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幽幽的鬼火映照着凤凌的脸。
此刻他的笑容看上去有点阴森。
本来我来找人是个秘密。
我自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但大侄女却偏偏跟来,还听见了这么多内情,你说……周围黑乎乎的,只有他跟她两人。
舒然突然意识到了害怕。
她后退几步,戒备道,凤凌你该不会鬼附身了吧?说什么胡话啊!凤凌挑眉,我没有说胡话。
我很认真的考虑接下来要不要……舒然以为他要说要不要灭口,吓得举手挡在自己前边。
她双手胡乱地挥舞,边一连串地说:我有夜游症的,夜里时不时就得发作一下。
明早等我睡醒了,今晚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去了哪儿。
我全都记不住的!凤凌疑惑,梦游?你是说夜游症?舒然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
反正都是梦里做的事儿,谁能记得呢!演戏演全套。
舒然的眼睛瞬间失去焦距,她摸索着慢慢转身,动作僵硬如木偶。
啊……谁刚才跟我说话了,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见?我怎么在这里啊,这里是哪儿?她突然倒抽一口气,双眼无神地抬手四处摸索,嘴里喃喃道:什么都看不见,好黑,祖母,荷儿,你们在哪儿。
我打水回来了,这就回来了。
舒然本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关,直接往外遁走。
凤凌却一伸手揪住了她的后脖领子。
大侄女,你要是扮上了上台唱戏,那班主是得赔钱的。
舒然不敢回头,继续奋力挣扎着往前扑。
怎么这么黑啊,翠喜,快点掌灯!翠喜是原主舒然身边的小丫鬟。
凤凌冷冷地看着舒然表演,说,还装?你方才跟我进来的时候,将自己求财的目的说的头头是道。
那眼睛里都快变出金子来了。
你给我管这个叫夜游症?舒然背对凤凌站着,他看见她的肩膀一点点垮下去。
下一刻,她哭丧着脸回过头来,问:咱能不灭口吗?这次轮到凤凌倒吸气了,不过他却是伴着咬牙切齿。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何时说要灭口了?舒然一愣,无数个小问号浮现。
你刚才的反应不就是在威胁我么?凤凌被气得冷笑了,没错,我是在威胁你。
但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我在这儿杀了你,今晚根本没办法转移尸体。
明早你不见了,在镇子里丢了犯人,伍长一定会亲自搜索。
我还不至于像你一样蠢到引火上身!舒然大大松了口气,嗐,早说啊。
凤凌怒目,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么?又是撒谎又是演戏,你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舒然讪讪一笑。
她目光投向地上的那几截白骨,眼神竟然变得有几分柔和。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非正常死亡。
很多年一直没人来给他收敛,也没人找他。
你却在这时偷偷来找他。
说明你一早就知道他在这儿。
而他可能也就是在这儿一直等着你吧?凤凌怔住。
他方才气的脱口说她蠢。
但他内心其实也清楚,她一点都不蠢。
虽然她做的事时常看上去不合章法。
偶尔还会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奇怪之语。
但经过他最近的冷眼观察。
发现她表面上虽不那么机敏,甚至还很胆小。
实则她心里有着自己的衡量的标准。
她会坚持自己要做的事。
更是时不时以不经意的方式,看透事情的真相。
舒然仍在对着白骨,同凤凌说话:我猜测着,你跟他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等会儿你要做什么,我一定不看不听不问。
凤凌问,你就一点不好奇么?舒然转目看向他,认真道,好奇啊。
但我更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
我现在可是我们舒家的顶梁柱,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凤凌眸光微闪,他越过舒然身侧。
弯下腰,伸手翻捡着断骨以及周围的杂物。
舒然看了一会儿,再次主动提议,我还是转过去吧。
凤凌道,没必要。
又过了会儿,舒然喉咙吞咽了一下,说:不然,我还是先出去吧?凤凌一边清理杂物,说,都走到这儿了。
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拿到,你甘心就这么回去?舒然低头对手指,……不甘心。
当啷一个什么东西被凤凌抛过来,落在她脚下。
紧接着又是连续几声细响。
此时正巧有一朵鬼火飘过来,照亮了舒然脚尖前的一片。
几样小物件衬着荧光熠熠生辉。
舒然的眼睛也一下子亮了。
金子!宝石!!凤凌说,我在找东西,看这些玩意挡路碍事。
你想要就捡走。
惊喜来的太快,舒然没忘了江湖道义。
见者有份,东西是你找到的,还是对半分。
凤凌淡淡道,不需要,你要不想要就随便扔了。
扔了?舒然瞠目,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蹲下去,一件件的捡起来,放在随身的手帕上。
有祖母绿的珠子、黄金红宝石的海棠花簪、几颗猫眼大的珍珠。
想来都是曾经宅子里女眷留下的。
也许当年大件物品都被人捡走了。
随着时间流逝,风雨侵蚀。
遗留下的,大都变成零散的金丝珠玉。
舒然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打结,包了起来。
她往前看了一眼,犹豫道,我带走别人家的财物。
这位先生会不会怪罪啊。
凤凌语气笃定,不会。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况且他生前富有,不会把你拿走的那点放在眼里。
既然有熟人认证,舒然也就放心收下了。
这时,凤凌回过头说,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还不过来帮把手?舒然哦了一声,急忙上前,跟凤凌一起情理地上的杂物。
两人合作,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片刻功夫,被掩盖在底下的汉白玉地砖显现出来……。