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9 章

2025-03-22 06:36:55

《天伦》这部电影以车站偶然遇见的抢食女人为原型, 讲述了农村姑娘春花的一生。

春花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妹妹, 一个弟弟,父母辛苦劳作,对孩子们的关心不多。

春花不得不承担起长姐的责任,照顾弟弟妹妹。

十六岁那年, 父亲打伤了邻居家的牛, 作为赔罪, 将春花嫁给了对方的大儿子, 大军。

大军是个勤劳老实的青年, 婚后对春花百依百顺。

为了让春花过上好日子, 大军成了村里第一批响应号召的先进份子,向亲戚借钱承包了一片茶园。

眼看着小俩口日子越来越好,春花的娘家和大军的亲戚开始隔三差五来打秋风, 小俩口人好,总是毫无怨言地帮衬着, 因此在村里获得了良好的口碑。

谁知好景不长, 某日,大军在茶园干活时, 失足跌下梯田。

因救助不及时, 送往医院没多久就被医生告知要截肢。

面对巨额医药费, 春花手足无措。

承包茶园的借款尚未还清,她就又一次跪倒在亲戚家门前。

谁知往日笑脸迎人的亲戚们骤然变了脸,不是避而不见, 就是找各种理由推托。

自己娘家更是过分, 直言大军没指望了, 要和她断绝往来。

春花走投无路,一次次在医院门口徘徊,这天,她遇见一个叫若梅的拉皮条女人。

在对方的极力游说下,春花走上一条堕-落的道路。

很快,大军的医药费凑齐,手术成功,而风言风语却甚嚣尘上。

面对丈夫一次次的质问,春花不忍隐瞒,道出了实情。

原以为丈夫可以谅解,谁知男人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终于在亲戚的怂恿下,把春花赶出家门。

父母弟妹也嫌她丢人,不愿见她。

独自走在城市冷清的街道上,春花看着挂在树枝上的烂风筝,终于崩溃大哭。

她的人生好比风筝,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需要的时候拉回来,不需要了,就折断棉线,任其飘零。

可是,风筝有树枝可以落脚,而她呢?故事的最后,春花终于不再忍耐,在猪肉摊抢了一把杀猪刀回到老家。

欢声笑语从大军的院子里传出,亲戚给他说了一门新的亲事。

姑娘天生听力低下,但年轻貌美,家庭富裕,并不指望大军下地干活,只要能生儿子,延续香火就行。

亲朋好友都来吃席,春花的爹笑眯眯拍着大军的肩膀说吉祥话。

这一幕落在春花眼里,五味杂陈。

她握紧了手里的刀,尖叫嘶吼着向众人捅去。

现场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来推她,最后的最后,她依然融不进这个家。

鲜血溅进眼睛,春花终于露出全片唯一的笑容,像个天使。

-今天拍摄的这场戏,是春花和大军刚刚承包茶园,在田间劳作的情景。

为了不破坏村民的茶树,商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把摄影机架在角度刁钻的地方,只拍田梗上的戏份。

他大致给饰演春花的苏阙和饰演大军的原野说了下走位,两人很快入戏,开始了第一场拍摄。

苏阙事先已经研究过剧本,对于这场戏也提前和原野演练过了。

原野的演技尚需磨练,但应对这场戏已经足够,苏阙又在妆容上下了很大工夫,从镜头里看去,两人皆是素面朝天,又穿着特意从村民手里买来的旧衣服,活脱脱一副农村人的打扮。

商爻作为导演,并不像电影厂那些大牌一样,喜欢坐在摄影机后从小镜头里观看。

他把如何拍摄的想法说给卫小东听,并且十分相信卫小东的实力,自己跑到田梗边上,叉着腰纵观全局。

这一刻,早前的嬉笑打闹在所有人脸上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热情。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演员情绪饱满的声音一丝丝地流进收音话筒。

累了吧,喝点水。

这是原野的声音。

他一边说,一边提着裤腿蹲下来,把保温瓶里的水倒进茶缸,递给苏阙喝。

苏阙接过来,笑了笑,仰头喝水。

没有一句台词。

但她眉梢眼角都含着笑,属于新婚妻子的青涩的幸福在空气里化开。

身后是青翠欲滴的茶树,秋蝉的鸣叫从树叶宽大的缝隙里倾泻下来。

这是一个极简单的场景。

按理不会拍摄多久,但很莫名地,商爻没有喊停。

所有人都入了戏,无论是演戏的苏阙和原野,还是作为导演的商爻,抑或是担任摄像的卫小东和负责打光的江雨凌。

约摸两分钟后,商爻才喊了停。

卫小东立刻跳起来,正想发表下心潮澎湃的感想,谁知斜刺里突然有人冲上来,动手就掀他的机器。

他吓一跳,忙飞扑抱住镜头。

笨重的摄影机整个儿压在他身上,饶是他膘肥体壮也差点喘不上气。

张三李四离得近,忙丢了话筒来帮忙。

不消片刻,手持锄头草耙的村民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充当道具的保温瓶和搪瓷茶缸被砸了个稀碎,村民相互推搡着,凶神恶煞地质问:谁准你们在这儿拍的!这是我们罗村的地盘!什么你们的地盘?商爻看他们锄头草耙的胡乱挥着,生怕把人砸到,一把将苏阙拉到身后,张开双臂护着大家。

打头的村民一棍子敲在他肩上,脸红脖子粗地吼:谁允许你们私自-拍摄的!胶卷交出来,听见没有!商爻试图解释,谁知这些村民根本不理,只是一味地打砸,冲向他们的设备。

卫小东死死抱着摄影机镜头,这可是租来的,弄坏了得赔不少钱。

可那些村民硬是要来抢胶卷,往他背上跩了好几脚。

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好,纵使被护着,江雨凌也被一个粗鲁的女人抓散了头发,脸上出现几道血口子。

苏阙和最近的男人推拉起来,但也不敢把人伤着了,只是把人掀到了地上。

那人滚下田梗,压倒几株茶树,顿时恼羞成怒,抓着泥土嘶喊起来:破坏我们的茶园,跟你们没完!这下商爻也怒了,揪住抓胶卷那人就是一下,那人连摄影机的边都没摸到,连滚几级台阶滚到下一层梯田。

其他村民一见,皆是一怔,半晌态度愈发恶劣,挥着工具就朝商爻打来。

商爻半点不手软,接连踹翻几个人。

村民意识到打不过,这才慢慢消停。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拿了介绍信的!商爻火冒三丈地说。

村民们互相看看,一个中年女人嘟囔着道:哪有什么介绍信,这是我们罗村的地盘!你们不打招呼就跑来拍戏,还弄坏我们的茶园,出了事谁担着?罗村广兰村,不都一个生产队的吗,我们有介绍信,怎么就不行了?提到介绍信,负责的张三从人群里挤出来,好脾气地问。

那女人上下打量他,见他年纪是剧组最大的,语气不由软和几分:你说的那是以前,现在没有生产队了。

你们给广兰村的介绍信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这不让拍,走走走!张三忙掏出烟,挨个儿给男人们递过去:诸位,你们看我们也是不清楚这个事,不知者无罪嘛。

我们机器都架好了,要不今天就算了,明天我们开了介绍信再来?一个中年男人见他态度还好,拉着脸把烟接了,夹在手里说道:你们开了介绍信再来。

下午这里有人用。

是住你们那的剧组吗?对,人家是北方电影厂下来的,吃公家饭,比你们正规多了。

张三顾忌着商爻,仍想坚持一下:要不,我们就用上午,我保证到中午就结束!他频频给商爻使眼色,想花点钱摆平此事,谁知商爻不为所动,只是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忽然就点了头,说: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