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诚和裴庆生对视一眼,虽然不是他自己的观点,但这么小小一点的孩子,能将大人教导的全部都记下来,又能口齿清晰的表达出来,着实不容易。
而这位流落民间的公主。
她的见识也真是不一般。
京城里,哪家的姑娘没几样拿得出手的本事,琴棋书画,称得上才女的不少!可像这位研读兵法的,就实在找不出来了。
两人对沈怀孝就羡慕了起来,真是让这家伙捡到宝了。
裴庆生拍了拍沈怀孝的肩膀,有这样的母亲教导,这两个孩子差不了。
有心说咱们做个儿女亲家吧。
又觉得很不合适。
不说孩子还小的话,就说这两孩子都是皇上的外孙,只怕将来的婚事,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再想想自己家的孩子,还真未必就配得上。
沈怀孝谦虚的笑了笑,让你们见笑了,都是些妇人之见。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句反驳声,胡说!哪里是妇人之见了。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安郡王。
沈菲琪从沈怀孝的腿上跳下来,舅舅!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见礼。
安郡王把沈菲琪拎起来,让舅舅看看我们琪儿,真是越□□亮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花冠,东珠,红宝石点缀其间,华贵异常。
喜欢吗!喜欢!沈菲琪恨不能抱着流口水。
谢谢舅舅!安郡王朝沈飞麟招手,过来麟儿,别整天跟个小老头似得。
又取了一定青玉冠,是男子挽头发用的。
孩子用的自然更小巧精致。
谢谢舅舅!沈飞麟接过来。
三人请安郡王落座了。
就听安郡王道,我来了有一会了,也听了个大概,觉得很有道理呢。
沈怀孝就看向沈三,怎么守得门,也不提前通报一声。
沈三做了个苦瓜脸,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人家是从后门进来的。
沈怀孝这才转过头,对安郡王道,毕竟只是一家之言。
听听倒是无妨。
自家的媳妇,自家怎么夸啊!安郡王不理他,跟陈士诚和裴庆生拉起了家常。
那两人边跟安郡王说话,边看沈菲琪。
沈菲琪闲得无聊,伸手扒拉着安郡王的胡子玩。
安郡王也由着她。
琪儿,不许淘气!沈怀孝小声提醒了一句。
有外人在,像什么样子。
安郡王不乐意的道,说孩子干什么。
大过年的!他揉了揉沈菲琪的脑袋,这么喜欢舅舅的胡子啊!沈菲琪摇摇头,不喜欢!好丑!舅舅把胡子剃了呗,舅舅本来就是美男子!有胡子就丑了。
沈怀孝有些无奈,琪儿,怎么说话呢。
沈菲琪瘪了瘪嘴。
看着安郡王,是很丑嘛!咱们姐儿都知道美丑了!安郡王反倒不以为意,将来一定给姐儿找个美男子当郡马,好不好!郡马,郡主的丈夫!一般只有亲王的嫡女才能封为郡主。
也就是说,苏清河回京,这个公主的品级低不了。
而且足以让女儿册封为郡主。
陈士诚和裴庆生心里就各自思量开了。
安郡王可不会随便口误,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怀孝也不知道安郡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暂且搁在心里不提。
沈菲琪笑着摇头,娘说,长得好又不顶饭吃,关键是得会赚钱养家。
话音一落,惹得众人都看着沈怀孝笑个不停。
这位可不就是长得好看,可如今住的地方反倒是大舅子的。
可不是不顶饭吃么!沈怀孝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跟孩子说。
有两个孩子插科打诨,几人相处的还是很愉快的。
说一说军中的事,说一说京城的故人。
都是些家长里短。
吃完饭,先送了陈士诚和裴庆生两家人离开。
再接着送同僚,最后才是下属。
钟善从兰嬷嬷那里知道了女眷那边发生的事,就悄悄的透给沈大。
沈大赶紧说给主子听。
是谁家的女眷,查问了吗。
沈怀孝微微皱眉。
夫人帮的是葛大壮家的媳妇,那挑事的,是林东强的媳妇。
沈大低声道。
这两人都是他手下的百户。
也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葛家的日子那般艰难吗。
沈怀孝皱眉问道。
葛大壮这人义气!家里的银子估计都补贴给战死的袍泽家里了。
而且,他老家兄弟好几个,父母还在,没有分家。
不光要管父母,还得管兄弟侄儿。
确实是……如今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确实艰难。
沈大为葛大壮递了个好话。
林东强是怎么回事沈怀孝又问。
这家伙打仗是把好手……就是有些好色。
他原先在老家的媳妇,在他升为百户的时候,就给休了!这个是另外娶的。
这个女人是他副手的遗孀,他这个副手呢,因为救他,所以战死了。
他自然要照顾人家的媳妇,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后来,他说,不能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一定要善待人家的遗孀。
打着这个幌子,把原配给休了。
娶了这么一个。
沈大没有添油加醋,但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这家伙做人不厚道!照顾遗孀,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什么玩意!沈怀孝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他最见不得这种始乱终弃的畜生!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美的他!在心里给这个人打了个x!这种人当不得重用。
他一辈子的前途基本就止步于此了。
打发人查一下葛大壮,看这个人究竟怎样。
沈怀孝吩咐了一句。
沈大知道,这葛大壮走了大运了。
葛大壮带着自家媳妇,一路往家走。
别人家都有雇的马车,骡车,再不济,也有牛车。
只有他们家,是走着来回的。
这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葛大壮心里有些愧疚,媳妇,要不然,我背着你。
那妇人名叫范春花,她怯怯的看了自家男人,当家的!我给你丢人了。
说着话,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
怎的了!咋还哭上了呢。
葛大壮一米八的粗汉子,顿时就手足无措,咋得了,夫人不好相处啊!骂你了!那以后咱不去不就得了。
没有!夫人没骂我。
夫人是好人。
范氏抬起头,磕磕绊绊的把事情说清楚了。
……其实在家的时候,我还想着。
看着人家咋做,我就跟着人家做。
这总错不了吧。
可是一到那里,看见那点心,哎呦,上面那白霜糖,一层一层的。
叫个云片糕,还是雪片糕的。
我就想着,咱家妞妞这几天正吃药,嘴里苦,给孩子带上一块,总不打紧吧。
没想到……范氏吸吸鼻子,夫人说,这没啥,她还从别人家要酸菜吃呢。
想必没生气。
应该不会在将军面前说坏话吧。
葛大壮可不是范氏,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以沈家的境况,哪里在乎什么酸菜不酸菜。
不过是为了给自家媳妇解围罢了。
不那么说,这傻媳妇还一直惴惴不安呢。
他点点头,本来就没事嘛!就是那个女人张精作怪的。
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在乎她的想法干啥。
嗯!夫人就没瞧她一眼。
周围的人也没人跟她搭话。
范氏觉得自家男人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应了。
葛大壮小声道,但是,以后去别人家,就别拿了。
不是谁都像夫人似的,好说话。
范氏点点头,有这一次教训,够我记一辈子的。
哪能再犯呢。
葛大壮有些心疼,更是愧疚了。
要不是为了孩子,哪至于如此。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本事。
两人刚到家,正准备给孩子做饭。
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范氏去开了门,见是今儿才在南苑见到的一个嬷嬷,跟在夫人身边的。
这人正是赖嬷嬷。
您快里面坐!范氏有些紧张,手捏着一角揉搓。
赖嬷嬷笑着进去,后门跟着几个小厮,每个人手里都拿了好些。
葛太太,这是夫人打发老奴来送到年礼。
赖嬷嬷指挥小厮将东西放下。
这可怎么好……范氏看着堆了半个炕的东西,连忙喊自家男人,当家的……夫人打发人来了。
葛大壮出来一瞧,连忙朝赖嬷嬷行礼,有劳嬷嬷了。
这太厚重!夫人说,她喜欢葛太太。
这些都是给葛太太和孩子们的。
快别客气。
送走赖嬷嬷,范氏一一翻看。
大米,白面,牛羊肉。
几匣子点心,那云片糕码的整整齐齐摆在匣子里。
还有细棉布,各色的都有。
够给孩子从里换到外了。
夫人真大方。
葛大壮心道,不是大方!是心细。
这是怕自己因为今天的事,责难媳妇。
所以才送来厚礼,告诉他,她喜欢自家媳妇。
就是有几分撑腰的意思了。
可自家这傻老娘们真心不懂这些弯弯绕啊!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去了一趟南苑,倒给家里带来这样的机缘。
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