是娘娘了解皇上!老奴这就去办。
皇后摆摆手,让她速去。
自己却有些失神。
了解皇上!谁敢说了解皇上!二十年的夫妻,也不过是同床异梦!或许,连同床异梦都算不上,异床异梦似乎更贴切。
皇宫,乾元殿。
明启帝看着站在下面的两个儿子,指了指下面的椅子,都坐吧!坐着说话。
诚亲王和太子谢了恩,才落座。
福顺上了两碗姜枣茶,就退到一边。
先把茶喝了,去去寒。
明启帝用手压下又要起身谢恩的儿子,咱们父子说话,不用谢来谢去的。
诚亲王和太子对视一眼,都低头应是。
把茶灌了下去。
这大冷天,没什么要紧事,就在府里待着多好。
明启帝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随意一些,那些贫寒百姓,这样的日子在外奔波,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无可奈何。
你们如此,却是为了什么。
父皇!太子起身,正要说话。
明启帝朝他压压手,坐下说,坐下说。
太子被这一打岔,准备好的说辞就顿了一下,儿子想着,今年的天如此寒冷,那么北边……话还没说完,明启帝就点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是啊!天这么冷,老四如今在西北,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们就在朕的跟前,是好是歹还能照看得到。
老四这孩子,也没人照看不是。
太子能这般记挂这兄弟,朕这个做父亲的,很是欣慰啊!朕心甚慰啊!太子一噎,呐呐的笑道,父皇过奖了!这本就是儿子应该做的。
不过……明启帝又是一笑,打断了太子的话,不过什么,不过关心兄弟的不止你一个,还有你大哥,是不是!你这是给你大哥讨赏表功来了吧。
不过赏是没有的,他作为大哥,关心兄弟本就是应当的。
是不是,淞儿。
后面的话是问诚亲王的。
诚亲王嘴角有些僵硬,父皇说的是。
太子张了张嘴,迷茫了看了眼他的好大哥诚亲王。
谁给他表功了!这不是有病吗。
他想说的是,西北粮草的事,该由谁负责。
可进了大殿到现在,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一说西北,父皇就提起老四。
担心他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不是扯蛋嘛!他堂堂皇子,安郡王,还能冻着饿着不成。
什么没有人照看,怎么就没人照看了,那些下人都是吃干饭的。
他们兄弟,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到了如今,父皇倒是把他们当成长不大的孩子,开始关心起吃饭穿衣了。
这不是笑话吗!两人被明启帝关心一番,不知怎么的,就被福顺客气的送了出来。
他们又不是傻子,如果还看不出来皇上的意思,就真是白痴了。
皇上避而不谈,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个差事,没他们俩的事。
让他们少折腾,就乖乖在府里待着吧。
皇上不打算让他们接手,所以,干脆就没让他们把话说出口。
兄弟俩原以为要在皇上面前上演一出唇枪舌战呢,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两人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在父皇面前直接对上,应该不是最坏的结局。
谁都没得到这个肥差,也就没有谁输谁赢。
两人相视一眼,背道而行。
福顺叹了口气,这两位殿下的手段跟皇上一比,还是嫩了点。
且有的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