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之间说话,很难在同一个问题上持续谈论。
再说了,也就是想从谈话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而已。
要说成正事就有些勉强。
苏清河将松子往前推了推,这是红松的,油大,吃着也香。
齐氏放松下来,说话也自在了些,姑奶奶刚从辽东过来,可还习惯。
这边干燥的很,跟辽东还不太一样。
天气是最安全的话题。
苏清河点点头,我也不出门。
在家里婆子丫头伺候着。
这屋里放着多少放水的东西,就是为了屋里有点湿汽。
先这么着吧!齐氏又问了一句,说不定哪天就回京了,姑奶奶说呢。
苏清河笑着点点头,也没有说肯定的话,是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宫里的娘娘,她……齐氏紧跟着问了一句。
随后又觉得自己冒失了,老爷他记挂的很!有时候半夜起来,想起来就睡不着……苏清河笑道,舅舅也是,想知道就问哥哥呗。
她这么说了一句,才道,如今看着还好,虽然不得自由。
但京城里正乱,宫里也不消停。
她这样,反倒落了个清净。
即便出来,也还是在宫墙之内,不过是从小院子换到大院子的区别,能有多大。
咱们都不在京城,她也没有要见的人。
接着小声道,哥哥家的两个小子,隔几天就进宫让皇上检查功课。
应该是远远的让看了两回。
阿弥陀佛!总算有盼头了。
齐氏点头,姑奶奶的话也对,别人咱不好说,真要知道娘娘又起来了,老宅还不得闹起来。
也对!苏清河认同的道,文远侯,听说身体还很硬朗。
齐氏淡淡的一笑,他老人家心大,不管是谁,不管什么事,都不走心。
啥心都不操,可不就康健嘛。
苏清河诧异的道,我还想着,他爱那个姨娘爱的什么似得,那位一走,还不得把半条命带走喽。
齐氏耻笑一声,一个姨娘罢了!年轻的时候,确实是长得鲜嫩。
就是我进门的时候,那模样都不赖,四十的人了,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
可到底经不住时间耗啊。
老了就是老了,跟水嫩的姑娘比起来,那还能看吗。
再说了,那继室夫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自己模样只能算是个中等,但架不住人家想得开。
从南边采买了不少鲜嫩的小姑娘,就放在院子里笼络人。
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好。
又都是戏子出身,哄人的本事不小呢。
老爷子也是有趣,还真就跟其中的一个姑娘玩起了才子佳人,相见恨晚的游戏。
雪姨娘哪受得了这个,跟着狠狠的闹腾了几回,寻死觅活的。
硬说是老爷子变了心,她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闹腾的要出家。
满京城都在看笑话。
我都嫌磕碜。
齐氏似乎是想起了丢人的事,喝了一口茶,才道,后来,还是东宫里来了个嬷嬷,狠狠的说了几回。
估计是太子爷嫌丢脸了,对先皇后也不尊重。
毕竟是先皇后的生母,丢人可不丢到家了。
雪姨娘也是个狠的,借着东宫的风,把那满院子的姑娘都卖了。
老爷子为这个狠狠的病了一场。
跟雪姨娘就淡了。
苏清河点点头,太子能插手,就证明对这个外家还是在意的。
她适时的递过话头,这些人可是侯府夫人买的,她一个妾就敢做主卖了当家夫人的人,东宫就不说她不讲规矩啊。
何止是把人卖了就算完的。
还让侯夫人把正院的房子腾出来。
她倒也识相,没有自己住,而是供着先皇后的牌位。
这下谁都没话说了。
东宫听说了后,还赏了一百两金子的香油钱。
齐氏有些不屑的样子。
看来太子还很护短。
苏清河心里点头,暗暗记下,这下,这侯夫人可不得把雪姨娘给恨死啊!可不怎么着!齐氏一拍大腿,这侯夫人,把着侯府的管家权,捏着不松手。
说实话,那侯府这些年只进不出,根本就没多少家底了。
侯夫人只管着家,按着规矩,一点不多给,一点也没少给。
大房,就是如今的侯府世子这一房,那是一点积蓄都没有。
府里的下人背后说什么的都有。
丫头婆子的月例银子,也常常借着各种名目给扣下来。
更别提赏钱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给东宫递上话了,太子爷给了不少银子,好像还有两个铺子,这才又光鲜了起来。
撑腰,给银子养家置产业。
不能不说,太子对这个亲舅舅真的很好。
苏清河点点头,这文远侯世子,为人如何,我还真没听说过。
只这一会要进宫请封诰命,我就觉得这人有些个糊涂。
他可不糊涂。
齐氏摇摇头,她家的姑娘今年都十七了,还没有相看人家呢。
十五及笄,十七真的算是老姑娘了。
苏清河就有点明白了,这是打算往东宫送人啊!可不咋的。
齐氏笑道,那可是打小叫楼子里的妈妈给□□过得。
楼子里的妈妈,指的是青楼楚馆里教导ji子的妈妈。
见苏清河一脸的吃惊,齐氏才道,专门教导怎么伺候男人。
都是从秦淮河那边寻来的大家。
苏清河真是被吓住了,还真有这样的人家,专门把姑娘教育成伺候人的玩意。
姑奶奶可是吓住了。
齐氏问道。
咱都是有闺女的人,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苏清河收敛神色。
这要是让宫里知道,一个狐媚惑主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要是让人知道,这姑娘是受过这个教育的,宫里可不敢叫这样的人生育子嗣。
齐氏左右看看,见确实没人听到,才小声道,先皇后在家当姑娘时,就是这么过来的。
苏清河这下真吓着了!正因为这个,所以,这雪姨娘就觉得她的教育是对的!没瞧见她的女儿已经贵为皇后了吗。
太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知道的人都灭口啊!苏清河喝了口茶,遮掩自己的吃惊。
就见齐氏一脸你怎么知道的神情,还就是东宫派人灭的口。
这是白荣的随从亲口说的。
太子打发人告诉白荣,人已经料理干净了,这随从就在外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这随从的老婆,每年都要往凉州几次,节礼年礼都是她带人过来。
又最爱银子,什么话都敢往外倒。
苏清河眼神一闪,遇上这样的娘舅,也活该太子倒霉。
那倒是!知道了,除了帮着遮掩,还能怎么办。
齐氏也有些唏嘘,这次雪姨娘没了,讨诰命是一方面,估计另一方面就是往宫里送人。
以前呢,太子妃把得严,如今嘛!好像是开了口子,何况,都十七岁的姑娘了,等不得了。
再说,雪姨娘一个侍妾,又不用守孝。
不过,似乎碰了一个软钉子。
那这位世子夫人,就由着个姨娘这么糟践自己的闺女。
苏清河不解的问。
不愿意啊!哪能愿意呢。
齐氏叹了一口气,刘氏这人吧,有些个刻薄,势利眼。
我是不喜欢她。
可这当娘的,心都是一样的。
我就是再看不上这人,也不得不说,这刘氏也是可怜。
她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雪姨娘,那雪姨娘呢,不声不响,等你这边肚子里的孩子下来了,她就立马抱走了。
放自己院子里养着。
养的这些孩子,没一个跟刘氏这个亲妈亲近的。
刘氏拼死要了几回,人家就说了,她都能养出皇后来,还养不了这几个孩子。
刘氏那闺女,见了刘氏跟仇人似得,只相信雪姨娘。
觉得刘氏挡了她上进的路。
用剪刀抵在脖子上,不叫刘氏以后再多管她的事。
刘氏!苏清河暗暗的把这个人记住。
两人又聊了一会子,午饭就得了。
吃了午饭,算是宾主尽欢。
齐氏出门时,苏清河递给了她一个篮子,花房里种的青菜,回去尝个鲜。
以后常来常往,再来就把表妹弟媳妇都带上。
我也见见。
齐氏笑的越发真诚,行!有空我就来!咱们娘儿们唠唠。
沈怀孝回来的时候,见苏清河嘴角还翘着,不免好奇的问,今儿见了客人,有人陪着说话,就这么高兴啊。
苏清河一笑,也觉得是。
女人离开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八卦!八一八别人的事,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聊什么了,我也听听!沈怀孝从浴室出来,靠在炕上晾头发,没话找话的问。
聊了那谁竟然是被楼子里的妈妈教养的。
苏清河脱口而出,说出来就有些后悔。
沈怀孝眸子一深,哦!都教导了些什么,打听到了吗。
这人!苏清河转移话题,我说的是先皇后!沈怀孝脸色马上变了。
当真!苏清河点头,应该假不了!听说,是太子清理了知情人。
沈怀孝点点头,要是能找到一两个知情人,将来,或许有大用!苏清河的脑子里不由蹦出来一个人——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